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雨帶隊一路狂奔到水中東路時,遠遠就看到橋頭的街壘被完全撞開了,大羣喪屍正瘋狂的涌進來,這次入侵的喪屍數量極多,黑壓壓的根本看不到頭。
毫無疑問,肯定是那隻開車的智屍召喚來的。
周春雨大吼道:“大家不要慌,守住橋頭就行了,不要主動出擊。”他補充了一句:“我們的弟兄們很快會來增援的。”
水中東路橋面較寬,10個人想守住沒有了高壓電網的整條防線有些困難,有三三兩兩的喪屍已經進入了鎮內。
周春雨有些懊喪,但並不心急,如今正是夜深人靜睡熟之時,家家戶戶緊閉着大門,喪屍就算溜入鎮中,也沒法破門而入。
就在這時,身後一陣人聲鼎沸,援軍來了。
王路、封海齊、關新等人也都趕了過來,他們牀頭都是放着對講機的,一聞訊,就立刻穿戴整齊跑了過來。
眼見橋頭洶涌的喪屍羣,來不及詢問詳情,王路衝着周春雨點了點頭,率先衝入了喪屍羣中,他雖然入睡前剛剛抽了不少血,但這時可不是認孬的時候,好在武裝部已經全員抵達,哪裡肯讓王路一人冒險,早就一捅而上。
也許是因爲開車的智屍並不在現場的緣故,喪屍數量雖多,攻擊卻全無章法,只會傻傻地堵在橋頭,武裝部在局部形成了以多打少的態勢。衆人像剝洋蔥一樣,堅守橋頭,一層一層將衝在最前面的喪屍砍倒在地,最前鋒的人員在全力砍殺後,就往後退,讓生力軍上前,這樣反而能提高殺喪屍的效率。
王路這時已經退了下來,他的手腳有些痠軟,畢竟抽了血還沒緩過氣來。爲了掩飾自己的異樣,王路命令一個武裝部隊員道:“去,把頂在最前面的周春雨副部長給我叫過來,他現在好歹也算是部門領導。應該掌控全局,到現在爲止全鎮防線到底出了什麼事也沒向我彙報,就只顧着在前面砍殺。”
周春雨很快被叫了回來,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封海齊,周春雨摘下頭盔,簡短地將防線圍牆發生的兩次撞擊都彙報了。末了道:“得想辦法找到那隻開車的智屍,要不然,它隨時可以在防線任何一處給我們撞個大窟窿出來。雖然對我們造不成致命的影響,但也煩不勝煩。”
王路稍作思考:“命令,立刻讓朱亞珍通過廣播系統,通知所有居民,所有成年男子立刻武裝,根據以往的演習預案。在武裝部派出的分隊長的帶領下,對全鎮進行戒嚴。清除漏網進入鎮內的喪屍,協助防守查看各處要點。老弱婦幼緊閉門窗。不得外出。另外,派出兩支小分隊保護電力部、機械部的工作人員,確保高壓電網運轉正常,以及倒三角釘的製作。”
王路緩了口氣道:“只要我們撐到天亮就沒問題了,那智屍是藉着黑夜的掩護開車的,一等天亮後,那樣大的車輛也無所遁形,輕易就能找個機會幹掉它。”
周春雨道:“我看可以派出我們的那輛東風大卡,在鎮外主要馬路上巡邏,一發現智屍的車輛。可以主動撞上去,那輛大卡經過了加固,只要撞廢了對方的車,那智屍也沒有別的花樣了。”
王路撓了撓頭:“這法子倒是比我們死守在防線內好,只是那智屍的車輛肯定也很結實,如果是普通的私家車。連撞兩處圍牆,自身也肯定殘破不能行動了。硬碰硬,我們不一定能討便宜,而且智屍是不怕車禍的,撞壞了車,可以換一輛再來,可我們的駕駛員卻要冒着生命危險。”
周春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王哥,你要是信得過我,這車就讓我來開。老子就不信了,這智屍撞不死,它開的車難道還是變形金剛也撞不壞?”
