第八十六章,把張大人嚇破膽!

與他同行的有幾個宮中侍衛,見張大人滿面春風,還以爲他得了手。過來一問,張大人春風滿面回答:“哎,又沒有得手!”

幾個侍衛背地裡笑話他,沒得手你樂什麼!

這一天,他們歇下來。張大人不負前言,果然把那個潑辣的女子接着同往京中。覺得一切太平,只有他張大人尋別人的事,沒有別尋自己事的道理,就加意討好同行的侍衛們,請他們用酒,自己在房中擺下酒菜,同那個女子取樂。

酒喝到正好處,外面有打更聲:“二更嘍,”那女子笑道:“再不睡,明天可起不來。”張同海醉眼朦朧,對着女子身上大紅褻衣色迷迷地笑。笑容才展開,窗戶上傳來“噗”地一聲,先破的窗紙。

再撲楞楞飛進一隻雞來,大紅冠子,五彩羽毛,和那個女子打扮得差不多。不過那女子是大紅褻衣,臉上五顏六色。

“格格,”那女子才笑幾聲,拍手道:“真有趣。”就見外面閃電般飛進一隻箭來,“奪”地一聲,把雞定在牆上!

鮮血,從雞頭上一滴一滴的流下來,順着箭桿兒也染上不少。

張同海和女子全呆住!

互相看看,再看看牆上死去的那隻雞。“啊……殺人了……”女子尖叫聲響起。小二店主和同行的侍衛們過來,在房外就聽到張大人大怒:“哪裡是殺人!”

“啊,殺雞了!”女子受驚不過,接近歇斯底里。

等到門打開,見不過是死一隻雞,同行的侍衛們哈哈大笑:“大人,這是有人看你喝酒,送下酒菜來的。”

“下酒菜有這樣送的嗎?”張同海要跳腳,他忍受不了這調侃的話,對着店主和小二指手劃腳大罵一通:“黑店,黑心店!”

他這官不是當地的官員,店主在本地又有些靠山,也反脣相擊:“訛詐,付不起店錢你不要住,用這法子訛詐!虧你想得出來!”

一錠銀子直奔店主腦袋砸去,小二手急眼快接過來,先半信半疑看看,喃喃道:“不是外面裹着錫吧?”錫見火就化,小二在燭臺上點了點,見沒有化,才送給店主笑:“竟然是真的!”

生意人和氣生財,店主馬上有了笑臉,但眼前這個人不依不饒的,一定要給個解釋。店主對還釘在牆上的雞看看,再看看那個大紅衣尖叫的女子,撲哧一笑:“也許是有人相中大人您,女子嫉妒也許這樣!”

小二馬上湊趣:“對對,前年轟動鄉里的案子,一個女子吃醋,半夜裡把自己男人,哈哈,一刀,就一刀!”

紅衣女子不再尖叫,開始發抖。店主和小二取下雞,笑着離去:“明早給大人做一盤子菜,這雞可夠肥的。”門關上,紅衣女子翻身跳起來,奔着張同海就要拼命:“老不死的!一定是你外面勾搭了人,是不是?她一路子追上來!說,快實說!”

張同海臉上肌肉抖動,一面躲避女子的爪搔,一面跺腳發怒:“胡說!一個女子怎麼能追得上來?”

“好啊,那你就是有了!我先對你說好,回去兩頭大,外面找宅子安置我,休想我去見你那母老虎。要是你家母老虎敢來找我事,大家拼了!”紅衣女子對店主的胡扯解釋深信不疑,也不尖叫,也不發抖,只是要和張大人一起命不要:“不讓我好,你也好不成!”

侍衛們住在隔壁,都掩着嘴笑,再就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又是一聲尖叫:“啊!……。殺雞了!”

又是一隻雞釘在張大人房中牆上。雞血噴得到處都是,張大人一睜眼就看到血濘一片,差點兒嚇得滾下牀。

張大人灰溜溜地結帳走人,路上百思不得其解,這是誰幹的?

