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二,你這無恥小人!
裘韋琴緊緊咬着脣,看着旁邊學習興趣小組的成員蠢蠢欲動,長嘆一口氣,失敗了。王路的異能實在太強大,他是生化世界當之無愧的王者,任何一個普通人當着他的面,見識到他的異能的威力,都會束手。
嘎,摩托車在柴老二面前停下了,裘韋琴、李波等人死灰着臉,等着王路下令把他們都抓起來……
王路對着柴老二劈頭就問:“錢正昂呢?茅麗呢?他們在哪兒?”
柴老二一怔:“大夥兒找了一輛車,讓錢醫生和傷員們先行一步回崖山了。”
王路二話不說,油門一加,摩托車擦着柴老二呼嘯而過。
他就這樣,走了。
對背叛自己的人們,王路連一句話都沒說。似乎在他眼裡,這些人都是不存在一樣。
沙青突然道:“王路隊長背上的人,我認識,是馮臻臻!”
旁邊幾個視力好的人也點着頭:“沒錯,是馮臻臻。”
衆人一陣靜默,半晌,盧鍇突然冒出一句:“馮臻臻啥時候和王路大叔勾搭上了?”
裘韋琴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可她也忍不住嘆氣道:“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王路興師動衆就是爲了找馮臻臻?可是--他們既然有那層關係在,又何必動槍動炮的?難道說,是因爲馮臻臻被智屍關在了動物園裡,王路傾盡全力要救她?”--裘韋琴卻想岔了。王路當初是要殺馮臻臻而非救她。可這番真相,除了王路和馮臻臻兩個當事人,天下無人得知。
李波在旁邊撓着頭道:“如果王路只是想救馮臻臻的話,又何必搞得這樣亂七八糟的,派一支精幹的隊伍,就能把這事兒給辦了。又何至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柴老二在旁邊一拍大腿:“我知道了,王路這是要把馮臻臻扶做正室,所以事先把原配陳薇和嫡長子王比安抓了起來,又擔心封海齊和周春雨不同意,所以也全部監禁……”
衆人對柴老二這牆頭草已經厭惡透頂。可他這番話聽起來卻也並不是全盤胡說八道。好像多多少少有些道理,要不然,還真難以解釋王路的一連串行爲。
這時,車永波陰沉着臉對衆人道:“咱們也別東猜西猜的了。當務之急是。王路開着摩托車。肯定比我們先到崖山,如果被他事先調動效能辦那些智屍,做好防禦。我們可就慘了。崖山防守設備的嚴密齊全,大家心裡清楚,喪屍討不了好,我們也一樣會碰個頭破血流。如今我們缺少彈藥,一旦陷入持久戰,那根本打都不用打了。”
沙青喃喃道:“要不,我們乾脆向王路投降認輸算了,法不責衆……”
“愚蠢!”車永波打斷了沙青的話:“你沒看見那馮臻臻明顯是受了重傷嗎?王路衝冠一怒爲紅顏,我們壞了他的大事,馮臻臻等於間接是我們害的,王路會輕易饒了我們?”
李波嘀咕道:“這又算不了什麼大事,王路輕易能把馮臻臻變成智屍,又不是真的會死。”
車永波知道,這是大家看到觸目所見喪屍無不倒臥,驚嚇於王路的異能,縮首縮尾了。
唉,難道普通人類再怎麼抗爭,也打不過異能者嗎?
這時,裘韋琴突然發話了:“各位,我們已經沒法走回頭路了,自從在動物園門口棄王路而去,我們已經成了叛徒,如果想活命,光靠求饒是不夠的。我討厭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更不願意做別人的奴隸。我們和王路之間的矛盾是不是誤會已經無關緊要了,就算我們要和王路談判,也得手裡掌握一定的籌碼。”
幾位中層幹部對視了幾眼,一致點頭:“咱們還是按既定方案辦,不過,能不動用武力,就儘量不動用武力。”
當下衆人分頭行動,帶着各自貼心的下屬,前往鄞江鎮和皎口水庫,那柴老二也老着臉皮跟在衆人後面,混然忘了他剛剛向王路出賣衆人的行爲。
王路自不知道自己身後一堆狗皮倒竈的事情,他駕着摩托車,一頭衝進鄞江鎮,在衛生院門口,找到了剛剛抵達的錢正昂一行人。
錢正昂正和茅麗組織人手將傷員送進病房進一步治療,在軟禁狀態的史鳳凰也趕了出來,搶救部分垂危之中的傷員。
王路跳下摩托車,在衆人詫異的眼光中,一把拉住了錢正昂:“老錢,快,救人,救馮臻臻。”
“馮臻臻?”錢正昂一愣,低頭一看--天哪,真是馮臻臻!
