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蒸的粉嫩的身子以一個微微曲捲的姿勢,側身倒在地上,溼漉漉的頭髮宛若海藻般鋪散散下來,映着那白裡透紅的肌膚,格外無暇。一張小臉痛苦的扭曲着,彎彎的眉和纖長的睫羽上都掛着晶瑩的水珠,在浴室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着誘人的旖旎……
花灑噴出的細細水珠,淋溼了景煊身上僅有的衣物。溼透了的襯衫,此刻正緊貼着他的胸膛,勾勒着分明的肌肉,性感而又強健,透着股子別樣的銷魂。
“啊——”她驚愕,貓兒似的叫了聲,趕緊扯過被她壓在身下的浴巾,想要裹住自己。擡眼怒視着景煊,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層叫人沉淪的水霧,倏然睜開,染着一絲羞澀的憤怒直直地頭像了景煊的眼底:“你,誰讓你進來的!”
她的目光,闖入他的眼底,在水色的映襯中,那好似水墨畫般的眉眼之中,是讓人爲之驚豔的媚色,迷惑的他,已經動了情。
景煊垂眸睨着眼前的小尤物,趕緊伸手抹了把臉,壓着那呼之欲出的慾望,蹲下身去,不由分說的扯開她遮擋身體的浴巾,攬臂攔住她的腰肢,而她那柔軟的小手卻慌亂的使勁推着他的手臂。
“怎麼,打算讓我給你撥‘119’,讓他們來進行打撈任務?還是想就這樣在這兒躺一夜,明天直接讓你家裡人來接收你最後一點的剩餘價值!”景煊冷聲戲謔,面上不帶一點情緒多動,心下卻因爲她抵在他胸口的小手而漾起層層波浪。
聞聲,臉紅的都快要滴血的程愛瑜,瞪着眼前男人,沒好氣的哼了聲:“我又沒掉水裡,什麼打撈任務!還有……你說什麼剩餘價值?”
“撫卹金。”景煊微微掀脣,淡淡的吐出三字。
程愛瑜一愣,轉而又羞又怒,兇狠的瞪着他,真恨不得直接咬上一口。但她沒咬,而是怒氣沖天的大吼一聲,“去你丫的撫卹金!我還沒死呢!”
“嘖,還能叫的那麼大聲兒,就是沒事。”景煊直接將她扶了起來,面色鎮定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後淡淡的問了句:“你可真行,好好的洗個澡兒,怎麼會摔倒?”
他瞥了眼地面,卻見沐浴露的瓶子橫倒在地上,芬芳的沐液香味盈滿了整個浴室。估計是她拿沐浴液時手滑了一下,接着就……
不知所措的程愛瑜只顧拿手捂着自己的前胸了,雙腿緊繃繃的站着,低着頭想朝門口挪步子,卻被景煊一把給拽住。慣性作用,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和溜冰兒似的,直接鑽到了景煊懷裡,隔着衣料,她滾燙的臉頰,緊緊地貼着他的胸口,隨着他一呼一吸,微微起伏。
——他,心擂如鼓!
程愛瑜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忽然擡頭,目光頓時撞向景煊似笑非笑的眸子,不禁再度低頭。她咬了咬牙,滿腦子都是這前後夾起來不過一分鐘的羞憤事兒,越想越氣,乾脆伸手猛地推了他一把,朝門邊一指:“滾外頭去,我還要洗澡呢!”
“你確定,你這樣站都站不穩的還能洗澡?程愛瑜,在我面前,你就不必要在逞強了吧!”滾燙的指尖,從她腰側劃過,輕輕一壓,疼的她倒抽涼氣。
“你——”
“別亂動,我幫你洗。反正咱倆坦誠相見,也不是一兩回了,你還有什麼好捂的啊!”景煊單手扣着她,轉身將花灑拿下,對着她身上衝洗着。而程愛瑜那可能願意,就算是在怎麼坦誠相見過了,她也還沒坦誠到這地步,對他是又踢又打,結果自己腳下一滑,又險些失足。還好景煊及時伸手勾住她的腰,給她攬了回去,如果不是他,她就在這麼地再摔一下,估摸着,她也就得去向馬克思報到了。“你給我老實點,再動,信不信我在這兒就辦了你!不管你是不是病着!”
