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好起來,只差一步,只要你醒來,你就沒事了,聽明白了嗎?”夏侯天賜柔聲低喃。
傷疤經過了太醫們的處理,開始結痂,有些或許疤掉之後,不會有印跡,可有些太深了,估計着得一年半載才能夠恢復,在這期間,她能夠受得了嗎?
一想到她這個樣子,行走在人羣裡,被大家譏笑厭惡,夏侯天賜就非常的難受。
他是善良之人,不光想着要救活她的命,他還考慮到了將來的生活。
他可不想她沒有被求生的慾望嚇倒,反而被人們的挖苦所擊敗,到時候她受不了人們的流言蜚語,選擇自殺。
“不要,絕對不要。”夏侯天賜彷彿已然看到李凝雪自殺時,雙手握着匕首的情景。
在夏侯天賜他們那個時代,女人可是弱勢,是卑微的一族,如果那張臉被破相了,基本上這輩子就算完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沒有哪一個男人真的會去娶一個破相了的女人。
就算他以二皇子的身份去替她找到一個好人家,可他怎麼能夠保證,在他病逝之後,那家人還能對她好?
到時候她獨守空房,痛苦連連的情景,叫夏侯天賜心裡像哽了一根刺似的難受。
“來人呀。”
“參見二皇子,請問有什麼吩咐。”
“告訴各州府,貼出告示,誰能夠治好身上的傷疤不留痕,重重有賞。”
他急步出去,叫來了下屬,發出了命令。
“是,二皇子,屬下馬上去辦。”
屬下接旨後,便退了出去,只聽到門外一陣的快馬加鞭,不一會,好幾匹馬奔了出去。
夏侯天賜安排好這一切後,心裡雖然沒底,能不能找到這樣的神醫,可至少他努力過了,如果實在是找不到那樣的神醫來替她醫治,他還會想到更好的辦法的。
他走向了桌子邊上放着的那碗小米粥,端起來重新走到了牀沿邊。
“對不起,爲了你的身體着想,多有得罪了。如若不這樣做,你的身體裡面沒有任何的營養支撐,你再堅強,也根本不能醒過來。我並不是不想負這個責,而是我根本沒有能力去負。只要你能夠醒來,我會安排好你以後的一切生活的。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在你選擇了不懼那些雜草之時,你應該就已經打定好今後的一切了吧,所以你根本也不怕你的容貌的事是嗎?如果是你,我希望你能醒來,告訴我,這樣就不枉我一番的費盡苦心了,好嗎?”
夏侯天賜一番的喃喃自語後,這纔將李凝雪輕輕地摟了起來,那動作小心翼翼得像是呵護一件稀世珍寶似的。
他喝了一口粥後,覆上了她的脣,用他的舌尖探索着她嘴裡的香甜,引導着她吞下去。
李凝雪最開始的時候是抗拒的,不過隨後她竟然在他的指引下,嘗試着開始吞嚥。
暈迷中的李凝雪,全然火辣辣的燙,她覺得自己正炙烤在毒辣的大太陽底,正漫無目的地到處遊蕩。
口非常的幹,唯一想的就是喝水,可她的嘴怎麼也張不開,全都乾裂得粘在了一起,正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降下了大雨,同時,她看到了一位白衣飄飄的男子,模樣亦如那天陷入黑暗之前,根本看不清楚。
來人二話不說的抱着她就親,女人的矜持,支持着她要推開他,只奈她全身已無力氣,而且好像她自己也不願意去拒絕般,因爲他這樣親了她之後,她就能夠吸引天空中不斷飄酒着的雨水,有如久逢甘露,好甜好甜。
感覺到了李凝雪還有想要往下吞的渴望,夏侯天賜非常的高興,他的這個方法已經奏效,他用這個方法,將半碗小米粥盡數的給李凝雪餵了下去。
這個方法雖然不太雅觀,好像還有點趁人之危,不過這已經是他能夠想到最好的訪求了。
在李凝雪不再願意吃下去,感覺到她有點小小抵抗之後,夏侯天賜便不再勉強餵食,她的身體還很虛弱,也不能喂得太多,他拿出絲質手帕,給她小心地擦拭着嘴邊的污漬。
“無論怎麼樣,你都一定要活過來,我是想活,身體都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你這麼堅強你一定能可以的。加油。請原諒我剛纔的舉動,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換了塊乾淨的手帕,幫李凝雪擦着額頭兩邊浸出來的細汗,摸到她的額頭燙得如火般,東西已經喂下,現在就要馬上替她降溫,否則這樣燒下去,人沒燒壞,腦子倒給燒壞了。
夏侯天賜立馬起身,收拾了一番自己纔出去,他不是怕別人說他什麼,而是替李凝雪的聲譽着想,他深知人言可畏,不是他不想負責,而是他的身體太差,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個人世,他無力負這個責。
“來人呀,快拿些冰塊來,她的頭很燙,可能沒有冰塊,有冷水也行。”他可真是急糊塗,這裡不是皇宮,而是在外狩獵,不過他馬上改口道。
“是,二皇子,奴婢馬上去辦。”馨兒一聽到叫喚,第一個就衝了進來,她是新來的,爲了能夠完成皇后的監視任務,能夠取得夏侯天賜的信任,她必須要比別人更努力,要做得更多。
“嗯。”
不一會,馨兒端着帶有冷水進來了。
她擰乾了,想要去捂在李凝雪的額頭上,可是當她看到李凝雪那張花臉,嚇得手帕掉落在被子上,人也叫出了聲,人趕緊的轉過身,瑟瑟發抖。
“怎麼了?”夏侯天賜聽到了叫聲,立馬衝了過來,眉毛蹙立。
