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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心聽了左清清這番話,居然很欣慰。“妹妹總算是知道本宮的苦處了。有人知曉,便不算苦,本宮倒是該謝謝惠妃妹妹的體恤。”
“臣妾記得,一年多之前,騰妃妹妹入宮的時候,後宮也是難得的同心同德,同仇敵愾。那陣仗,便是如臨大敵。”左清清想起那個時候,聽到盛世三公主這幾個字,所有人的心上都像是紮了一把刀一樣的恐懼。這才一年多而已,後宮又要面臨這樣的局面了。”左清清微微勾脣,眼底凝聚着一股寒意:“估計溪思淼怎麼也沒想到,他外室調教出來的庶出女兒,居然要比他親自栽培的嫡出女兒更出色。你們說,若是溪夫人還在,遇上這樣的局面,又會撞出怎樣的火花呢?”
聽左清清絮絮的說着這番話,宛心心裡有些不得勁。當日騰芽還沒入宮之前,她也是將衆人的心思往一處拽,好似要杯葛孤立那一位。但最終,反而是她和騰芽走得最近。恐怕這後宮之中,再沒有誰的心思,能比左清清更深了。
“忽然這麼說,莫非惠妃妹妹是覺得,後宮又要經歷這樣的困局了?”宛心嘆了口氣:“其實同爲侍奉皇上的姐妹,本宮只希望一切太平,和睦相處。”
“皇后娘娘所言自然是最好的。”左清清幽幽一笑:“事實卻往往事與願違。騰妃深得皇上的恩寵,入宮之後也沒少遭遇劫難。虧的是皇上百般照拂,皇后娘娘又顧念與騰妃之前的姐妹情分,才能讓妹妹步步爲營,一步一步的捱到現在。”
“不僅僅如此吧。”宛心感慨道:“若是沒有惠妃妹妹你周到的庇護,恐怕騰妃也不會這般順利。”
“臣妾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是盡一份心罷了。”左清清饒是一笑:“騰妃善良仁厚,最終還是交下了宮中人心。在她身邊侍奉的宮人,以及後宮得過她恩惠的妃嬪不在少數。只是,臣妾卻不慎瞭解這位趙昭華。不知皇后娘娘怎麼看?”
宛心輕輕搖頭:“她自入宮以來,就不怎麼愛和後宮的妃嬪們接觸。本宮並不清楚她的性子。倒是丁貴儀,聽聞你因爲佳音的事情,有去她哪裡道謝……不知你怎麼看趙昭華?”
丁貴儀略微思忖,才徐徐開口:“回娘娘的話,其實臣妾私下也就見過趙昭華兩回。頭一回,是帶着謝禮去了她的清風閣,可是送去的東西又給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趙昭華說宮裡賞賜的東西已經足夠豐沛,她一個人在宮裡怎麼也用不完。母親又有騰妃娘娘代爲照顧,也用不上什麼銀子。看上去倒是清清爽爽的樣子。第二回過去,是佳音身子好一些了,臣妾帶她過去玩耍,趙昭華倒是很喜歡佳音,和她玩了好一陣子。別的什麼,臣妾愚鈍,倒是沒發覺。”
見皇后和左惠妃不吭氣,丁貴儀又繼續道:“聽聞趙昭華自幼就被趕出了溪府,和母親過着漂泊的日子,學了一身的江湖本事。也是這樣的本事,才讓趙昭華可以陪伴皇上親征,與皇上並肩作戰,和宮裡侍奉皇上的姐妹截然不同。”
宛心聽她說的話,只覺得索然無味。誰不知道這些,她想聽的,是關乎趙翎兒,更多的內容。比如說她到底是一個會用什麼樣手腕去爭寵的女人。
左清清微微一笑:“臣妾倒是記得,初入宮的時候,她扮成秦禹,就連說話的聲音也絲毫叫人聽不出來不妥。且隨後換了女裝,並沒有男子粗魯的模樣,反而秀色可人,身姿曼妙。說句真心話,臣妾覺得這個趙昭華一點都不簡單,就像是個謎,耐人尋味。”
“是啊。”宛心也是點頭:“她入宮之前,就曾爲皇上出謀劃策,如今得騰妃擡舉,又立下大功……”
說到這裡,宛心沉冷的眸子,略過一道寒光:“惠妃妹妹,本宮有一件事格外好奇,不知道妹妹能否對本宮說句實話?”
