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歸酒肆。
“無邪,我有要事找你!”唐蓮快步邁入東歸酒肆對着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男子說道。
“哎?大師兄你來的正好,嚐嚐我剛釀的綠蟻,比之師父的風花雪月如何。”那男子見唐蓮進來,頓時眼前一亮,端着酒杯就要向唐蓮灌去。
唐蓮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回想起這一個月的來的慘痛經歷。
“大師兄,這是我釀的燒刀子,你快嚐嚐!”雷無邪第二日便釀了一壺酒請唐蓮品嚐。
唐蓮起初毫不在意,一口飲盡,結果酒入喉嚨,唐蓮就差點跳入池塘,只覺渾身像被火燒了一般。
雷無邪悟性確實高,剛剛釀酒就能讓酒水帶上一些特殊效果,就是這效果嗎。
自此之後雪月城弟子見到雷無邪無一不繞着他走。
想想這一個月來強行被雷無邪灌下的酒,唐蓮就不寒而慄,喝了後就容易引起心魔的劍南春,還有如墜冰窖的百泉春,當然也有一些好酒,比如能夠幫助修煉者凝聚心神的張弓。
“好了好了,這酒待會再喝,你師弟雷無桀馬上就到雪月城了,你不換身衣服見見他?”唐蓮眼睛狂眨,伸手擋住雷無邪,急忙說道。
“言之有理。”
看着雷無邪和唐蓮回去換衣服,百里東君端起那杯綠蟻,細細品嚐,良久說道:“這綠蟻,是好酒啊,是時候了。”
...
夕陽西下,雪月城外兩個男子騎馬停到下關城前。
“蕭瑟,咱們是不是走錯了,這也不是雪月城啊?”那紅衣男子看到城門之上寫着的下關二字,嘆氣道。
蕭瑟伸出手,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暖風,眼神中充滿着回憶說道:“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隨後敲了一下旁邊紅衣少年的後腦勺“小夯貨,你懂什麼。”
兩人下馬,牽着馬匹進城而去,看着與普通城池並無差別的雪月城,雷無桀仍是不解的問道
“我們真的沒走錯?”
蕭瑟白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轉身進入一間茶鋪。一個小二連忙過來招呼:
“兩位客官喝點什麼?”
兩人點了一壺茶和一些茶點,雷無桀左顧右盼,細細打量在茶館的每一個人,似是要從他們身上找到雪月城的不凡之處。
那小二看懂了雷無桀的疑惑,笑着說道:
“客官可看見那座登天閣?”
“過了登天閣纔是真正的雪月城。”
“要是公子擁有名刺直接進入閣樓便能進入雪月城,若是沒有則需闖這登天閣,據說只要登上十六層便有機會見到三位城主中的一位。”
想到雷轟交代自己的話,雷無桀眼神堅定,“小二,想不想見見劍仙?”說着便要起身前往登天閣。
“如今天色已晚,還是明日再闖閣吧,你不嫌累,守閣人還想休息休息呢。”
雷無桀的豪情壯志還沒維持幾秒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師兄!”雷無桀驚呼道。蕭瑟聽到他的話也猛地擡起頭來。
雷無邪邁步踏入茶鋪,唐蓮也跟在身旁,此時的雷無邪已經換上一身白衣,倒是像個翩翩貴公子。
“師兄,你沒死真是太好了!”雷無桀高興的說道,空氣中都充斥着真誠。
聽到這話,雷無邪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這話爲什麼聽的這麼不對勁。蕭瑟頓時低下頭去,“小夯貨!”
唐蓮也是眼神飄忽不定,“那個,雷兄弟,你一路舟車勞頓,
還是快點休息吧,明天闖閣莫要被人搶了先。”
聽到這裡,雷無邪也反應過來,不喝百里東君的風花雪月,雷無桀是定然闖不過十五層的,不過,在喝風花雪月之前,他自己釀的酒,雷無桀是一個也躲不過。
“對對對,師兄最近新學了釀酒術,走走走,師兄帶你去喝酒,咱們今晚不醉不歸。”雷無邪攬住雷無桀的肩膀,帶着他就往東歸酒肆走去“蕭瑟你也來啊!”