他壓根兒也想不到是少帥蕭護還擊他。張大人甚至想想不太平,讓人快馬往前去致意少帥蕭護:“等一等,大家一同進京。”

這樣安全得多。

蕭護收到張大人的信,是第二天早上。他本來也就要歇一天,原因無二,四個兄弟的媳婦們趕不動路了。

對張大人的隨從隨意笑笑:“我在這裡等大人。”張大人的隨從感激而去。慧娘從他身後轉出來,嘟起嘴:“那人家又要扮回去了吧?”

“你當小子上癮,還是久不給我當小廝你心裡彆扭?”蕭護取笑過,道:“不妨事,你還這麼着吧,難得在馬上猴幾天,讓你再坐車裡,我看不到十三,也不舒服。”慧娘小小歡呼一聲,摟住丈夫脖子,眨眼睛:“他認不出來我是不是,他就沒見過我幾回?”

蕭護把她扯到身前:“站好,老實!”笑着給慧娘整整衣服:“他當然認不出你,他那眼睛只會看首飾。”看錢是張大人最在行的。

讓慧娘:“去照看弟妹們。”慧娘神神秘秘的笑,悄聲道:“不用我去呢,人家夫妻自己在房裡。”

呂氏趴在牀上,嘴裡只喊哎喲,蕭拔在給她揉按背上,邊嘆氣:“指着你出來侍候少夫人,你倒先病了。”呂氏淚眼汪汪,是個嘴裡不讓人的傲氣人,此時疼得傲氣全沒有:“這麼着趕路,怎麼受得了,我又不是男人。”

老七蕭執坐房裡,蹺着一隻腳:“哎,你好了沒有,好了就起來吧,讓你出來是侍候少夫人的,你看你倒先病了,這怎麼好?”他的妻子顏氏一手扶腰,一手扶頭:“頭暈,娘呀,還說什麼出來玩,看京裡繁華地面,我看的全是眼前的金星。”

三叔公房下的老九蕭揚在房裡來回的走,唉聲嘆氣:“唉,早知道你不出來也罷!你竟然成了拖累!”他妻子祝氏氣得更哭:“人家身上痠痛,你有句好話兒行不行?”

十五爺蕭據則握着妻子楊氏的手,有些憂心:“還要趕一個多月的路,路上有風雪就更行得慢。這怎麼好,我去少帥那裡求藥來。”楊氏緊緊扯住他衣角,強露出笑容:“我歪一會兒就使得,你千萬別去,讓少帥說我身子不好,只怕讓我回去。十五爺,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京裡,只怕你相與混帳女人。”

“這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病了,可怎麼好。我愁着呢。”蕭據把楊氏的手握了又握,聽外面有人敲門,小廝蕭成道:“十五爺,少帥說在這裡歇一天。”蕭據大喜:“好!”聽蕭成又去敲隔壁九哥的門,也是這樣一句話。

早飯各自房中用,半上午的時候,楊氏第一個掙扎着出去,給慧娘請安。慧娘把她誇了幾句,誇得楊氏出來腳都有些飄。飄到房中才對丈夫喜滋滋地學給他聽,有人把房門輕敲幾下,三爺蕭拔推開門,一本正經:“十五弟,有勞弟妹去照顧我妻子,你三嫂不太好呢。”

楊氏愣住,自己也不太好,去照顧三嫂?見蕭拔,卻不像是開玩笑。

正因爲蕭拔不是開玩笑,蕭據慌手慌腳起身,先答應下來:“好好,這就讓她去。”楊氏當着人,聽從丈夫的話,出去往蕭拔房中走。身後傳來蕭拔帶笑的聲音;“有勞十五弟妹,你三嫂她是腰也疼背也酸,有勞有勞。”

楊氏是忍氣吞聲過去的。

三嫂腰痠背疼,難道自己就不是一樣的痠痛?