“皇后娘娘問起,臣妾自然不敢隱瞞。”左清清明眸含笑,不動聲色的等着皇后開口。
“讓趙昭華出宮,遠赴鮮欽伴駕,當真是皇上的聖意?還是騰妃爲能襄助皇上,纔想出的法子?”宛心目不轉睛的看着左清清,迫切的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答案。
“其實皇后娘娘不必爲了這件事情費心。”左清清微微一笑,脣瓣舒展:“無論是皇上的心思,還是妹妹對皇上的心思,最終都是有所助益。總歸結局是好的。”
“自然不同了。”宛心輕輕一笑:“若是皇上自己的主意,那無可厚非,說明皇上慧眼識人。可若是騰妃的主意……那本宮就不得不替騰妃唏噓了,這可是將自己的恩寵生生的送給了旁人。就是不知道趙昭華會不會領她這份扶持提攜之情,亦或者是翻臉無情。”
“臣妾那時候,正在宮外躲避欲加之罪的罪責。”左清清長嘆了一聲,特別無奈的說:“臣妾自顧不暇,哪裡有心思顧及別人的事情。再說,宮裡當時發生什麼事情,臣妾也不得而知,所以實在無力爲皇后娘娘解答。還請娘娘恕罪。”
“不能吧。”宛心見她不想說,也猜到是騰妃自己的主意。“本宮一直很好奇,後宮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前朝居然一無所知,鮮少能有紙包住火的時候,這不是很奇怪嗎?後來得知是惠妃妹妹你,一直默默協助騰妃控制好局面,本宮才明白,妹妹的本事,絕不只是詐死而已。你根本就洞若觀火,哪怕不在宮中,宮裡的局面也從未逃出你的掌控。倒是本宮從前小覷你了。還以爲只是仰仗着左相的庇護,你才能如此順風順水。”
“娘娘真是太過擡舉臣妾了。”左清清的笑容裡透出嫵媚,一如她從前風光的時候那般模樣。“俗話不是說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否則毛凝那種不要臉的坯子,怎麼可以連皇后娘娘都您都誆瞞住。只憑臣妾一人,自然是力有不逮,但若能連同其餘的姐妹,盡心籌謀,自然能爲自己討回公道。”
“說的也是。”宛心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頌豐快步進來,臉色有些奇怪。
宛心疑惑的看着他,問:“出什麼事情了?”
“趙昭華去了漓樂宮向騰妃請罪。”頌豐蹙眉。
“說什麼?”左清清一臉的狐疑:“趙昭華這麼快就醒了?醒了便罷,去騰妃宮裡請什麼罪?”
“可能是因爲早起泊天的事情吧。”丁貴儀少不得插嘴:“泊天開口要騰妃去九鑾宮,看來並不是皇上的聖意。但趙昭華才甦醒,也不至於這麼心急火燎的就去請罪,這不是讓騰妃難堪嗎?”
“方纔皇后娘娘還疑心趙昭華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這時候咱們就能親去一觀了。”左清清起身,看着皇后就着雪桃的手款款走來,不免微微勾脣:“娘娘以爲,趙昭華這麼做,能不能讓皇上多心疼她幾分?”
