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奉鴻念及此處,沉聲喝道:“有什麼進展,翟侍衛是自己人,不必忌諱,當面說。”
聶千愁看了翟廖語一眼,垂說道:“回稟大人,屬下無意中查到小福王王府一個管家在城南買了一處民宅。”
“這有什麼稀奇?”聶奉鴻疑惑不解道。
“這個管家出身宮裡,是個太監。”
“太監?”聶奉鴻一怔,露出思索神情。
“正是,此人自小就入宮了,在宮裡也算有名有姓,但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
聶奉鴻眼中精芒一閃,皺眉看着聶千愁,心念電轉,冷喝道:“還不快去查查看。”
“是,屬下這就去。”聶千愁躬身一禮,正要離開。
翟廖語突然說道:“不知道聶總捕是否方便,翟某想一起過去瞧瞧。”
“這?”聶千愁不敢專斷,望向聶奉鴻。
“翟侍衛放心,這點事大理司還是能辦妥的,不必費神跑一趟城南了,如果有消息本官馬上派人通知你。”
翟廖語蕭索應道:“多謝聶大人,或許未必能有什麼結果,不過沒有到最後一刻還是要試一試,枯等消息太難熬了,請大人見諒。”
“這,好吧,那本官就得罪了,勞煩翟侍衛也走一趟。
千愁,你去前堂叫上常大人一起去。
翟侍衛,本官來不及去城南了,過會還要入宮面聖,只能讓他們和翟侍衛走一趟。”
“豈敢勞大人大駕,多謝。”翟廖語和聲答謝,和聶千愁離開了官邸。
出門之後,翟廖語望着身前的聶千愁,神色冷幽的淡淡一笑,隨即斂去笑意,這個惡疾纏身的男子當真沉得住氣。
同一刻,李玄慈面露凝重,凝神沉吟,久久難做決斷。
都衛密探得到消息,大理司在城南現一處小福王府的秘密居所,暫時不知內裡詳情,但大理司已盡起高手,連同翟廖語一起奔赴城南,欲做最後一搏。
李玄慈此刻左右爲難,這件事朝廷上下的口風都是楊萬里僭越行事,有違朝綱。
這些說辭騙騙無知之輩還好,但卻瞞不過李玄慈這樣身處皇權紛爭中心的人。
李玄慈暗自嘆息一聲,如果楊萬里真的落罪處斬,樞密院又落在別人手上,到時候李落會怎麼想,又該會怎麼做。
能設下這個局的人不多,但偏生李玄慈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靜觀其變,說不定事了之後李落就會懷疑是自己和別人聯手算計。
如果去了,恐怕這背後真正謀事的人會將李玄慈視爲李落一脈,日後若有機會,定然是要剷除的。
天子腳下,就算顧及皇威和宗族之情,但權力面前,這些香火親情到底還能留存多少,李玄慈實難斷言,這些年死的皇子王爺不少了。
“王爺,咱們是不是也派出人手去瞧瞧?”都衛總領6隨風沉聲說道。
“人是要去的,只是誰去纔好。”李玄慈沉吟道。
6隨風心中一冷,已然明白李玄慈心中的顧慮,思索片刻,低聲說道:“王爺,不如讓屬下去吧。”
李玄慈看着6隨風,淡淡一笑,眼中神色有些奇怪,亦有些讚賞,和聲問道:“你去之後該要怎麼辦?”
“回王爺,屬下只是恰逢其會看看而已,至於會不會有什麼變故,自然是該大理司和翟侍衛判斷的,咱們都衛插手太深也不太方便。”
李玄慈緩緩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如果有什麼消息,那個時候想必王爺已經在宮裡了。
卓城有事,都衛沒有風聞,這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6隨風低聲回道。
“好,你去一趟,多看看就好。”
“屬下明白。”6隨風躬身一禮,帶着一隊都衛將士匆匆趕往城南。
李玄慈望着6隨風的背影若有所思,雖然這件事看上去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巧合,但李玄慈心中隱隱感覺不會這麼簡單,或許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極有可能會扭轉此刻卓城裡的乾坤。
李玄慈吐了一口濁氣,冷然一笑,還是早些入宮,看看今日朝堂上會生什麼事。
6隨風率衆過去的時候翟廖語和常定鬆已在城南這處隱蔽的院落前了,遠遠就能聽見常定鬆蒼勁有力的傳令聲:“這裡的一磚一瓦都給本官砸碎了找,掘地三尺,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大理司差役捕快凶神惡煞的撲將過去,一瞬間塵土飛揚,好好一座院落數刻之間就已拆解的片甲不留。
近百名大理司好手在院落內外仔細翻找,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放過。
6隨風一行還沒有走到近前,常定鬆和翟廖語已察覺到都衛來人。
常定鬆眯着眼看了6隨風一眼,眼中精芒一閃即逝,大笑道:“什麼風把6大人吹過來了,哈哈,稀客。”
6隨風抱拳一禮,笑道:“常大人,下官有禮了。”
常定鬆一擺手道:“不必客套,你我在卓城擡頭不見低頭見,就知道有什麼動靜一定瞞不過你們都衛營。”
“慚愧,如果不是常大人聲勢浩大,我們都衛當真不知道大理司的動靜,咦,這宅子有什麼蹊蹺麼?”
常定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怎麼,6大人是真的不知道?”
6隨風搖搖頭道:“的確不知,不過就連翟侍衛都驚動了,看來這裡大有玄機。”
翟廖語淡淡一笑,沒有出聲,都衛終還是派人過來了。
常定鬆冷哼一聲,漠然說道:“這是小福王府一個下人暗中買下來的,至於有什麼本官也不知道。”
“哦,原來如此,那就等等看,常大人不會怪罪下官不請自來吧。”6隨風和聲笑道。
“6大人言重了,本官怎敢怪罪你這個七殿下器重的都衛總領,一起等吧,有沒有玄機稍後便知。”常定鬆淡淡說道。
翟廖語看了常定鬆和6隨風一眼,都衛掌管卓城城內巡查緝盜之事,大理司同樣有這樣的職責,不過不限於卓城一地罷了。
平日裡都衛營和大理司難免有些磕磕碰碰,一是爲權,二是爲利,明爭不多,暗鬥不少,面和心不合,這已是卓城人盡皆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