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血蠱

九十一、血蠱

讓她與鳳西樓都生不如死的東西?羅沙撫着咽喉,無法置信地望着孟疊霜,她不知道這女人是否與鳳西樓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但此刻自己卻覺得被牽扯的很無辜,也很莫明其妙。

就算她要報復鳳西樓,但當初自己被箭射傷時只和鳳西樓見過一面,而且還並不知道西官就是鳳主,那時,她也不認爲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喜歡的,更多的只是好奇吧?就那種情形下,孟疊霜還放箭射她,她真的是個很不正常的女人。而此刻,她又不知道給自己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但一定不是致命的□□……至少不會立刻致命,否則孟疊霜剛纔可以直接用刀解決她了,何必喂藥這麼麻煩?但這樣一想,羅沙不由得心中更寒,忍不住打了個冷戰。如果她還是要自己的命的話,那給她吃的一定是會令她死前痛苦萬分、受盡折磨的□□,就算不是致命□□,怕也不會讓她好過。

“你到底給我吃的什麼?”羅沙根本還來不及去害怕,她還未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蠱!”孟疊霜冷笑着道。

“蠱?”羅沙不可思議地重複着孟疊霜的話。她曾聽說過蠱術,但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東西應該算是一種蟲子吧……呃,她居然吞了蟲子!心念一動,羅沙忍不住一陣噁心。

“怎麼?怕了嗎?羅姑娘!”

“你有病!”好不容易忍住噁心的感覺,羅沙撫着胸口瞪着孟疊霜哭笑不得地道:“你和鳳西樓有仇的話,你怎麼不去找他親自解決?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聽了羅沙的話,孟疊霜的臉上閃過一絲慘白,在月色下襯得她的肌膚更顯得白晰、剔透。她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那模樣甚是讓人心痛。“我殺不了他!”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恨意,寒着聲音道:“無論多少次我都殺不了他,所以我只能選擇對付你,不惜一切代價我也要讓他痛不欲生!”

瞪着孟疊霜半天,羅沙才頭痛地望着她問道:“你和他有什麼仇?”羅沙已經不想跑了,都被人下了蠱,那她跑不跑也無所謂了,否則孟疊霜又怎麼會放開她?不過她倒是好奇這兩人之間的過結。有什麼仇恨可以讓一個女人恨一個男人至此?“你喜歡他?”羅沙苦笑着問道。除了這個,她實在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我沒有!”孟疊霜大聲地否認着羅沙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只是這般激烈的否認,反而顯得欲蓋彌彰。“我只是恨他!恨不得讓他生不如死!”

看着孟疊霜的樣子,羅沙臉上又是閃過一絲苦笑。她對鳳西樓有什麼樣的感情,那雙眼中早就寫得清清楚楚了。沒有愛的話,哪來那麼深的恨,那麼深的痛?羅沙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她好象才被人下了蠱,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情況,但她卻還有心思去可憐孟疊霜。愛上那樣的男人一定很辛苦吧?況且這男人說不定還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那種煎熬就更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了。

“你看着我做什麼?”看着羅沙眼中那顯露的一絲同情,孟疊霜不由得惱羞成怒地望着她,咬牙道。

“沒什麼?”羅沙輕輕地搖了搖頭,她不該可憐她,象孟疊霜此刻的樣子幾乎可以說是可悲了。“你如果是來給我下蠱的話,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你怎麼還不走?”自己居然被下蠱?這種事對羅沙而言幾乎比穿越了更加荒唐!她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是該害怕還是該覺得好笑?老天還真是厚愛她,片刻都不讓她消停。才和鳳西樓吵完,好不容易她算有點想通了,決定再去和他好好溝通一下,卻又生出事端來了。她這是招誰惹誰了?

“走?”孟疊霜擡眼望着羅沙,象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嬌聲笑道:“奴家爲何要走?”

“你不是說鳳西樓正在追殺你嗎?而且你也已經給我下了蠱了,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

“下蠱只是第一步而已!”孟疊霜的眼中浮起一絲陰毒的笑意,道:“讓鳳西樓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帶走,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這對驕傲的鳳主而言纔是最痛苦最恥辱的事情吧?”

“你是他的對手嗎?”雖然羅沙也不清楚鳳西樓的武功有多高,但孟疊霜不是說過她無論如何都殺不了他嗎?那應該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如此,她又憑什麼覺得能在鳳西樓的眼前將她帶走?難道要他看她毒發身亡?想到這個可能性,羅沙的臉上一陣蒼白。

“正因爲我不是他的對手,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將你帶走,這樣不是更有趣嗎?”

“神經病!”羅沙喃喃地低聲咒罵了一句,受不了地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突如其來的這一切讓她根本不知該怎麼應付,但如果讓鳳西樓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帶走,如果他對自己還有感情的話,一定會無法承受。目光微動,羅沙突然向窗口處衝去。二樓的距離不算很高,她只要跑了出去,就算被孟疊霜抓住,她也不會那麼無聊再將她帶回來吧?

