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詩會中的發現

詩會當天,街上車水馬龍,大多都是貴族們的聚會,各種大人物及其子女奔向詩會。姬雪如約而來,由包子趕着馬車,接上白煞一起去赴會。

白煞表現得對詩會很感興趣,不斷地向他提問相關的問題,而且情緒也很高漲。姬雪感覺到她有些變化,可又說不出哪裡變了,只好借回答問題來多看她幾眼,試圖看出點貓膩,可最終一無所獲。

馬車搖搖晃晃地緩緩來到詩會入口,包子說什麼也不下馬車,他很不想進入那些假惺惺的地方。白煞問原因,他解釋道:“所謂的詩會,說得好聽是相互交流詩意,說白了就是相親大會。”

“休得胡言。”姬雪輕聲呵斥他,包子這才撇撇嘴不再做聲。

二人很順利地進去,可姬雪成爲了矚目的焦點,一是他很美,二是他不常來此,這次真是難得一見。白煞不想太過招搖,立即衝姬雪嬉皮一笑,鑽入人羣之中。姬雪只能搖頭嘆氣,一擺袖,從塵世中抽身而去。

詩會的場面很大,現在已經入秋,菊花爭相開放,所以院子裡擺着一盆兒盆兒盛開的菊花。貴公子和嬌小姐們聚在亭子裡,賞花作詩,當然也少不了眉目傳情。廣場上落座的是一些大官兒們,他們陪伴在皇上的左右,飲酒娛樂,說着官話,作着一些俗不可耐的詩文,還頗爲得意地當中朗誦,竟贏得無數喝彩。

躲在遠處的白煞一眼就看見梓欽,她陪坐在姬宣儀的一側,舉止得體,優雅大方。姬宣儀還是老樣子,病怏怏的,時不時還咳嗽起來。順着他們看去,姬瀧軒坐在主座上,一言不發,嘴角卻似有似無地掛着笑,王者之氣鎮壓四座。可是,在往邊上看就不好了。

她看見姬殤正和身邊的一個女人有說有笑的聊天,而且還拉着她的手,由於那個人是背對着白煞的,她看不到她的臉。女人的第六感使她感覺到不對勁,但由於今天有任務在身,不能管別的,只好逼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

“咦,你是白煞嗎?”聽到有人叫自己,白煞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一個放浪的男人衝自己走來,她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他是那天在皎月那兒見到的夷王“呀,果然是你,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你。”

“聽說詩會很熱鬧,我來長長見識。”白煞嘴上應付着,餘光密切注視着梓欽的一舉一動“夷王不去陪聖上麼?”

“這就去。”姬靈這麼說着,可絲毫沒有動的意思。他一直盯着白煞看,眼睛裡閃着狡猾的光“上回你穿的衣服是皎月的吧?說實在的,你比他穿得更合適。”

白煞後來打聽了一下那件衣服的情況,現在他這麼說,意思是我更像妓女?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她裝作沒聽出來他的意思,真誠的說道:“不敢當不敢當,那件衣服應該配美人才是,夷王如此美麗,倘若穿上後必定會豔壓羣芳的。”

有意思。姬靈迅速轉移話題,指指姬殤身邊的那個女人:“噥,姬殤身邊的那個女人看見沒有,知道那是誰麼?那是太師的掌上明珠雲綺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美若天仙,氣質高雅。最近聽說姬殤經常往太師府跑,估計是勾搭上了太師的女兒。怎樣,要不要考慮離開他,來我這兒?”

來你那兒——還不如讓我去死。白煞暗自給他翻了個白眼,可剛剛的那幾句話又讓她煩惱起來。她氣定神閒地回道:“不勞您操心,白煞自有去處。”

姬靈知道惹她不高興了,趕忙賠不是:“別生氣別生氣,我開個玩笑而已。不過——我剛纔說的是實話,你還是好好想想吧,姬殤身邊的女人可不少。像你這麼純潔的少女,要是成爲姬殤的後宮團,太浪費了,我只是覺得有點兒可惜罷了。”

說完,便衝她微微俯身離開,也不去宴席,而是遠離了那片虛假之地。

正如姬靈所說,姬殤的府裡有很多姬妾,還有很多沒有名分且曖昧不清的女人。雖然當初姬殤說王妃的位置只爲她留着,但如果他真要爲了自己的勢力,而娶雲綺兒來拉攏太師,總不能讓人家當個側妃吧?老太師還不跟他鬧翻嘍!可委屈自己做側妃,她是不願意的。就算是她同意,赫連芙娜也不會同意的,白冥沒準一個不爽,直接抄了他的家,赫連芙娜肯定會雙手贊成的。