“奴婢該死,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該死。”馨兒趕緊的跪到地上。
“你,是該死。來人呀,將馨兒送回到皇后娘娘身邊,將情況稟明清楚,就說她不適合照顧別人。”一個宮女看到暈迷着的李凝雪都表現如此,等到她醒來之後,那情況會糟到什麼情形,夏侯天賜簡直都不敢想象。
“不要,求求你了,二皇子,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讓我留下來吧,或者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求你了,我不要回去,二皇子奴婢知道你心地善良,奴婢如果從這裡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條,二皇子你菩薩心腸,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一定會好好服侍主子的。”
馨兒再次的被嚇得瑟瑟發抖,她纔剛到這裡來一天,就被遣送回去,她知道後果是什麼,只有死路一條。
“以後誰要是再害怕這位姑娘的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夏侯天賜雖然知道馨兒此次前來的任務,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他善良到連皇后都恨不起來,又怎麼會狠得下心去害一個宮女,宮女也不過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罷了。
“是是,奴婢記住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馨兒雖然害怕,可心裡特別不服氣。
這個女人那麼醜,看她穿的那些衣物,質量摸着粗糙無比,連她這個宮女的手摸那條牛仔褲的時候,都生怕割疼了手,而她竟然還穿在身上,這個女人如若她沒猜錯,家裡應該是比她這個宮女還要窮,憑什麼要她來服侍?
想歸想,她還是爬起來,趕緊的拿着帕子重新放進了冷水裡,可一想到剛纔看到的那張臉,馨兒依然害怕,她就不斷地在冷水裡,搓着那張帕子,在拖着時間,就是不願意過去。
看着馨兒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夏侯天賜實在是等不及。
“我來吧,你去換些乾淨的冷水來就好。”既然已經打算好不再降罪於她,他便不再予她計較。
“是是是,奴婢馬上就去端新鮮的山泉水來。”馨兒將帕子遞給了夏侯天賜,只要他不怪罪,她纔不願意在這裡服侍這個醜八怪。
夏侯天賜將帕子重新冷過,這麼一會的功夫,李凝雪燙得像火一般,看樣子想要讓她的燒退下去,還是自己親力親爲才行,靠這些宮女們辦事,他還真不放心。
直到李凝雪的溫度降下來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開始休息,這才發現自己累得大汗淋淋,而他會如此,也全是因爲他的體質虛弱,平時連走路,都會如此,更何況還如此費心的照顧一個病人。
不過看着睡得安詳的她,他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畢竟現在自己正在傾盡全力的去救一條想要活下來的生命。
晚飯時分
還以爲有了中午的餵食之後,李凝雪應該會願意吃東西了,可沒想到,她依然緊閉着雙嘴,不願意張開。
不得已夏侯天賜再次用同樣的方法餵了她,這次她比上一次吃得多了好幾口,夏侯天賜看着嘴脣已經有些紅潤的她,甚感安慰。
她能吃東西,太醫們又熬了內補的湯藥來,夏侯天賜根本不顧那湯藥之苦,他長年就是個藥罐子,早就對藥味麻木,這點苦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
或許李凝雪覺得這東西沒有小米粥好吃,一直不願意吞下,反而嗆了夏侯天賜好幾口,他好脾氣的在她的耳邊說道。
“乖啦,我也知道這個不好吃,不過這對你的身體的恢復有非常大的幫助,能夠治好你的傷,難道你不願意醒過來嗎?難道你就願意你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嗎?我們再來一次,我陪着你一起苦,可以嗎?”
“既然你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認了哦。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如果想要快些醒來,就得堅強,再堅強。”
人家暈着的,當然不會反對了。
夏侯天賜說完這話之後,輕呡了小半口,又重新覆上了李凝雪的脣,但願他說的話能夠起效吧,否則除了這個辦法之外,他真沒有別的辦法,能夠讓李凝雪喝藥了。
叫他再次的感到安慰的是,她好像真的聽進了他說的話,這次乖乖地喝下了他嘴裡的藥。
這也更加的確定了一個能夠喚醒李凝雪更好的辦法,就是多和她說話,溝通,替她加油打氣,她是能夠聽到的,只不過身體太虛了,他想,假以時日,李凝雪就會活過來。他相信,她一定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