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說完後便起身出門,準備到宴會大殿去了,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紛紛跟在她身後。豐璧猶豫了一下,還是帶上銘兒提步跟了上去。
看老太妃這個樣子,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可是她真的會沒有一點安排嗎?
豐璧不會想到,在片刻之後,老太妃會告訴他一個絕對想不到的消息!
……
“白姑娘,更換的衣物已經準備好,等一下會有人來幫您梳頭。”帶白梓默來到客房的這個嬤嬤是老太妃的貼身丫鬟,在宮裡呆了幾十年,做事情滴水不漏,有條不紊,即使知道白梓默已經有了疑慮,卻還是面不改色。
白梓默自然知道像這種人絕對不會向自己透露什麼,所以乾脆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問,只是點點頭,順從的換上衣服。現在這種情況,就只能隨機應變,看看老太妃到底想要幹什麼了。
這是一襲淡綠色的長裙,繡着淡黃色的牡丹花,裙邊用銀絲線勾出幾片祥雲,袖口處密密麻麻的水波紋,加上寬片的白色錦緞裹胸,把白梓默整個人襯得清新淡雅,原本清麗的氣質上更多了幾分嫵媚。
細細摩挲着精緻的衣料,白梓默更加覺得事情越來越蹊蹺了,這很明顯是老太妃故意安排的,可是她這麼做又有什麼用意呢?總該不會真的只是讓自己換了身衣服好出席她的壽宴吧?
“叩叩叩——”就在白梓默沉思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白姑娘,衣服換好了嗎?”依舊是那個丫鬟的聲音。
“我已經換好了,請進。”
下一秒,門被人輕輕推開,緊接着五六個宮女魚貫而入,手上各自端着面盆毛巾,還有各種頭飾。白梓默微微瞥了一眼,看樣子,是真的打算給自己梳頭了,而且看這架勢,肯定不是一時半會能梳好的。
另一邊,壽宴上的豐璧如坐鍼氈,一面要忙着跟大家一起叩頭祝賀,一面又要和皇室宗親,王公大臣們寒暄交談,還時不時四處張望,看看白梓默來了沒有。
他倒不是害怕老太妃會對她怎麼樣,只是覺得老太妃支開白梓默,肯定有什麼安排。可是看了看座上那個一臉和藹笑容的老人,卻又一點動作也沒有,只是一味的和晚輩們說笑,觀賞歌舞。
“豐璧,你在想些什麼呢?”似乎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老太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沒什麼。”豐璧擡起頭回話,可是就在他的眼神接觸到老太妃眼神的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一抹笑意從她眼裡滑過,在細細一看,她的笑容裡還帶着那麼一點明知故問和得意。猶豫再三之後,他終於再次問道,“祖母,梓默怎麼還沒到?”
“哦?想必應該是快了吧。”
“這……孫兒還是出去看看吧。”豐璧說着剛要起身,就被老太妃喝住,“豐璧,你先坐着,不就是去換了身衣服嗎?你這還不放心?”
“孫兒不是這個意思。”豐璧又開始頭疼了,他這個祖母不喜歡梓默他是知道的,從他跟梓默成親那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夾在她們兩個中間,好生煩惱。
“既
然不是這個意思,那你就安心坐着喝酒。你一個王爺,這種場合不在場不合適。”老太妃含着笑說道,又用下巴指了指他旁邊的銘兒,“你看看你兒子,就比你穩得住。”
豐璧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在自己身邊吃的正香的銘兒,眼裡也不禁有了笑意。“銘兒,你高興嗎?”豐璧知道,銘兒最喜歡熱鬧,所以一見這個小傢伙的笑臉,心裡緊繃的神經也緩和了下來。
“高興……這裡的東西好好吃啊!”銘兒小小的心靈在此刻已經被琳琅滿目的美味佳餚和熱鬧的氣氛填滿,沒有注意到她的孃親還沒回來。
座上的老太妃眼神不由自主的飄向銘兒小小的身影,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她的確喜歡,要不是因爲她的娘,自己也不至於對他這麼冷淡。不過沒有關係,用不了多久,白梓默這個不祥之人就可以離開自己的視線了。想到這裡,老太妃忍不住滿臉的笑意,很是高興。
這時,剛纔帶着白梓默去換衣服的丫鬟回來了,只見她避開人羣,緩緩走到老太妃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了一陣,緊接着老太妃便滿意的點點頭站起身面對座下的衆人。
太妃有話要說,原本熱鬧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音樂暫停,舞姬們也都退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說話。
白梓默已經梳洗完畢,梳了一個很是精緻的凌雲髻。丫鬟們都退了下去,客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可是坐着坐着,她便感到不對勁了。
都已經這個時辰了,壽宴應該早就開始了,可是爲什麼還沒有人來帶自己過去?難道外面已經有事情發生了?
