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樂堅持要那人先跟她聯繫再過去,服務生說服不了她,笑臉變成了苦瓜臉,悻悻離開。
回到房間,江星辰在翹着二郎腿躺在沙發上大口吃西瓜,見她進來,閒閒掃了她一眼。
“誰啊?你小情人?說那麼久?小心我告訴我哥哦。”
“是啊!小情人!你想告訴就告訴吧。”
裴樂樂接過話頭,嘲諷似的調侃。
沒準找她的人就是你哥,她情人呢。
江星辰拿眼掃裴樂樂一眼,見她不受威脅,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舀了一大塊瓜,吃得更歡了。
裴樂樂忽然很羨慕江星辰,無法無天,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闖天大的禍,也有個天神一樣的哥哥在後面頂着,這輩子,還愁什麼呢。
很多人的命,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即使有那麼一批通過自身努力改變命運的佼佼者,在人口基數龐大的社會,那也只是極少數幸運兒罷了。
她的命是好是壞呢。
難說!
出身在單親家庭,親爹是誰,不知道,媽媽爲了救別人永遠丟下了自己,住的貧民區也拆遷了,童年的小夥伴一個個搬走,搬到舅舅家,卻格格不入,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第一次生理期,肚子漲漲的,看到內褲上的血漬,嚇傻了,以爲自己得了什麼絕症,不敢告訴別人,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默默發抖。
後來是打掃衛生的老阿姨進來收牀單,瞞不住了,她才慘白着臉告之。
老阿姨一聽,二話不說,給她買了一箱衛生巾,夠她用半年了。
老阿姨是鬱家爲數不多的好人,可惜,在鬱家,好人沒一個幹得長久的,尤其是幫助她的好人,老阿姨對她好,鬱婷婷看不過去,找了個手腳不乾淨的由頭,要鄭麗雲把老阿姨辭退了。
趙曼曼說沒見過幾個比她慘的人,認識江禹哲以後,這傢伙又說,沒見過幾個比她更幸運的人。
趙曼曼這傢伙向來是用世俗的眼光評判命好命壞。
而她,卻不這樣想。
能夠隨心所欲在這世上走一遭,活得瀟瀟灑灑,痛痛快快,纔是最大的幸。
遺憾的是,她被無數雙無形的手困住,掙不開這世俗的枷鎖,只能沉淪,認命。
裴樂樂沉沉嘆了口氣,望着江星辰,眸中閃動着複雜的情緒。
“看我幹嘛?”
江星辰大口嚥下瓜肉,喉頭不自覺上下滑動。
最怕這種眼神了,跟哥哥太像了。
“你真幸福!”
“……”
有病吧!
服務生把裴樂樂的話帶到,江禹哲坐在落地窗邊,欣賞窗外的風景,頭也不回,只揮了揮手,叫服務生下去。
等人走了,江禹哲摘下墨鏡,露出精光四溢的深邃眼眸,面色凜冽。
裴樂樂,你應該猜得到的,除了我,還會有誰。
看來,虐得還不夠深。
裴樂樂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很順,演技得到了於磊的認可,並誇她有演戲的天分。
阿楚也是笑眯眯地贊她,說虐戲,就她,沒誰了。
尼瑪,不是被針扎就是被掐被打被餓肚子,換誰都能演好,條件反射,不痛都不行。
就這麼演了五六場,虐戲快完
了,最後一場,也是本劇最重頭的虐戲,女主一波三折命運的重大轉折點,被女二扔進手腳捆綁着扔進河裡,腦子進水嚴重,大腦受損,失憶了。
要不怎麼說狗血劇受歡迎呢,虐得夠慘,太能牽動人心了。
這場戲,裴樂樂很緊張,心裡完全沒底。
爲了逼真,不是單單給人被丟入水的錯覺,而是實打實推入水中,於磊還要拍攝水下的鏡頭,狗血劇也要演得完美無槽點。
手腳和嘴巴都被綁住,劃不動水,很快就會沉到水底,呼吸也困難,還要堅持十秒鐘,給夠攝像機鏡頭。
這麼危險的行爲,男人都受不住,更別說女人了。
拍這場戲前,於磊特意找她開了個小會,問她是用替身,還是自己拍。
裴樂樂問他替身是誰。
於磊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阿楚突然湊過來,指着自己,一臉憨笑。
“隨時爲你效勞。”
“你水性怎麼樣?”
裴樂樂頗爲擔憂地問道,自己的命重要,別人的命也很重要。
“這種程度,小case啦!”
