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冷戰

紅豆屍骨未寒,而且她的面具又碎了,於公於私都忒立即上報赫連族。夜魂加急寫了一封信,而碎掉的面具隨後送到。赫連族的反饋也很快,對於紅豆的死雖說怪她太沖動了,可是全族都知道女王大人護短,聽到這個消息後極爲震怒,要不是長老們阻攔她的話,就直接派人來取陵王的性命了。不過赫連族並沒有因此罷休,女王陛下下了一道命令給白煞,三個月內如果不斷絕與姬殤的來往,那就剝奪白煞的姓氏和權利,將她從族內除名。可見女王的怒火之大。

事態嚴重,夜魂不得不將,命令如實的跟白煞說,她知道現在對於白煞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看着白煞日漸消瘦的模樣,夜魂很是心疼。自從白煞回來後就聽說了陵王納妃的事情,雖說姬雪先給她打了一個預防針,可是依舊沒承受住這件事。再添上紅豆被姬殤害死的消息,白煞幾乎頹廢了下來,整日躺在牀上萎靡不振。夜魂看在眼裡,心中很着急,可是卻沒有辦法。白冥大人怎麼也聯繫不上,玄玉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家族那邊又緊逼着,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去找誰幫忙……

“白煞大人,多少吃點兒東西吧。”這句話她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可是從沒有成功過。看着牀上的人搖頭,夜魂輕輕的放下碗長嘆一聲,何必呢。“白煞大人,我出去一趟,飯就放在這兒了,你好歹吃點兒東西,啊。”牀上的人還是沒動靜,她只好默默地離開。

夜魂走後許久,牀上的人頂着那張蒼白的臉坐了起來,愣愣地盯着地面發呆。

爲什麼呢?這個問題一直環繞在她的腦海中。明明他說很愛自己,當她終於下定決心留下的時候他又娶了別人,難道他一直在騙自己?不是說愛能讓人放棄一切麼,她做到了,他爲什麼做不到?既然做不到,爲什麼一開始又要來招惹她?襄王姬宣儀都能爲了赫連梓欽傾覆所有,她並不需要他這樣做,只是想要他與自己相守一生,就這麼難嗎?

“咚、咚、咚!”外面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白煞沒有動,可是外面的人似乎不願意離去,不停的在敲。正當她奇怪爲什麼沒人去開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夜魂出去了,家裡除了她以外就沒別人了。本想無視掉敲門聲的,可外面的人來勁了,似乎非要讓人出來開門不可,白煞的心情本來就不好,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她剛站起身來出了房門,敲門聲戛然而止。

她皺了皺眉,就當她要轉身回房的時,眼角的餘光瞥見院子裡的人影后猛然的頓住腳步,雙腿猶如灌了鉛似的釘在原地,用充斥着血絲的雙眼死死的頂住來的人。對上那雙眼睛後,來人輕輕的長嘆一聲,邁步向她走來。

姬殤複雜地看着瞪着他一動不動的白煞,當他擡手想要摸摸她的頭時,看到那眼神後伸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來。他早就知道白煞來了的事情,只不過一直沒有勇氣來面對她,雖然想好了很多的理由解釋,可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白煞的沉默更加可怕,如果她衝着他發脾氣還好,可是就一言不發的盯着他實在是受不了,比罵他打他還要難受。

“煞兒……”他嚥了咽口水,發出乾澀沙啞的聲音。他微微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己很清楚白煞很生氣,但他還是要厚着臉皮說“聽我慢慢給你解釋好嗎?”