錢正昂驚訝地道:“你是從哪兒找到馮臻臻的?她、她怎麼受的傷?”
王路粗暴地揪着錢正昂急步往手術室裡趕:“廢話少說,救人要緊,快,馮臻臻多處受利器扎傷,內臟受損嚴重,大出血,趕緊準備大量血漿……”他一眼看到旁邊正在忙碌的史鳳凰:“史醫生,你也過來一起搶救。”
史鳳凰冷着臉道:“這裡還有別的傷員……”
王路勃然大怒:“你給老子滾過來,再磨磨蹭蹭的信不信我殺了你!”--馮臻臻在他身上已經長時間毫無動靜,王路心急欲狂到了口不擇言的地步。
錢正昂向史鳳凰打了個眼色,幫王路託着他背上的馮臻臻,匆匆跑向手術室,史鳳凰咬了咬脣,也追了上去。
茅麗倒是混不在意,她是知道馮臻臻智屍身份的,剛纔看她頭上並沒有傷口,就知道她絕對死不了,十有八九,馮臻臻又是在搞什麼花樣勾引王路。只是不知道,馮臻臻當初是爲何突然離開崖山,如今王路又是怎麼找到她的。
不過。等會兒的醫治很快就會暴露馮臻臻是智屍的事實,看她怎麼圓謊再賴在王路身邊。
茅麗緩步向手術室走去,然而,還沒有等她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
“你們兩個傻站着做什麼?趕緊給馮臻臻治傷啊!”如同獅子一樣咆哮的,正是王路。
“王路,你冷靜點,馮臻臻已經死了,她的心跳和腦部活動都已經停止,在你送她到衛生院前就已經死了。”這沉穩的聲音。是錢正昂的。
“放屁!胡說!馮臻臻是智屍!她是智屍!智屍只要不傷到頭部。根本不會死!”王路怒吼着,“我要你們盡一切手段搶救她!血漿,拿血漿來,對了。抽我的血。我的血有特殊的作用。一定能救活她!”
“沒用的,王路,相信我。馮臻臻已經死了。”錢正昂試圖安撫王路。
“媽的!你們到底救不救!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打死你!”裡面傳來槍支上膛的聲音--王路。動槍了!
茅麗雖然把錢正昂當成玩具,可也不容得別人傷害他,當下急步上前,推開了手術室的大門。
只見手術室內,馮臻臻靜靜地躺在手術檯上,如同正在熟睡,王路舉着手槍,頂在錢正昂的腦門上,史鳳凰正在馮臻臻身邊忙碌着。
聽到門口的動靜,王路一扭頭:“茅麗?你來得正好,快,幫史鳳凰救治馮臻臻!我記得以前你是馮臻臻的好朋友,你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死吧。”
不等茅麗回話,咣,一聲響,卻是史鳳凰把聽診器扔到了不鏽鋼盆裡,她板着臉道:“胡鬧!真正是胡鬧!這個叫馮臻臻的女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沒有心跳,沒有脈搏,沒有呼吸,沒有腦電波--不管王路你怎麼嚷嚷這個馮臻臻是智屍,可我檢查過她的身體,這女人剛剛生了孩子--智屍會生孩子嗎?就算是智屍,也該有腦電波能檢測到,可她現在,連腦電波也沒有!這是個死人,死得不能再死的女人。我不會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具屍體上,這衛生院裡,還有更多的傷員需要我搶救。”
史鳳凰說着,摘下橡膠手套,拔腿就走,當她經過舉槍對着錢正昂的王路道:“如果你想殺我的話,那就儘管殺好了,但是就算是我死,我還是要告訴你,這個馮臻臻,是個死人。”
說着,她急步離開了手術室,不一會兒,走廊外傳來她的呵斥聲:“你們愣着做什麼?基礎的急救知識都白學了?不要慌,拿電擊板來,還有腎上腺素。”
王路呆呆站在原地,手槍,緩緩從錢正昂腦門縮了回來。
茅麗走到馮臻臻身邊,摘下了頭上的護士帽--王路忽地扭過頭:“你--茅麗你是--”
茅麗盯着馮臻臻的臉,搖了搖頭:“馮臻臻真的死了。”她突然伸出手指,沾了一點馮臻臻傷口上的血,含在了嘴裡:“她不再是隻智屍,而是恢復成了一個人類,一個普通的,會孕育新生命,同時也易受傷害的人類。她的血,已經是人類的血,和我們……智屍,不一樣了。”
錢正昂一直愣在原地,這時一個踉蹌:“茅麗你說什麼--什麼叫‘我們智屍’?”