她不知道她走以後,蕭拔慢悠悠進房,對蕭據微微笑:“十五弟,弟妹聰明不弱於男兒,只怕比少夫人還要強幾分。”蕭據作揖打躬,連聲討饒:“千錯萬錯是小弟的錯,三哥你大人大量,放過兄弟這一回。”

“哼!自家兄弟,你玩出這一手!玩得漂亮!”蕭拔這才變了面色,壓在心裡的氣一下子全出來:“你想給咱們這房頭爭光彩,你三哥我也想!要爭,也正大光明的爭,讓個女人房裡慫恿,這算什麼本事!”

蕭據自知理虧,再加上他和蕭拔是同一個祖父的叔伯兄弟,平時就很親近。當下就差跪下:“三哥,你要打要罵,全由着你,只求你饒過小弟這一回。”

“我也不打你,也不罵你,”蕭拔出足了氣,笑容滿面地定下一個懲罰:“我看十五弟妹身子比你三嫂好,以後路上有什麼衣服漿洗,”

蕭據趕快接下來:“是是,那是當然。”蕭拔又笑:“還有去到京裡,我那聰明的十五弟妹有什麼不指點的,別怪你三哥我遇事可不和你同進退!”

“是是,一定有話就說。”大冬天的,蕭據急出一頭汗水。蕭拔這才放過他,和他在房中閒話。聽院子裡有腳步聲,見一個人快步過來。蕭據道:“咦,這是跟大帥的人,又有什麼事情?”

但少帥不叫,兩個人先不過去。

蕭護在房中,那來的人道:“大帥讓快馬追上少帥,有件事告訴您,顧家小公子昨夜離去,大帥說只怕來追少帥,再或者是要進京!”

一語未了,院外又走進一個人來。一件長披風,從頭蒙到腳。看着走路像個女人,輕飄飄的似腳下無根。

蕭北上前攔住,和他低聲交談幾句,蕭護已經看到,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裡,那半邊露出的面龐蒼白無血色,正是顧良能。

“讓他進來。”

顧良能一到房中,一口氣不再撐着,撲通倒在地上暈了過去。蕭護抱他到牀上,見他身上包裹的白布沁出血來,不知道路上是怎麼堅持的。少帥又心疼又可憐他,讓人去抓藥,再防備着有人看到他進來。

半個時辰後,顧良能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沒人看到我,我是跟着你家報信的人後面找到的。”

蕭護又氣他任性,又笑他聰明。顧良能身子不好,一個人在路上奔走是很難找到蕭護的。他是欽犯,又不能尋人亂打聽。就先偷出蕭家,就在城外候着。他知道蕭大帥要派人送信,必定是派見過自己的人,路上還可以截住自己。

知道自己在蕭家的人是越少越好。

是以顧良能輕輕鬆鬆的跟在送信的人後面,就找到蕭護。他第二句話是懇切地道:“孝簡兄,求你,帶我進京!”

蕭護默然想了一下,他此次進京,是要清君側!既然清君側,那顧家的事肯定也會揭出來。離家的時候不帶顧良能,是怕他身子堅持不住。現在看他毅力驚人,更兼十二歲的年紀,身負血海深仇,眉頭愁苦得快似老人家。

“好!”蕭護也乾脆:“你坐嫂嫂車裡,不過你要扮成女人。”顧良能鬆一口氣,扯動嘴角有一絲笑容:“好……”

又暈了過去。

蕭北去喊蕭墨來給顧良能化妝,蕭墨剛喜歡一下:“我不用再扮女人,”蕭北曬笑:“你不扮,誰扮?這一個有傷,指着你在車裡照顧他。”蕭墨啞口無言,乖乖地從命。

房中給顧良能換慧孃的衣服,幸好顧良能年紀雖小,個子卻大,穿慧孃的衣服不顯太大。蕭護在外間哄慧娘:“等進京給你再添置。”顧家小兄弟穿過的,十三是不會再穿。慧娘趕快提要求:“去京裡別拘着我,我要自己走一走。”

