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杯酒——豪門血

鳳英家的保姆,曾經有過一個丈夫和兒子,但是後來,丈夫和兒子死於一場意外,但這場意外,似乎並不意外。

當時保姆的丈夫曾經是一個地產大亨。

只是後來被人騙光了所有財產,又欠了一屁股債,導致最後走投無路,跳樓自殺。

卻不曾想。

跳樓自殺的時候,砸了一名路過的行人。

更巧的是,這名行人,就是他的兒子。

當時,保姆正帶着兒子走在路上,突然從天而降的人砸死他的兒子,鮮血濺再保姆的身上,他整個人呆滯在那裡。

戲劇性的巧合,讓他的精神有些失常。

後來因爲抵債,家中的房子和所有資產,全部被變賣,身無分文的他只能找一個安居之所。

在來到鳳英家之前,

他曾經在另一家做過保姆,但是沒多久,就被客人投訴,導致失去了工作。

秦遠找到了當時那位投訴客人的聯繫方式。

“喂,你好,請問陳睛紅曾經在您家做過保姆嗎?”

“嗯,對,不過後來被辭退了。”

“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當時你們投訴他的原因是什麼?”

“你是?”

“我是家政服務中心,現在正在做盡職調查,希望您能理解。”秦遠聲音輕柔的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們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感覺這個陳睛紅的精神似乎不太好,他總是喜歡,將我們家的傢俱,隨意調換位置,就好像他自己家一樣,這讓我們有些怪,就給他投訴了。”

“好的,謝謝,祝您生活平安。”秦遠掛斷電話後歪過頭。

輕聲的低喃着:“喜歡將別人家的家居調換位置?”

秦遠將目光落在酒館的佈局上,這是他喜歡的佈局,所以這樣佈置,這個保姆陳睛紅當時的心理狀態又是怎麼樣的。

她喜歡那樣的佈置,所以改動家居的位置。

擺成他喜歡的方式。

他將別人的家當成了自己的家。

……喔。

秦遠笑了笑,這個保姆似乎對房子有一種特殊的偏執。

人如果是她殺的,那麼就很好解釋了,爲什麼,家裡的人對他沒有防備,也很好的解釋了,他爲什麼要殺掉全家,只留下老太太一個活口。

因爲,

她想住在他們的家裡。

老太太沒有立遺囑,所以,這個房子的資產,只要老太太活着,就一定會是她的。

她可以一直以保姆的身份,住在那裡。

秦遠猜測,現在整個別墅的格局擺放,應該已經全換了位置,他應該換成了自己喜歡的佈局。

可當時,在他殺人的時候,老太太爲什麼沒有大喊大叫。

秦遠低下頭,陷入沉思。

許久後,他再次擡起頭,輕聲的低喃道:“當時的鳳英,應該處於清醒狀態,他看到了他殺人,卻沒有選擇大喊大叫,是因爲,他清楚,自己的兒子們,早晚有一天要殺了他。”

“他沒有殺人的能力。”

“不如,讓別人替他去殺,倒也不失爲一件美差,他清楚陳睛紅想要什麼,更清楚陳睛紅不會殺了他。”

“在陳睛紅利用她住在這間別墅中的時候,他也在利用陳睛紅,替他清理掉,想殺他的兒子們。”

“雙贏。”

“也許這場謀殺策劃當中,兩個人並沒有進行過任何交流,但是卻彼此默契的相互利用。”

“豪門的悲哀,兒子在算計母親,母親在算計兒子,哪有什麼骨肉親情,只剩下一個錢字。”

秦遠拿起一瓶酒。

輕聲說道:“你……就叫豪門血吧。”

他擡起頭望向光,微眯着眼睛,給陳睛紅髮了一條短信。

邀請她來到禁忌酒館。

狂風暴雨的夜,她回來嗎?

秦遠望向門外,豆大的暴雨,噼裡啪啦的落下,昏暗的燈光下,照應出他蒼白的臉,搭配猩紅如血的紅酒。

電閃雷鳴。

一個小時候,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酒館門口。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打着黑傘。

走進酒館中,疑惑的望向秦遠。

“請坐。”他坐在陳睛紅的對面,輕聲說道。

“喝酒?”秦遠問道。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你在短信裡說房子出現問題了,出現什麼問題了?”

這個女人的表情很平靜,慘白。

精神起伏不定。

她有些侷促和不安,卻還在佯裝平靜,可以看出,她對於房子,十分重視。

秦遠爲她到了一杯酒。

“這杯酒,叫做豪門血,你知道鳳英一家被滅門慘案的事情吧,不過我們不說這個,來聊聊你,聊聊你的丈夫,你曾經的人生。”

“你的夢。”秦遠的語氣,愈發溫柔。

他的話,讓陳睛紅內心極爲不安,她緊張的握住酒杯,因爲過度緊張而口乾舌燥,他捧起酒杯,喝了一口。

這杯酒是特意爲她準備的。

酒精度數很低,入口十分柔和,就像是果味的飲料那樣。

她喝起來,沒有任何的不適。

“你曾經,家庭美滿,有一個懂事的孩子,有一個富裕的家庭,愛你的丈夫。”

“曾經你住着豪宅,後來你流落街頭。”

“但我明白,你不是那種物質的女人。”秦遠輕輕的搖着頭,目光柔和。

“你只是想,擁有一個家,一個溫馨的家,你想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你始終堅信,你的丈夫和孩子,就在你的周圍,陪伴你,你想給他們一個家。”

“這是你想要的……所以,在你來到這個豪宅後,你每一天都在期盼。”

“能夠徹底住在這裡。”

“但是,鳳英的兒子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獨吞家產,他們想要霸佔房子,你知道,一旦鳳英死去,她們將會連同你一起逐出家門。”

“對你來講,這在你的腦海中,在你的心中,已經認定了,房子,就是你的。”

“於是,你決定,捍衛自己的房子。”

“進行了周密的殺人計劃,捏造不在場證明,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秦遠歪過頭,他繼續說道:“你怎麼看。”

“我……沒殺人。”她將臉貼到秦遠面前。

睜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沒,殺,人。”她笑了,慘白的臉上掛着怪異的笑容,沒有人可以定她的罪,這是近乎完美的犯案。

只要他不承認。

就沒有人,能夠定罪。

她笑了,勝利者的笑容,秦遠,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