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距離百米遠的山頂,下面是黑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就在這鳥不拉屎的懸崖中間,竟然有一塊兒突兀的岩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面竟然站着一個人。
一頭如蠶絲般的秀髮直達腳踝,懸崖間吹來的冷風使得髮絲與白色的髮帶交織纏繞;鋪展開來的睫毛擋不住那雙清冷的銀色獸瞳,其中的氣勢毫不隱藏地散發出來,壓迫着周圍的一切,泛白的紅脣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小巧的雙手死死拽着一條白綾,骨節兒和指尖都泛出青白色。
在白綾的另一頭還掛着兩個人,白綾緊緊的纏繞在其中一人的腰間。
“姬雪,抓緊我的手。”白煞拼命地想往上帶底下的人,無奈力氣太小,就連抓着都吃力。“吶,白冥,快拉我們上去,我快抓不住了。”
白冥這頭也吃不消,兩個人的體重她也不是說拉就能拉上來的,可也使全力往上拉。“白煞你又變胖了。”
“是長高了!”白煞慢慢翻身用雙手拽住姬雪的手。她沒想到姬雪會跳下來救她,這讓她既開心又難受。開心的是他在乎她;難受的是,如果不是白冥中途用白綾拽住他們的話,姬雪也會陪她一起死。雖然她很高興,但她不想讓他死。
“話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你不是回去了嗎?
“因爲……”果然如她所料,白煞也遇到襲擊。“我正好在這兒散步。”
白冥說得風輕雲淡,就好像平時打招呼似的,姬雪被她的回答雷得不輕,就連白煞也被雷翻了。
誰會在一不小心就摔的粉身碎骨的懸崖峭壁上散步啊!白煞打死也不會這麼做,不,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
“哈……還真是個特別的愛好呢……”白煞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吐槽了。
姬雪發現白煞出汗了,顯然也快支撐不住,白冥估計也沒有足夠的力氣將兩個人拉上去,僵持下去沒準都忒死。
“白煞,放手吧,一個人的話白冥能拉上去。”
相反地,白煞卻更加用力地握住他鬆開的手,努力地擠出一抹笑容。“說什麼呢!交給白冥吧,她一定能救得了我們的。她可是我妹妹呀,姐姐永遠相信着妹妹的!”白煞回過頭衝上面喊道“你說對吧白冥?”
從她活過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白煞,所有的事情都是白煞一點兒一點兒的交給她,無論重複多少次白煞也沒有厭煩過,總是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導她。她告訴過她,她是她的妹妹,永遠相信她一定能做到。而她也從未讓她失望過。
這次也一樣。
絕對不能讓她失望。
無論用什麼手段。
都要完成。
“不知道。”白冥輕輕回答着,手上卻又加上勁兒。
“誒~真傷心呢。”嘴上這麼說着,白煞卻在笑。
“白煞,還記得我們經常玩兒的一個遊戲嗎?”白冥突然問道。
“……那個死裡逃生的遊戲?”白煞試探性地問。
“恩。‘棄子非棄’。”白冥平淡地說着將白綾系在腰間“懸崖下面是一條小溪,條件很合適。”
姬雪不知道她們要幹什麼,但隱約地感覺到會發生什麼,衝着白煞搖搖頭。“不必爲我冒險,放手吧。”
白煞思想鬥爭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白冥,一定要平安回來。”
“啊,我在主廳等你們回來。”
說完,白冥使出全力,猛地向後倒,白煞的腰間就感覺到那股力道霸道地將二人拽上來,二人立即翻身安穩落在岩石上。就在他們腳剛落地的同時,墜下去的白冥割斷了白綾,急速下墜被吞沒在黑暗裡。
站穩後的姬雪質問道:“爲什麼不拉住她?難道兩個人還拉不住一個人?”
“白冥的身體比我們想象的重,況且就在腰間的白綾拉直的瞬間,我們還沒有站穩根本拉不了她,沒準還會再次被帶下去,那麼努力就白費了。”白煞拍拍他的肩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們玩兒這遊戲很多次了,等回去後,白冥肯定已經在主廳等着了。恩,我們快回去吧,別讓她等急了。白冥可不喜歡等人。”
明明最擔心的人是她,我還這樣責怪她。姬雪這才意識到白煞勉強的笑容,有些懊悔。
“對不起,白煞。”雖然她說得自信滿滿,可現在最需要安慰的應該是她纔對。“如果心裡難受的話,就哭出來,會好一點,我的肩可以借你。”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爲她做的事情。
“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麼。”白煞苦笑一聲“雖然我也很想趴在你懷裡哭,但是我沒有眼淚,我是一個不會哭的人。”不但沒有眼淚,就連心也沒有。
沒有眼淚!姬雪有些詫異。就連傷心發泄的權力都沒有麼……你究竟是怎麼挺過來的?
