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新的旅程開始起航
於是,藍啓瞳開始講的。
這個故事,其實也沒有特別之處。不過聽起來解悶還是挺不錯的。
藍啓瞳講的,大抵就是,這隔着河的兩座莊園,從前是h國兩個貴族家庭各自的地盤。那時候h國還是根深蒂固的封建國家,這兩個家族,基本就是屬於羅密歐朱麗葉裡的那種兩個家族,水火不容的。
但是再不容,這兩家的一對情竇初開的孩子,還是相愛了。兩家人自然是百般阻撓,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直接讓自家的孩子各自神速結婚了,簡單粗暴又高效地拆散了他們。
但是這一對小*會就此罷休嗎?
答案是不會。
在某一次王室的晚宴上,這一對往昔的情侶又秘密見面了,這一次,他們爲了以後能長久在一起,相互約定要在莊園與莊園的地底挖一條暗道,方便兩人長期見面。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在琉科伯爵那邊的,是女方。而在啓瞳這邊莊園的,則是男方。
那個據說是伯爵的男子,是個機械工學方面的天才,他藉口要改造室內壁爐的煙道和地下室,開始實施這項計劃。而莊園那頭的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可以讓一個男人爲了她挖地道,自然魅力超羣。她居然藉口說自己喜歡湖光水色,讓自己的丈夫請人到莊園內建設人造湖泊。
是的,沒錯。在這個引道河水的工程中,混入了對面莊園年輕伯爵的手下。
這個計劃進行了多少年,沒人知道。
但是藍啓瞳聽到的說法是,當密道終於完成的時候,那個女人卻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她託人去找伯爵,說她想見他最後一面,這種事在兩個敵對的家族之中是完全沒希望的。
但是伯爵卻十分了然。
於是,當天晚上,那個癡情的女人便拖着病體,獨自一人去了湖邊。
據傭人說,遠遠看着,女主人在湖邊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見了蹤跡。
女子的丈夫聞言十分驚詫,連忙命令人到湖邊去搜尋。這一搜,於是密道曝光。女子丈夫異常震怒,讓人到密道里去追蹤。
然而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些人進了密道,就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而從對面的莊園也傳來消息,說伯爵也在同一時刻消失了。
這件事震驚了當時的皇室,於是派來了同樣攻於工事的學者,在經過長達數月的研究和探索後,這地下縱橫交錯的密道終於被攻破了。
那些最初進入密道的人,有些是迷路餓死在了裡面,有些則是不小心跌入了密道里的暗河。這密道沒有什麼機關,就是一個迷宮而已。
在密道的某一處,發現了那對*的骨骸,是抱在一起的,已經死了很久了。
花了幾年的時間,無數的心血,最終只換來了一場共赴死亡的約會。
這個結局未免太過讓人悲傷了。
爲了愛情而飛蛾撲火,最後轟轟烈烈地死在那碰撞的烈焰之中……從古到今,是多少人都邁不過的孽障。
兩邊的家族經過王室方面的調解,共同都決定把這個密道炸燬封鎖了。
直到後來……
說到這裡,藍啓瞳的聲音小了。
“這件過了一兩百年,就成爲傳說了。可是我聽說,在戰爭時期,有人又把這密道重新疏通了。並繪製出了圖紙,方便情報工作。不過這只是傳說。我在這裡的幾年,幾乎每天都會幻想,我能找到密道的入口,然後逃脫出去……我聽說,當初的伯爵考慮周全,幾乎每個房間都有密道的出口。沒想到我沒找到入口,你倒是從裡面出現了……”
藍啓瞳垂着眼,聲音很低沉。
“你現在不是自由的嗎?”悅菱坐在他的對面。自從他戒斷之後,一天比一天恢復正常,不僅可以到花園裡去,還開始拿起畫筆。
藍啓瞳幾乎是迅速地搖了一下頭。
“我的活動範圍也只有這座莊園而已。養父是不會允許我出去的。他也沒有解釋過。”
悅菱想了一下,藍啓瞳這算是被軟禁了。不過,“絕隕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嗎?現在你養父和你大伯都知道了絕隕是可以自由出入密道的,他們就不擔心嗎?”
