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瑩看到青峰的笑臉,突然想起了申宏靈。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也一直沒收到他的來信。估計這小子早把自己給忘記了。
錦毅去上朝了,雪瑩在客院裡待了一會兒就回房了。那裡有壹澄和迎月守着,她也不必擔心什麼。回屋裡拿出她之前起草整理好的契約,再把店面的房契帶上,吩咐碧月裝進匣子裡帶好,又讓彭進趕了馬車,三個人便出了府。
她一直在想着跟那家餅鋪合開的事,奈何之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店面,就耽擱了下來。後來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錦毅,錦毅很支持她,動用了自己的人脈,很快給她找了一間位置和價錢都不錯的店鋪。她看了後很是滿意,當場就跟店主人簽了轉讓的契約。有了店面。開餅鋪就不只是紙上談兵了。
這也是大半個月的時間了,本來那家餅鋪的夫妻都忘記了這回事,也以爲雪瑩只是興致來了才那麼開口。在看到一駕低調奢華的馬車停在自家店鋪前,夫妻倆都傻眼了。再看到雪瑩的身影。更是瞠目結舌。
“夫人……這……這是……”好歹也是在皇城呆了幾十年的人,淳王府的標記他們怎麼會不知道。敢情,眼前這位夫人就是淳王妃呀。老闆驚慌失措地拉着老闆娘跪在地上,老闆娘還沒反應過來是怎回事,只看到自己丈夫已在叩頭。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之前若有冒犯王妃之處,還請王妃恕罪。”老闆誠惶誠恐地說道。老闆娘一聽,也跟着趴在地上給雪瑩請安謝罪。
雪瑩失笑,“老闆,我坐這輛馬車來,不是嚇唬你們。而是給別人看的。我之前說過想和你們合開一家餅鋪,是很真誠的,沒有開玩笑。店面我已經找好了,裝潢什麼的也已經在動工了。今天過來,就是想載你們過去看看。畢竟以後是你們在經營,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及時提出來,免得到時候再重新作改就麻煩了。現在,就麻煩你們跟我走一趟了。”
老闆和老闆娘面面相覷,還是站起了身,只是心中依然充滿畏懼。不過雪瑩並沒有表現得很威嚴,這讓他們也不至於害怕到手忙腳亂。夫妻倆有條不紊地收拾好攤子,用手整理了好久自己的衣服,就怕弄髒了那駕馬車。
“上次忙着福利的事,都忘了問老闆貴姓了。”雪瑩先開口,打破了馬車裡的寂靜。
老闆忙抱拳,“在下姓全,單名一個和字,和氣的和。”
“那我以後就叫你和大叔吧。老闆娘就稱你和大嬸吧。你們也不用一直‘王妃’、‘夫人’的一直叫我,感覺太生疏了。”
和大叔趕緊白手,“萬萬不可。這會亂了常論。若是王妃不喜在下和內子稱您‘王妃’,那我們就稱您‘夫人’吧。這樣一來,也不算亂了常論。”
雪瑩想了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就沒再多言,轉而說別的去了。
“你們不用拘束,也不用怕我。王妃不過是個頭銜而已,我不過也是個普通人,跟你們沒什麼區別。不會因爲有了王妃頭銜,就刀槍不入了。相反,我還可能成爲靶子。所以,王妃其實也不容易當啊。”坐進馬車裡,雪瑩調侃道。既然要和別人合作,就不能擺出一副施捨又高高在上的架子。
老闆老闆娘被雪瑩的自我調侃給逗笑了,但還是有所顧忌,只是嘴角扯出了淡淡的弧度。不過相處的氣氛倒是輕鬆了不少,也讓雪瑩放下了心。
馬車很快就到了店面所在的地方,是皇城裡較爲熱鬧的誠福街,連着前面和旁邊的兩條街,也是皇城以南的鬧區了。誠福街很長,不過路倒是筆直,能一眼看到街尾。街兩邊是林林總總的店鋪,賣的東西也是應有盡有。一眼看過去,街上的餅鋪也有三兩家,生意也還是不錯。雪瑩之前也去實地考察了一番,親自去那幾家餅鋪嘗試了一下味道,感覺都沒有那家的好吃,所以也有信心能開好這家店。
雪瑩帶着老闆老闆娘正在彈墨線的店鋪裡,簡單地給他們講了一下自己的裝潢打算,徵詢了和大叔夫婦的意見。
和大叔夫妻對裝潢一竅不通,聽了雪瑩的話便點着頭說,“我們沒有意見。這裝潢還得夫人說了算,我們就是會做餅的人。就是這廚房得照我們的想法來做,還請夫人通融一下。”
雪瑩帶着他們往後面過去,“這個是自然。這廚房還是你們的天下,得你們用着順手才行。所以我只讓他們先做店面的裝潢,這廚房要怎麼做,你把你的想法告訴工匠師傅就行了。”說完,雪瑩轉身往外走,“我想了想,這裡距離你們原來的鋪子有些遠,就在把後面的三間房隔開給你們當寢房。裝潢就簡單的弄了一下,牀和桌子什麼的都是新買的,你們放心用就是。其他的鍋碗等等東西,還得麻煩你們等等。我請了山瑤陶的於師傅給我們的餅鋪專門打造了一系列的用具,等於師傅做好了,我留一套給你們用。”
和大叔夫婦目瞪口呆地看着雪瑩,簡直不敢相信他們能用上山瑤陶的瓷器。這山瑤陶雖不是官窯,但在黎國也是赫赫有名的。他們的瓷器在於精緻細膩,瓷器上的畫都是請的小有名氣的畫師畫在上面的。山瑤陶最出名的一套茶具,薄而輕盈,泡上茶後,能在茶杯外看到裡面的葉子漂浮。那套茶具被人稱爲“浮茶具”,山瑤陶也因爲浮茶具而揚名天下。現在的山瑤陶更是一陶難求,就是官家都不一定能用上,沒想到他們活了大半輩子,竟然能沾上淳王妃的福氣,用上這山瑤陶。