白梓默想起剛纔幫自己梳洗的那些丫鬟們,似乎是在有意拖延時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老太妃的用意應該就在於此了。把自己支開,不讓自己出現在壽宴上,然後……
想到這裡,白梓默一下子豁然開朗,從椅子上站起來。是的,自己的感覺沒有錯,老太妃另有安排,把自己支開,穿上繁瑣的衣袍,又給自己梳這樣繁瑣的髮髻,現在又把自己晾在這裡,爲的就是不讓自己出現在壽宴上,好利於她做一些什麼事!還有那個丫鬟那一句“白姑娘”一定另有深意!
她再也坐不住了,不知道老太妃想幹什麼,所以現在只能逃出去,到大殿上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爲這一片是來參加壽宴的賓客們住的地方,加上白梓默又穿得很是隆重,所以在她踏出房門到走到大殿,這一路上都沒有人攔她,不過她心裡也清楚,這或多或少有着老太妃的示意。
……
“今天是家宴,大家都高興,所以我也糾結着這個時候跟大家宣佈兩個好消息。”老太妃沉穩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包括了剛剛趕到大殿門口的白梓默。
老太妃掃視了一眼大殿裡的人,帶着笑意緩緩道,“第一件就是恭郡王今天剛剛把他的兒子,我的重孫子帶了回來,這是一件值得大家高興的好事!”
老太妃的話說完後,所有人都朝着銘兒看過去,把小傢伙的臉都看紅了,
害羞的把腦袋埋在豐璧的懷裡,越發的可愛,惹得衆人一陣笑聲。
“這第二件事嘛……”老太妃看了看豐璧,停了片刻後繼續說道,“我已經決定,要把白家小姐白宓娘賜婚給恭郡王!”
此話一出,頓時大殿裡都炸開了鍋,竟然比剛纔還要嘈雜,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着,把目光投向了呆若木雞的豐璧。
“祖母!你剛纔說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豐璧愣了片刻,在衆人探究的眼光中噌的一聲站了起來,有些激動的問道。他知道老太妃有瞞着他的事,卻不知道原來是要給自己另行賜婚!怪不得要把梓默支開!如果早知道這樣,他寧願不帶梓默母子兩個進京!
此時的豐璧既爲這個消息感到震驚,又爲白梓默擔憂,更爲他們之間的未來憂慮,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在大殿外的白梓默,正好把老太妃的這句話聽見了!
在老太妃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白梓默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腦海裡像是被一陣電流擊過,緊接着一聲晴天霹靂正好打在自己頭上,久久無法回神,腦海裡不斷重複着老太妃那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一樣扎進她的心裡。她甚至聽不清楚豐璧在跟老太妃說些什麼,只覺得嗡的一聲,腦袋開始發麻。
白梓默怎麼樣也想不到,老太妃會在今天來這麼一出,事先竟然不透露半點風聲,直接就在大殿裡說出來,這樣不就是等於昭告了天下麼?
似乎只是一瞬間,淚水瘋狂的涌上了白梓默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想要挪開步子,卻發現,腳步沉重得擡不起來,踉蹌了幾下後,只是稍微退了幾步。
老太妃在壽宴上突然宣佈這樣的事情,衆人皆是錯愕了一下,紛紛恭喜祝賀老太妃,即使衆人心中納悶怎麼之前未曾聽說過從王府中傳出星點的消息,雖顯突然了,但也只是王府之中的事,事不關己,只管祝賀就好了。
壽宴中空氣稍稍凝固了一下,隨後還是熱鬧歡騰,喜氣洋洋的場面。
可是作爲被當衆公佈婚事的主人翁的恭郡王臉色可就不那麼好看了。祖母可絲毫和他商量一下就突然公佈了,可如今,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喜慶的日子,王爺也不好當衆反駁自己的祖母。只待宴席過後,好好和祖母說道說道此事。
席間杯盞推送往來,俱是相當的熱鬧,席間還有戲子伶仃們跳舞、樂人演奏,真是熱鬧極了。只有豐璧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也不好打擾祖母的雅興。
剛回來的他正準備和祖母分享自己終於找回了最珍愛的人,自己的王妃也回來了,以後兩人相伴一生的喜悅心情,正是祖母的壽宴,自己的兒子也回來了,本事兩大喜事在一起,可是沒想到固執的祖母自己做了主。之前和白宓孃的婚事自己本身就是不贊同的。
在有些人歡喜雀躍中,有些人心事重重中,這場盛大的壽宴也拉下了帷幕,一天快要結束了,這壽宴可還未結束,一般像老王妃這樣品級的貴婦人,壽宴一般是請全城流水席三天三夜纔是正好的,這第一天結束了。月牙從空中慢慢露出了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