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皇后握着信,好半天沒有動一下,因爲周身沒有一點的力氣,沒想到德妃竟然真的不是沈家女,太后還因爲發現這個被殺了,德妃既然不是沈家女,隱藏在宮中二十年,說明她是別有用心的,什麼人能有這樣的用心,只除了開羅國的大計。
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其實她寧願自己猜錯了,至少證明開羅國沒有狼子野心,但現在看來,開羅早就在大曆埋下了各種棋子,大曆還有迴天之術嗎?
蔣皇后茫然,忽地感到臉頰上有涼意,擡頭望去,天色竟然微暗下來,天上下起了細雨,雨越下越大,緊跟在她身後的大宮女朱蕪,趕緊的上前一步扶着她:“娘娘,你不是要去太后宮中嗎?”
蔣皇后搖頭,雖然這老太婆活着的時候可恨,但是現在她一點不恨她,因爲這女人死時一定極痛苦,自己喜歡疼着的女人並不是自己的侄女,竟是開羅國的細作,哈哈,這真有意思。
蔣皇后忍不住笑起來,晃了晃手中的信,轉身便走,身後的朱蕪緊跟着她:“娘娘,奴婢讓人回去取把傘來吧。”
蔣皇后擺手:“不用,就這樣淋着,倒讓我清醒一些,看來連老天也知道我們大曆要亡了,所以正流淚呢,我現在就想去看看容啓,看看他知道德妃不是沈家女,而是開羅細作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蔣皇后一路往承明宮而去。
承明宮內亂成一團,老皇帝容啓此時已經知道了太后薨了的事情,整個人情緒很激動,拼命的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可是他現在的精力根本沒辦法支撐,所以重重的跌倒到地上去,嚇得太監和御醫飛快的上前扶起他,安置到牀上,可是容啓並不死心,又試圖掙扎着下牀,他要去看望母后,這世上最疼他的親人離開他了,再也不會疼他了,想到自己禁了母后足的事情,他就懊惱自責傷心。
可是現在他連去看望母后一眼都不能。
容啓血紅着一雙眼睛瞪着牀前的太監和御醫:“滾,誰若是再膽敢阻止朕,朕就下令砍了他的腦袋。”
寢宮裡的太監和御醫嚇得面上冷汗直流,撲通撲通的跪下來:“皇上饒命啊。”
“皇上還是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容啓氣得用力的捶牀:“滾,滾,朕不用你們侍候,朕自己能行,朕要去看望母后。”
太監和御醫不敢再說話,只不停的磕頭。
寢宮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淋溼了一身衣衫的蔣皇后從殿外走了進來,她臉上滿是譏諷的笑意,一路緩緩的從殿外走到容啓的牀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容啓,容啓瞪着她:“你來做什麼,這樣你開心了,你滿意了,你高興了。”
蔣皇后擡手,手中的信紙飄然的落到容啓的身上,容啓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擡手摸了那被雨打溼了的信紙,仔細的看看,還認得紙上的字,德妃不是沈家女,這是什麼意思?
容啓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半天反應不過來,直到頭頂上方的蔣皇后譏諷的笑聲響起來。
“容啓,你知道太后是怎麼死的?”
