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老大面無表情冷冷道：“朝廷一紙令下免稅，卻從沒考慮過我們地方上的死活！”
“州城，郡城，縣城對我們各有攤牌和任務，一旦收稅達不到目標，必定會拿我們是問……”
“況且，一些消息靈通之輩已經知曉了朝廷政令，這部分神按慣例是不能徵收的，同樣，他們也會對減稅政令守口如瓶。”
“原來如此！”
魏武不禁感嘆，原來知曉政令也是一種本事。
忽然間，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他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若是有人不講規則，讓所有神靈都知曉了朝廷的政令，是不是所有水系神靈都不用交稅了？？”
“怎麼可能！”
屠老大輕蔑一笑：“秘密之所以有價值，正是因爲它被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公開的秘密便不是秘密，將變得毫無價值。”
“若是所有人都知曉了減稅政令，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將額外的稅負分攤在所有水神身上。”
“到時候只會把所有的矛盾擺在檯面上罷了。”
魏武終於明白了，難怪那敖江會把此事當做一件大事告知自己。
感情這真的不是一件小事！
或許，朝廷減稅的信息最多隻能傳遞達到很小的範圍。
就拿縣城舉例，恐怕只有涉及到減稅的頂尖水系神靈纔有資格知曉，而同品級其他系的諸神也同樣被矇在鼓裡。
這也能夠解釋爲什麼要升爲七品神靈的雲熙並不知道減稅之事，而代行河神權利的河神軍師及其幕僚卻能知曉。
魏武嘖嘖稱奇，驚歎道：“真是一套縝密又嚴謹的制度啊，這些年，類似的事你們沒有少幹吧？”
屠老大沉默了。
屠老大沉默以對，並不正面回答，魏武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顯然，某些事雖然有違朝廷的法令，卻符合地方官府和小吏們的利益。
只是苦了百姓和諸多小神。
他的視線落在屠老大腰間的袋子上：“那你們提前徵收的這些香火錢又是如何分配的？你又能在其中分潤到幾層利？”
“這額外的稅收不用上交朝廷，所以縣城可以分到稅收的三層，剩下的七層上交郡城，而郡上又是如何分配，我就不知道了。”
屠老大顯然對此問題早有預計，回答得頭頭是道，絲毫不拖泥帶水。
說道自己那份時，遲疑了片刻，苦笑道：
“至於我，就是個跑腿的，哪能資格參與到稅收的分層上來。若是稅收任務完成的好，說不定還能獲得幾枚銅板的獎勵。”
魏武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問到：“整個安原縣的香火稅都是由伱徵收？”
“正是！”
“真是個肥缺啊！”魏武由衷讚歎，目光在屠老大全身上下打量着，嘖嘖道：
“你這身行頭可不像你說的那麼寒磣，我拉你進來的消耗，至少有一半在你的行頭上。”
說到這裡，魏武語氣徒然提升，厲聲道：
“還說你沒有參與分潤，你是當我傻，還是你自己傻？？？”
“或者說，你隱藏了某些地方的稅收，將它們直接收進了自己的兜裡！”
屠老大張了張嘴。這是他們這行能做不能說的潛規則，如今被這位神秘高手一言道破，確是無從辯解。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不少，既然前輩把我們行當的潛規則摸清楚了。我猜我能爲前輩解惑的地方已經不多了，前輩可遵守約定讓我做個明白鬼？”
“屠某一直小心翼翼，從來不敢得罪八品以上的神靈，更別說如前輩這般實力可以冠絕一縣的高人！”
“而想要請動前輩這樣的高手出手，所耗費遠超香火之稅，恕屠某實在想不出前輩動手的動機。”
“興趣使然罷了。”魏武淡然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屠老大完全不敢置信，整個人變得猙獰起來，無能狂怒道：
“哪有大能因爲興趣敢冒着被天大的風險，公然襲擊稅使！”
“我已經全力配合，你竟然還戲弄於我，你這樣有失高人風範！！”
“你到底是誰，又爲什麼要針對我！！！”
“恨！我好恨！爲什麼讓我遇見這樣的一位瘋子！！！”
“這就是你想要問的問題嗎？”魏武神色平靜道：
“你這是兩個問題，但很巧的是也可以只用同一個答案回答。”
“你且聽好了……”
屠老大渾身一震，忽然從瘋狂之中恢復，雙眼死死的盯着這邊，好像要把魏武的模樣和話語牢牢的記在心底。
“因爲我是……”
“興趣使然助人爲樂之人，江湖人稱……”
“樂滋！”
話音剛落，屠老大忽然從兜裡掏出一張符咒，符咒迎風自燃，他整個人隨即變得模糊。
下一刻，消失在了原地。
而在那無盡的虛空之中，突然有一道人影出現，他身影剛一出現，便用手捂住頸部，臉色漲得通紅。
“嗚嗚嗚”
他努力的張大嘴巴卻無法呼吸，慌忙之間，又掏出一張符咒……
符咒卻失去了效果。
“衆所周知，通常情況下沒有氧氣物質是無法燃燒的，你何必白費這麼多力氣。”
“不過這裡便是你選的葬身之地嗎？？還很不錯呢。”
一個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屠老大掙扎的看了過去，毫無意外的看到了魏武那張英俊不凡的臉蛋。
此時魏武帶着一臉和煦的笑容，屠老大卻能從他目光開看出調笑與輕蔑。
“饒命……”
“放過我……”
他苦苦的哀求，話到嘴邊卻成了毫無意義的嗚咽聲。
一滴悔恨的眼淚從他眼角滴下，消散在無盡的虛空之中。
……
很快，魏武隻身回到度假村，手中多出了一個包裹，那是屠老大一直放在腰間的儲物袋。
儲物袋價值不菲，但這種極具特徵的物品爲自己並不打算將它拿到主世界，就讓它安靜的待在這個世界中，成爲小木屋內衆多擺件的一部分。
當然，在此之前，查看其中的物質纔是頭等大事。
當魏武用神念探入儲物袋時，卻被它內部的景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