王路道:“茅麗是隻智屍,她的護士帽裡,有屏蔽腦電波的裝置,她摘下護士帽後,我才發現的。”
茅麗擡眼看向王路:“是的,我是智屍,馮臻臻也同樣是智屍--或者說,曾經是。我和馮臻臻混入崖山,都是衝着你而來的,我們知道你的血有特殊之處,能促進我們智屍的進化。可是,我不明白,馮臻臻她怎麼又恢復成人類了?更重要的是,剛纔史鳳凰的話是真的?馮臻臻她,生過孩子?”
王路悲從中來,想起自己和馮臻臻的孩子還在那古怪的武瘋子喪屍手裡,不知下落,一直強忍着的淚,滴滴而下,他捂着臉道:“是的,馮臻臻爲我生了個兒子……可已經被搶走了……馮臻臻告訴我,是我給了她全新的生命,讓她能懷孕產子,可是,孕育新的生命同樣讓她從智屍變回了普通人……我不相信,帶她回崖山,想讓錢正昂、史鳳凰救活她……可沒想到,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條新生命的誕生,必須以一條舊生命爲代價!”
“一條新生命的誕生,必須以一條舊生命爲代價。”茅麗喃喃地道:“好殘酷的等價交換。我沒想到,我一直在追求的進化成一個真正完美的女人,成爲一個母親,代價是如此沉重和可怕。”
她看向馮臻臻:“馮臻臻,你比我要勇敢,因爲,你居然能拋棄身爲智屍的不死之身。”
王路突然抱起馮臻臻。大步向地下室走去,錢正昂虛擡了擡胳膊:“王路,你要帶着馮臻臻的屍體去哪裡?”
王路頭也不回地道:“去地下室的冷庫,我要把馮臻臻冷凍起來。我絕不相信她就這樣子死了!我們對生化病毒十不知一,一定有什麼辦法,能讓馮臻臻重生!”
錢正昂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王路現在是個瘋狂的丈夫,自己無論說什麼,他都不會聽的。
手術室裡只剩下了錢正昂和茅麗兩人,錢正昂並沒有擡頭看茅麗:“你,真的是隻智屍?”
“是的。”
“你到崖山來,是爲了得到王路的血肉以促進進化?”
“是的。”
“你既然是智屍,那就沒有情感,所以,你也從來沒愛過我?”
“是的。”
“你以前和我在一起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是的。”
錢正昂死死盯着地面,而茅麗,則直視着他。
半晌,茅麗轉過身,向手術室門口走去。
她的崖山之行,已經毫無意義了,在弄清了進化的終極之路後,茅麗退縮了,她渴望自己能成爲一個母親,可是,她絕不願意以自己的長生不死爲代價,這樣的代價,只有馮臻臻一人勇於犧牲。
到了自己離開崖山的時候了。
在這裡發生的一切,終究是一場空。
茅麗的手已經扶上了門把手,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我媽媽是隻喪屍。”
茅麗的手,僵住了。
“我並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隻智屍。”錢正昂終於擡起了頭,直視着茅麗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