“這可難爲本宮了,本宮如何知曉皇上的心思。”宛心溫眸看着左惠妃:“宮裡往後更添新寵,只怕戲也多,慢慢看就是。”
一行人趕到漓樂宮的時候,果然看見泊天扶着搖搖欲墜的趙昭華。偏偏漓樂宮的宮門緊閉,除了戍守在宮門外的戍衛,再看不見一人。
宛心禁不住想起被騰妃擋在門外的那一日,心中悶悶不樂。她就着雪桃的手慢慢的走了過去,蹙眉掃了一眼趙昭華。
而這個時候,左惠妃與丁貴儀也都走了過來。
“趙昭華這是在做什麼?”左惠妃疑惑的看着她:“瞧你的臉色這麼不好,怎麼還下牀了?”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左惠妃娘娘請安,此番前來,乃是來向騰妃請罪。”趙昭華的聲音很是虛弱,眉目之間透着深深的憂慮:“都是臣妾管教不嚴,致使身邊的婢子不懂禮數,纔會冒犯了騰妃娘娘。臣妾醒轉後得知此事,心中十分的惶恐不安,所以特意來向騰妃請罪。”
泊天緊咬着脣瓣,臉色發青,這個時候什麼也不敢說,只是拼命的忍着眼淚。
“騰妃從來不是小氣的性子,請罪也不必了。你自己身子尚且虛弱,就不鬧這些虛禮了。”宛心語氣溫和的說:“回頭本宮會轉告騰妃你這番心意。泊天,扶昭華回去歇着。”
回去歇着,這四個字雖然說的輕描淡寫的,但實際上,宛心說的特別不舒服。她可是要回皇上的九鑾宮啊!那樣的殊榮,除了騰妃這宮裡也就只有她纔有。
“臣妾多謝皇后娘娘一番美意,只是騰妃娘娘有孕在身,臣妾的婢子卻這樣不懂事。原本臣妾這回出宮,也是多得騰妃娘娘的幫襯,就連臣妾的母親,也一直深受騰妃娘娘的眷顧……臣妾怎麼能恩將仇報。”趙翎兒冷着臉瞪了泊天一眼,語氣十分嚴苛:“都是臣妾不好,把這婢子慣壞了。她還以爲是在宮外,不懂規矩,使性子。臣妾馭下不嚴,自當來請罪。倘若是因爲泊天的緣故,讓騰妃玉體有損,傷及龍胎,臣妾豈非成了恩將仇報……”
“主子,您別說了,是奴婢的錯,奴婢自當認錯。”泊天本來就是個倔強脾氣,聽了這番話,心裡難受的要死,直接從頭上拔下了簪子,猛的刺在自己腿上。
“啊!”丁貴儀被她這樣的舉動嚇得捂住了嘴。
“你這婢子……”宛心也是後退了兩步。
“泊天……”趙翎兒擰着眉頭看着她:“你怎麼可以如此不懂事。”
“奴婢的錯,自然是奴婢來承擔。既然是奴婢冒犯了騰妃娘娘,奴婢願意自罰請罪。只是主子,您的身子虛弱,不能久在風口裡站着。縱然是騰妃娘娘不肯見,奴婢一個人跪在這裡求到她肯見位置。奴婢求您顧全自己,切莫不要因爲奴婢的魯莽傷及自身。否則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奴婢無法交代。”泊天嚶嚶的跪下哭起來,腿上的血一直往外冒。
丁貴儀轉過臉去,都不敢往這邊看。
左清清卻忽然就笑了。這回騰妃可算是碰上個不軟不硬,卻足以戳穿身子的釘子。
“這話是怎麼說的。誰不知道騰妃每日都有午睡的習慣。誰又不知道騰妃午睡之後,還要請御醫過來摸肚子,以確保來日生產時,孩子頭朝下好生產。你偏偏這個時候來漓樂宮求見……別說這裡沒有奴才通傳了,就算有,誰敢輕易給你通傳,萬一驚擾了騰妃,罪責誰的?”
“主子纔回宮,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泊天少不得頂嘴,滿臉的不滿:“騰妃身子不爽快,不見也罷,總該打發人來說一聲讓主子回宮養傷吧。這樣等下去要等到什麼時候……”
“閉嘴。”趙翎兒氣鼓鼓的說:“泊天,你若再不改一改你的性子,就滾出宮去,本宮身邊容不下你這樣不聽教誨的奴才。”
“主子,您別生氣了,奴婢不敢了。”泊天紅着眼睛去扶趙昭華,眼睛裡都是委屈。
就在這個時候,宮門被慢慢的推開了。
左清清蹙眉往裡看了一眼,就見騰芽就着冰玉的手走過來。
“妹妹怎麼起來了?”左清清少不得擔憂:“你怎麼不多歇一會?”
