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突發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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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順容把徐麗儀挑出來的藥材磨成粉末,倒進了熬好的湯藥裡。走到牀邊的時候,臉上還掛着憂色:“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她還是個孩子,爲什麼不能慢慢來。這要是嚇破了膽可怎麼好?看着就可憐。” щщщ⊕ttκΛ n⊕c○

“我是可以慢慢來。可那些害她的人不會慢慢來。望宮裡她就歷經了幾次生死,何況現在是活在韋貴妃的眼皮子底下。人家稍微動一動手指,她就可能命喪黃泉了。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這一關,怎麼去應付那些危險?”徐麗儀把她頭上的棉巾拿下來,轉身遞給了宮婢。“再用涼水泡一泡,燒還沒退呢。”

“唉,你說的也是。只盼着這藥給她灌下去之後,人能早點醒過來。”秦順容垂下眼瞼:“這樣看着她怎麼這麼瘦呢。除了皮就是骨頭。”

“放心吧,服了藥,很快就不會有事了。”徐麗儀也覺得騰芽很瘦。瘦的叫人心疼。“這丫頭的身體底子還不錯,就是這段日子心裡積攢的悲傷太多了。這麼釋放出來也就好了。等她康復了,再用溫補的藥好好給她調養調養,也就沒有大礙了。”

凌夫人正好進來。聽見徐麗儀的話,她也放心不少。“有你在這兒,這丫頭肯定會沒事。”

“凌夫人。”徐麗儀衝她微微一笑。

秦順容則讓到了一旁:“凌夫人坐。”

“多謝。”凌夫人笑着走過去:“方纔皇上來過,略坐坐就走了。瞧皇上的樣子,似是有什麼心事。”

徐麗儀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秦順容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雖然從望宮裡走出來,她卻也忘了該怎麼伺候皇上。像這樣皇上成日裡過來,卻不與他見面也挺好。省的還得苦思冥想要說點什麼,才能讓皇上高興。

“凌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宮婢綠沫急的臉色蒼白。

“什麼事情不好了,你好好說。”徐麗儀少不得板起了臉。

“在咱們宮側邊的御花園,四公主把李芳儀從亭子裡推了下來。”綠沫是才被指過來伺候凌夫人的小丫頭,從前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這時候早就嚇得面無血色。“李芳儀身邊的鬚眉姑姑讓奴婢來問問凌夫人,是否可以先把芳儀安置在咱們宮裡?”

“若只有我一人在倒也無妨。可眼下有你們和三公主。”凌夫人有些猶豫:“萬一有什麼閃失……會不會牽累你們?”

其實也有這樣的擔心,但徐麗儀還是決定把人先安頓好。“人都已經送到宮門口了,若是不管不問,只怕出了事情咱們也吃罪不起。”

“那好。”凌夫人點頭:“綠沫,你趕緊讓鬚眉帶李芳儀進來。把正殿一遍的耳房收拾出來。那裡近一些,趕緊去稟告皇上,再着人去請御醫。”

“是。”綠沫幾乎是小跑着出去的。

“四公主怎麼會把李芳儀從亭子裡推出去?”秦順容聽着這樣的話,就覺得心驚膽顫的。“四公主不是才五六歲麼?好好的爲什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誰知道呢。”細思極恐,徐麗儀不敢往深了說。

凌夫人卻像是沒怎麼去想這件事。她只是擔心事情最好不要連累騰芽。萬一李芳儀的孩子,真的沒有保住,又是在青鸞宮裡,會不會騰芽是掃把星的傳言會再一次被掀起來。果然如此,她又要怎麼幫這個可憐的孩子洗白?

“我先去看看。”凌夫人隱隱不安。

“我和你一起去。”徐麗儀起身道:“好歹我也懂一點醫術,興許能幫上忙。”

凌夫人有意攔住她,愁容滿面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這不是救望宮裡的奴才,這牽扯到皇嗣。你雖然復寵,根基卻不穩。萬一李芳儀的孩子有什麼閃失,誰在背後再使個什麼手腕,我只怕你會首當其衝的被牽累。”

“多謝凌夫人您提點。”徐麗儀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我既然有這個能力,若是不去看看,真的沒能盡力,心中也會愧疚。何況,傳出去只怕更不好聽。”

看她主意已定,凌夫人就不再多說了。“那好。秦順容你就留在這裡照顧騰芽。千萬別離開。如果有什麼閒言碎語,起碼你是和騰芽在一起的。”

“是。”秦順容也不敢出去,只是聽了那些話,就心跳的厲害。目送凌夫人和徐麗儀快步離開,她才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可千萬別出事。”

騰芽微微睜開眼睛,看着滿面愁容的秦順容,聲音嘶啞的問:“出什麼事?”

秦順容聽見她粗啞的聲音,不禁一喜。“三公主,你醒了!

雖然喉嚨很痛,可是騰芽腦子已經清醒了。“我睡了多久?”

