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帝望了眼葉落,“朕去裡頭瞧瞧。”
說着他便轉身進了內殿。
葉落走進了一步,打量了一番江錦言,“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江錦言眉頭微蹙。
葉貴人?
自己倒是不知道,宮裡頭還會多一位葉貴人?
不過瞧着倒是個極美的女人……
不熟悉這葉貴人的用意,她只得淡淡道:“貴人言重了,錦言哪裡擔得起。”
葉落淺笑道:“聽聞前不久江小姐同鎮國侯定了親事?倒是門極妙的親事……”
江錦言心中一緊。
這葉貴人同江家不可能有何恩怨,莫非是同許君彥有何關係?
朝中並無葉姓的達官貴人,這葉貴人又是爲何這般接近自己?
聽她這語氣,可是明顯透着探究之意,似乎還夾雜了一絲敵意……
又是他許君彥招的桃花?
她眉頭微蹙,卻是正色道:“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錦言不予置喙……”
葉落卻是低聲帶了分薄怒,“江小姐,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鎮國侯可不是人人都能攀上的,人都是要懂得惜福才能長久……”
江錦言眉頭一挑。
這語氣可就值得品味,這葉貴人到底是什麼用意?
葉落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乾笑了幾聲後說道:“江小姐可切莫同我一般計較,我不過是因己及人……隨口而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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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錦言盯了她良久,對她這股莫名的失態不解,淡淡道:“那便多謝葉貴人的指教了。”
突然一個宮女疾步上前道:“江小姐!長公主殿下請您進去呢!”
江錦言回了一個會意的笑意,轉身對葉落道:“既然如此……那錦言便先告辭了。”
葉落隨意地點了點頭。
不可否認,自己想讓震懾住這個女人……倒是難得很。
她同許大哥有些相似之處,嚴肅時均是那種冷冽之中又帶了三分正色的樣子。
葉落嘆了口氣,跟着進了內殿。
隨後文春曉也拉着賀瀾跟着孟昭儀和嫺嬪進了內殿。
懷清長公主已然是一身的正紅色嫁衣了,上了厚厚的脂粉後,大紅色的口脂顯得極爲喜慶。
望見這紅彤彤的屋子,瞧見這一身嫁衣明豔照人的懷清長公主,江錦言愣怔了一瞬。
前世自己的大婚可謂是簡單了許多,那時自己外家被貶、夫家又是個不得勢的病秧子王爺……
那時候洛陽之中又有多少看熱鬧的,想必都是把自己當做去沖喜的吧?
也只有被矇蔽了的自己覺得甘之若飴……
聽說……前世自己大婚之日,許家三少爺立下軍令狀前去邊疆……
是連夜起的程……
她手裡握着的金累絲五鳳朝陽桂珠髮簪刺得手心發疼。
“江小姐!”
一旁的宮女輕推了江錦言一把,“吉時快到了!”
懷清長公主端坐在了鋪着大紅色褥子的喜榻上,粉面含羞。
江錦言拉回了思緒,起身上前。
“江小姐……可要小心些,皇室嫡長公主的昏禮……可不是你能擔得起的。”
懷淑不屑地說了一句。
江錦言眸子微眯,這個時候懷淑長公主要找茬可真是挑了個好時機
……
她剛要開口,一旁卻有人動作更快。
只見一旁站着的葉落眉頭一挑,上前一步對永寧帝行了一禮。
隨後她笑道:“聖上,不若今日便替江小姐下一道賜婚的旨意……這聖上親封的鎮國侯夫人豈不是能讓長公主殿下的昏禮更有體面?”
說着葉落若有若無地瞥了眼懷淑,眸子裡盡是諷意。
來了宮中這麼久,這懷淑長公主的趣聞可是聽了不少。
想嫁給許大哥?就憑她?
還真是會自擡身價!
永寧帝連連點頭,笑道:“此話倒是說的在理,是朕疏忽了,便依葉貴人所言。”
說着永寧帝對江錦言道:“江氏聽旨。”
江錦言忙跪下。
“江氏嫡長女,淑慎柔勉、溫和恭良、嫺雅德順,且鎮國侯許君彥未曾婚配,特賜江氏嫡長女與鎮國侯許君彥爲妻。”
“臣女謝恩。”
永寧帝溫和一笑,“聖旨便明日送去靖安侯府。”
懷淑狠狠跺了跺腳,一臉不虞地別過了頭。
再讓你得意一會子!
御賜的親事?
到時候看你哪裡來的臉面接旨!
一旁的喜娘忙道:“吉時快到了,江小姐快起身吧,該插簪了!”
江錦言忙起了身,走到懷清長公主面前行了一禮,“臣女恭祝懷清長公主新婚大喜。”
懷清淺笑着點了點頭,“承錦言的吉言。”
江錦言替她戴上了那髮簪。又理了理髮絲,這才退了一步。
“吉時到,蓋蓋頭!”
喜娘忙拿着紅蓋頭走上前來,剛要蓋上,外頭卻是疾步走進了一位青衣女子。
“慢一些,太后娘娘差我來送賀禮!”