“又混說了,父親走時怎麼交待的?”蕭護說的是責備話,人卻笑意盎然:“你聽話,等我事情完了,帶着你在京裡逛個遍。”往京中去清君側,慧娘也不知道。

當下夫妻有說有笑的說了一些京中的景緻,蕭護是去過京裡一次,那是幾年前。而慧娘推說自己書上看的,少帥當然表示深信不疑。

十五奶奶楊氏從蕭拔房中出來,是灰頭土臉,一臉累得不行的樣子:“三嫂睡着了。”蕭拔打個哈哈:“有勞弟妹。”揚長而去。

蕭據關上門,心疼的摟過楊氏,纔要哄,楊氏有氣無力地道:“我聽到了,”她對於三哥好生生的不客氣使喚自己也覺得奇怪,在門外偷聽到他們談話。因此老實巴交去給呂氏揉背捶肩,比對少夫人還要殷勤。

少夫人馬上快活得很,不需要人揉背捶肩。

楊氏舉兩隻手給蕭據看,也快哭出來:“指甲都崩了一隻,要不是爲着兄弟們一起進京,不能傷了和氣……”

蕭據親她的手,又對着斷了的指甲惋惜:“你平時多愛惜。”楊氏抱着他脖子哭了一會兒,又累又乏的她也睡着了。

送楊氏到牀上,蕭據出來坐着想這件事。怪楊氏不好,她是一片真心爲自己;怪三哥計較,三哥是自己哥哥。怪…。全怪三嫂,她怎麼那麼肯聽人說話呢?

呂氏在牀上呼呼入睡,沒有想到自己小叔子把自己怪上。

第二天下午,有人先來報信,張大人到了。蕭護不着披風,只一件碧羅色錦袍就出去迎接。見北風裡,張大人一行過來。

兩下里一會面,蕭少帥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張大人是不同尋常的沮喪。就幾天沒見,張大人眼泡也腫了,神思也散了,走兩步驚弓之鳥般東張西望,西望東張。

蕭護暗暗好笑,一隻雞,就困擾張大人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可算是一件大笑話。少帥半點不同情張同海,請他入房中寒暄過,帶笑道:“大人到的正好,我算着日子走的,等上您兩天,這就耽誤了。咱們就此動身吧。”

少帥竊笑,跟着我一同趕路,看我折騰好你。

張同海一聽大驚:“啊啊,”他苦着臉兒:“少帥,我可是趕不起路了,好容易緊趕慢趕的到少帥這裡,咱們再住一晚吧。”蕭護皺眉:“這怎麼可以?你也知道,我妻子是要進京領賞的,要誤了日子,大人您看…。”

“啊啊,是啊,少夫人在哪裡,容我見過。”張同海趕快想起來少夫人是他此次差使的主角,他這兩天被一隻雞弄得神思恍惚,左右張望着尋找少夫人。蕭護又想笑,面上是正色:“她在家裡嬌養幾個月,一出來就不舒服,在房中養病。”

正好圓了顧良能以後在車裡養傷。

張同海此時要討好蕭護,要巴結又急着巴結,就出來這麼一句:“哈,我也帶的有女眷,”回頭往外面喊人,進來一個披着大披風,嬌妖嬈嬈的女人。蕭護見過她,還是張同海住處見的那一個。

她見到蕭護,卻不敢怠慢:“給少帥請安。”主要蕭家在江南一片,威震已久。

“哈哈,快進去給少夫人請安。”張同海說不出來的喜歡她,眯着眼睛這樣告訴她。女子才起身,蕭護冷下臉,不客氣地道:“張大人,少夫人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然後傲慢地道:“你逾越了!”

從張大人見到少帥這幾個月裡,步步相逼也好,層層逼問也好,從沒有見過少帥如今天這麼傲慢過。

而且話也不客氣:“你逾越了!”