“你,你,你個色狼——禽獸!”程愛瑜清楚的記得,她今天是鎖門了,所以,這絕對不是邀請。
“色狼?那總比你抓週的時候,扯我褲子強!”景煊勾起嘴角,一臉純良,藉着強行給她打沐浴液的時候,湊近她的耳邊,輕輕地咬了下她紅得發燙的耳垂,低聲道:“其實,你四歲前,都是我給你洗的澡。要說禽獸,嗯……大概從那時候就是了。”
程愛瑜徹底無語,原來自己的清白,打小就沒了,而且還都被這廝給……
花灑嘩嘩地噴灑着水花,溫熱的水流,順着程愛瑜的身體流線劃過,衝去她滿身泡沫,在她白皙光潔的肌膚上游走。
熱氣騰騰,暖融融的浴室裡,極爲安靜。除了水流聲,就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呼吸了。
經過剛纔那麼一鬧,本就病着的程愛瑜,置身在這一室的溫暖之中,就像溫水裡的青蛙,身子有軟綿綿的了,四肢的力氣彷彿在他不盡心的撫摸中,漸漸抽空。即使心裡在怎麼清明,誕生自就是懶洋洋的,如何都不想動彈。
“很舒服?”
身上早已將溼透了的景煊,垂眸凝視着那個閉着眼睛的小東西,一時間,對她突然的安靜,還有些不適應。但當他注意到她那副認命的表情,不免又覺得好笑,故意逗她的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兔兒,像是在把玩一個心愛的大玩具那樣,孜孜不倦的在她身上來回揉搓着。
而他卻看見那小傢伙的眼角,劃過一抹晶瑩。
她在哭?
景煊停下了動作,伸手關了花灑,取下浴巾將她緊緊包裹,並攬着她的腰,將她打橫抱起,脣輕輕地湊近她的眼角,穩住她睜開眼前滑落的一抹鹹澀,用舌尖捲起她的淚滴,舔過她的睫羽,輕聲道:“小乖,不生氣,我不逗你了。”
小乖……
程愛瑜微微蜷着的手指,突然緊握成拳,轉即緩緩放開。心中似乎有個聲音,也從中劃過,引得那讓人無法忘懷的笑容,跟着浮現腦海。
原來,他都記得!
“坐下,先把頭髮吹乾了,等會兒躺着,我給你看看你的腰。”他剛纔給她洗澡的時候,就看見了,摔得不輕,腿側腰側,以及支撐地面的手肘都是一片淤青,若不及時的化瘀,明兒就有的她受得了。
不容抗拒的將程愛瑜按在了梳妝檯前的軟凳上,景煊拿了剛纔用過的吹風筒,正彎身插電源。而程愛瑜這會兒也回過了神,睜開有些發紅的眼睛,擡手用毛巾擦着長髮,一點一點的捋着,不像是在擦頭髮上的水,倒像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
她很亂,一面牴觸着景煊給她的一切,一面又在享受着那種奇特的感覺。就像剛纔,她理智上是在拒絕他,可最後還是輸給了心中的另一個自己,她甚至渴望他的觸碰。
這樣的自己,聽上去很放蕩!
程愛瑜下狠勁的捋了下頭髮,很疼,但卻能將她拉回現實。
“我來吧!”直起身的景煊,看見她突然下力氣的動作,趕緊放下了手中的吹風筒,伸手奪過她手中的毛巾,輕輕地裹住她的髮梢,控制着力道,一下又一下的擦拭着她的頭髮。那身影投影在鏡子中,線條硬朗,身形修長,但垂下的眸中卻隱含着一抹說不出的溫柔,柔和了他冷峻的面龐。
“景煊……”
“嗯?”