容啓心裡咯噔一沉,直覺沒什麼好事,下意識的搖頭,此刻的他完全不是一國的皇上,而是一個可憐的男人,沒錯,一個可憐可悲又可笑的男人。
蔣皇后笑意更濃,望着容啓:“她是被德妃殺死的,哈哈,她是被你最信任最喜歡的女人殺死的。”
容啓的臉色一下子白了,顫抖着脣,壓根不相信這樣的事情:“不,你胡說,蔣靜姝你又在胡言亂語了,你自己不貞不潔,不守婦道,你還敢污衊德妃。”
“我污衊她,我犯得着污衊她嗎,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污衊她,爲什麼現在要來污辱她。”
“皇上知道她是誰嗎?她不是沈家女,她是開羅的細作,我記得我和皇上說過,長亭曾經寄來一封密信,密信中說開羅國狼子野心,意圖毀滅我們大曆,可是皇上不相信,皇上相信了那個女人的話,這就是天意啊。”
蔣皇后的話使得容啓臉色慘白如紙,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周身開始冒冷汗,不停的流汗,他拼命的搖頭:“蔣靜姝,你騙朕,你欺騙朕,德妃不是這樣的人。”
“皇上還真是情深意重,竟然到這種時候還相信德妃娘娘,既然你這樣相信德妃,那就讓太監宣了德妃過來吧,本宮倒要看看這女人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過以她的猜測,德妃只怕已經離開了,所以宮中根本沒有這個人了。
她已經功成身退了。
“來人,宣德妃,馬上宣德妃娘娘過來。”
“是,”太監總管福安趕緊的急奔出去宣德妃過來,這裡容啓怒瞪着蔣皇后,陰狠冰冷的開口:“蔣靜姝,你若是信口開河,朕不會輕饒你的。”
“不會輕饒我?皇上,你還在白日做夢吧,你知道現在開羅國的密探已經滲透到我們大曆的每一個角落中去了,你還有心思處罰我,你知道我們大曆很快就要亡了嗎。”
“不,你胡說,你這個居心莫測的女人,朕當初怎麼就看中你了,怎麼就喜歡上你了。”
“喜歡,你也配說喜歡二字,你可有爲這個喜歡努力過爭取過,除了威脅我,嫌棄我,討厭我之外,你可曾有做過半點的努力。容啓,在我嫁進皇宮的那一刻,我就決定做好我的皇后,可是你是怎麼對我,冷落我算計我,不停的娶女人進宮來對付我,宮中的女人個個都知道我不得寵,連太后都不喜歡我,那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若非有一個長亭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還是你以爲你說過喜歡了,我就必須喜歡你,因爲我不喜歡你,所以你就處處的算計我報復我,你怎麼不想想當年你是以和我父親差不多大的年紀來娶的我,我只有十六歲,十六歲如花似玉的年紀,我不喜歡你不是正常的嗎?你若是喜歡我,不是該努力的疼我寵我,讓我喜歡你嗎?可是你有做過嗎,哪怕一點。”
蔣皇后想起過去的歲月,那時候她也惶恐,她也不安,必竟只有十六歲,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覺。
若非有長亭,她怕是熬不過去的,。
可笑這個男人,因爲她說了喜歡別人,就百般的算計她,報復她,娶女人進宮對付她,更甚至於後來他娶了德妃進來,更是百般的寵信德妃。
現在他竟然還有臉說喜歡。
“你的喜歡我受不起,不要髒了我的耳朵。”
大牀上的容啓拼命的喘着粗氣,努力的想着,最後發現,自己確實沒有做過一點的努力,哪怕哄她開開心,或者努力的爭取讓她喜歡上自己,因爲大婚之前聽到她說有了喜歡的人,他憤怒,他抓狂,所以他不但沒有努力過,還從那一刻認定了她的不貞不沾,可是她只有十六歲啊。
如花似玉的年紀,容啓軟軟的倒在牀上,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他笑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掉首望着蔣靜姝,努力的想着,如若他一直努力的寵她疼她,後來他們是不是會很好,很好,。
可是時光一去不復返,再也回不了頭了。
他嚅動着脣,喃喃的問道:“臻兒,她不是我的孩子是不是?她是你喜歡之人的孩子。”
蔣靜姝一時怔愣,沒有說話,殿門外,有人衝了進來,正是太監總管福安,福安一臉慘白的稟報:“皇上,不好了,德妃娘娘不見了,連十二公主也不見了,他們那邊已經亂翻了天,一直不敢過來稟報消息。”