張大人的官職,離蕭護這一等侯差得十萬八千里。張同海馬上一個激靈,清醒了,見蕭護大刺刺的雙眼往上翻着,又是頭一回這樣對自己。張大人腦子裡馬上閃過一隻雞,一隻血淋淋的雞……

驚得張同海把稱呼也換了:“下官一時不察,竟然說錯了話,請少帥不要見怪,不要見怪啊。”蕭北和蕭西都嘴角上彎,這下官二字,從手握聖旨的張大人嘴裡聽到,真不容易!

全是那雞的功勞!

當晚張大人備酒,厚着臉皮再三再四地請蕭護過去坐坐,蕭護不得已去了。張同海席間東拉西扯的說京中官場上事情,蕭護就聽着。酒過數杯,北風漸大,吹動窗戶上格格幾聲響。蕭護裝着面色一變:“什麼?”

聽桌子上叮噹作響,一隻酒碗“砰”地摔地上!張大人,不見了,在桌子下面瑟瑟發抖。蕭護啼笑皆非,就這膽子還敢出京當差?

張大人的隨從扶他起來,張同海強打哈哈:“酒多了酒多了,見笑見笑!”

蕭護回來笑着告訴慧娘:“我本想着這路上熱鬧,不誠想這個人不經嚇,如此看來,以後路上倒可以太平,只是咱們還是小心就是。”慧娘也笑個不停。紅燭暈染她的面頰,流火般飛泄直入少帥眸中。

“十三,”蕭護低低地喚她,再對房中看一眼,那裡睡着顧良能。慧娘白眼兒他,嬌嗔道:“不行。”

“只親一下,”蕭護討好的笑。

慧娘嘟起嘴:“要讓人看到怎麼辦,要讓人認出來怎麼辦?”蕭護笑得很溫暖:“那蠢才認不出來!吃飯時還恭維我,小廝們個個清秀。”慧娘忍俊不禁,這個笨蛋張大人!湊過來,在自己夫君脣上一吻,被蕭護接住。

少帥捧住妻子面龐,在她紅脣上輕吸慢吮,很長時間,房中沒有人說話,只有燭光閃動。當晚,顧良能還是睡牀上,他重傷未愈不能亂挪動。少帥和慧娘隨便在榻上相擁而眠。

翌日,大家趕路,少帥帶着兩個欽犯,大搖大擺地往京中去。一個欽犯是顧良能,另一個欽犯,則是蕭家少夫人,封家的慧娘。

帶着張大人,是走不快的,這也方便幾位媳婦們休養,再就是方便顧良能養傷。可蕭護心中着急,他每天都有消息收到,專門有一批八百里加急快馬騎士們來往送信。

玄武軍的將軍,有三分之一到了軍中,幾乎全是蕭家的心腹人。這中間,姚興獻、王源、魯永安,全是京中人氏,打着回家探親的名頭回來,大理寺提起來也方便得多。餘下的,伍家一幫子人,全是有公文帶入京中的,現關在獄裡。接下來,餘伯溫,楊士恭,秦績,韋義等人,有一部分是鎖拿進的京。

還有一些士兵,有數百人,也拿進了京。

這是玄武軍。

張守戶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將軍們,也有三分之一鎖拿進京,比蕭護的人還要多。鄒國用生氣了,一定要追究野狼谷敗軍之責。

情勢,對張守戶來說很是不利。

但是蕭護,也一樣日子不好過。如果不是少帥早就決定清君側,這一回進京,光一個壽昌郡主就足夠蕭護接不住。

清君側,甚至打算斬殺國舅的蕭少帥,在關外回來以前,就秘密吩咐將軍們:“但有行文來提,只管前往。”從軍中直接提走的將軍們,有一些士兵擁戴,再有人用話一撥弄,私下裡跟進京一些人。

還有一些士兵們是提進的京,正中少帥下懷。他正愁無法大幅調兵入京都,現在正好。小夫妻在江南看似過了幾個月快樂的日子,其實蕭護是一天一次消息,知道軍中大亂,人心不穩,在有人煽動的情況下,不少人化整爲零,悄悄趕往京中。