阿楚拍胸脯,非常驕傲。
看她信心滿滿的樣子,裴樂樂略微放下心來。
到了那天,劇組一行人早早到了採點的河邊,等了半天,卻沒等到阿楚。
劉穎推她的戲已經拍完,接下來就是她掉入水下,掙扎求生的戲。
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柳小妍一通電話,令所有人的心緊繃到了極點。
阿楚摔了一跤,手骨折了,在醫院治療,來不了了。
向來淡定的於磊這時也有些坐不住了。
組裡跟裴樂樂身材背影相似的就阿楚了,阿楚不能下水了,短時間內,叫他去哪裡找一個合適的替身。
裴樂樂猶豫了半晌,也考慮了很久,終於咬了咬牙站出來。
“導演,我自己來吧,不就是十秒鐘,我能克服的,拍完了,你記得快點叫人把我撈上來,我在水下最多閉氣十五秒,再多了,真的受不住。”
於磊看裴樂樂的眼神更加深沉了,隱隱含了幾分讚許。
“嗯,我會安排人在水下接應你,鏡頭夠了,馬上把你撈上來。”
儘管事先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但真正被人捆住手腳,嘴巴也被布條捂住,那種未知的恐懼感一下子就涌上了心頭。
“導演,你一定要快!”
裴樂樂回頭,千言萬語化作這麼一句,然後,撲通一聲,倒計時開始。
裴樂樂幾乎是直線下落的,水裡的鏡頭也是一直跟着她,從掉落到沉底,很快,也就那十秒的時間。
越到水底,水壓越大,裴樂樂睜眼睛都困難了,憋着氣,很痛苦,不需要演,人到極限的自然反應。
腦袋又漲又沉,裴樂樂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焦急萬分。
有沒有人啊,拉她一把吧。
正在此時,一雙強健有力的胳膊拖住了她,推着她的身體往上游。
很快,男人帶着她浮出水面。
身上的繩子也被男人解開了。
裴樂樂趴在河邊,大口喘着氣,臉色發白,驚魂未定。
誰說演員好命,拍起戲來,那是真的不要命了
。
尤其是,身後傳來的低沉男聲如冥王一般,好似向她討命而來。
“好玩嗎?要不要再來一次?”
天下無雙的魔音,也就江禹哲,沒誰了。
吐出的水差點又咽了回去,裴樂樂艱難爬上岸,癱軟倒在岸邊,虛弱睜着眼,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逃跑了。
她擡眼望了望四周。
咦,導演呢,劇務呢,劇組其他人呢。
她下水才幾秒鐘啊,怎麼都不見了。
沒等她想明白,江禹哲起腳推了推她。
“要睡回家睡,起來!”
裴樂樂抿着脣,不用想了,肯定是他弄走的。
她勉強撐起身子,歪歪倒倒站起來,江禹哲看不過去,扶了她一把。
不想見他,還不是落在他手裡了,裴樂樂,這就是你的命,不服不行。
“再不換掉衣服,戲還沒拍完,你這小身板就要先躺醫院了。”
應景似的,一陣冷風吹過,裴樂樂響亮地打了聲噴嚏。
六月的天,雖說天氣很炎熱,一旦太陽落下去,又是在山林間,氣溫也降得快,尤其是河底的水,那不是吹的,是真的涼。
溼溼的衣服緊貼着身體,又黏又難受,裴樂樂覺得有股冷氣從體內慢慢躥出。
她抱着胳膊,不敢耽擱時間了,乖乖跟着江禹哲走向通往外面的水泥小路。
他的車子停在小路上,又換車了,這是她見到的第幾輛車,記不清了。
裴樂樂不太認識車,能記住的車也就大衆,奇瑞,本田幾款常見的牌子,像這種看着複雜,感覺很高大上的車標,她第一反應就是不便宜。
車子外形很拉風,跟平時在路上見到的車不太一樣,形容不出來,像電視裡那種超級昂貴的跑車,但這造型比她看到的更好看,顏色也是那種深紅的,很優雅大氣,一點都不娘,很襯江禹哲的氣質。
裴樂樂坐到後車座上,身體很溼,不舒服,雖說這棉布衣服不透,但修身,溼了以後,曲線畢露,很沒安全感。
用胳膊圈住自己的上半身,裴樂樂拿眼偷瞧前座的男人。
硬朗的輪廓繃成了緊實的曲線,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完美至極。
江禹哲也從後視鏡上看到了裴樂樂,見她偷偷打量自己,不自覺地彎了嘴角。
看他都看呆了。
所以說,女人都一樣,對高富帥完全沒有抵抗力。何況,這樣優質的人還是自己的男人。
小女人,搞定你,分分鐘的事。
讓你矯情,受虐了吧。
車子性能好,加上小鎮本就不大,十分鐘左右就開到了小區,門口站着的保安見到他的車,恭恭敬敬放行。
他家真是無處不在,連這裡也有他的根據地。
裴樂樂往窗外瞥了眼,看到比她學校還要壯觀的大門,心情更是忐忑了。
小區很大,應該是鎮上最大的住宅羣了,綠化也做得很好,每棟高樓前後都是綠樹環繞,江禹哲往小區裡頭開了三四分鐘才轉進地下車庫。
停好車,江禹哲拔出車鑰匙,頎長的身影利索從車裡鑽出來,大手伸過去,順勢打開後車門。
裴樂樂看他一眼,有點驚奇,外加一絲絲驚喜,變紳士了,居然還給她開車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