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三人在河邊搭起簡易的茅屋,開始夜以繼日的練習《南華經》和行氣玉佩銘上的武功暫且不提。
卻說天星教經此一役,因爲最後雨蝶的爆發,使得他們實力大損,而與此同時,武林正道之士紛紛聚集,欲要一討天星教,風蹤嶺、天涯山、梁山泊也聯合發出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剷除天星教。
英雄帖一出,各處豪傑紛紛響應,約定九月初九,會師天星教總教,誓要剷除魔教。
當然,其中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更是不少,天下人只當天星教現在已經得了‘蝴蝶’和‘墨穹弓’兩大神兵,故而都想作壁上觀,當一個漁翁。
天星教禁地,歐陽星辰正坐在一座墓碑前吹着長笛,笛音如怨如訴,悠揚沉重,他整個人也完全消失了那種殺戮之氣,臉上的平靜表現着內心的安寧。
這個禁地在歐陽星辰來之前是沒有的,是歐陽星辰當了教主之後,這裡就被視爲天星教的禁地,這裡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進來都得死。
“教主”忽然出現在禁地口的一箇中年男子開口打斷了歐陽星辰的笛聲。
歐陽星辰緩緩的將長笛收起,並未起身,淡淡的道:“回來了?”
那名男子恭敬的回道:“是。”
“江湖上可有什麼動向?”歐陽星辰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問道。
“教主......”那人慾言又止。
“明長老,你在天星教多久了?”歐陽星辰問道。
“回教主,已經三十四年了。”那被稱爲明長老的男子正是天星教兩大長老之一的啓明星,不過即使他已經是長老,仍然對這個教主有些畏懼,說話的時候一直恭敬的低着頭。
“嗯,很久了,你也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了,怎麼做事還這麼吞吞吐吐的。”歐陽星辰聲音雖然仍然平和,可是那人額頭卻冒出了細微的汗珠,他知道如果自己再這樣猶豫,也許這些年拼命做到的位置就不保了。
“教主,屬下依教主之言四下布開情報網,探子到今日已經全部回來,據探子回報,江湖上各門各派已經準備圍攻我教,而江湖也盛傳兩大神兵‘蝴蝶’與‘墨穹弓’都已落在教主手中。此外......”啓明星說道這裡,用餘光想要看看歐陽星辰的反應,可是目光一下子就對上了歐陽星辰那如星的眸子。
他趕忙繼續道:“除此之外,風蹤嶺、天涯上和梁山泊廣發英雄帖,邀請各路英雄九月初九進攻我教,三大派也已經聚集在天涯山。”
“嗯,另外一件事可辦妥了嗎?”歐陽星辰並沒有任何慌亂,反而問起來另一件事。
“我教弟子已經全部安葬在星冢,夢蝶谷所有人已經全部下葬,莊幻蝶、雨蝶、五蝶以及其餘一衆夢蝶谷長老全部立了青石碑。”啓明星一一答道,深怕有什麼遺漏。
“嗯,沒事了,你去準備應對各派的到來吧。”歐陽星辰擺了擺手,轉身又坐到了墓前。
“是,屬下告退。”啓明星暗中長呼了一口氣,慢慢的退了出去,這個年輕的教主,比起當年的沈天星更加可怕,你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心雅,這一次要面對的是整個武林了,哥哥不知道這一次還能不能安然度過,不過不管怎麼樣,哥哥這次都會爲你報了仇。這麼多年了,哥哥都還沒能殺了仇人,你會不會怪哥哥?”歐陽星辰的眼睛裡此時滿是柔情,哪裡還能看得出他是讓身爲長老的啓明星都害怕的教主。
歐陽星辰輕輕的撫摸着妹妹的墓碑,就像當年他總這樣用心的爲妹妹擦掉臉上的髒東西一般。
手輕輕的拂過,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妹妹當年總是會玩的身上臉上到處都是泥巴的樣子,然後聽着他的責備,調皮的仰着頭,等着他幫她擦乾淨。
他的嘴角出現了很多年都沒出現過的弧度,那叫做笑的表情,自從妹妹走了後,他的臉上就再也沒有存在過。
不過這樣的笑容只是一閃而過,笑容之後仍然是那副冰冷的臉:“心雅,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那個老尼姑,我已經等了太久,我不想再爲了別人,爲了天星教等下去了。我一直都想要變強,可是現在變強了,那又有什麼用,我只是想要保護我的親人,可是我的親人卻一個都不在了。心雅,你知道嗎?哥哥那天殺了那個叫藍蝶的女孩子後,忽然感到好累,好想要逃避這一切,她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你,可是我卻殺了她。”
“心雅,哥哥做了太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殺了太多不該死的人,哥哥有時候會想,心雅那麼善良,我做了這麼多壞事,心雅一定會很傷心吧。”
“心雅,這一次義父也會來,我該怎麼辦?義父對我們恩重如山,可是教中這麼多兄弟,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如果這次我死在義父的手裡,你一定不要怪他。哥哥早就應該來陪你了,你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孤單吧,不知道打雷的時候有沒有人能陪在你身邊,給你講故事呢。”
歐陽星辰只有在這裡才能找到內心的自己,也只有跟妹妹他纔能有這麼多話說。
“哥,你又想起心雅了?”一個如百靈鳥般的聲音在歐陽星辰的背後想起。
“哪有,小丫頭,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站在人家背後要出聲,你懂不懂啊?”歐陽星辰不着痕跡的抹掉眼淚,轉過身佯怒道。
“我出聲了啊,只是你自己沒聽見嘛。”說話的少女出現在歐陽星辰的面前,她身着一身米黃色長裙,手握一把三尺多長窄劍,正是手握莫名劍的莫嬋。
“真的?”歐陽星辰戲謔道。
可是沒想到莫嬋一臉認真的模樣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
“哎,哥,給你看個東西。”莫嬋說着便開始脫鞋。
歐陽星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她這次又要弄什麼幺蛾子。
“哎呀,可硌死我了。”莫嬋一邊說着一邊把剛從鞋裡取出來的東西遞給歐陽星辰看。
歐陽星辰往她掌心一看,頓時愣住了,“黑曜長老的紫金羅盤?”