“哼,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的話,什麼時候是真的?”白煞斜睨着眼嘴角冷冷的上揚“這就是你答應我的?真是好大一個驚喜呀,陵、王、殿、下!”她一字一頓的說道。

“煞兒,別這樣……”姬殤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頭,可是被後者毫不留情的揮開。

“別碰我!”白煞別開臉“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選擇,是跟我一起走,還是放棄這一切……在你做出選擇之前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砰!房門被狠狠地關上,姬殤尷尬的站在外面垂下眼簾佇立了良久,在確認無法交涉後,長嘆一聲離去。看來白煞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也罷,就當是給雙方一個時間,都冷靜冷靜考慮考慮吧。

吱呀——門外的人一離開,房門就開了,白煞精巧的小臉兒上此時也蒙上了一層灰,眼神暗淡地望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她已經將一切都賭上了,希望他不會辜負自己的期望……

——

竹屋外,一個黑影徘徊猶豫着要不要進去,每當腳步往那裡走近一步,停下糾結一陣後又往後退三步,這麼一站就是一個時辰,依舊難以決定下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離開的夜魂,她想要找姬雪幫忙,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況且她每次見姬雪都會失態,但除了他以外實在是想不到能幫忙的人。內心掙扎了一番後,她終於下定決心要進去。不過,那剛剛邁出三步鏗鏘有力的步伐後,再邁第四步、第五步,就變得有些不自信了……

“夜姐?”一聲輕喚令她渾身一震,一擡頭,正對上姬雪那雙溫柔的雙眸,當下臉一紅,連忙低下了頭。姬雪又驚又喜地從屋子裡出來,親手打開柵欄將她迎進來“夜姐快請進。”

夜魂答應一聲,腳不受控制地跟着他往屋裡走。二人雙雙入座,家裡似乎只有姬雪一個人,所以他親手沏茶端上來,這才坐到夜魂的對面切入正題。

“夜姐怎麼突然來了……莫不是白煞有事?”姬雪何等聰明,一看夜魂的臉色後心中明瞭起來,也不由得正色“她……怎麼樣了?”

夜魂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太好,白煞每天不吃不喝,要不是我硬逼着她吃點兒東西的話,恐怕她熬不過去了。但着也不是辦法,我又不知該怎麼辦,只好來找你幫忙……”

聽到白煞絕食後,姬雪的臉色也變了變,他沒想到會對白煞的打擊這麼大,秀眉也緊緊的聚了起來。他沉吟了一下說道:“我也勸過皇兄,可是他有他的思量,這件事情並不是旁人能插手的……”

“我也知道,但白煞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至少要讓她吃點東西吧。”夜魂不由苦笑一聲。

“恩,我會試試看。”姬雪打量了一會兒對面的人兒後,突然說道“夜姐,你瘦了。”

措不及防的來了這麼一句,夜魂猛然擡起頭雙眼中難掩震驚,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穩定住情緒,笑着搖了搖頭:“或許吧。”

“我的母后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知爲何,總是覺得夜姐身上總有一種親切感,有時竟看着看着夜姐你就有一種看着我母后的錯覺。”姬雪目不斜視地一字一頓的說道,其中的意思難以捉摸。

“是嗎?”夜魂心狠狠地一跳,不過她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可能是因爲我是師姐的緣故吧,像我們這些孤兒們,稍大一點兒的人經常帶着一羣后輩們,所以自身就帶着一股親和力吧。”

“原來如此。”姬雪微微一笑,有些失落地說道“以前曾聽母親提過我似乎有一個姐姐,但後來我怎麼問母親也不說,當初我見到夜姐時的第一反應是我的姐姐回來了,可惜了,要是夜姐就是我姐姐就好了……”

我就是你的親姐姐!夜魂暗自吶喊着,心上好似被捅了一把刀,可是她不能與姬雪相認。她扯出一個略微僵硬的笑容,不着痕跡地呼出一口氣,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道:“雖然我不是你姐姐,但畢竟你叫了我一聲兒夜姐,也算是我的弟弟,不介意地話就把我當你姐姐好了。”

“恩,姐。”姬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後,叫我小雪就好。”

夜魂的心顫了顫,鼻子一算差點兒掉下來淚,憋了半天才將淚憋回去。“小雪。”

血緣……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

嘩啦——銀光乍現,穿梭於黑暗中帶起朵朵血花,短短的瞬間就有五六個人倒下。月光照在冰冷的屍體上,劃過黑衣人還來不及將驚恐展現完的面孔上,最終凝聚在那把滴着血的白傘上。潺潺的鮮血匯聚在一起成一條細流打在地面的血泊裡、泥土中,隨着人兒的移動留下一道殷紅的血跡,不一會兒的功夫白傘上的血便流乾了,露出原本潔白的顏色。