“爲什麼對我那麼好!”程愛瑜突然開口。
景煊擡頭,手上動作仍舊不停。他看着鏡子中眉目如畫的程愛瑜,伸手輕輕地捏了下她的臉頰,微微彎下身來:“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對你好,還要理由啊!”
喜歡了,不對她好,還能對誰好呢?
景煊失笑,拿着吹風機,替她吹着半乾的頭髮。他不急不躁,極有耐心地,一點兒一點兒地將她半乾的秀髮理順,修長有力的手指,就在她烏黑的彷彿綢緞般的髮絲間,來回穿梭,溫柔而又體貼的存着份小心,好似怕太用力會扯痛了她一眼,每一個動作,都飽含着一種無法言說的寵溺。
沒有理由,就是想對你好……
頭頂傳來陣陣暖意,程愛瑜聽着耳畔電吹風的“嗡嗡”磁鳴,原本慌亂的心底,莫名的平靜了下來,但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又在這時,浮現心頭。
如果,她沒有看見過,八年前的一幕。
如果,她沒有經歷過,八年前的是非。
如果,她根本不曾喜歡過他,那如今的他們,應該是形同陌路的兩人吧……
可這些如果,都沒能如願。
八年前的一幕,她親眼所見。
八年前的災難,她親身體會。
至於他——她可以很篤定的說,她從小就喜歡這個男人,喜歡他漂亮的眉眼,喜歡他的溫柔體貼,青春期時,她喜歡這男人的優秀,喜歡這男人的光芒。而今,當年的男孩、少年,經過歲月的洗練,成爲一位成熟穩重的男人,比往昔更優秀,更強勢,更讓人移不開視線,只是她……
她不敢在經歷一次,那樣的瘋狂了。
“景煊……”程愛瑜倦怠的闔上微微紅腫的眼睛,將身子往後靠去,依着他還溼嗒嗒的懷裡,神色安寧,卻並不安然,似乎思慮了很久,纔再度開口,啞聲道:“不要再給我期望,那樣的我,會不計後果的……”
樓下,李暐一擡頭仰望高樓。他知道這裡是程愛瑜的家,但他從來只能在門口止步,沒有上去過,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幾樓幾戶,就更別說她家的密碼了。而他卻這樣和一個女人,談了這些年的戀愛!
不過,這算戀愛嗎?
如果說愛,他還真的挺愛她的,那張漂亮的臉,足夠他去炫耀,那妖嬈的身段,他雖沒有嘗過滋味,卻也知道這足夠銷魂。當然,他更愛的是她身後一直隱藏着的背景,而若當日,不是他一時糊塗,他要是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堅持到她願意和他結婚,今天落魄的也就不是他了。
“李暐一,你他媽的還是不是個男人,自己都被這女人搞成這樣了,你他媽的在想她嗎!再想,她也不可能是你的了!”一身冰藍色波西米亞長裙的羅皚皚,踩着七寸高跟鞋,站在李暐一的身邊。她側目看着自己心心念念守着的男人,咬牙切齒的譏諷他,挖苦他,希望能讓他的心,從程愛瑜的身上回來。
但換來的,卻是他冷漠的目光。
“這和你無關。”李暐一狠狠地抽了口煙,將菸頭隨手丟在地上,用腳輾了下,轉身就準備走。
羅皚皚追上去,伸手拽住他的襯衫袖子:“你給我站住!”
“羅皚皚,我們分手了,你不要再來管我。”李暐一淡淡的拂開女人纖細的手,從口袋中掏出車鑰匙,按了開鎖鍵,轉身就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羅皚皚緊追不捨,雙臂張開,擋在了他的面前:“李暐一,我不准你走!你給我醒過來,爲了那個賤女人,你看看自己,都成什麼模樣了!爲了她,你值得嗎?你這些年,和她耗了多少青春,她有回報你什麼了,別說你的生理需求,就是一個笑容,一個吻,都沒有!你圖什麼,圖她哥能看在你是她男朋友的面兒上,給你升值嗎?那好,你看看,一旦你對不起她了,她又對你做了什麼?你好好的工作,全毀了!不僅如此,那賤人的哥哥,還封了你所有的門路,授意獵頭公司,讓他們全部不會用你。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你現在這模樣,就是那賤人造成的!你——已經走投無路了,你除了我,已經一無所有啦!”