可她才跑到窗沿處,孟疊霜便已攔在了她的身前,一掌向她的胸口擊來,羅沙的運動神經還算不錯,險險地閃過了一招,但卻被第二掌擊中了右肩,身形猛地向後退出幾步,撞上牆才停住,不由得伏身猛咳了起來。

“想跑?”孟疊霜冷冷地望着她,道:“你身中蠱毒,就算跑了,沒有藥引也必死無疑,你還是乖乖地在這裡和奴家一起等鳳主過來吧。不然,你上竄下跳的只會催發毒性。”

“鳳西樓不會來的,我和他已經一刀兩段了,如果你要帶我走的話,就別再磨磨蹭蹭的了。”

“是嗎?”孟疊霜悠然地望着羅沙,脣畔才勾起一抹笑容,卻聽得一聲巨響,房門便被震飛了,尚不待那扇可憐的門落地,一道白色的光影已然閃到孟疊霜的身前。她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那纖細優美的頸項便已被人單手擒住上提,踮起的腳尖幾乎離地。

突來的呼吸困難令孟疊霜不由得微張着嘴,拼命地呼吸着。她的雙手攀上鉗制住她咽喉的那隻手,死死地握緊,睜大的眼中倒映中鳳西樓那比以往更冷更妖異的容顏,絕美中帶着一絲薄怒。雖然扼着她脖子的那隻手可能隨時要了她的性命,但孟疊霜卻絲毫沒有害怕,反而心中有種復仇的痛快。四年了,她終於看到鳳西樓在她面前流露出一絲情緒了。她的脣畔露出一絲笑意,心中卻覺得格外的酸楚。他的情緒卻是爲了另外一個女人流露的。

羅沙微愣地看着這一幕,她沒想到鳳西樓會突然衝進來。但她只呆了一呆,立刻直起身來,向兩人衝過去,這樣下去孟疊霜會死的,雖然自己對她沒有好感,而且她還用箭射她,並給她下蠱,但羅沙實在沒有辦法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殺。

但只邁開兩步,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絞痛,令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伏倒在地。

察覺到羅沙的異樣,鳳西樓臉色微變,一把將孟疊霜甩在地上,轉身走上前去單膝着地,半蹲下身望着羅沙道:“怎麼了?”

羅沙右手撐着地面,左手捂住腹部,那種如同被千萬只毒蟲啃齧的痛楚,讓她只能半張着口,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卻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冷汗從她的額頭順着她瞬間變得蒼白的臉上滴落了下來,整張臉全痛苦的皺成了一團。這就是蠱毒嗎?怪不得有那麼多人會談蠱變色,這種痛苦果然非常人所能忍受。

看到羅沙的樣子,鳳西樓第一次感到了慌亂,猛地轉頭,冷冷地望着正半伏在地,拼命地咳着的孟疊霜,寒聲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沒什麼?”孟疊霜止了咳,臉上露出一抹慘然的笑容道:“我只給她下了蠱而已!”

鳳西樓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解藥!”

“沒有解藥,我只有一劑藥引,可讓她減輕痛苦!”孟疊霜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瓶,向鳳西樓拋了過來。

鳳西樓接在手中,拇指輕挑便將瓶蓋打開,卻見裡面暗紅一片,散發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那玉瓶也是上好白玉所制,那血液在瓶中竟然不凝不腐。“血蠱!”鳳西樓的臉色頓時陰沉的可怕,但望着羅沙痛苦的樣子,他終是緊抿着雙脣,將瓶中之血給她喂下。

濃重的血腥氣讓羅沙一陣反胃,但最終沒有吐出來,靠在鳳西樓懷中半晌,那種痛終於漸漸消失了,她緊閉着雙眼,左手仍然置於腹部,右手則緊緊地攥住鳳西樓的衣袖,雖然疼痛感已然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放手。虛弱讓她一時無力開口說話,也讓她的大腦暈暈的無法正常思考,但她仍然記得兩人還在吵架中,而鳳西樓此刻出現在她身邊卻讓她有種不確定感,這種不確定感讓她無法鬆開手,生怕一鬆手他又會轉身離去,而她還有話沒對他說呢。

望着懷中那蒼白虛弱的臉龐,鳳西樓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地揪了起來。他爲何要與她賭氣,與她吵架?如果不是自己太意氣用事,如何被讓孟疊霜有機可趁?好一個孟疊霜,居然能混入錦州城,雖然他適才已然收到下屬的飛鴿傳書,說她人在城中,自己立刻想到羅沙的安危趕了過來,但終是遲了一步。

“這是何人之血?”鳳西樓望向孟疊霜,眼中凝結起一陣徹入骨髓的寒氣。

“自然是飼蠱之人的血了!”孟疊霜露出一抹妖媚的笑容望着鳳西樓,咭咭笑着:“我殺不了你,但終於找到讓你痛苦的方法了!”

“當年,我應該殺了你的。”鳳西樓一字一句地說着,冰冷的聲音足矣讓空氣結冰。

“是啊!”孟疊霜依然笑着,但兩行清淚卻自她蒼白的臉上劃落。“你爲何不殺了我?爲何不讓我隨爹爹、兄長一起去了?爲何要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鳳主,你當初真該將我一起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