她在那兒胡思亂想之際,梓欽突然在姬宣儀耳邊嘀咕了一句,然後悄悄離席。白煞趕忙甩甩頭,將私事兒放一邊兒,跟了上去。她們一明一暗來到一處僻靜之地,梓欽四處張望,焦急的等待來人,卻又假裝欣賞綻放的菊花。白煞趁機換上黑袍,戴上面具,悄無聲息地躲了起來。

偶爾有人從那兒經過,只是跟梓欽問了個好,然後就走了。等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終於遠處走來的人讓她精神一震。來人走進後,白煞看得一清二楚,那人是夷王姬靈。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梓欽竟和姬靈攪和在一起。

白煞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放過他們任何的小動作。姬靈若無其事地走到梓欽身邊,像是問好似的淡淡的說了什麼。而梓欽相比之下就不如他淡定,呼吸有些紊亂,可還是表現得很正常。姬靈飛快地往她手裡塞了什麼,梓欽慌忙將那東西揣入袖中。白煞眼尖,她看清他給梓欽的是個白色小藥瓶,從他們的反應來看,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呢……白煞沉思着,突然一擡頭,無意間和梓欽對上視線。當她意識到不好時,爲時已晚。

“什麼人!”梓欽大喝一聲,出手就是一鏢。一道銀光劃破空氣,直插敵人的咽喉,可是被對方擋開了。她看見那道黑色的背影后,大驚失色,連忙喊道“快,不能留她,她是赫連族的人!要是我們被揭露,就糟了。”

一聽是赫連族,姬靈心裡一沉,讓梓欽回去,剩下的交給他處理。立刻腳下生風,追向黑影逃竄的方向。

他怎麼這麼快!白煞轉頭髮現姬靈正飛速接近自己,上回被姬雪追也是跑不過,可那是姬雪,好糊弄,而這位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照這個速度下去,她肯定跑不掉的,既然如此,那就省點兒力氣準備一戰好了。

當即停下腳步,反身攻向姬靈。

來得好。哼,我倒要看看赫連族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姬靈拔出腰間的軟劍,與那把匕首相碰的瞬間,一下子連胳膊都纏住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勁兒,手往後一帶,袖子立即被撕了個粉碎,她的手臂上也被割除道道血痕。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脫手,反而使勁將匕首擲向對方的胸口,要不是姬靈有護心鏡的話,早就掛了。

嗖、嗖、嗖——三支亮閃閃的飛鏢帶着哨聲襲來,每一支都帶着濃濃的殺氣,直奔要害。別看姬靈平時吊兒郎當的,但發起狠來比誰都厲害,他硬是用軟劍將三支飛鏢甩了回去,而且力道不比她的弱。這還不夠,軟劍也緊隨着而來。

白煞來不及多想,本能地閃過飛鏢,可再躲後面的就有些慢了,左腰處劃開了長長的一道傷口。值得慶幸的是,她身上的傷口都不深,可血還是染溼了一片。

這人下手太狠了,他才應該做殺手纔對。對方都已經下了死手,她還手軟個屁呀,再不認真起來,自己就忒躺這兒。

伸手甩出五支飛鏢,這次的飛鏢並沒有按直線行進,而是以一種詭異的曲線攻擊。姬靈詫異的用軟劍擋開五支飛鏢,卻發現它們迴旋了一圈兒又飛向自己,好似長了眼睛。

那五支飛鏢並沒有靈性,而是被一條極細的絲線控制着,每條絲線連着白煞的手指,俗稱‘傀儡術’,只不過被用在武器的使用上。這是她的專屬招數,話說白冥還是她教的呢。

不知詳情的姬靈以爲她施了什麼妖術,心裡對赫連一族的印象更差了。在他的思想裡,赫連一族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爲她們會很多邪門歪道的招數,將人們唬住。他曾經查到過姬雪的母后就是赫連一族的人,可惜他父皇英明沒有受到那個女人的蠱惑,讓她們族的計謀沒有得逞。難怪姬雪竟生的那樣奇怪。