羅皚皚近似乎竭斯底裡的說着,她揪着李暐一的衣領,狠狠地罵他,一口一個賤人的喚着程愛瑜,使勁的搖晃着李暐一,讓他清醒過來。但此刻的李暐一,不是不清醒,只是後悔而已。他後悔當初和羅皚皚,還有秘書有染,他後悔自己做這些事情時太過坦然,而被程愛瑜發現,他更後悔自己爲什麼將程愛瑜這塊罕見的珍寶當垃圾給丟了,而留下的自己視爲珍寶的女人,其實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垃圾——哦,也許羅皚皚連垃圾都不算,她是那種,只要對她有好處,無論是誰都能玩弄的女人。連雞,都不如!
“滾,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會走,不需要你來牽線搭橋。”
李暐一使勁的推開羅皚皚,徑自打開車門上車。
羅皚皚毫不停留,幾乎在同一時間,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在李暐一關門的剎那,她直接朝李暐一撲了過去,雙臂蔓藤一樣的纏住了他的要,用她傲然的胸,磨蹭着他半敞着衣領的胸膛,一雙小手則急不可耐的朝他褲腰探去。
“羅皚皚,你太久沒讓人上過了是吧!我的話你聽不懂嗎,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李暐一雙目赤紅的看着壓着自己,使勁渾身解數,想要討好他的女人。腦海中,卻是他上午去面試時的事兒。
早上,他抵達那家與帝皇集團,一直處於對立面,卻在明面上不敢違背程資炎意思的公司面試。這面試單是昨晚羅皚皚給他的,當時他高興的直叫羅皚皚是他的福星,卻不知,這福星,竟然是用這種手段,換來的一隻面試單。
接見他的面試官,是那家公司的老總,真的很老,少說也有六十來歲了。他當着李暐一的面,告訴他,之所以願意讓他來自己公司,並不是因爲他擁有什麼過人的能力,而是他曾經是帝皇的員工。更重要的是,他的女朋友羅皚皚,委身與這糟老頭子身下,承受着各種變態的玩法,纔給他換來了這麼一份工作。
面試時間,整整一個鐘頭,他就和那老頭面對面,保持着微笑,聽那老頭子說着羅皚皚和他做的每一個姿勢,每一個動作,每一次低吟淺喘……這對他來說,是種多大的羞辱!
“我聽不懂,聽不懂!暐一,你罵我賤也好,罵我表子也罷,我都認了,因爲我愛你,我不能看你再繼續頹廢下去!”她挑逗着身下僵直的男人,富有技巧性的撫弄着她的摯愛,淚眼朦朧的嬌聲尖叫:“我爲了你,什麼都能做得出來,而那個賤人,連伸手打你一巴掌,都覺得會髒了自己的手!李暐一,你看清楚,你好好的看清楚,你我纔是一類人——我,纔是你的女人!”
羅皚皚的小手忽然捏緊。
李暐一不覺抽氣,一股熱意直衝腦頂,令他無法控制的伸手捉住了羅皚皚的肩膀,將她狠狠地推向了方向盤,接着迅速的撩開她的長裙,褪下自己的束縛,猛然翻身,壓住這銷魂的女人,罵道:“羅皚皚,你個賤貨,賤人,我會讓你後悔的——”
車內,發出悶悶的碰撞聲,帶動着車身隨之微微搖晃。目的達到了的羅皚皚,長腿盤在男人的腰上,越夾越緊,逼得他在短時間內繳械投降。而要再度進攻時,她卻拿起一份文件,遞給男人道:“這裡有一篇報道,我只要發出去,你的程大小姐,就會轟動四九城!只要你,在上頭籤個字……暐一你不想報復她嗎?我們,聯手吧!”