同時,還有蕭家的私兵,爲少帥進京路上安全,出動了數千人。另外還有歷年來收留的異人門客,江湖上結交的奇俠怪士,蕭大帥這一次爲了兒子媳婦,盡出家中根本。

蕭護只想趕快到京中,趕快和自己的將軍們見面。

帶上張大人,真的走不快。趕上一天,他呼累了,要睡上一天。蕭護不依他,張大人沒辦法,只能僱車,轎子後面慢慢地來。

路上走了一個多月,臘月前,到了京門外。顧良能心中仇恨如海般深,又有好藥,迅速的恢復。他本想進京後就和蕭護分開,不要連累到他,可蕭護勸止住他,告訴他不必。這一天晚上,大家住下。

離京門越近,張大人傲氣越多出來。見明天就要進京,張大人傲慢無比,不再磨着少帥用飯,也不再自稱下官,又一口一個本官起來。

蕭護懶得理會他,看這個人好似看死人一個。用過晚飯,讓人請四個兄弟們過來。六個小廝房前窗下守着,不錯眼睛的盯着黑暗中。

蕭拔等人一進來,就感受到與往日不同的鄭重。見門窗緊閉,燭火也不明,暗暗的放在一旁用東西擋着。

這幽暗環境中,少帥肅然端坐,見他們來,手指身邊椅子:“坐。”那椅子也排得奇怪,是團團圍成一個圓,是大家促膝談心的擺法。

才坐定,見房中又出來一個人。蕭拔等人只多看一眼,並不覺得意外。一行人中多了一個人出來,自己人還是能感覺到的。

“這是漢中顧家的小兄弟,顧良能!”蕭護一開口,嗓音低沉而鏗鏘有力,人人聽得精神一振,又不覺得聲音過高。

蕭護簡單地介紹顧家的遭遇,再把自己歷年軍中的事情說了一遍,當說到封家滿門因自己而死時,少帥微紅了眼眶:“大丈夫豈能爲裙帶折腰!”又出於再三考慮,把慧孃的身世還是沒有吐露,只道:“因此我匆忙軍中成親,先回家中回過父親!”

他環視兄弟們,肅然道:“明天就入京都,明天請見,也許就要面聖!如果奸臣再當道,貴妃再幹涉!”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要清君側!”

三個字轟然一聲,壓在幾個人頭上。

顧良能緊緊抿着嘴脣,可面上因激動而慢慢紅起來。他的眼圈也溼潤了,清君側!沒有想到孝簡兄有這樣的大志!

是啊,總是有人作祟,纔會致草管人命,濫殺臣子!

蕭拔四兄弟只一驚,馬上沉默了。蕭家的子弟是什麼樣的教育,馬上封侯,馬下有災。他們都託歷代大帥們的福氣,在江南頗有聲名,家中自有公田,基本不愁衣食。但是需要用到他們的時候,是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聽大哥的!”蕭拔在四人中年最長,他第一個沉聲開口。蕭執蕭揚蕭據只點頭,點得十分用力。

四個人的血全沸騰了,他們相信蕭護說的奸臣!

少帥是自家兄弟,從小就認識,人品是瞭解的;再來外面的人來看,蕭家也許強勢過人,但蕭家自己的子弟們知道,蕭大帥和蕭夫人治家甚嚴,是不允許家中子弟們在外面欺壓別人;還有他們常常能看到邸報,對於一些人和事,自己心中自有定論。

四個人興奮起來,腦子裡一遍一遍地過着這三個字。

清君側!

清完了以後,他們就將是功臣!將是受天下人矚目的英雄!大好男兒!

