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當初在卓城時,你們替我攔下大甘暗殺組織羅網中的高手,返回城東秘宅,當日有我軍中幾將也在場,其中有一個是大甘徽州香市名家之後,世代做香粉的生意,對於味道十分精通,在我聞來差不多一種的味道,他能分辨出三五十種濃淡不一的味道來,鼻子比狗還靈。當初你與他擦肩而過,他便聞到你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味,與你當日的喬裝模樣相去甚遠,後來他告訴了我,我也便留了意,從鹿野那伽出來之後,我也察覺到了他所說的那股很淡很淡,不同於花香的味道,聞香識人,哈哈,虧得蒙對了,要不然,嘖嘖。”
靈河輕輕一笑,李落嘮嘮叨叨,不似個領軍的將軍,爲了平穩心緒,倒也難爲他了。
“與其坐等,不如求戰,你準備好了?”
靈河深吸了一口氣,清朗說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傀儡術麼,今夜我就讓你瞧個痛快。”
李落轉頭看着靈河,面帶輕笑,伸出手輕輕抓住靈河肩頭,在靈河尚來不及反應前和聲說道:“下次吧。”而後,就在靈河錯愕的眼神中猛地將靈河推向一旁,鳴鴻驟然爆出一道璀璨炫目的血紅刀芒,宛如流星,一招夜戰八方,將左右那些草叢中窺視覬覦的眼睛悉數攏了進去。
“定天王!”靈河怒吼一聲。
“哈哈,我這個人最不愛欠人情,你將這裡的所見所聞說給蒙厥撥汗聽,如此,你我就兩清了。”
靈河心如刀絞,知道李落殺身成仁的用意,如果沒有人吸引這些暗夜兇獸,另外一個人也很難逃得出去,而這其中,未嘗沒有顧念自己不善輕功的意思。靈河雖然不是真正的飛鵬堡天字一等的殺手,但畢竟也算耳濡目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不走,李落的苦心終將付之東流。
靈河決然回頭,趁着左近沒有野獸兇物留意,往鹿野那伽奪路而去,臨走前,靈河回頭望了一下,只見那道紅芒如燎原的星星之火,雖不大,但格外醒目,驚起了無數飛蛾撲火而來。靈河幾乎就可以斷定李落必無生還的可能,這條命,只有來世再還。
就在靈河轉頭的剎那間,天空中有一道巨大無比的身影帶着雷霆萬鈞之勢落在了地上,一聲沉悶的巨響之後,整個地,連着天,都似晃動起來,地上的花草蟲獸一個個東倒西歪,站立不穩,餘波所過之處猶如地龍翻身,駭人至極。靈河也被震的眼前發黑,手腳發軟,正想回頭看一看究竟,忽然,一聲宛若九霄雷霆的巨響響徹了整個極北荒野,靈河首當其衝,根本來不及做任何事,喉間一甜,整個人便被這聲音震的昏死了過去。在靈河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氣勢驚天動地,可是,爲什麼是蒼青色的?再之後靈河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聲巨響不止漫過了成天花圃,也傳到了鹿野那伽。
山腹洞穴中,壤駟闕正將蒐集來的食物分發給未及下山的骨雅族民,這處洞穴裡擠滿了人,密密麻麻怕是有數千之多,比起失蹤的十餘萬衆只是極小的一部分,但總是有些事能做,有些人能救。
水不用愁,吃的卻捉襟見肘,頭頂的霧依舊沒有散,而且越來越有漫過鹿野那伽,侵蝕草海的意思。常人一旦離開地底,在山上待的久些,就會被異鬼覓到蹤跡,蜂擁而至。直到此刻,壤駟闕和斛律封寒冷冰兩人依舊沒有查到這些異鬼藏身何處,似乎迷霧籠罩之地,都是它們的棲身之處,只要有霧,便有這些異鬼的影子。
冷冰和斛律封寒都離開過山腹洞穴,找尋食物和殘存的骨雅族人,當然不是一個人去,且也沒有穿山卸嶺的本事,而是鎮族中人相助,藉助那頭名曰地豬龍的包子臉怪物。此獸生性溫良,個頭不小,腹部有一個袋囊,成年的地豬龍袋囊可容納兩到三人,生有兩足兩爪,足很小,緊貼着臃腫龐大的軀體,若不細看很不易察覺。相比雙足,爪子就要鋒利的多,單是指甲就有半尺多長,幽黑顏色,還泛着青幽寒芒,很是銳利。外皮極爲堅韌,刀槍不入,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凸起,着實醜陋,不過一張包子形狀的臉倒是添了幾分憨色,除了剛見時的驚訝,沒過幾天,斛律封寒就和這洞中的幾頭地豬龍混熟了。此獸嗜睡、好吃、好奇,再有點膽小,但性子的確溫順,靦靦腆腆的,甚是討喜。
此獸如其名,算是地龍的一種,極善在地底穿行,壤駟闕瞧見過幾次,每逢鑽入地面之前,地豬龍身上的那些凸起就會極快的顫抖起來,然後地面便似融化了一般,土如水流,泛起陣陣漣漪,而後這地豬龍就會沉入土中,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高山不比江河湖泊,土石也不比真正的水流,地豬龍雖能行走於地底之下,但土行的速度確實不如水中游魚,而且逢石避讓,不可穿石,在地底掣肘良多。不過無論如何能在地底行走也是世所罕見,此番上山前,莫說壤駟闕三人,只怕整個草海也沒人知道天下間會有如此神奇的通靈異獸。
和壤駟闕心在骨雅不同,冷冰最是惦念李落的安危,這些日子將李落和靈河消失的地方方圓三裡掘地三尺的找了一遍,地面以上,地面之下,冷冰都讓鎮族人驅使地豬龍仔仔細細的找了好些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每日裡冷冰早出晚歸,除了尋些吃喝用度之外,對於骨雅族人漠不關心,只叫壤駟闕與鎮族族人論說,借一頭地豬龍漫山搜尋李落的下落。壤駟闕和斛律封寒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李落是因爲草海和鹿野那伽纔會下落不明,壤駟闕只得求着鎮族族人出手相助,說盡好話,兼之言語不通,着實辛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