看到這種景象,那些蠢蠢欲動的黑衣人也猶豫了下來,甚至在對方主動靠近的時候不自主的往後退去。實在是太恐怖了,明明是一個看似柔弱無力的少女,可是殺起人來猶如修羅一般,無論他們撲上去多少人都會被一個不拉的解決掉,有的時候連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這樣的對手太可怕了,根本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們還來嗎?”對方似乎等不及了,平淡的聲音透着一絲不耐煩“一起上?還是滾!”

咕嚕。黑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橫豎都是一死,還不如死得痛快一些。一咬牙,竟是不約而同的撲了上去。

嘩啦——兩條蠍尾鏈狂舞而出,無論是速度還是靈活度,都提升了不少,在她的攻勢下,那羣黑衣人們完全是被壓着打。叮噹幾聲響後,就是肉體墜地的悶聲,他們死亡的速度就連哼一聲的時間都不給。簡直堪稱自殺式的人肉車輪戰對於後者來說猶如家常便飯一樣,要說沒有消耗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不至於疲勞就是了。

不一會兒大地就安靜了下來,白冥一身白衣銀線站在屍體中顯得一塵不染,那張清秀無邪的臉蛋跟橫屍遍野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連看都不看屍體一眼,收起已經控幹血跡的白傘,繼續行進,彷彿剛纔的那一切與她無關。

“嘻嘻嘻……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殺神竟然會是這麼靈秀的小姑娘。”

白冥停下腳步,眯起那雙銀色的獸瞳,裙下的蠍尾鏈雙雙躥了出來。這個人的氣息她完全沒有感覺到,能做到不讓她發現的人屈指可數,沒想到此人竟有如此功力。

腥風呼嘯而過,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不遠處,由於對方裹着斗篷,臉上也戴着一個鬼臉面具,難以辨認對方的年齡。不過那人給她的感覺很奇怪,總是覺得哪裡很彆扭卻又說不上來哪裡彆扭,最讓她有些在意的是——聽不到他的心跳。如果只是她聽不到的話,情況還好,頂多是對方實力高或者用了什麼秘術屏蔽了;但要是另一種情況——對方根本沒有心跳的話,就不好辦了。

白冥的銀色獸瞳中倒映着來者的身影,掩蓋在袖中的玉手條件反射地摸向銀針,只要對方一動,無論是那種情況,她都會第一時間下殺手。之前派來的人們似乎並不是用來殺她的,現在看來就好像是在拖延時間,等着他出現似的。不管是誰想殺她,不得不說,這次對方派對人了,棘手的程度真的有可能讓她交代在此。

“小女娃娃,老夫也是受人之託取你性命,你的手上也有不少的血債了,就當老夫是來替他們討債的吧!”

說罷,鬼臉老者詭異地消失在原地,白冥急速地尋找卻是無果,憑藉着經驗和極快的反應,控制着蠍尾鏈往身後一擋,緊接着金屬的碰撞聲傳來。她連看都沒看,在碰撞聲響起的同時就將手中的銀針甩了出去,腳下緊接着一蹬,立馬拉開了距離。

叮叮叮!銀針不出所料地全數被打飛,不過那鬼臉老者也不急着追過來打,站在原地嘿嘿一笑,枯瘦的手中握着一把短小的鐮刀。月牙般的鐮刀呈黑紅兩色,最外圈跟着刀柄一樣是黑色,刀刃的部分是跟鮮血一樣的紅色;彎刀倒是比普通的鐮刀大了許多,可是跟着粗短的刀柄鏈接起來有些沉重感;只容得一手握住的刀柄底部掛着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端延伸進了斗篷中,至於是用來固定的還是另有他用,就不得而知了。

打量了一會兒那把不協調的鐮刀後,白冥第一次皺了皺眉頭。“這是奪命血鐮……你是收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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