李暐一看了眼文件夾,閃爍着慾火的眼睛,忽然暗了下。他伸手拿過文件夾,打開,入目的是他那天,發在微博上的照片,接着還有兩張,坐在她面前的,都是看一眼就知道的,氣質俱佳的精品男人。這讓自尊心極強的李暐一,心裡很是不是滋味,卻還是沒有動作,而是冷言問道:“我簽字有什麼用!”
“當然有。我搜羅了許多證人的簽字,登報時,就更有說服力,也是大衆所期待的。”貼近他的胸膛,羅皚皚很懂得在這個時候,利用男人的下半身,來解決問題。她微微磨蹭,用那略帶誘惑的口吻蠱惑着他:“你不是想報復帝皇集團嗎?那麼,對程資炎的最好報復,就是——毀了她!”
……
晨曦的陽光,籠罩在她身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程愛瑜,在一陣低沉性感的輕喚中,緩緩的掀起眼簾,睜開一條縫兒,眯着眼睛看向逆着光的男人。
大概是因爲習慣了腦中鈴聲,她迷迷瞪瞪的還以爲是做了個夢,翻個身,又繼續睡了。不過在她再度閉上眼睛時,她忽然想起,景煊的的確確在她家裡,這不是夢。
掀開被子,豁然坐起。
一瞬,眼前一黑,她又一頭倒在了牀上。
“唔……頭暈。”
“傻乎乎的,哪有你這樣起牀的!你當軍訓,還是玩詐屍啊!”景煊伸手按住她的頭,拇指壓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摩着,接着道:“不知道自己血壓低啊!以後不準這樣,你又不是要去行軍打仗,起牀的時候給我放慢動作。”
“……”程愛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胡亂點頭,接着拂開他的手,乘着牀畔坐起道:“你不用陪我了,回去吧!我回頭讓繁華陪我去醫院就成了,你……”
“我什麼我,我今兒上午還在探親假中。程愛瑜,雖然你到現在還不願意,跟我正式確立關係,但我認定你了,你可以不承認,但你不能剝奪我追你、對你好的權利!”景煊不准她再說什麼,拿了支體溫計,就塞到她口中:“含着,看看還發不發燒。等會兒吃完早飯,我帶你去醫院,中午再讓顧繁華過來陪你。”
程愛瑜很想拒絕,但看着他的眼神,她不禁想,就一上午,就讓她在放縱這麼一上午吧……
“三十七度一,挺好,沒發燒。”看着溫度計,景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動作自如的,就像是在摸自家的小狗。收回手時,他鳳眸微揚,眼尾兒劃過她手肘的青紫,突然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躺下,我再給你拿化瘀的藥膏揉揉!”
提到這事兒,程愛瑜本來不燙的臉,騰地就紅了。
她想起昨晚他服務周到的按摩,就不禁倒抽涼氣,連忙搖手:“別別別,我……我這都小傷,都好了!還是不勞動您老尊駕了,我回頭自己塗塗就成了!”
景煊很不樂意,眉梢微揚:“懂什麼,化瘀的藥,就是要揉開了纔有用。”
揉開……
昨兒揉的還不夠開啊!
再來一次,估摸着這真禽獸,真會把她這條病怏怏的小魚,給宰了吞掉。
“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景首長,真不用了!你看,我現在活動自如,您啊,那力氣還是用在訓練上吧!”程愛瑜一臉正色,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並且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證明自己沒事。但在扭過頭的瞬間,眉眼中就會閃過一道痛苦的神色。本來就摔的不輕,現在再來幾個扭動的動作,估摸着多做幾下,她這肌肉都得傷着。
那樣的摔傷,對景煊來說,曾經是家常便飯。這多久能痊癒,開始是個什麼感覺,他最清楚不過。不過他也大概猜到了,這妮子死活不願意讓他上藥的緣故,但不論是什麼原因,他都不能由着她再這樣扭轉拉伸,若真傷着了肌肉,可不是鬧着玩的事兒。
景煊眯了眯眼睛,攬臂摟住她她,輕輕一帶,令她站了起來。接着,他低沉的略帶一絲難以察覺的寵溺聲音,貼向了她的耳畔:“好了,好了,知道你屬單細胞動物的,修復能力強。去洗漱吧,等你開飯呢!”