“對啊,誰讓那個老傢伙不給我玩的。”莫嬋還一副是黑曜星的過錯的樣子。
“你呀,黑曜長老把這可是當作命一樣的保護着,你這偷出來不是要了他的命嗎?乖,快還回去。”歐陽星辰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要是被教中弟子看到他們的教主是這樣的,恐怕個個都會驚掉下巴。
“好啊。”莫嬋說着便出了禁地,到了門口又向歐陽星辰喊道:“等我玩夠就還給他。”說完便一溜煙的不見了。
“這鬼靈精。”歐陽星辰搖頭嘆息,不過眼裡卻都是笑意。
“心雅,她跟你可真像。”歐陽星辰喝了一大口酒,躺了下去,享受着此時的陽光。
原來那日歐陽星辰將莫嬋帶回來之後並沒有傷害她,反而讓屬下好好照顧她,而且自己還親自給莫嬋治傷,用自己強悍的內功修爲,應是把莫嬋的內功修爲提高了一層,就這樣休養了半個月莫嬋便完全康復了。
不過她對這個抓了她的壞人可沒有什麼好臉色,還好幾次都對歐陽星辰出手,要殺了他。
不過後來歐陽星辰天天去看他,而且不管她怎麼對他,他都不生氣,而且屬下只要有一點照顧不周,他都會大發雷霆。
有一次武曲星手下的堂主大熊喝醉了,以爲她只是個教主抓來的人質,便闖進了歐陽星辰安排給她的屋子要輕薄她,正好被徘徊在她門外的歐陽星辰聽見,當時他的眼神比狼還可怕,出手比豹還迅捷,當場就將大熊一掌打死了,而當文曲星趕來的時候,他毫不留情面的道:“再有人冒犯到這位姑娘,你提頭來見。”
而當文曲星去收拾大熊的屍體的時候,發現教主這一掌竟然用出來全力,大熊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骨頭是完整的,五臟六腑都已經碎成了粉末。
從那以後,不知道是因爲感激,還是因爲害怕,莫嬋再沒有對歐陽星辰出過手,不過因爲歐陽星辰的放縱,慢慢的她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捉弄服侍她的人了。
那一天,她路過天星教禁地的時候竟然看到歐陽星辰頹廢的在喝酒,而且眼裡還有淚光,她不由自主的就走了過去。
看到她,歐陽星辰明顯怔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收起了剛纔的頹廢模樣。
莫嬋看到了他身旁墓碑上的字:“胞妹歐陽心雅之墓,兄歐陽星辰立。”
那一天歐陽星辰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麼的想要傾訴,也許真的是眼前的女孩太像心雅了,不論是氣質還是個性,都那麼的相似。所以莫嬋就聽到了關於歐陽星辰的過去,包括他的妹妹。
也就是那一天開始,歐陽星辰下令,莫嬋從今以後便是他的妹妹,也許莫嬋也被他的故事感動了,也完全把自己當成他的妹妹,在他的面前完全毫無顧忌。
而也就是那天開始,天星教禁地除了教主歐陽星辰,又多了一個人可以自由出入。
而歐陽星辰也不止一次的跟歐陽心雅說:“心雅,有她來看看你,你一定不會太孤單。我一直都不願任何人打擾你,可是當看到她進了這裡,我卻沒有一點不開心,也沒有動一點點殺心。”
而突然從人質變成了天星教大小姐,天星教更是處處都充滿了她的歡聲笑語,每個人也都儘量躲這個大小姐遠遠的,誰知道她那鬼靈精的腦袋又想出什麼東西來捉弄人了。
“心雅,你知道嗎?她來了之後,好像又回到了我們從前的日子,她和你一樣,都能給人帶來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