“謝姐姐關心。”騰芽走出來朝宛心行禮:“給皇后娘娘請安。”
“不必了。”宛心看得出她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眼睛也不如往日明亮。“趙昭華特意來請罪,芽妹妹既然來了,那就不如把這事情解決,你們也好都能回去歇着。”
“奴婢早起在碧波宮中放肆,使騰妃娘娘玉體不適,求娘娘責罰。”泊天先開口,聲落,便朝騰妃連續叩首,頭撞在地磚上碰碰作響。
趙翎兒一臉的愧疚:“是臣妾沒能好好馭下,纔會讓這罪婢犯錯,使得娘娘身子不痛快。還請娘娘責罰。”
她也跪了下去,揚起蒼白的臉看着騰妃,樣子十分虔誠。
“可以了。”騰芽蹙眉:“我身子不痛快,是昨晚上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加之害喜有些嚴重,所以胸口窒悶的不行。和泊天是否在碧波宮說那番話沒有什麼關係。且本宮是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力氣去爲你診治療傷,眼下見到你醒過來,也總算是鬆了口氣。你就趕緊帶着泊天回宮吧,無謂在這裡吹風。”
“多謝騰妃娘娘寬恕。”趙翎兒這才露出笑顏:“也請騰妃娘娘趕緊回宮歇着,改日等臣妾身子好些了,再來給娘娘請安。”
“等昭華身子好些了,本宮會邀你來做客。”騰芽饒是一笑,溫眸道:“勞動皇后娘娘、惠妃姐姐和貴儀走這一趟,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坐,也嚐嚐冰玉才做的糕點。”
“不必了。”宛心溫眸道:“你的臉色也不好,早點回去歇着。”
“就是啊。”丁貴儀看着趙翎兒行禮,領着泊天離開,才繼續說道:“那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名字奇怪就算了,性子更奇怪。都沒說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急不可耐的刺大腿,生怕別人不給她機會恕罪似的。那趙昭華更爲奇怪,自己的性子溫婉和順,怎麼會喜歡用性子這樣剛烈的婢子,還不夠闖禍的。”
她說完這番話,卻沒有人搭腔,不免有些尷尬。“是臣妾多嘴了。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宛心關切的說:“騰妃害死嚴重,不如喝點梅子湯什麼的。飲食方面,就算沒有胃口,也多少喲啊吃一些,你瞧你,肚子都這麼大了,身上還是瘦瘦的,這樣可不好。總是要好好進補,調養的好一些。”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臣妾自會……”
“不好了,皇后娘娘,趙昭華又暈過去了。”頌豐快步走上來,道:“還沒走回九鑾宮呢,半道上就暈過去了。”
左清清輕嗤一聲:“她身子這樣不好,就這麼急三火四的來請罪,是要做給誰看?再說,泊天那麼維護主子,不惜自闖碧波宮當面刁難騰妃,怎麼不曉得隱瞞這件事,非要在主子剛醒過來,就和盤托出,逼得主子不得不來請罪……這不是有病嗎?那她到底是想要她主子早點康復,還是怕氣不死她主子?”
宛心幽幽一嘆:“本宮只是覺得,同爲伺候皇上的姐妹,相互之間也不會計較太多。左右,不還是有皇上瞧着呢!”