王路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要衝動,如今是敵暗我明,這智屍既然會開車,還懂得四下偷襲讓我們顧此失彼,必然是極聰明的,我怕它還有什麼後手,不得不防。”
這時,李波和裘韋琴已經帶着各部門的人員帶着各式材料和器具趕來緊急修補兩處缺口,如今也不是按部就班施工的時刻,李波親自扛着木料,只管往缺口上堆,只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先將口子堵上。
裘韋琴帶着人也快速補上了破損的高壓電網,她在檢查了換下來的破電網後,禁不住眉頭一皺,拎着一段電網,匆匆找上了王路:“王隊長,這隻智屍好聰明,它居然已經事先剪斷了電網,這樣一來,就算是車輛撞到電網上,也不會被高壓電損壞了。”
王路連忙接過裘韋琴手裡的電網鐵絲,仔細一瞅,果然,鐵絲破損處非常平整,眼見的是用專用工具極利落的剪斷的,他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一閃,脫口而出:“不好,我們的電……”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間,鄞江鎮所有的燈光忽一下就全滅了,鄞江鎮半夜遇襲,街頭的燈光早就大亮,就連居民樓裡的老弱婦幼在接到廣播通知後,又哪裡再能安危入睡,個個開燈,穿好衣服握着武器,守在門口,以防喪屍。這時,全鎮突然間陷入黑暗中,不僅防線處的武裝部衆人情不自禁驚呼一聲,就連附近樓裡,也傳出女人的尖叫聲。
王路忽一下跳起來:“該死!那智屍剪斷了皎口水庫通過鄞江鎮的輸電線路!”
好聰明的智屍,這分明是釜底抽薪啊!
電力一斷,鄞江鎮高壓電網防線全線失守,就算有圍牆和街壘在,可喪屍費點手腳也能翻爬而過。
王路一陣後悔,萬沒想到智屍居然如此聰明,早知道就該同意周春雨開着卡車主動出擊,現在倒好,連吃了幾個癟,卻硬是連智屍的影子都沒看到。
王路咬着牙,一連聲道:“李波,立刻派人啓動衛生院的發電機,確保燈光照明,關新。帶人去倉庫拉幾臺小型柴油發電機到各處關卡,裘韋琴,別處的高壓電網我不管,鎮口鎮尾以及幾座橋頭的險要之處。一定要有高壓電網守護!”
封海齊突然站了起來,起身就往缺口外走,王路一怔:“老封,你做什麼?”
“我到外面查一查,這智屍的行動,有些蹊蹺。”封海齊頭也不回地道。
王路忙道:“關新,帶幾個人跟上。”
封海齊揚聲道:“放心。只不過是項簡單的偵查行動,我一個人還方便點。”說着,匆匆消失在橋頭外的夜色中。
失去了燈光照明,衆人們都有些不安,誰也不知道喪屍會突然從哪個角落竄出來,關新吼道:“笨蛋,不要擠成一團,訓練的內容都忘了嗎?亂糟糟擠一起反而不容易反擊。散開散開,分成五人一個戰鬥小組!”