容啓的臉扭曲得可怕,瞳眸瞬間充血,死死的盯着頭上的大牀。只知道喃喃的兩個字。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當年他娶德妃進宮,開始並沒有在意她,可是後來她看到她在宮中盪鞦韆,她笑得無憂無慮的樣子,象極了多年前蔣靜姝的樣子,他一下子看得入了神,之後便經常去她的宮裡待着,喜歡看她溫婉明媚陽光燦爛的樣子,後來她懷孕了,他御駕親征的去了暹朱,本來一路順風順水的攻打了過去,可是在攻打暹朱京城時,卻碰上了麻煩,暹朱京城因爲地勢的問題,再加上城牆高聳,所以十分的難以攻打,當時天上還下起了雨,他帶去的將士都生了病,情況十分的危急,而且他得到消息,暹朱的殘兵敗將又匯合到了一起,打算從外圍圍攻他們,這樣一來,他們前後受夾,必死無疑。
就是在那時候,他接到了一封密信,正是德妃派人送去的急件,信中告訴他,她做了一個龍困淺灘的夢,除了這個夢,她還夢到另外一個銀色的蛟龍,它一出現便對着困在淺灘的那條龍噴起了雨水,德妃想着,這是不是老天給她的警視,皇上眼下困在暹朱國,而那條後出現的銀色蛟龍,對着皇上噴雨,會不會是水攻之法呢,所以德妃立刻派人快馬加鞭的送了信。
容啓一接到這封信,立刻將暹朱國的地形進行了觀察,再加上正好下大雨,還真適合水攻之法,他當即下令整頓三軍,連夜水攻暹朱國的京城,最後暹朱國滅,他辦師回朝後,才知道在他大敗暹朱的時候,德妃在宮中產下了一個孩子,而她自做主張的把孩子換進了秦王府。
她這樣做的目的是想保護自個的孩子,容啓知道後,雖然不滿,但是想到德妃先前送去的密信,龍困淺灘,有一頭銀色的蛟龍出現救了他,這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嗎,何況生兒子的時候,還天現了異像,說明兒子不同常人。
容啓正回憶着當年的事情,蔣皇后哈哈笑着說道:“皇上是不是在想當年的事情,現在皇上應該知道當年根本就沒有什麼夢,德妃是開羅的細作,開羅早就知道了暹朱的地勢問題,所以讓德妃寫了一封信給皇上,借皇上的手滅掉了暹朱國,他們再來圖謀大曆,這樣一來,他們可就一統了江山。”
蔣皇后說完,牀上容啓再也承受不住這份刺激,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的血。
寢宮之中,福安等太監和御醫驚叫起來:“皇上,皇上。”
福安撲過去扶住老皇帝,朝着御醫叫:“快,救皇上。”
御醫上前欲施救,容啓卻一把推開了他們:“朕還有何臉面活着,朕是大曆的罪人啊,朕是罪人。”
寢宮裡面鬧成一團,寢宮外面,容臻領着幾個人走了過來,聽到寢宮裡面的動靜,趕緊的幾大步走進去,看到牀上老皇帝在吐血,太監和御醫都快嚇死了,而自個的母后則冷眼旁觀着,理也不理牀上痛苦掙扎的人。
容臻看蔣皇后沒事,也懶得理會牀上要死不活的容啓,不過她從來就不是良善之輩,所以適時的把手中的密信拿了出來。
“皇上,太子殿下留下了一封密信,離京出走了。”
她說完把信扔到了容啓的手邊,容啓哆嗦着手去摸索着,拼命的喘息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摸了好半天也沒有把信摸到手裡。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事情這樣的糟糕。
容臻不再看痛苦掙扎的老皇帝,而是望向了蔣皇后,發現蔣皇后身上全被雨水打溼了,容臻不由得心疼的扶着她:“母后,皇上病重了,你別也病了,這宮裡可還要人主持大局呢。”
她說着不由分說的拉了蔣皇后出容啓的寢宮。
老皇帝睜着一雙眼盯着那離去兩個人,此刻的他連氣都不能夠了,直接的轟然昏死過去。
太監福安趕緊的叫道:“快,立刻救治皇上。”
御醫立刻上前救治皇上。
容臻和蔣皇后出了承明宮後,看到外面天色黑沉沉的,雨越下越大了,天幕密不透風的像一張大網兜頭罩了下來,罩住了她們所有人。
妙音已取來了竹青色的雨傘,容臻撐了開來扶着蔣皇后上軟轎,蔣皇后現在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先前和容啓對恃的時候,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氣,所以現在任憑容臻擺弄,容臻先扶了她上軟轎,自己也上了軟轎,陪着她一起前往長寧宮。
“母后,你怎麼了?”