“休息一下就開始爬上去,中途很少有能休息的地方,所以一定要養足體力喲。”
“恩。”
二人坐在岩石上,沉默着,就如同深淵吞沒了他們的聲音和呼吸一般。
“吶……”
“恩?”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刻意躲着我?”
被發現了,自己竟然有些心虛……罷了罷了,躲不是辦法,還不如堂堂正正地面對。
“恩,以後不會了。”
“……”
“吶……”
“恩?”
“我能……叫你雪雪嗎?”
“額……恩。”
“真的嗎?”白煞興奮滴看着他,當看到他點頭後歡呼雀躍起來“太棒了!”
不知爲什麼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絲竊喜,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但只能私下這麼叫。”
“是!”
只要你不再逃避我就好。
“趁着天還亮着,我們趕快上去吧。”
“恩。”
——
“譁——”潺潺的溪水中突然冒出一個白色的大繭,仔細看看卻又不是,那是由白綾裹成的,在水面上起伏漂流。忽然白綾鬆散開來,飛速地層層剝開露出裡面的人。
真是弄得好慘。白冥甩甩溼了的衣襬,身上的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下來,不到一刻鐘,她的身上就幹了,好似沒有落水過一樣。還好這裡的水夠深,不然真的就摔碎了。
她收起包裹自己的層層白綾,這不僅能防止摔碎她,而且不會讓她輕易沉下去。
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追查到她們是殺神!必須儘快處理掉他們,看來忒要她主動出擊了。別讓她查到他們的老窩,不然一定抄他全家。
白冥沿着溪流慢慢走着,銀眸在黑暗中透出令人膽寒的光。
敢對白煞下手,必須付出十倍的代價!
——
“你們……親眼看見她掉下去的?”座上的人猶豫了一下,難以置信地問道。
地上跪着的黑衣人連忙回話:“是的大人。她和璇王一起掉下懸崖,陵王派人下去找了,小人監視了很久發現他們都是空手而歸,沒有任何收穫。”
“我知道了,你們要繼續監視他們,一有消息立即稟報。只要見不到屍體,就不能斷定她死了。”
“是,綿雨大人。”黑衣人俯首。
“見不到誰的屍體?”魅惑的聲音暮然響起,嚇得地上原本起身一半兒的人又趴回地上,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綿雨先是一愣,而後猶如玫瑰一樣的笑容綻放在臉上,小鳥依人地靠向來人的懷裡,用撒嬌般的口吻轉移話題:“宮主,您怎麼突然來這兒了?也不提前告訴人家一聲兒,好讓人家有時間準備準備。”雖然他的語氣似乎是在開玩笑,但她感覺到的只有危險。
焚寂順勢攬住她的腰,坐在上面的椅子上,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
“誰的屍體?”
綿雨心猛地顫了一下,腰上的那隻手慢慢地加大了力度,她吃痛叫出了聲。
“啊——宮主息怒!奴婢說的是殺神的屍體。”
“殺神?”焚寂鬆開了手,眼中的殺氣蕩然無存“什麼時候又跟殺神扯上關係了?”
綿雨暗暗揉揉腰,立即跪在他腳下。“是這樣的,之前利用胡邸掌握了情報,但殺神在殺他時好像發現了我們,爲了確保組織的安全,綿雨私自調查追蹤發現了殺神,所以自作主張派人刺殺她。”
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着,上面的人沒有說話,使得她的心臟跳得愈加快了,似乎隨時都會爆掉。
“嗯……”
上面的人終於要說話了,地上爬着的二人不禁豎起耳朵仔細聽着,生怕漏掉一個字。
“我們本來與殺神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殺神竟然主動招惹我們。”焚寂玩弄着垂在胸前的頭髮,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挑起地上美人兒的下巴,使她對上他的眼睛“該怎麼辦呢,綿雨?”
這似乎是在問她,可她知道這表明他懶得管,也就是說……綿雨那顆狂跳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她笑道:“請放心的交給綿雨吧,奴婢會處理好的。”她一定會讓她永遠消失的。
焚寂再次將她摟在懷裡“果然是我的好綿雨。”
“宮主過獎了。”
爲什麼她能這麼短時間內找到殺神,而且還能逼殺神跳崖?先不說殺神死沒死,光憑能找到行蹤不定的殺神就已經很讓人吃驚了。她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焚寂看着懷中嬌羞的美人,眸中沒有一絲感情。
不知爲什麼他的心總是靜不下來,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兒要發生。這絲不安最近更加強烈,讓他有些煩躁……或許是他多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