藍啓瞳笑了一下,那種笑帶着無奈:“擔心什麼?他們誰都擔心,就是不擔心絕隕。那小子,沒有人可以鎖得住他,有那種病,又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而且,你以爲絕隕柔弱嗎?這莊園裡最厲害的警衛,面對他的時候都不敢大意。絕隕發起瘋來,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就把你剝成一具骨架。相比之下,我們三兄弟裡面,最容易有危險的,反而是大哥,因爲他太招搖了……”
他說到這裡,頭仰後,靠着一處雕花的木護牆轉角,從他那緊閉的眼中,緩緩流下一滴淚水。
悅菱聽他這樣說,就知道藍逆鱗的死亡,想必藍啓瞳也是知道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我要怎麼和絕隕溝通,讓他帶我回去。”她心中也是十分地焦慮,想到瑜顏墨不見了她,會是怎麼樣,就寢食難安。
藍啓瞳說到這個,也是一籌莫展。
絕隕這孩子,你要說他對外界完全無感知,他卻能知道藍啓瞳的困境,而且還知道把悅菱帶過來幫助他。你說他七竅玲瓏心吧,他的精神世界又完全和外界隔絕。
他就像一件時常威力巨大,但更多時候都歇菜的武器。
需要啓動他,這不知要什麼樣的運氣,才能辦到。
悅菱正和藍啓瞳相對無言,房間門突然被敲響了。藍啓瞳說了一聲請進,就見到門打開,一位女傭恭敬地對他們鞠躬,說先生回來了,想要請悅菱小姐去談一談。
悅菱一聽到先生二字,心裡就有些慌亂。她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藍啓瞳的大伯,還是他的養父。但不論哪一個,她都不想見。
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藍啓瞳。藍啓瞳卻對她頗不以爲意地說:“你去吧,這是他的地盤,要想把你怎麼樣,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不要躲避。”
悅菱想了想,藍啓瞳的話雖然說了等於沒說,但也是一番自我安慰的好話。
於是她便跟隨女傭去見那位先生。
讓她稍稍放鬆的是,見到發現,是藍啓瞳的大伯,喜歡被他叫做叔叔的常天令。
他一見了悅菱,雙目之間就燃起了一縷不易察覺的亮光。
“昨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了。”悅菱剛剛坐好,他就對她說道。
悅菱寒暄了幾句,不敢揭穿什麼,只能隻言片語的敷衍着。
常天令便也不隱瞞,便說自己早已經知道了她是s國c市水木家的千金。
“說起來,我和你母親也算是舊相識,”他的雙目一直烙在悅菱的臉上,似乎想從她眼中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見到你的那一刻,就猜到你是誰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悅菱想到藍啓瞳的叮囑,便拼命搖頭。
“媽媽很少對我說起她從前的事,所以我都不知道呢。”知道對方是常家“死去”多年的老大,悅菱卻也只有裝不知道。而且她並沒有撒謊,水木雅確實從未在她面前提到過常天令。知道他們那一點過往,還是從水木芳的口中得知的。
常天令聽悅菱這樣說,臉上的神色似乎放鬆了一些。
他眼神中有些關切:“我聽說,你媽媽這些年都不是很好,現在好些了嗎?”
原來,他雖然一直“死亡”,但對水木雅的關心還是沒有減少……
他的目光之中有濃濃的惆悵和失落:“我無數次想去c市看望她,想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樣了。我得到關於她的所有消息,都是非常糟糕的。可是,我曾經在你外公面前發過血誓,這輩子都不能踏上c市的土地。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信,所以我最終也沒有去看望過她一次……”
悅菱見他落寞地模樣,心中也是軟了一些。
“她現在很好,”她回答這個飽受相思之苦的中年男人,“性格很開朗,喜歡熱鬧,但是嘴巴卻很毒,又得理不饒人。”
說起自家老媽,如果悅菱願意,可以拉扯一整夜。
常天令聽悅菱這樣說,便笑起來,眼角有濃濃的暖意:“她是那個樣子,頑皮的精靈一樣。”
悅菱聽他的形容,也忍不住雞皮疙瘩起了一串。老媽到底是魅力大,從瑜凱奇,再到常天令,這些男人都對她念念不忘。在他們的心中,雅簡直就是一個完人,哪怕再幹出格的事,都是值得原諒和可愛的。
“你和她倒不大像,”常天令看着悅菱,“除了相貌很相似,你性格很嫺靜和穩重,倒是另外一種風景。我聽說你和瑜家的大公子在一起了,還有一個孩子?”