黑夜中,遠處不時響起沈慕古的呼喊聲。沒有了照明,他的異能爲大家提供了良好的喪屍方位指示,每每能搶先一步,守在圍牆邊阻擊翻牆的智屍。
在周春雨、關新、沈慕古、王德承等人的帶領下,環鎮防線終於穩定了下來,雖然陸續有喪屍爬過圍牆和街壘,但都被衆人一一格殺。
衛生院的發電機組終於送來了電,主要街道的照明是最先恢復的,大家情不自禁歡呼起來,王路卻臉色沉重。周春雨見了,輕聲道:“王哥,你放心,倉庫裡的備用發電機已經運到各處卡口了,裘韋琴部長正在調試變壓器,一會兒各卡口就能恢復高壓電網了。”
王路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今晚的攻擊。有古怪。”
王路指點了一下橋頭外三三兩兩晃盪過來衝擊防線的喪屍道:“你看,這些喪屍完全是無組織無紀律,根本不像是受智屍控制的樣子。”
周春雨道:“可能是那隻智屍正在剪電線吧,所以顧不上指揮防線外的喪屍了。”
王路擰着眉道:“不對,一隻懂得開車撞牆的智屍不會是白癡,它應該知道,光靠它一個,是攻不破崖山的,最多隻能騷擾我們。它要真有心攻克崖山,肯定會糾集衆多的智屍,帶上數千只的喪屍圍城。可我怎麼覺的,今天晚上的襲擊,與其說是進攻,更像是一種警告。”
“警告?警告什麼?”周春雨摸不着頭腦。
王路沉聲道:“警告我們,我們的所謂防線,在它面前不堪一擊。”他喃喃道:“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智屍對我們進行警告,就說明並不想和我們死磕,而是要擺條件開價錢,可是,你倒是說說看,智屍和我們有什麼好談判的?總該不會是威脅我們交幾個活人出去讓它們開開胃吧,就像古代人們給龍王爺獻祭一樣。”
王路的話殊無幽默感,周春雨不知該說什麼好,兩人一時沉默下來。
這時,衆人攜帶的滾蛋機也都開了起來,不僅如此,鎮廣播站也接通了所有的喇叭,大功率播放的“滾”字在全鎮上空飄揚。在一派緊張的氣氛中,別有幾分滑稽。
這時,王路一眼看到,謝玲帶着王比安和陳瓊匆匆趕了過來,他忙迎了上去:“你們怎麼來了?”
謝玲還沒答話,王比安搶着道:“老爸,我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和妹妹都有異能,就讓我們參加行動吧。”
陳瓊小聲道:“媽媽也同意的,她帶着梨頭到封伯伯家裡去了,說和封詩琪、馮臻臻、茅麗在一起很安全,不用爸爸牽掛。”
王路知道,謝玲、王比安、陳瓊等自己的家人蔘加行動,能穩定有些慌亂的人心,他倒也乾脆:“謝玲,兩個孩子的安危就交給你了,陳瓊,你如今能分辨喪屍和智屍傳來影像的差別嗎?”
陳瓊興奮地點點頭:“能!我多次試驗過了,智屍傳來的腦電波影像更清晰,嗯,就像是看老式彩電和液晶電視的區別。”
王路道:“那好,你由謝玲和王比安保護着,沿着圍牆巡邏,把那隻開着車的智屍找出來……”
“不用找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從橋頭外傳來,是封海齊。
王路扭頭一看,只見滿身是濺上的屍液的封海齊大步從防線外跑了回來,肩上不知揹着什麼,後面有10來只喪屍緊追不捨。
王路和周春雨齊齊撲了出去,謝玲一把拉住蠢蠢欲動的王比安:“護好你妹妹。”也跟了出去。
這幾人都是如狼似虎的角色。很快將追擊封海齊的喪屍砍倒在地,接應回了封海齊。
王路有點興奮:“怎麼?你殺了那隻智屍?”--既然封海齊說不用找那隻偷襲的智屍,那肯定事出有因。
封海齊搖了搖頭,他把肩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扔。王路低頭一看,那似乎是--一根腿骨,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腿骨。
封海齊道:“是隻豬後腿,我在防線外數百米處找到的,那兒還有數百隻喪屍,等它們吃光了剩下的豬肉,就會向我們鄞江鎮撲過來了。”
王路一怔。還沒想明白一隻倒黴的落入喪屍之口的豬和鄞江被受襲擊有什麼關係,旁邊的謝玲倒是跳了起來:“該死,老封你是說這些襲擊鄞江鎮的喪屍是被那隻豬給招來的?”