容臻此時還不知道德妃的事情,所以一臉奇怪的問道,蔣皇后醒神,伸手抓住容臻的手,沉聲開口:“臻兒,太后派人給我留了一封信,德妃不是沈家女,她是開羅的細作,先前皇帝讓太監去宣她,她不見了,不但是她,連帶的十二公主也不見了。”
蔣皇后說完認真的望着容臻:“臻兒,母后有預感,大曆很快就要亡了,你帶離兒出宮離京去。”
“母后,那你呢?”
“你怎麼辦?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這種時候,容臻已不會再想着力挽狂瀾的事情了,事情已經走到這步田地,大曆必亡。
不過她擔心蔣皇后,若是她和容離走了,蔣皇后怎麼辦?
蔣皇后搖頭:“你別管母后我了,我雖然不喜歡容啓,但是卻是他的皇后,他到死也沒有廢了我,所以我這個皇后有理由爲國守節,。”
一聽到蔣皇后的話,容臻臉色暗了,連連的搖頭。
蔣皇后又說:“你帶容離去找容凜,找到他,讓他帶你們離開京城。”
“母后,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嘩嘩作響,馬車裡,容臻心亂如焚,她不想讓蔣皇后留下來守節,她想讓她跟着她們一起離開。
不過蔣皇后有蔣皇后的驕傲:“臻兒,我是蔣家女,我不會做一個亡國逃離的皇后,我到死也會守住我蔣家的這份氣節。”
她說完看容臻又要說話,伸手緊握着容臻的手:“臻兒,你別說話,聽母后說,有一件事母后要告訴你。”
容臻看蔣皇后的神色有些嚴肅,所以停住動作望着她。
蔣皇后認真的說道:“先前那流雲大師說過離兒龍相初成,身具帝皇之氣。”
容臻此時聽到這話,只覺得這話有些諷刺,龍相初成,帝皇之氣,現在大曆都要亡了,離兒又如何會有帝皇之氣。
流雲這一次只怕搞錯了。
蔣皇后飛快的往下說:“母后要告訴你,離兒,他不是母后的兒子。”
這下容臻呆愣住了,離兒竟然不是母后的兒子,不是她的弟弟,這是怎麼回事,如若離兒不是母后的兒子,爲什麼會跟老皇帝容啓長得有些像啊。
容臻下意識的握起了手:“母后,離兒不是母后的兒子,他是誰的兒子。”
“你姑姑的兒子,八年前你姑姑先給我送了一封密信,隨後她就遭到了開羅國人的追殺,當時我正好在華音寺上香,她便偷偷的進了華音寺找我,那時候她已經身受重傷了,但是她拼死護住了自個的兒子,那兒子就是離兒,她拜託我一定要照顧好離兒,然後她連夜離開,把那些追殺她的殺手給引走了,而我當時之所以上華音寺祈福,是因爲我腹中的胎兒,胎死腹中了,因爲一直以來的鬱鬱寡歡,再加上飲食吃不下去,營養不足,所以孩子缺少營養,最後胎死腹中,這件事除了我的主治御醫外,沒人知道,因爲心中愧疚,所以我前往華音寺爲死去的胎兒祈福,後來遇到了長亭,我決定隱瞞下我胎兒流掉的事情,反正老皇帝也不重視我,不會過多注意我的事情,所以等我回宮後,我便假意失足早產了,把離兒接回了宮中,離兒便成了我的兒子。”
容臻愣神,好半天才開口:“離兒,其實是開羅國的皇子是嗎?”