“好了好了,不說了,妹妹快回宮歇着去。”左清清溫眸一笑:“等你好些了,我再來陪你說話。”
“好。”騰芽欠身行禮,就着冰玉的手走回宮裡去。
冰玉氣的不行,繃着臉小聲的說:“誰都看出來了,趙昭華分明是做給皇上看的。只是她沒料到,公主您會如此大度,根本沒打算追究這件事。否則今天的事情,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若是她在咱們宮門口耗着,耗到皇上過來才暈,皇上必然會覺得是咱們故意刁難了她。”
騰芽收拾了臉色,溫和的說:“不管她是真心來請罪,還是要做給皇上看都好。眼下最要緊的,是確保接下來這幾個月的平安。”
“奴婢一定會好好留意的。”冰玉皺眉道:“公主切莫多思,身子最要緊。”
第二日一早,騰芽醒過來的時候,聽見門外有動靜。
披了件披風下了牀,她自己推開了門,就看見婢子們魚貫出入,十分忙碌的樣子。
“你們在搬什麼?”騰芽疑惑的問了一句。
“公主,您醒了。”冰玉高興的走過來:“皇上御賜了好些東西,說是給小公主用的,奴婢們正往小公主的廂房裡添置。可齊全了,有搖木牀,小木馬,小秋千,就連小馬桶都準備了好幾個呢。還說,皇上是請了最好的木匠訂製的,是離宮之前就吩咐下去,公主要不要去看看,每樣東西都格外精緻。”
“還是先梳妝吧。”騰芽沒有什麼興趣。
“也好。”冰玉喚了幾個婢子過來,伺候着梳洗更衣。又選了一套華貴大方的飾物,爲騰芽綰了髮髻。
沒一會的功夫,凌燁辰就到了。
他這麼早過來,騰芽有些意外:“皇上這時候,不是該去勤繼殿早朝嗎?”
“是要去的。想着訂製的東西送進宮來,朕總要看看是不是能讓你滿意。孩子還有幾個月纔出世,若你不喜歡,改制,重新訂製也都來得及。”凌燁辰走過去,牽起了她的手:“昨天的事情,是朕沒處理好,你就別生氣了。”
“皇上是說趙昭華的事?”騰芽與他對視了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朕知道,你並沒有刁難她的意思,也不會這麼做。”凌燁辰皺眉:“是她自己把事情想的複雜了。至於泊天,她既然已經自行請罪,趙昭華身邊又是正需要人伺候的時候,所以朕不打算再追究。正好可以息事寧人。”
騰芽微微點頭:“皇上思慮周全。”
她的表情淡淡的,哪怕是溫柔也是淡淡的。言談舉止帶着一絲慵懶,但實則卻讓人覺得有些冷漠。
凌燁辰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伸手將她攬在懷中:“走吧,去看看可好。”
“嗯。”騰芽點了下頭,雖然沒急着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卻也不如從前那般溫柔的靠近。
房間裡果然都擺滿了他訂製的東西,如冰玉所說的一般,每樣東西都是花了心思的。但這心思,是能工巧匠的匠心獨運,於皇上而言不過是一句吩咐罷了。
“如何?”凌燁辰笑着問。
“皇上厚愛,是臣妾母女的福氣。”騰芽淺笑輒止。
“芽兒,朕希望你能高興。”凌燁辰皺眉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朕待你都是不同的,這一點希望你會明白。”
“臣妾當然明白。”騰芽聽膩了這些話,不同的又能怎麼樣?終究也沒有什麼不同。
“朕已經吩咐人送趙昭華去了傾波宮。傾波宮是左惠妃安排,一切應該妥當。”凌燁辰是怕騰芽覺得傾波宮離九鑾宮最近,心裡不舒服,才故意多說了一句。
“惠妃姐姐打點宮裡的事情,一向穩妥。”騰芽如是說。
“是啊。”凌燁辰仍然沒從她臉上看出半點喜悅:“好了,朕要去上朝了。”
“恭送皇上。”騰芽順勢行禮,多一句話也沒有。
這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一年多之前,他迎娶她入宮,可是她人在這裡,心卻故意躲着他。終究是沒能再說出什麼來,凌燁辰倒吸了一口涼氣,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公主。”冰玉着實有些看不下去了。“其實皇上是很在意您的,您又何必爲了趙昭華與他生出嫌隙。這天下間的男子,就沒有一個能從一而終的,您又何必同皇上置氣,終究也只能是這樣子罷了。”
“餓了,用早膳去。”騰芽兀自走出了廂房,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他顧及別人之後餘下的溫暖。就如同當初她在意的不是皇后的位分一樣,她不是要“你是不同的”,而是要“你無可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