說完,景煊就伸手推了她一把,讓她去浴室,自己則轉身出了臥室門。
程愛瑜站在鏡子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回想着昨晚的一切。
她記得,在他給她吹頭髮時,她曾對他說過,別再給他期望。當時,他好半天沒有說話,久得程愛瑜以爲,他是要放棄她了。而就在她心中失落,但理智上卻是想要鬆一口氣時,他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低沉強硬,且異常堅定——“好,那我就不顧一切的,把你曾經的期望,全都找回來!程愛瑜,咱們的時間還很長,剩下的歲月……換我來守着你……”
啪嗒——
牙刷掉在了檯面上。
顧繁華在洗手間裡嗷嗷大叫,驚得唐楓火速衝過來,剛想進門,卻被顧繁華的身來一腳給踹了出去,接着火速關門。
“顧繁華,你大早上的抽什麼風啊!”唐楓一手使勁的砸門,一手捂着被她踹疼的小腹,嘖,這妞兒可真夠狠的。
而回應他擔心的,則是顧繁華簡單的兩字,乾脆利落,毫不羞澀——“便秘!”
唐楓扶額,卻在心裡記下來,回頭要讓家政助理,給做點清淡的,滋潤腸道的東西了。
拿着支驗孕棒的顧繁華,耳朵緊貼着門,聽着唐楓走遠的腳步聲,這有開始發瘋,一邊抓着還沒來得及梳理的捲髮,一邊在浴室裡亂竄。好一會兒才讓自己鎮定下來,一把拿起剛纔蹲馬桶刷微博用的手機,給死黨去了個電話。
“喂……小魚……姐姐中獎了!”
當程愛瑜接到顧繁華電話的時候,正洗漱完,從浴室出來。而當她聽見顧繁華用一種近似乎悲壯的聲音,向她喊出這麼一聲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提氣,接着緩緩的問一句:“體彩,還是福彩啊?”
“去你妹的體彩福彩,是中彈了!”顧繁華鬱卒的說。
程愛瑜猛地一愣,不覺揚起眉梢:“你不是吧!你不是說……避孕,避孕藥是萬能的嗎!”
“萬能個鬼,杜蕾斯還只拍胸脯保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屏蔽率!”顧繁華壓低聲音吼了過去,接着又換上一種無助的語調,問她:“小魚,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這能怎麼辦?
她又沒有過這種事兒,她哪知道怎麼辦!
“這概率,好像挺低呵……”程愛瑜壓着又開始脹痛的太陽穴,隨口調侃時,想了想,問道:“繁華,這事兒唐楓知道了嗎?”
“沒,我堅定的沒告訴他,第一個告訴了你。”顧繁華說的斬釘截鐵,程愛瑜氣的差點扭到腸子。
“顧大小姐,這又不是我的孩子,你第一個和我說,你還有理了啊?!這事兒,你得讓孩子他爸知道,你對我說,我能怎麼辦?我又不能把你的孩子,轉移到我肚裡來,誒……”
程愛瑜嘆了口氣,說真的,對顧繁華和唐楓的事兒,她能管得,能幫的,能做的,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只差一到東風,得靠他們倆自己去解決。而她覺得,這孩子,很可能就是拿到東風。也許,這個孩子可以化解臉頰恩怨,是道溫柔的東風。又或許,這個孩子可以斬斷兩人對家中的牽連,讓他們與顧唐兩家斷個徹底。
“如果是你懷孕了,你會怎麼辦!”電話那頭,安靜了會兒的顧繁華,突然開口:“魚兒,如果你發現你懷了景煊的孩子,你要怎麼辦!”
