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生的意外,讓婉容惱怒地皺緊了眉,一雙秋水盈盈的美目閃現凌厲,她聲音極輕道:“不是你,那又是誰呢?是我,還是楚千言,還是楚之煦,或者說是皇后!”
明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爬到了另一邊,立馬抱着一個人的腳就低聲抽泣,聲音讓人感到一盆冰水淋上了心頭。
“不是!不是我!”聲音一聲比一聲響,吸引了說有人的目光。
有不屑的,有恐慌的,更多的是驚訝。驚訝大楚的公主,竟然瘋癲到爬過來爬過去,還狂躁地大聲喊着什麼話。
還沒等衆人看清公主抱着的是誰,公主的身子已經如同破布,比扔到了十米開外。被砸倒在地的劉巖低低罵了一句什麼,就立馬風度翩翩地將明月扶了起來,忍着不滿與不安,一步步拖向帳篷裡。
皇上正盯着他看,那種仇恨的目光似乎要將他的心臟都掏出來。劉巖立馬將公主接給宮女,就立馬推到了帳篷外,與曲飛揚站到了一處。
“皇上還在發火嗎?有什麼事情那麼嚴重!”將曲飛揚推到了一邊,曲德才迫不及待地問起了劉巖,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強烈。
等不到劉巖的答覆,曲德才下意識地往婉容看了過去。他總覺得今日得事情與她脫不了干係,更少不了太子的從中作梗!
什麼時候,婉容已經羽翼豐滿到跺一跺腳,就要讓他們幾日不安穩?什麼時候,她又從一個軟弱到下人都能欺侮的女子,成爲如今這個萬事不怕,笑看世事變化的蛇蠍美人!
婉容似乎心有感應一般,也瞧了他一眼,只是嘲諷的意味更加濃重,幾乎要讓他窒息。這麼陰冷無情的眼神,真的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子該有的麼!
“你瞧,丞相他有些怕你呢!”好不容易擠到了婉容的身邊,王將軍立馬握緊了婉容的手,口裡一刻不停地說:“若是有一日,王府之內也能扳正這種是非關係,該有多好!”
她的神色太過黯然,讓婉容一瞬間想起了前世種種,不由得軟下了口氣:“王將軍只有你這麼一個嫡親女兒,不可能再讓你吃苦。但,畢竟他是一個男人,又長年累月不在家。這王府內宅的事情,還是要你獨當一面!”
這個世界很現實,人人都喜歡捧高踩低,世態炎涼莫過於此。若是王嫣然與她一樣退縮妥協,爲這些人讓出位置,這些人還是會更加明目張膽地來迫害她們。這就是最真實的一面,沒有人能夠幫助最沒有價值的人!
王嫣然猛然倒退了幾步,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婉容,又疑惑地看了看正冷眼看她的楚千言:“妹妹知道了!”兩人的氣場都是一樣的讓她窒息,讓她畏懼,這兩人也太般配了吧……
發現兩人的目光都落回了帳篷內,王嫣然也安靜地站在一旁,頻頻向帳篷內張望:“這公主,怎麼好端端得就瘋了呢?”
婉容搖了搖頭,王嫣然到嘴的話又吞了回去,滿心疑惑卻安靜地看着。她雖然不夠聰明,可還是知曉明哲保身得必
要性。
婉容見她沒有再說什麼,頓時安心下來,與楚千言對視後,又專心地看起了帳篷裡的這場鬧劇。這可是他們自己造成的鬧劇,她不過是小小地推動了他們一把而已。誰比誰高明,還是誰你誰更真心都說不上。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利益的糾紛而已!
楚千言悄悄握緊了婉容的手,溫暖的掌心捂熱了婉容的冰冷。她的臉上朵朵紅暈迅速被壓了下去,讓王嫣然疑惑地看了一眼,又別過了頭去。
這兩人的關心在衆人間傳得沸沸揚揚,如今是誰都知曉,太子最寵愛的人是姜府的婉容。她是縣主,又有太子守護,身邊還從不乏優秀的男子,怪不得爹總是勸她,要與婉容交好。
可惜,她從前忽略了這個女子,還不屑一顧。現在才知曉,她的耀眼已經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將賢王押回皇宮,待秋獵結束後再由朕親自審問!”皇上狠狠踢了一身是傷的楚之煦一腳,走了出來。
後面跟着的是顏色陰沉的梨妃,和不知何時又清醒過來的明月公主。
皇上難得心情煩悶地立馬吩咐:“衆人今日早些休息,這馬賽結果由專人記錄就罷了!朕也乏了,不想聽到任何一句非議!”一絲一毫的真相都沒能從楚之煦的嘴裡套出來,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不夠重。
衆人離開得非常迅速,生怕皇上心頭的那把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最後只有楚千言與婉容靜靜地站在帳篷外。他們牽着手,同樣不帶一絲感情地望着皇上,讓皇上的腳底升起一陣涼氣。
梨妃最先反應過來,低聲呵斥:“旁人都下去歇着了,你們呢還杵在這兒做什麼?皇上與本宮今日都累了,你們有什麼話非要現在說麼?”她的目光有些閃爍,見婉容輕輕看了她一眼,這才放下心來,又徵求意見一般地站到了皇上身前,眨了眨眼睛。
周圍的帳篷都很快熄了蠟燭,一點亮光都看不見了,只剩下這裡的帳篷依舊燈火通明。皇上被兩人的目光看得有些惱火,看依舊不鹹不淡地吩咐:“今日之事,任何有關之人都脫不了關係,包括你們!婉容,你一個女子,不在自己的帳篷裡好好歇着,來這兒做什麼?”