羽彤忙上前歪歪扭扭地行了一禮,懊惱道:“方纔不慎扭到了腳,竟是誤了時辰!”
說着她託着一個木盒交給了懷清長公主,“太后娘娘說了,讓您帶着出宮,一輩子都要平平安安的。”
懷清咬了咬脣,胭脂的味道竟然有些苦澀起來。
她眨了眨眼,生生忍住了淚意,“我母后呢?”
羽彤握着她的手,低聲道:“您是知道的,太后娘娘不方便邁出靜心殿……她……她心裡念着您的,如今太后娘娘還在佛堂爲您祈福呢。”
懷清想到昨夜去靜心殿辭別時,母后不過是淡淡地受了自己的一拜……
母后真的是心中有自己?
她握緊了那木盒,不再言語。
一旁的喜娘眼見着氣氛不對勁兒,忙擠着笑道:“吉時到!送殿下出宮!”
羽彤詢問了身邊的宮女,這才邁步到了江錦言的身邊,笑道:“這位便是江大小姐?”
江錦言不知她是何身份,料她是太后身邊的人,於是垂眸行了半禮,“正是。”
羽彤笑道:“不必行禮,你叫我羽彤便是,太后還想着見一見你,現在還早,不如江大小姐便隨羽彤走一趟吧?”
說着她已經擺出了請的手勢。
出了怡景宮,再走上一陣子,便沒了滿目紅色的喜慶濃郁了。
畢竟這宮城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再大的喜慶也不能蔓延全城……
羽彤扭到了腳,一旁的宮女面色急切,緊緊地扶着她。
江錦言放慢了步子,“羽彤姑娘
可要緊?”
羽彤搖了搖頭,對一旁的宮女道:“帶着江大小姐去見太后娘娘,不要誤了時辰。”
那宮女急聲道:“小姐,這怎麼行?”
一旁靜立了許久的男人眸子一緊,上前一步道:“你們小姐交給我就是了,你去吧。”
羽彤別過了臉,沒有回話,江錦言瞥了眼他二人,心中也看出了個大概,只得跟着那宮女往靜心殿而去了。
睿王扶住了她,“彤兒,我扶你回去。”
羽彤下意識地便要推開他,卻身子一晃倒在了他懷裡,“你別管我。”
睿王嘆息着扶穩了她,“別倔了,你這個樣子要怎麼回去?”
羽彤不言語,只得仍由他扶着自己,本以爲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回來,可回到了這樣,又讓自己覺得苦澀……
此時的靜心殿內,王太后已經換了一身鴉青色暗紋錦服,端坐在了上首,手裡捧着暖手爐,面色祥和,只是白的不像話……
江錦言入了這花廳後便行了一禮,“臣女江氏錦言見過太后。”
王太后笑道:“起來吧,哀家不過是想瞧瞧你罷了。”
江錦言緩緩起身,自己對這太后僅剩的一點印象就是自己兒時曾進宮赴過一場宮宴,那時候王太后還極年輕……
王太后打量了她許久,這才指了指下首的第一張交椅,上頭鋪了厚厚的褥子,“錦言,坐吧。”
江錦言瞥了眼王太后,她眼中的確平和的很。
王太后見她坐下,淡淡一笑道:“哀家這裡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不過是清靜些。”
江錦言淺笑道:“太后這兒倒是極爲靜心的,且在錦言看來,太后今日這兒還有幾分喜氣。”
王太后環視了一圈,這花廳除了清冷還能怎麼形容?
江錦言卻是笑道:“今日這香……極暖。”
王太后愕然,隨後釋然一笑,“都道江氏嫡長女不僅容貌絕佳、也聰慧異常,今日哀家倒是明白了。”
這份才貌、這等心思,倒是襯得上許君彥的……
她笑道:“來人,賞。”
一旁的嬤嬤笑着遞上了一隻鎏金鑲紅寶石的木匣子,“江小姐,這可是太后給您備下的見面禮。”
江錦言不敢打開木匣,雙手接過了木匣,“太后您實在是擡舉錦言了,錦言不過是一介小女子,哪裡擔得起。”
王太后卻是極愛她這般的性子。
進退得當、聰慧有餘、且心思細膩……
“這禮可不是白送的,錦言日後若是不嫌了哀家這裡冷清,倒是該常來坐一坐。”
出了靜心殿,江錦言仍是有些怔怔的。
常年不出靜心殿的王太后竟是對自己來了這麼一出?
似乎這一世,自從和許君彥定下親事後,有了太多太多的意外……
她咬了咬脣,垂眸掩去了一抹擔憂。
所有的變故自己均願意去擔去化解……
他呢?
此刻還在襄都?是否安然無恙?
而自己……又何時得見君歸?
“江小姐,我們長公主殿下派奴婢伺候您去駙馬府。”
江錦言低低地嘆了口氣,扯出一個笑意,跟着那宮女走向了宮門。
駙馬府外,一身黑衣的許君彥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縱身一躍翻牆跳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