顧繁華將問題拋給了程愛瑜,很巧,這問題反過來一拋,其實和她的,有異曲同工之處。但不論哪個,程愛瑜都答不上來的。
聽着電話那頭的寂靜,顧繁華再度發問:“小魚,如果換作是你,你會告訴他嗎?”
望着收拾整齊的牀榻,程愛瑜想起了昨晚,她和他就那麼並肩的躺在一起。夜裡,他不止一次的伸手摸向了她的額頭,確認她沒有發燒,纔將她抱在懷裡,安心的繼續休息。
因爲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睡的程愛瑜,對與忽然多出一個人在身邊,很是不適應。所以,她上半夜,幾乎都沒有睡,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有了一丁點兒的睡意。後來,她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及平和的鼻息,竟然不知不覺的睡的更沉了。一覺酣甜,她似乎許多年,沒有向昨晚那樣,睡的那麼舒服了,只不過,他們倆之間始終存在着一些問題,讓她不敢往前走。
如今面對顧繁華的發問,沉思了許久的程愛瑜,用一種極爲堅定的聲音,回答道:“如果是我,我會離開!但繁華,你不同,你和唐楓之間的障礙,是顧唐兩家近百年的恩怨,而不是你們倆的感情。但阻隔我的,卻是……我自己吧……”
低頭,程愛瑜看着自己的左手,用一種很不確定的口吻,低聲說着。
電話那頭,顧繁華的眸中,閃過一絲緊張,轉即有些後悔提起死黨的痛處,連忙轉移話題。而這時,卻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到男人的聲音——“魚兒,你好了嗎?好了就出來吃飯,等下我送你去醫院!”
這一剎那,顧繁華像是被手機電到了一樣,下意識的送了下手,轉即又抓起手機,重新整理好心情道:“小魚……最後一次,你一定要幫幫我……”
當程愛瑜換好衣服,從房裡走出來。景煊已經坐在了餐桌前,看見她過來,轉頭上下打量她一圈道:“我說你怎麼那麼慢呢,和着,是女爲悅己者容啊!”
程愛瑜繞到飲水機前,給自己接了杯水,喝完道:“你沒聽過‘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嗎?”話音落,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那碗色香味俱全的粥,卻沒什麼胃口吃下去。或許是因爲顧繁華的那番話,又或許是因爲她又開始隱隱作痛的胃!
景煊看出了她不舒服,沒再繼續剛纔的話題,而是伸手端起碗,攪動着熱氣特特的粥,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口氣,送到她脣邊:“來,多少喝點兒。不然回頭空着肚子打吊針,更難受!”
抿了抿嘴脣,程愛瑜看着眼前的景煊,最終還是乖乖地喝了口粥。但不等她拒絕,他又舀起了第二少,喂到她脣邊。而那雙深邃的眸子,就那麼注視着她,令她無法拒絕……
就那麼你一勺,我一眼。
不是眉目傳情,卻比眉目傳情多了份熾熱與濃情。
一會兒工夫,一碗粥就見了底。但若不是因爲景煊的話,這碗粥,她喝不了幾口。
程愛瑜想,這大概應了那個詞……叫,秀色可餐!
嘴角漾起一絲溫柔,程愛瑜靠着椅背,看着正吃早餐的景煊,思緒越飛越遠,但沒等飛到位兒,就聽那熟悉的手機鈴聲傳來,令她下意識的豁然站起,彷彿如臨大敵。
景煊擡頭,看了眼拿着手機,卻不接聽的程愛瑜,微微扯了下嘴角:“誰的電話?如果不想聽,就掛了吧!”
“是……我哥的。”看着顯示屏上跳動的名字,程愛瑜滿腦子都是顧繁華的哀求。她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接聽了電話,將手機緩緩貼向耳邊,“喂,哥,你找我?”
程愛瑜聽着電話,低聲寒暄了一陣,但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程愛瑜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接着,她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景煊,喃喃道:“結婚證……好像是九塊錢吧!”頓了下,她又揚聲道:“程泓慕,你要和……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