“父親讓你們媳婦全跟來,是事未成以前,咱們處處小心。不僱外面的人,不用外面的人,事事咱們自己來!”蕭護嘴角噙笑,只看一眼就知道兄弟們全動心。蕭家的男兒,身體裡流的全是一樣的血,全有一樣的性情。

接下來,把地圖打開,蕭拔去看何處,蕭執去何處觀望,蕭揚又走熟哪些巷子,蕭據在哪裡接應,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記住了!”蕭護關切的問過,見他們全笑容滿面,就命散了。張大人還在一個客棧裡,雖然不是一個院子,但是小心爲上。

兄弟們走出去以後,顧良能難掩心情,給蕭護跪倒,泣不成聲:“孝簡兄,你是一代英傑,纔有如此壯志,要是我父親也能這般想……”他說不下去了。蕭護扶起來他,心情沉重:“兄弟,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才收到的傳信。顧世叔的死,與韓憲王有關!江、康、程、榮四家世叔都能自保,偏偏你家遭此大災!你家手中素有兵權,要沒有韓憲王幫着壓制,光亂兵就不好收拾!”

顧良能直了眼睛:“啊!”忽然心頭一痛,吐出一口血來,破口大罵:“老賊,是他!”蕭護難過的道:“韓憲王和你們家爭兵馬,爭地盤,不是一天兩天,唉,你要報仇,應該找的是韓憲王!”

“我要面聖!孝簡兄,幫我!”顧良能伏地苦求蕭護。蕭護拉他起來,因天色已晚,命他先睡,自己出來找慧娘。

少帥這一次進京,很有把握。不願意讓慧娘擔心,到今天爲止,還是沒有告訴她。蕭護是個古代大男子主義,他認爲照顧妻子是自己的事情,清君側嘛,也與妻子無關。

慧娘,和媳婦們在另一間房裡。

她扮成小子,妯娌們還當爲行路方便。後來馬車裡多一個人,有人送藥送湯水,說是給少夫人。少夫人明明外面站着,丫頭們都當看不到。

幾個媳婦也就裝不知道。

慧娘出於安全,晚上有時候會和她們坐着說會兒話,察顏觀色,看她們中有沒有人心裡虛,或者亂想什麼。

有這樣的想頭,就壓下去。

比如顧良能新到的幾天後,九奶奶祝氏問出來:“車裡是什麼人?”慧娘含笑回答她:“蕭墨病了。”這分明是句假話,祝氏就此知趣不再問。而今天,蕭護說和兄弟們說話,慧娘就又把妯娌們全聚一處,閒閒的說着京中好玩地方。

“住哪裡?像是銅鑼巷子,又像是水井巷子,”慧娘抿着嘴兒笑,見妯娌們都不相信,不過也知道問也白問。怎麼住哪裡,到現在還不知道?

不是前面有先行的人。

又說別的話,說別的話可以隨意。七奶奶顏氏問楊氏:“十五弟妹,咱們進到京裡啊,你可就要多辛苦了。”

楊氏故作不解:“七嫂這話何意?”

“你看啊,三哥有三嫂,可路上縫補衣服,還是麻煩十五弟妹。又聽說三嫂路上不舒服,全是十五弟妹你照顧。哎喲喲,幸好少夫人不這樣需要你,不然的話,你路上就受累了。咱們出來是侍候少夫人的,在路上咱們身子骨兒全不好,不得侍候,等住下來,十五弟妹你又要侍候少夫人,又要侍候三嫂,又要給三哥補衣服,你不是多辛苦?”