刷拉——軟劍一抖,對付這五支飛鏢綽綽有餘,並沒有阻礙他的進攻。

白煞本想纏住他然後趁機逃跑,沒想到絲毫不起作用,這個人又不能殺掉,所有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越想越煩,她一失神,手指動作一慢,姬靈趁隙攻了過來。白煞暗叫不好,身體下意識地往後躲,劍刃擦着她的頭髮呼嘯而過,一縷青絲緩緩飄落。

好險,差點兒破相。白煞摸摸自己帶着面具的臉,有些火兒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臉,這廝太狠,竟照着別人的臉砍。

手狠狠的一拽,五支飛鏢打了個迴旋刺回來。趁着姬靈側身抵擋的瞬間,白煞手持匕首,腳下一蹬,閃身襲向他。可姬靈也不是吃乾飯的,他的餘光看見對方衝過來,立即高高躍起,讓她撲了個空。他在半空中翻身俯身下衝,軟劍的寒光直逼白煞的頭頂。

哼哼,看你在空中怎麼躲。黑袍下突然射出無數把飛鏢,從四面八方把姬靈圍困住,將他視爲一個點,全部都攻向了那個中心點。

“你以爲這樣就能解決我?你們赫連一族——”姬靈毫不畏懼,竟在空中旋轉起來“少瞧不起人了!”

叮叮叮……兵刃的撞擊擦出絢麗的火花,好似在空中綻放的煙花。他的速度很快,震得飛鏢四處亂飛,導致線都凌亂不堪,白煞只好斷開,放棄掉那堆飛鏢,要不然她的手指就廢了。而姬靈直接刺了下來,他的力道之大,使得白煞差點兒跪在地上,不過也是早晚的事兒。

“呀——啊——”白煞拼盡全力彈開他這一擊,雙臂還在發麻。姬靈似乎毫不費力,輕盈地落在她的前方。

好痛!白煞剋制自己不去揉左肩。剛剛彈開對方時,他還在她的肩上踹了一腳。她敢保證,她的左肩肯定青了一片。

“本來我是不想殺你的,可是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姬靈提着軟劍慢慢向她靠近“放心吧,你死後我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下葬的。”

“你和赫連梓欽到底做了什麼交易?”白煞努力撐着自己的氣場,試圖給對方威壓。

“沒什麼,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他頓住腳步,輕輕一笑“怎麼,難道你也爲本王的容貌所傾倒?如果你是普通人家的女人我還能收你做妾,可惜你們赫連一族的人不會答應,很遺憾,本王已經有了心上人,不能娶你做老婆。”

“我呀,跟那羣人不一樣,雖然也會爲了自己的利益做些不想做的事情,但絕對不會犧牲掉我愛的人,我身邊的位子只有那個人才能碰。”他說的是那麼誠懇,跟平時相比完全不同。

他也有喜歡的人麼……真是有些出乎意料。聽他這麼說,不禁想起詩會上姬殤和他身邊的女人手拉手的情景,白煞有些黯然神傷。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所以呢,”姬靈又說了“你只能去死啦。”

濃濃的殺意使得白煞猛然驚醒,一回神,姬靈早已不在原地。她感覺身後有風,趕忙回身一擋,只是讓劍偏離了一點兒軌跡,而劍身狠狠地刺入她的小腹。白煞一腳將他踹開,劍也隨之從她體內硬生生的拔出,一時間血灑得到處都是。

白煞捂住傷口,可是鮮血還是源源不斷地從指縫兒間流出,她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隻手撐着地,擡頭看着向自己走來的人。姬靈俯視着她,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眼睛裡閃着寒光。他舉起還在滴血的劍,瞄準她的脖子向下砍去。

咻——一隻箭射向他的頭,姬靈猛地往後一退,轉頭看向射箭的人。

在離他們不遠處,站着一個全身用黑布包裹的人,臉上戴着一副深藍色的面具。白煞立馬認出那個手拿弓箭的人是誰,衝對方一點頭,翻身逃走。姬靈想追,可第二隻箭又呼嘯而來,阻擋他的去路。

可以看出對方不想和他打,只是幫同伴逃走而已,姬靈早已無心戀戰,也就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那人站了一會兒確定白煞順利逃脫後,也就飛速離開。

她……肯定也是赫連族的女人吧,難道說已經暴露了?姬靈甩甩劍上的血,收回腰間。算了,做一步算一步吧。果然,跟赫連族的女人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事發生。回去只好跟赫連梓欽報告,讓她自己看着處理好了。恩……現在去哪兒好呢——呀,好像好久都沒見過皎月了,好,決定了,今天就去抒情樓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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