“是的,他是開羅皇室的皇子,先前流雲大師說離兒龍相初成,身具帝皇之氣,其實是有依據的,母后告訴你這件事的意思是,如若離兒真的有帝皇之氣,那麼他接下來要走的路,自有老天的安排,一切都會水到渠城的,而你就順水推舟的幫他一把,因爲大曆亡了,大曆的百姓都是亡國奴,地位永遠不如開羅國的人,只有離兒上位了,纔會善待大曆的百姓,五湖四海一視同仁。”
容臻慢慢的消化這則消息,一時沒有說話。
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些超脫她的思維了,一波一折可謂*迭起,真不知道後面還會有什麼。
她正想着,外面軟轎停了下來,太監的聲音響起來:“皇后娘娘,長寧宮到了。”
容臻想起蔣皇后身上的衣服還溼着呢,趕緊的催促她:“母后,你先去把衣服換了,這事我們回頭再說。”
“好,”蔣皇后感到身上有冷意,點頭同意了,兩個人一先一後的下了馬車。
此時天色已暗,長寧宮裡點起了燈籠,幽幽燈光在雨幕之中,仿如幽冥孤燈,說不出的冷清。
此時的宮中一掃往常的熱鬧,說不出的淒涼,即便是宮女太監也感受到有事要發生了,從而個個不安。
蔣皇后被人扶進去換衣服,容臻則坐着喝茶,想到先前蔣皇后所說的話,依舊有些心緒難平,容離竟然不是母后所生的,是她的姑姑長亭所生,他是開羅國的皇子,那流雲和尚說容離龍相初成,帝皇氣已現,難道容離最後會成爲開羅的皇帝,如若真是這樣,還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所以她是蔣皇后唯一的女兒了,難怪蔣皇后一直很疼自己。
容臻想着,心裡盤算着,她真的要帶容離離宮避開京城的混亂嗎?
可是她不放心讓蔣皇后一個人留下,要不然待會兒她出來後,她再勸勸她,讓她和她們一起走。
容臻吃了一杯茶,蔣皇后已經換了衣服走出來,頭上的頭髮還未擦乾,她就這麼披散着一頭半乾半溼的頭髮,身上着一襲柔順的宮裙,整個人說不出的婉約動人,時間彷彿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似毫的痕跡。
蔣皇后一過來,便拉着容臻的手,心急的說道:“臻兒,母后越想越覺得大曆很快就要出事,你立刻帶容離走,離開京城,若是大曆沒事,你們再回來也是一樣的。”
她說完,朝着暗處喚人:“容少卿。”
容少卿飛快的閃了出來,恭敬的抱拳:“皇后娘娘。”
“你們十八隱衛立刻護送公主和十一殿下離京。”
容少卿沉穩的應聲:“是,皇后娘娘。”
恰在這時,一道驚雷從黑幕炸開,驚得長寧宮裡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蔣皇后望向容臻:“臻兒,快走吧。”
“母后,我們一起走吧。”
蔣皇后聽了容臻的話,脣角勾出笑來:“身爲蔣家女,母后沒有逃離的打算,不管怎麼樣,我都要與國同存。”
容臻接口:“那我和容離陪你吧。”
“臻兒,你忘了母后和你說的話了,若是真的心疼母后,就保護好容離,快走吧。”
她說完催促起來,容臻卻沒有動,外面雨越下越大,嘩嘩的聲音響起來,就在這時候,馬蹄聲響起來,整個京城似乎都燥動了,遠遠近近的有人闖進了宮門,一路直奔皇宮而來,攔門的兵將被直闖進來稟報的人給打飛了出去,除了這些兵將外,朝中的大臣有不少也紛紛的趕進了皇宮,皇宮一掃之前的淒冷,熱鬧了起來,而隨着這份熱鬧而來的還有使人轟然倒蹋的驚人消息。
“不好了,有人包圍了京城。”
“聽說是朝中葉子風大將軍帶人圍困了京城,現在正在攻城。”
“九營兵馬司的二統領韓淺領兵抵擋這些攻城的兵將。”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被驚動了,百姓紛紛走出家門,慌張的滿街奔跑,尖叫連連。
“不好了,有人殺進來,快逃啊。”
朝中的大臣有的忙着想對策,有的迅速的進宮來,韓淺命令手下的親信帶領一部分人進宮稟報。
宮中,太監和宮女慌亂成一團,很多人再也顧不得照顧宮中的主子,個個都忙着逃命了,不少人不但忙着逃命,還乘機揩帶宮中的東西逃跑。
皇宮一片紛亂。
長寧宮裡,蔣皇后接到了李雲的稟報:“皇后娘娘不好了,聽說葉子風大將軍帶人圍困了京城,現正在攻城,很快就會攻破了城門。”
蔣皇后手指輕顫:“葉子風,又一個開羅國的人,還是手握重兵的將軍。”
“哈哈,老天果然是要亡大曆,要不然怎能讓這些人一個個的隱藏得如此的徹底。”
“二十年的局果然厲害,今夜大曆必亡。”
蔣皇后說完顧不得理會別人,望向容臻命令道:“臻兒,立刻帶離兒出宮,以後保護好離兒。”
她說完一揮手,身後的大宮女朱蕪取了一個包袱過來,蔣皇后把包袱遞到容臻的手裡:“這是離兒的東西,記着,若是日後需要了,這些東西就是他身份的證明,你一定要收好了,”蔣皇后叮嚀完,伸出手緊緊的握了容臻一下,然後轉身便走,容臻心急的叫道:“母后,你怎麼辦?”