顏氏說過,祝氏也笑,三奶奶呂氏不無尷尬。她後來好了許多,可蕭拔還是說她不好,路上一些事情,毫不客氣地去找楊氏。

三爺擺出來的架勢,就是欺負人了欺負你了。楊氏和蕭據都不是軟弱的人,卻乖乖照辦。呂氏一直糊塗,問過蕭拔幾回,蕭拔怕她知道傷了兄弟妯娌情意,就不說。

慧娘也爲這事覺得奇怪,就笑聽着。楊氏臉紅上一陣子,被逼着回話,只能道:“三哥吩咐下來的,怎麼敢不照辦。我家十五爺年紀小,出門在外,各位兄嫂都如長輩一般,不敢不聽。”慧娘倒覺得楊氏肯照顧人。

水蘭來說少帥房中散了,慧娘先回去。顏氏和祝氏都對楊氏和呂氏笑得別有含意,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

楊氏面色紅了,對呂氏道:“三嫂,您看這話多不好聽,”這房子是蕭拔住處,呂氏還沒有回話,蕭拔院子外面檢查過無事回來,楊氏不敢多說,行個禮走人。呂氏就抱怨:“你呀你,以後有活不要找十五弟妹。”

“爲什麼?”蕭拔笑得壞壞的,他面上光華流動,還沉浸在少帥說的清君側三個字中。這一次到京裡來,居然是有大大的好處可拿!

呂氏沒有看出來自己丈夫精神過於尋常,還自顧自道:“剛纔當着少夫人,七弟妹和九弟妹說話讓人聽不得,”就把原話學一遍,蕭拔起來就往外走,呂氏在後面喊:“哎哎,你去哪裡?”蕭拔頭也不回:“就來。”

到隔壁,把老七和老九,十五弟全叫出來,如此這般的一說,七爺蕭執當即拍胸脯:“等我回去教訓她,保管她明天不亂說。”蕭揚一句話沒有,轉身回房,一腳把門踹開……裡面有哭鬧聲出來。

呂氏在房中後悔莫及,見蕭拔重新進來,聽左側隔壁七弟妹房中也傳來罵聲。蕭拔一個人坐着笑,呂氏拍着手掌心怨他:“你這個人,你怎麼還幹這種挑唆人打罵的事情!”蕭拔更要樂,聽那罵聲像是仙樂一般:“這打人罵人是他本來的性子,換成是你,我就不打罵,不過和你生幾天氣就是。”

三爺覺得奇怪:“像是老七老九頭一回打人罵人?這能怪我頭上!”呂氏坐一旁生氣,聽到隔壁總有哭聲,又心中不安,明天怎麼見人?

“你別想了,睡吧,”蕭拔還是一臉的興高采烈,呂氏這下子看出來了,更生氣了:“你聽着兄弟們吵架,你還挺喜歡!”

慧娘也聽到了,顧良能傷好得差不多,和小廝們睡一間房。少帥夫妻才睡下來,就聽到外面哭聲罵聲。慧娘打個哈欠:“這是怎麼了?”

“打人吧,”蕭護懶懶地道:“這有什麼好聽的。”

“我起來去看看吧,”慧娘往被子外面爬。蕭護按住她,閉上眸子:“這有什麼好看的,夫妻吵架家家都有,就要進京了,管管也好。”慧娘被這一句話激得睡意飛了,抱住自己夫君脖子嬉皮笑臉要承諾:“明天進京,管管也好。你進京去,可不許吃花酒,不許流連着晚上不回來。”

少帥懶洋洋:“人家要請,還是要去的。你不依,咱們兩個也打一架?”慧娘吃吃的笑,忽然突發其想:“我扮個小子,跟着你去吧。”蕭護睜開眼睛瞅着她,慧娘笑嘻嘻:“帶上我去,有人提醒你少吃酒,到鐘點兒提醒你回來,可好不好?”

“好,怎麼不好,我手癢的時候,還有人捱揍。”少帥忽發感慨,自己自言自語:“在父母親面前呢,怕打了你,家人們看輕,沒有臉面,這咱們出來了是吧,十三,哎,別睡,”少帥把往被子裡縮的慧娘往外面掏:“出來,咱們商議商議,進京去,可以打你幾頓了吧。”

少帥笑嘻嘻同慧娘咬耳朵:“聽起來老七挺威風,十三,咱們商議商議,你看好不好?”

慧娘被他拉出來,雙手掩住耳朵作鬼臉兒,怪聲怪腔地道:“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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