一提到小菱,悅菱原本還含着一絲笑的眼神就徹底沉寂了。
“你的孩子現在沒什麼事。”突然間,常天令冷不丁地說出這句話,在悅菱無比驚訝地眼光中,他繼續道,“但是有些事情不處理好,你和他現在不能見面。”
悅菱已經傾身上前,幾乎要抓住常天令的手:“叔叔,您知道我的寶寶在哪裡對不對?求求您,讓我和他見一面,只見一面,我想知道他好不好。”
不料常天令搖了一下頭:“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很好。其餘的,我也無能爲力。”
悅菱已經小聲地嗚咽起來,她捂着嘴,盡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然而這寂靜的夜,卻顯得她的抽泣尤爲突出。
常天令看着她哭泣的模樣,手擡了起來,在離她肩膀很近的地方,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那叔叔可以送我回去嗎?”她擡起淚眼,“叔叔通知了顏墨我在這裡嗎?他怎麼說?”
常天令再次搖頭:“我沒有通知他,也不能送你回去。”
“爲什麼?”悅菱驚異了。
常天令的眼中,慢慢沉澱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你知不知道,對面的莊園裡有多危險?那莊園裡已經陸續失蹤了好幾個人了,你以爲琉科真的不知道是誰幹的嗎?”
聽常天令的口氣,就好像他知道是誰幹的一樣。
悅菱失聲就問出來:“那兇手是誰?”
常天令搖搖頭:“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只能保持沉默。”
悅菱知道,像常天令這樣的角色,他不會隨便說話,但是如果說出來,要麼是肺腑之言,要麼是滔天謊言。
而面對她這樣沒有威脅性的女性,他說的,多半都是真話。
兩人互相道了晚安,悅菱正要回房間的時候,常天令又叫住了她:“悅菱……那個,你媽媽她,和瑜凱奇……很幸福嗎?”
悅菱從如此斷斷續續的問話,察覺到了這個男人潛藏在心底的忐忑,任由你再是如何的天資縱絕,權勢滔天,在愛情面前……其實都是個弱者。
“他們很好,叔叔很*媽媽,很幸福。”然而饒是如此,悅菱心中的天平,還是在這一刻偏向了瑜凱奇。
那個溫潤優雅的男子,他是那麼的愛媽媽,把全部的心都奉獻給她。
常天令,哪怕也如他一般愛,甚至比他更愛,但是,他已經沒資格了。
在錯誤的時間遇到錯誤的人,或許這就是他和雅之間的悲劇所在。
她回房間的時候,一開燈,竟然發現房間裡是有人的。悅菱嚇了一跳,但立即看清了,等候在自己房間中的人,竟然是啓瞳和絕隕。
啓瞳本坐在沙發上,見到悅菱就站了起來。
而絕隕則半坐在地上,玩着一個機械的拼裝玩具。聽到悅菱回來,也沒有擡起頭,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養父今天沒回來,”藍啓瞳很簡短地說,“叔叔已經跟你談過話,應該不會再來打攪你了。所以我把絕隕帶了過來。如果傳說沒有錯的話,你的房間裡也有密道的入口。”
他說罷就走向了悅菱,低聲道:“你來之前,我已經檢查了過房間了,可是什麼都沒發現。你要不要和絕隕溝通一下?”