唐蓮看着被雷無邪拽走的雷無桀,抱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對着蕭瑟抱拳說道“雪月城還有些事需要我處理,蕭兄弟若想飲酒便去吧。”
蕭瑟看着慌忙逃竄的唐蓮,神情疑惑,雖然他不認爲雷無邪會害那個小夯貨,但還是擔憂的跟了過去。
三人來到東歸酒肆,此時天上已經繁星點點,一縷柔和的月光照在衆人身上。
雷無邪帶着兩人來到後院,突然頓住了身形。
只見後院的牆上,百里東君正坐在那裡痛飲烈酒。
看到雷無邪三人到來,百里東君打了一個酒膈,“你不是想知道綠蟻相比風花雪月如何嗎,今日月光正好,就請你們三人嘗一嘗。”
說罷,百里東君將旁邊酒罈中的酒吸了出來,攜帶着這一汪酒水迎着月光翩翩起舞,酒水在月光的映照下宛若一條小小的銀河,
“欲夢清虛桂子飄,一杯濁酒向天邀。何人恁愛今宵月,也上樓頭弄玉簫。”
百里東君朗聲高歌,隨即輕輕一躍,左手握住一朵茶花,右手拿過酒杯,舀了一碗,輕輕一推,落在雷無邪手中,又接着舀了兩碗,分別落在蕭瑟和雷無桀手中。
“相逢既是緣,喝吧,這可是最好的風花雪月。”百里東君一改先前頹廢,眼中閃着亮光。
雷無邪一口飲下,接着便感受到一股熱流自小腹而出,忙閉上雙眼運功,不過片刻,再睜開眼,修爲已經穩定在九霄境巔峰。
蕭瑟先於雷無桀仰頭喝了一杯,放下酒杯後,沉默不語。
“怎麼樣?”百里東君問道。
“舒涼如風,柔美如花,寂靜如雪,悵涼如月。”蕭瑟喃喃道。
“好酒能品一味,碉樓小築的秋露百號稱能品三味。我這酒能品四味否?”百里東君語氣有些自豪。
“人間百味。”蕭瑟淡淡地說道,忽然一躍登上了屋頂,朝向北面的方向坐了下來,望着天上那一輪明月,許久之後緩緩說道,“是的,我的家在天啓城。總有一天,我會回去的。”
雷無桀看着眼前氣勢變化極大的蕭瑟,笑着說道,“無論你去哪,我都陪着你。”眼神十分堅定。
說罷雷無桀仰頭,一口喝下那杯酒。然而與他人的反應不同,雷無桀整個人像是被火點着一般燃燒起來,火灼之術下意識的運轉,整個人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氣,像是剛剛做完某種運動。
“怎麼會這樣?”雷無桀大驚。
“我這還有一碗,可敢再飲?”說着,百里東君手一揮,一碗風花雪月來到雷無桀面前。
雷無桀接過再次飲下,渾身冒火,一套無方拳打碎了好幾個酒罈。
“再來!”
連飲三碗,雷無桀看着眼前的第四碗,撲通一下,醉倒在地。
蕭瑟看着百里東君,沉聲道
“他的火灼之術來到了第三層,倘若讓他自己修煉,恐怕沒有三年根本達不到。”
百里東君只是笑了笑,隨即看向雷無邪,“這酒如何?”
“略勝一籌。”
“綠蟻也不錯,不過,有一種酒比這兩種都好。”百里東君看向遠方,思緒紛散。
“是什麼?”
“孟婆湯。”
聽到百里東君的話,雷無邪心中嘆了口氣,看來百里東君還是要前往海外仙山,想要營救道劍仙,他這位天下第一的師父是指望不上了,還要另想辦法纔是。
“但我曾說過, 待你釀出我滿意的酒,我便教你劍法。”百里東君回過神來,對着雷無邪繼續說道。
蕭瑟聽到此處,扛起雷無桀向着客房走去。
對於蕭瑟的離去百里東君並不在意,
“我有兩個師父,這套劍法乃我第一位師父所傳,劍名---西楚劍歌!”
“第一式---問道於天!”
只見百里東君周身劍氣涌動,手一朝,雷無邪揹着的無憂劍便出現在他的手中,一時間天地變色,似有龍吟之聲自雲霄傳來。
天地異象並未持續多久就消散了,無憂劍也再次回到雷無邪身上。
“第二式名爲大道朝天。不過,你要悟出自己的道,我就不向你展示我的道了。”
百里東君捋了捋鬍鬚說道,接着看向無憂劍,
“無憂劍適合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我傳你一養劍之法,此後就不要隨意使用無憂劍了。”
“我曾持名刀盡鉛華,幾十年前,它也曾陪我參與了一場震驚天下的搶婚。”
“世人如今只知道李素王鑄劍之術天下無雙,卻不知道兵神羅勝鑄造術亦是舉世無雙,我的盡鉛華就出自他手,我已書信一封,待你有空,去趟南訣吧!”
百里東君向雷無邪囑託道,隨後飄然而去,只剩下聲音還在天空中迴響。
“這間東歸酒肆送給你了,爲師走了。”
雷無邪看着飄然遠去的百里東君,眼中盡是憧憬,什麼時候才能和師傅一樣真正的逍遙自在啊!
“走了?”蕭瑟靠在門口說道。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