婉容優雅地彎身道:“容兒聽到這兒響聲最大,又有無數大臣往這兒趕,一時憂心皇上您受驚,就立馬過來了。”無辜地攤了攤手,婉容就轉身離去,一個招呼也沒打。
皇上內心震怒,不知道這個素來聽從他的話的女子,怎麼一轉身就翻臉不認人了。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有沒有她在摻和。但,楚千言正瞧着他,目光裡滿是威脅,他連一句阻止婉容離開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兒臣告退!”楚千言目光無神地看了皇上一眼,出塵的面上沒有一分熱度。在皇上揪心的目光下,很快便轉身追着婉容去了。
心中惱火是一回事,將眼前事擺平又是另外一回事,皇上立馬帶着梨妃等人回了帳篷。
婉容的帳篷依舊是燈火通明,裡面卻靜得讓
人聽不見一絲聲音。
婉容端坐在鏡子前,楚千言拿着兵書靜悄悄看着,和諧得似乎什麼間隙都不曾存在。丫鬟全部被支了出去,長生也守在帳篷外,不容許任何人活着動物接近。
擦去了裝束,婉容輕輕問道:“我是不是很可怕,連人心都算計了進去?”柔和的燭火照在她的身上,讓她看着更加美麗。精緻的面孔上沒有一絲累贅,小巧的脣正微微抖動,晶亮的眸光瀲灩波動。
楚千言的呼吸一窒,將書放到桌上,起身走到了婉容身邊,爲她披上狼皮大衣道:“最先隨算計你的,可是皇上與賢王,而你只是反擊了他們而已,這不能怪誰,不是麼?”
若非皇上要利用婉容,處處對她好上三分,讓別人都以爲婉容這位縣主的身份比公主還高。楚之煦怎麼會動了歪心思,要當着衆人的面將婉容娶進賢王府?
楚之煦要將婉容娶進府,最重要的就是爲着皇上對婉容那份獨特的態度,似乎能讓他離皇位更進一步!哪裡知道,這是皇上佈局了好久,就是要試探他有沒有野心而已!皇上與賢王相互算計並沒有錯,可是波及到了婉容,他們就是該死!
婉容幽幽地嘆了口氣:“明月還不知道被楚之煦如何對待了,竟然比折磨地神志不清了!我今日看她的模樣,是真的瘋癲了!”畢竟是從她的帳篷內被擄走的,她會感到良心不安。
“楚之煦原本是想要通過公主失蹤,來脅迫你爲了公主的安危,而妥協嫁給他。可惜,最後你並未說出公主不見了,他纔在馬賽上露出了馬腳,讓父皇有了怒意。後來,一隻喜鵲恰巧死在了皇上面前,讓他心中不安纔去找明月,這纔去了楚之煦帳篷內發火。這場局,是他們設置的,所幸最後受了傷的人,也是他們!”
楚之煦說完,就將婉容的椅子轉了一圈,讓婉容的頭靠着自己的懷裡:“若明月沒有醉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讓楚之煦這麼狠厲地折磨她,她不會發瘋。這一切,與你無關,不要將所有的事情怪在自己頭上!”
婉容嘆了聲,就無奈道:“皇上以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讓我的一腔恨意全部算在楚之煦頭上,可惜沒料到我根本不會將他的那麼一點厚待放在心裡。今日的喜鵲是我命人送了去,本來就是一隻死了的喜鵲,只是通過秘術控制了它而已。”
“婉容對梨妃的表現滿意嗎?她是你當年親自選進宮的人。”楚之煦的聲音極其輕,生怕驚擾了懷裡的小女人。
“皇上受了不少驚,今夜怕是不好睡了!何況,他唯一的公主又瘋了,皇后又回宮了,小車子和梨妃成了他最信任的人。只要梨妃‘無意’提起我孃親的事情,皇上怕是不會安寢了!對梨妃,我自然很是滿意!”婉容勾脣大笑,將楚千言推到了一邊,就起身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讓皇上想起當年的事情,我也想去聽一聽他的說辭!”
楚千言寵溺地笑了笑,就將婉容抱着出了帳篷,一路暢通無阻地躍到了皇上所在的帳篷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