悅菱感激地看着藍啓瞳:“啓瞳……謝謝你。”
無論能不能順利的離開,她都真心感謝他。
藍啓瞳,他其實一直都是磊落的,他喜歡她,並且用他最獨特的方式去喜歡。
悅菱走向了絕隕,她試圖和他溝通,然而絕隕的注意力卻始終在手裡的玩具上。悅菱說了許多,最終無可奈何,一把奪了他手裡的玩具。
這一招屢試不爽,只要搶了他正在執着的東西,他纔會有所反應。
可是,當絕隕發覺搶走自己東西的人是悅菱的時候,他眼中閃過一絲罕有的光彩,緊接着就上前,毫無懸念地想要抱住她。
悅菱已經敏捷地往旁邊一閃。
“絕隕,告訴姐姐,哪裡可以出去?你告訴姐姐,我就還你的玩具。”
讓人意外的是,絕隕聽到悅菱的話,竟然愣了一下,他的眼神落在了悅菱的手上,然而又回到她的臉上。
愣了一秒之後,他似乎又要固執地上前抱住她。
悅菱忙往一旁躲閃着。
這間客房沒有壁爐,所以根本看不出哪裡可以通往外面。
藍啓瞳見絕隕沒有告之密道入口的可能性,又見悅菱都躲個不停,便上前,想要攔住絕隕。
可是絕隕是那種,一旦自己的念想被人打斷,就會變得暴躁的人,他立刻一下子推倒啓瞳,踩着他的胳膊依然要前行。
藍啓瞳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冷不丁被他衝撞在地,又踩在手臂上,這疼痛傳來,頓時心中起火。他伸出另一隻手,抓住絕隕的腳踝,就地一摔。
絕隕根本眼中就沒有啓瞳,被他這麼一摔,身子立刻倒向了後面的衣櫃。
嘭的一下,也許是年代太久遠,衣櫃門居然被撞歪了。
悅菱發出了一聲驚叫。這啓瞳也太下得去手了,哪怕她是外行,一看啓瞳剛纔的身手和招式,那也是對付敵人而不是弟弟的狀態。
絕隕被摔在衣櫃上,原本想要撐起來,沒想到手一按衣櫃門,脆弱的門咔嚓一響,他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這一來,別說悅菱,就是藍啓瞳也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要去將絕隕拉出來。
衣櫃裡有許多新衣服,這都是常天令讓人給悅菱準備的。絕隕一陷下去,頓時只看得到膝蓋和下面的小腿了。
悅菱和藍啓瞳一同把絕隕拉了出來。
那衣櫃用它臨近腐朽的身軀發出了更驚人的響聲。
動靜已經鬧得有些大了,外面有傭人已經在敲門了。
“悅菱小姐,出了什麼事嗎?”
“沒、沒事。”悅菱慌慌張張地回答着。
可是,彷彿是不相信她的話,傭人扭動了門把手。幸好之前悅菱順手反鎖了門,因而她一下子沒能扭開。
“悅菱小姐,你開開門,讓我們確認你的安全。”女傭敲着門,不罷休地說着。
悅菱聽這話,就明白其實自己也是處於被監視的狀態之中。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個女傭根本不可能在這麼晚上,這樣關心她的狀況。
這間房間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唯一可以藏人的衣櫃已經壞了,女傭進來勢必會觀察。如果讓常天令知道啓瞳和絕隕深夜在她房間裡的話……不妥歸不妥,說不定還會加強對他們的監視程度。
她正擔心着不知如何處理這個情況。
藍啓瞳卻嗯了一聲,忙拉着悅菱,指了指衣櫃裡。
悅菱隨着他指的地方低頭,立即就看到了。絕隕起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洞口。這麼一看,兩人都一同低下頭去,拉開那些散亂在洞口的衣服。
原來,入口居然就在衣櫃裡面,只是平時被衣櫃擋住了,絕隕這麼一坐下去,倒是把這入口給砸開了。
絕隕也呆呆地看着入口,他魔怔了似的,咬着自己的食指指甲,突然一腳踏了進去,並且很快就走了下去。
藍啓瞳一看這狀況,忙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小包,塞到悅菱的手中:“這裡是夠兩天的食物和水,你省着點。快走!”
悅菱一邊不由自主地跟着絕隕踏下去,一邊回過頭來,有些不捨地和擔心地看着藍啓瞳:“我走了,你會不會被他們懲罰……”
“不會的。”藍啓瞳給她一個微笑,“有你這份牽掛,魔鬼不會再出來。”
悅菱還想說什麼,感覺下面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腳,一低頭,似乎是絕隕在下面,催促她快走。
“保重……啓瞳。”悅菱伸出手去,藍啓瞳瞬間就握住了。
“你也保重。”他對着她一笑,那一刻,她分明在他眼裡看到一種明顯的哀傷。
外面已經傳來了鑰匙的聲音,應該是傭人拿到了鑰匙要開門強行進來。
悅菱已經跟着絕隕走了下去。
她聽到藍啓瞳在上面說着:“水和食物不用分給絕隕,他死不了的,你自己用就好。”
悅菱聽這話,忍不住腹誹,有藍啓瞳這樣當哥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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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她聽到上方傳來了女傭的尖叫聲,問怎麼回事。藍啓瞳似乎在平靜地向他們解釋什麼。
下一秒,她隱入了黑暗之中……
新的旅程開始了,悅菱隱隱感覺得到,前方,一定有新的希望在等着她。
這一次,和前一次不同的是,她感受到,自己似乎完成了一件最爲重要的事……不僅僅是因爲幫助藍啓瞳恢復了正常,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程,似乎填補了整個事件的一個齒輪,把整個事件都往某個她所期待地地方推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