“你別管我了,快走,我有我的路要走,”她是皇后,若是她臨陣逃脫,貪生怕死,必然要被人罵,所以她選擇和容啓一起守節。
蔣皇后大踏步的急奔出去,一路往承明宮奔去,身後的容臻望着漆黑的夜幕,好似一頭巨大的兇獸意欲吞噬掉她們所有人。
殿外,妙音和元寶等人奔了進來,飛快的開口:“公主,現在怎麼辦?”
容臻想到了容離,不管怎麼樣,她不想讓容離落到開羅國的人手裡,他現在頂着大曆皇子的身份,若是落到開羅國的手裡,定然會被殺掉。
所以她不能讓容離落到他們的手裡。
“立刻去找十一殿下。”
容臻閃身出去,一路直奔容離的寢殿,西偏殿內,容離也已經被宮內的動靜給驚動了,正領着幾名太監走過來,他一奔過來看到容臻便撲了過來,容離的身邊還有一直以來跟着他的狐猴十一郎。
“姐姐,怎麼了?爲什麼那些太監和宮女全都跑了,他們說有人攻城了,我們大曆要完了,這是什麼意思?”
容臻顧不得說多少,伸手拉着容離:“走,姐姐帶你走,離開這裡。”
她拉着容離,提着那個包袱,一路直奔長寧宮外而去,身後鄭同妙音元寶還有侍候容離的兩個小太監,另外還有一些負責保護她們的手下也都現身了。
除了保護容臻的十八隱衛外,還有負責保護容離的十個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直奔皇宮外。
宮裡到處一片混亂,后妃,太監宮女個個慌亂的往宮外奔去,此時的皇宮一團亂,根本沒人管這些宮女太監,所以這些人搶了一些宮中值錢的東西,拼了命的往宮外跑。
這時候,誰也不敢留在皇宮裡,葉子風將軍攻城,等到攻破了京城後,肯定會殺進皇宮來,到時候這宮裡的人肯定一個都不放過,他們不想死啊,所以還是逃命吧。
容臻和容離等一行人,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紛紛的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混在太監宮女的人羣中往宮外奔去,不過走了一段路程後,容離想到了一件事。
“姐姐,母后呢,母后哪裡去了?”
