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諾在七夜出現後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是一個有錢人才能來的地方,而且是會員制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交足一定的錢。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眼睛都不時看向這個沉默的少年。勒諾知道別人在注意他,這多少引起他心底的一些不安。他不想被別人認出來,不然勒家方家他都別想進了。 第二次去時他故意將自己弄得花哨了一些,發稍微微卷曲,耳朵上打了個耳洞帶着金屬色澤的耳釘,高挺的鼻樑上架了一幅黑邊眼鏡,看上去整個人顯得頹廢和野性。雖然他並不喜歡自己這身裝扮,但這能讓別人認不出他來。跟別人一樣,他也給自己起了一個假名叫凌雲。勒諾發現調酒並不像想象的那麼簡單,但他肯花功夫去學,沒多久就學會了,在這段時間裡,七夜俱樂部裡凌雲的大名倒是不脛而走。
勒諾吸引人不僅是因爲他長得帥氣,在七夜英俊漂亮的年輕男女太多了,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冷冷淡淡,不亢不卑,自然的透着一股冷傲。他不懂得去迎合客人,別人給他的小費多少他都不計,不給他也沒有意見,這樣一來反倒突出他的與衆不同。
那些客人就好像吃膩了山珍海味,美酒甜點後突然發現角落裡還擺着一道清淡的,越是吃不到越是心癢,感興趣的人越來越多,男男女女都來打聽凌雲的身價是多少。在有錢人的眼裡,沒有什麼東西不是待價而沽的。
但勒諾不是出來賣的,七夜的老闆顧寒定的規矩,在七夜裡一切都要出於自願,誰都不能在這裡鬧事。顧寒交際很廣,能把俱樂部經營成這樣,黑白兩道都需要路子。七夜的交易大多是在雙方心照不宣的情況下進行的,勒諾從來沒有給過任何人這個暗示,客人也奈何不得。
勒諾在七夜工作得到小費並不少,即使有的客人會做出一些有損他自尊的事,他也不在乎,酒故意潑在他臉上,他擦乾淨就是,藉着酒醉佔他便宜的,他也不說話只是不着痕跡地躲到一邊去。七夜大部分的客人還是規矩的,只除了少數的人。有一次一個無賴仗着有錢,本身又是同性戀因爲幾次在勒諾這裡碰壁心有不甘,一次他故意將幾千元的小費扔到勒諾的腳下然後傲慢地道:“給你的。”他期望看到凌雲會彎下腰卑微地去撿那些錢。但勒諾頭也沒擡,一邊擦着吧檯一邊冷淡地道:“先生,你的錢掉了。”那男子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很沒面子地溜走了。
在夜幕的籠罩下,七夜的大門燈火通明,門庭若市,內裡卻在昏暗中透着曖昧,恍若熱帶叢林,各色獵手獵物遊走其間,狩獵的和被獵的,勒諾只冷眼瞧着。臺上唱着歌,臺下又何嘗不是演着戲?喧譁的喧譁,低吟的低吟,歡笑的歡笑,哭啼的哭啼,耳斯鬢磨,毫不避諱。時不時有男女的目光從他身上飄過,勒諾卻視若無睹,只是一支菸在黑暗中透着隱隱一絲亮光,吧檯前女人豆蔻的紅甲觸目驚心,眼神帶着露骨的挑逗,勒諾卻彷彿戈壁的一株白楊挺立着脊背,巋然不動,淡然而又冷漠
漸漸的客人也就瞭解到七夜裡的凌雲很難用錢買到手,不過也有個別女孩真是看上勒諾這個人的,可勒諾依然不買賬。有件事就連七夜的老闆顧寒都相當不理解。顧寒認得一位妙齡女郎,是一位馬來西亞與中國的混血兒叫西澤,她的父親是馬來西亞有名的地產商。西澤第一次和朋友來七夜玩見着了凌雲,以後就總來玩。後來聽說西澤的父親爲她訂了一門親,是商業聯姻,西澤也沒拒絕,可就在報紙上登出有關她和未婚夫的喜訊時,西澤依然天天來七夜捧凌雲的場,發展到最後,西澤開出的條件僅僅是要凌雲陪她一夜。她開了很高的價,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個女孩對婚事恐怕是無可奈何的接受,真正喜歡的還是凌雲。顧寒認爲這件事對勒諾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西澤很漂亮又是真心喜歡他,勒諾跟她沒有任何負擔還能拿到一大筆錢。但勒諾只是回了一句:“沒興趣。”
顧寒愣了一下,連他都不明白像勒諾這樣的人當初究竟是讓八萬元錢逼到了什麼份上才走進七夜的。
勒諾的生活不是沒有一點影響的,由於工作的時間太多,他幾乎不去聽課,成績掉得厲害,在七夜得了不少小費後,他辭掉了原先的兼職搬出了宿舍在外面租了一間房。雖然是筒子樓很破舊,但有一扇窗戶採光,通風都還不錯,他自己裝了臺電腦,閒暇還可以躺在牀上看書,身心自由。對他來說七夜的一切不過是過渡,他也不會永遠停留在那個階層。
星期天他如往常一樣回去看勒雅,“勒雅,宏亮他們沒有欺負你吧?”他一直擔心這個,“我在外面租了房子,你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道住?”
“沒有啊。”勒雅笑吟吟的道:“我是想搬過去和你一道住,不過就怕爸爸會不高興,你知道我在這裡也住習慣了,何況哥哥一旦找到了女朋友,有我在也不方便啊。”勒雅藉機取笑道。
勒諾笑了笑:“我沒有女朋友。”勒諾平時不愛笑,不過笑起來露出一口齊白的牙,臉頰帶着深深的笑痕,孩子一樣的單純,簡單中透着帥氣。連勒雅也覺得耀眼,呆了一呆才道:“怎麼會?哥哥,你們學校的女生全是睜眼瞎嗎?肯放過你這塊寶?”
勒諾也不回答,要他怎麼說?一天到晚忙着掙錢養活自己?瞭解別的女孩需要花錢花時間,他都沒有。而且從骨子裡,勒諾是有些清高自戀的,別人說他不愛理人也不算錯。
“你上次說要找工作怎麼樣了?”勒諾岔開話題,勒雅這才道:“我正想跟你說呢,我被金瑞珠寶公司聘用了,我的運氣很好,送的設計草圖他們的主設計師看了還比較滿意,湊巧他原來的助手剛剛結婚請辭,我就暫時頂替她的位置。”勒雅無疑十分高興擁有這次機會,“哥哥,你沒有理由不贊成吧,這家公司很正規的,公司的寫字樓就在市中心,交通也很方便。”
“那你注意一些,不要讓自己太累。有什麼麻煩一定要告訴我。”勒諾輕聲道。
“一定!”,勒雅笑道。她知道勒諾雖然和她同時出生,行爲處事卻比她成熟多了,很久以來一直是他在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