其實雪瑩也是運氣好,錦毅以前曾無意中救過山瑤陶的當家主人,所以雪瑩纔能有機會求得她想要的一系列瓷器。
和大叔夫婦沒想到時隔多年,自己還能再開這樣一家餅鋪,心裡對雪瑩滿是感激,“夫人,在下和內子,對您真是感激不盡。”
雪瑩笑笑,“和大叔可千萬別這麼說,我也不是什麼都不要。”她示意碧月將她擬好的契約拿出,遞給和大叔,“和大叔,你看看這份契約,有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你提出來我們還可以商量。”
和大叔拿着契約細細地看起來,每一條都很明確,而且也不偏私,很是公正合理。就連最後的分成也是按照當初雪瑩提及時說的那樣,他們七成,雪瑩佔三成。還說,只要年盈利達成一定數額,五年之後,就將這家店鋪的房契交給他們。這簡直無異於天上掉餡餅,和大叔都有些恍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夫人,在下看了,沒什麼異議。只是,夫人只拿三成,會不會太少了些。”和大叔想着這店鋪和裝潢,再加上店裡的一應用具都是雪瑩所出,自己就出手藝,拿七成似乎太過了些。
雪瑩擺擺手,“和大叔,我拿三成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如果大叔真的覺得我拿少了,那就請大叔和大嬸好好地經營這店鋪,錢賺得多了,我也就不虧了,你說是不是呀。”
和大叔一想,當下笑了,“夫人說的極是,在下一定會用心做出大家都喜歡的好餅。”
雪瑩咧嘴笑起來,“那就有勞大叔和大嬸了。如果沒有異議,咱們現在就籤契約吧。”斤坑貞圾。
“行,沒問題。”
雙方簽好契約,一人一份收撿好。雪瑩就帶着和大叔夫婦去找了工匠師傅,讓他們商量如何修造廚房。她則帶着碧月在誠福街逛了起來,去寶釵坊轉了一圈,看上了一頂頭環,上面鑲的是黑寶石,色澤勻稱光亮,在陽光下還泛着耀光的光,雪瑩一眼就喜歡上了。
“老闆,這黑寶石頭環我要了,給我包起來。”雪瑩只看了一眼,就買下來了。
“夫人真是好眼光,這頭環的玉石可是冰州出產的千年冰玉,這黑寶石也是難得一見的。整個黎國,像這樣極品的鑲黑寶石冰玉大概也不出十件。”夥計說得頭頭是道,聽得雪瑩直笑。
“那就麻煩小哥幫我包起來。”話有些誇張,不過雪瑩確實也知道,冰玉不常有,每年出產的也不多,至於黑寶石更是少見。只是不出十件這話是有些誇張了。
付了錢,雪瑩往門外走去,忍不住心中的喜歡,她又拿出來瞧了瞧。這不瞧還好,一拿出來仔細一看,立刻就發現這頭環不對勁。她記得她剛纔看得時候,黑寶石上面是乾淨無瑕的,這會兒這寶石上面竟然有雜質。
雪瑩微眯着眼,轉身往裡面走去,“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雪瑩面無表情地看着剛纔賣頭環給她的夥計,眼裡的厲色讓夥計有些心虛。
“這位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對?”壓下心頭的心虛,夥計開口問道。
雪瑩把手裡的頭環往桌上一拍,“幸好我離開店鋪之前把這頭環拿出來看了一眼,哼,你們可真行啊,竟然敢拿假的來冒充真的賣給我。”
雪瑩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寶釵坊裡的人都聽到了。大家頓時安靜了下來,視線紛紛轉移過來。夥計心裡哀叫連天,這下好了,事情不好辦了。
“夫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夥計硬着頭皮,拿起雪瑩放在桌上的頭環看了看,突然計上心頭,“夫人,小的記得這頭環可不是我剛纔賣給你的那個。不會是夫人自己……”夥計故意不說完,就是爲了讓大家亂想。
果不其然,大家看雪瑩的眼神帶了些探究和不屑。明明穿得那麼富貴,竟然還好意思跑來寶釵坊裡撒呀。
“你胡說什麼?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們夫人是誰。”碧月生氣地大聲呵斥道。
雪瑩也冷笑地看着那個夥計,“真是笑話,我看是你心虛賣假貨給我,故意擾亂視聽吧。再說了,我給你的那一千兩銀子可是實打實的,用得着再拿個假貨來訛你的銀子嗎?”
大家一聽這話,也覺得有道理。能來寶釵坊買東西的人,非富即貴。仔細看看,他們就發現雪瑩穿的這一身錦華雪緞,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頭上的赤金紅寶石頭面也是價值不菲,就是他們都得掂量掂量再買。而且雪瑩伸手就是一千兩銀子,犯得着來寶釵坊訛銀子嗎。
鄙夷的目光立刻迴轉到那個夥計身上,急的夥計額頭突突直跳。心裡想着該怎麼扭轉這局面,一道熟悉的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夥計的心一下就定了下來。
這下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