容離先前因爲太緊張,所以跟着容臻一路直往宮外奔去,待到他冷靜一些後,他想到了自個的母后,不由得慌亂起來。
容臻聽到他提到蔣皇后,心疼的抽搐,她對蔣皇后是真的有母女之情的。
想到她要爲大曆守節,以她剛烈的性子,只要葉子風攻破了城門,她定然選擇自殺,因爲若是她不自殺,落到開羅國的人手裡,必然會百般羞辱她,所以她是不會讓自己活得如此不堪的。
容臻眼裡蒙上霧氣,望着容離說道:“母后她不走,她讓我保護你出城。”
容離一聽臉色變了,大叫起來:“不行,我們要走一起走,我們和母后一起,姐姐,我們去找母后,趕快去找母后。”
鄭同和妙音二人一聽到容離的話,趕緊的叫起來:“十一殿下,不行了,若是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容離冷眸瞪着鄭同和妙音,小少年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走不掉就一起死。”
他說完又掉頭望向容臻:“姐姐,我們去找母后吧,帶母后一起走,我們一起走。”
容臻想了想同意了,她也不想蔣皇后死,所以沉聲開口:“好,我們一起去找母后。”
“姐姐,”容離輕叫,在夜幕之下笑得清甜:“我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十一郎也跳着吱唔,是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容臻拉着容離,掉首望着身後的鄭同和妙音還有元寶等人:“你們若是不想去,可以跟着他們一起離開,我不勉強大家。”
她說完轉身便走,身後的鄭同立刻提腳跟上了容臻,妙音和元寶也沒有遲疑,至於那些隱衛,他們的性命本來就和主子是一體的,主子死他們也會死,所以自動自發的跟着他們身後,一衆人直奔承明宮而來。
承明宮,寢宮裡,此時完全不同於外面的混亂,竟然分外的安靜,大牀上的老皇帝容啓此時格外的清醒,他睜着一雙眼睛,望着寢宮地上跪着的一幫朝臣,然後慢慢的把眼光從這些朝臣身上移開,望向牀前形同枯槁的一人,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一直隱身在榮親王府裡的老王爺。
榮老王爺形同枯槁的臉上,此時佈滿了滿足的笑意,眸光夢幻似的攏上了柔和的光澤,他對着半空輕聲的低喃。
“容歌,子衿,你們看到了嗎,看到了嗎,我熬了二十多年終於替你們報仇了,你們在天之靈看到了父王爲你們報仇了嗎?”
“哈哈,我終於爲我的兒子媳婦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孫兒報仇了,老天開眼啊。”
大牀上的容啓滿眼的驚駭,望着自己的王叔,一直以來,他從來沒有想過或者懷疑過的王叔,可是現在王叔竟然這樣的一副神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榮老王爺陡的尖銳的叫起來,他的叫聲仿似利刃一般能穿透所有人的耳膜,讓人的耳朵發疼。
他指着大牀上的容啓:“容啓,我佈置了二十多年,今日終於達成心願了,你知道今晚攻城的人是誰?他是開羅國的人,不但是他,還有你最相信的人德妃娘娘也是,還有今晚攻城的那些將士有一半是開羅國的人,你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嗎?二十年來一點一滴滲入進來的,他們可是牢記着自己的使命的,隱身於大曆,就是爲了滅大曆,統一開羅國的大好山河。”
榮老王爺得意的說着,寢宮裡不但是容啓,就是地上的大臣也都驚駭莫名,沒想到二十多年前老王爺便開始謀算起大曆的江山了。
爲什麼,這倒底是爲什麼啊,他姓容,他是大曆皇家人,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容啓此時彷彿迴光返照一般,似毫沒有往常的虛弱不堪,他整個人很有精神,臉頰上有一些紅光,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老王叔,喃喃的開口:“爲什麼,王叔,你是我大曆皇室中的人,爲什麼做出這樣叛國的事情出來。”
“皇室中的人,我情願不是皇室中的人。”
榮老王爺尖銳的叫起來:“你知道爲什麼我要這樣做,爲什麼我要謀算自己的家國,因爲我一無所有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還在乎做背叛家國的事情嗎?我的兒子我的媳婦死了,還有我那七個多月大的孫兒,我都沒有來得及看到便死了,這都是你父皇幹出來的好事,就因爲聽了一個什麼得道高僧的話,便懷疑我的兒子有謀奪皇位之心,所以處心積慮的謀算我的兒子,不但謀算我的兒子,還連我媳婦一起害死了,而他還假仁假義的過繼了一個孩子給我榮親王府。”
榮老王爺說到這個,滿臉的鄙視陰森,他掉首望向牀上的容啓:“你知道那個過繼給我的孩子最後是什麼下場?”