“錯,是被把那隻豬宰殺在鎮外的人給招來的。”封海齊道。
“什麼!?”在場的衆人齊齊驚呼一聲。
封海齊道:“我剛纔到兩個缺口處仔細偵察了一回,雖然下着雨,但我還是找到一些人爲的灑下的鮮血的痕跡,緊接着又追隨着喪屍來襲擊的方向,找到了它們聚集的源頭--數百米外的一棵樹上。倒吊着一隻正在滴血的豬。我趕到那兒時,正巧幾隻強壯的武裝喪屍將樹砍倒了,那隻豬被數百隻喪屍一擁而上撕咬吞嚥着。如果我晚來片刻,看不到這隻豬,根本想不到這次襲擊並不是什麼智屍所爲,而純粹是,人禍。”
封海齊嘴裡吐出來的話,透過越下越大的雨幕,如刀一樣紮在衆人心間:“襲擊崖山的,不是智屍,而是人。”
因爲他是人,所以懂得選擇全鎮防線最薄弱的圍牆和街壘。用車輛來撞擊。
因爲他是人,所以懂得事先剪斷高壓電網,讓喪屍沿着缺口輕鬆而入。
因爲他是人,所以沒法得心應手的指揮喪屍,只能用血食引誘的方法,誘導喪屍發起攻擊。
因爲他是人。所以能從野外無數條電線中,輕易找到通往鄞江鎮的電力主線,從源頭切斷崖山的防禦體系。
王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次夜襲中所有的不合常理之處。
他的臉色鐵青,牙齒咬得咯咯響:“該死的王八蛋,不去對付喪屍智屍,卻對着自己同胞下毒手,他們、他們還算是人嘛!”
這是屁話,毫無意義的屁話,上下五千年,整人最狠,殺人最多,害人最毒的,永遠是人。
周春雨眼睛子血紅:“老子殺了他!”他一扭頭吼道:“關新、王德承、沙林……”
這時,王路斷喝一聲:“亂叫什麼!命令所有隊員堅守防線,不得擅自出擊!”
周春雨急道:“王哥……”
王路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怒突着雙眼道:“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你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你知道除了一輛車他們還有沒有別的裝備?他們膽敢找上鄞江鎮,肯定對我們瞭如指掌,你這樣冒冒失失帶人衝出去,如果中了對方的埋伏,那就是送死!別忘了,他們是人!是人!他們和你、和我一樣知道所有的殺人的手段!”
王路一把奪過呆站在旁邊的關新手裡的對講機,大吼道:“全體人員注意!我是王路,所有人員堅守防線不得出鎮!重複一遍,不得出鎮!”他頓了頓:“我們受到了人類的襲擊!”
在封海齊家裡,封詩琪正在哄着懷抱裡的梨頭,梨頭半夜被吵醒,冒着雨夜的寒氣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正在哭鬧個不停。
封詩琪其實自己也只是個大孩子,抱着梨頭手忙腳亂了半天,還是哄不消停,無奈之下只得對站在窗邊的陳薇道:“陳薇老師,我可吃不消了,梨頭這孩子,力氣好大啊。”
陳薇正憂心地望着窗外在雨中匆忙來往的武裝部人員,在昏暗並不穩定不時閃爍的路燈下,不時有一兩隻喪屍從小弄小巷裡突然竄出來,隊員們的呼喚聲砍殺聲,隔着玻璃窗都能隱隱聽見。
聽到封詩琪的求救聲,她轉過身來,抱住了衝着自己張開胳膊嘴裡“姨姨”亂叫着的梨頭。
梨頭一摟住陳薇的脖子,就安靜了下來,“姨姨,寶寶回家。”
陳薇柔聲道:“梨頭乖啊,夜晚咱們就在這裡睡覺覺。”
梨頭扭股糖一樣扭着小身子:“回家,回家,寶寶要伯伯,哥哥,姐姐……”
“乖,伯伯、哥哥、姐姐都在外面打掃衛生呢,嗯,在清理一種叫喪屍智屍的害蟲,等清理乾淨了,姨姨帶着梨頭就可以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