容啓沒吭聲,他相信他不說話,他的王叔也會說,現在他急欲讓別人分享他勝利的成果。
果然,榮老王爺興奮的說道:“他被我掐死了,活活的掐死了,哈哈,皇帝以爲培養出他來,便可以監視我的動靜,可惜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那孩子早被我掐死了。”
容啓聽了,驚悚的望着容老王爺,這人真是太殘忍了,也太變態了,連小孩子都殺。
不過他當時殺了父皇送過去的孩子,那麼現在的容凜是誰/。
容啓想到一種可能,整個人控制不住輕顫着,指着容老王爺問道:“那麼現在的容凜是誰,他不是我父皇送進榮親王府的孩子,他是誰?”
寢宮裡一時安靜。
寢宮外面兩三道身影悄然的凝神聽着,落在最後面的人,臉色說不出的幽冷,手指悄然的緊握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胸腔。
先前她帶着容離過來找蔣皇后,看到蔣皇后駐足在寢宮門外聽裡面的人說話,她悄然的走過來,正好聽到容老王爺說到榮親王府當年的那個孩子,如若容凜當年被榮老王爺殺死了,那麼現在的容凜是誰?
容臻忍不住輕顫起來,難道,難道容凜他是一一。
寢宮裡榮親王爺得意的話響起來:“他啊,你猜猜他是誰?”
沒人理會他,榮老王爺又得意的說道:“你們怕是誰也猜不到他的身份,他是開羅國的皇子,七皇子君淵,他除了是開羅的皇子,還是幕後真正的指揮者,你們想不到吧。”
寢宮裡,此次彼落的說話聲,全都是驚駭之言,容啓老皇帝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身子一軟往牀上倒去,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睜着一雙眼睛望着榮老王爺。
榮老王爺還在哪裡興奮的說着:“你們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是開羅國的七皇子吧,他從小就聰慧,我一眼便相中他了,選了他進了榮親王府與我謀事,雖然他那時候只有三四歲,卻十分的精明,連你父皇都瞞過去了,你說他是不是很聰明,若是他是我的孫子就好了,可惜他不是。”
“他每做一件事都有其目的,步步爲營的手段,連我都自嘆不如了,正因爲有他的統籌,所以大曆纔會亡得這樣快。”
寢宮裡面的話使得外面,人人臉上失了色。
容臻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容離和蔣皇后趕緊的伸手扶住她,兩個人擔心的望着她。
容臻從頭上涼到腳上,透心的涼,同時還有一抹絕望。
人生果然處處是陷井,那樣寵愛她疼惜她的一個人,到頭來只不過是一種虛假的面貌,也許連對她的疼寵,也是一種手段,她終究不過是他手上的一盤棋子,棋子啊。
她竟然狼狽的淪落爲一枚棋子,虧她往常還自認爲自己很聰明,其實她是徹頭徹腦的笨蛋,傻瓜,有時候明明懷疑他有事隱瞞着自己,可是自己還是選擇相信他。
可是到頭來,老天還是和她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容臻忍不住笑起來,笑着笑着便哭了起來,身上忽地來了力氣,轉身便往外奔去,衝出了承明宮的大殿,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便是一陣大笑,大笑過後又大哭起來。
她想起前世今生的事情,很多畫面從腦海裡滑過,她覺得有一雙手在撕扯她的心臟,讓她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她想到容凜對她的寵,對她的愛,對她所有的一切,她就覺得自已快瘋了,因爲她喜歡上他了,所以纔會這樣痛,如若不喜歡就不會這樣痛了,爲什麼在她喜歡上那個人時,卻要讓她知道這樣的的真相。
這時候容臻忽地想到一件事,容凜已經幾天沒有出現了,以往一直緊纏着她的人,忽然幾天沒有出現,這本身便透着不尋常,可是她呢,卻認爲他在忙,從來不曾懷疑過他,現在想來自己多可笑,他在忙什麼,忙着調兵遣將,望着如何攻城,忙着滅掉大曆,而她竟然還真心的相信了他會推容離上位,多可笑的自己。
這樣蠢的自己她不認識,容臻拼命的搖頭,她不認識這樣的自己,往常精明的人,怎麼會這麼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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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鍋蓋一陣狂奔而過,求別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