“兩天兩夜,這是第三日了。”秦順容擔心的不得了:“你的燒還沒退呢。正好,這藥是給你熬得。你趕緊趁熱喝了。”

“嗯。”騰芽接過藥碗,皺眉屏息一口氣灌了下去。

藥裡面,徐麗儀讓加了點薄荷,苦澀夾雜着薄荷的涼氣,瞬間又讓她醒神不少。

“這藥可真苦。”騰芽險些沒忍住要嘔出來。

“真是對不住,因爲你還沒,所以也沒給你準備蜜餞什麼的。”秦順容嘆了口氣:“只怕現在也顧不上去給你拿蜜餞了。李芳儀被四公主從亭子裡推下來,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人就安頓在青鸞宮裡,凌夫人和徐麗儀都過去瞧了。”

“我也去看看。”騰芽作勢就要起來。

“不行,你可千萬別去。”秦順容攔着她,語氣充滿焦慮:“你不去還好,有沒有事情或許都和你沒關係。你要是去了,後宮那些毒婦指不定有要怎麼糟踐你。三公主,到底李芳儀和你也沒有什麼過硬的情分,你何必蹚渾水。”

聽她這麼說,騰芽倒吸了一口涼氣。薄荷在口中涼涼的,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看看,冷了吧。”秦順容體貼的拿了件披風給她裹上。

被披風裹着的感覺,讓她有點熟悉。想起她哭喊又恐懼的那個夜晚,好像是有人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那晚多謝你了。”騰芽以爲抱着她的人是秦順容。“我還以爲是我母妃呢。哦,不,我是說,我以爲我做夢夢見了母妃。”

“什麼謝不謝的。只要你沒事就好。”秦順容哪裡知道她說的那晚是哪一天晚上。反正這兩晚她都有陪着騰芽,也就沒多想。

身上不那麼冷了,騰芽就想起了那天見到李芳儀時候的事情。

“上回就是遷宮的當日。騰玧就從李芳儀身上拽下來個玉佩。李芳儀當時也沒有說什麼不好聽的話。淑妃根本就沒當回事。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秦順容這麼聽着,忽然問了一句:“那玉佩呢?後來四公主還給李芳儀沒有?”

“沒有。”騰芽搖頭:“四公主給摔碎了。”

“摔碎了?”秦順容弄納悶的不行。“那淑妃也沒攔着?”

“沒有。”騰芽微微一笑:“瞧那樣子,淑妃挺慣着騰玧的。”

話說到這裡,騰芽就下了牀,自己去梳洗一下。

秦順容好像魔怔了一樣,還坐在牀邊端着碗,像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直到騰芽梳妝完畢,秦順容仍然保持着端着碗的姿勢,絲毫沒動。

“順容,你這是怎麼了?”騰芽走過去把碗從她手裡拿下來,擱在一邊的小桌子上。“想什麼這麼入神?”

“我在想會不會是李芳儀故意讓四公主推她?”秦順容自言自語似的,眼神不聚焦:“如果是她故意的,那她難道就不怕自己的孩子出事嗎?何況鬚眉大姑姑也在,太存心,難道不會露出痕跡嗎?可這件事,真的很像是她在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謀劃什麼。”

如果李芳儀是衝着淑妃去的……

騰芽也想不明白了。“天下間會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嗎?孩子還在肚子裡,就要拿他來謀劃事情嗎?”

“你還小,不懂。”秦順容收拾了情緒:“是我不好,不該對你說這些。好了,你也別多想了。趕緊回牀鋪躺好。凌夫人特意交代要我在這裡陪你,寸步不離,以免有什麼意外。”

其實這樣被呵護的感覺挺好的。

騰芽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被人照顧過,心裡暖暖的。

“說真的,你還害怕嗎?”秦順容少不得關心的問一句。

“有點。”騰芽醒過來之後,有偷偷的觀察過這廂房。確定不是那晚被關起來的那一間,纔敢下牀走動。

“別怪徐麗儀,她的法子雖然狠,可是她是真的爲你了好。”秦順容握着騰芽纖細的手指,緩緩的說:“她說的也對。我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的治癒,可是敵人不會。那些想要你死的人不會。你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就沒辦法好好應付她們。”

“我都懂。”騰芽閉上眼睛,想起那房裡發生過的事,心口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剜。“我只是氣不過,爲何害我母妃的人,還能好好活着……”

秦順容忽然來了精神,坐的離騰芽更近了些。“你若想她倒黴,眼下就是個好時機!”

馨德宮內,淑妃正在挑選剛呈上來的珍珠。柔軟的玉手掌上託了一把圓潤的珠子,看上去顆顆光澤喜人。“澄光,你瞧瞧哪些珠子還不錯,挑出來給玧兒串成鏈子或者做幾個珠花。”

“知道娘娘您喜歡珍珠,下面的奴才哪裡敢懈怠。都是選了最好的珠子送來咱們馨德宮。奴婢瞧着,顆顆都珠圓玉潤的,都能照出笑臉來。”

澄光笑的燦爛,欣喜的不行。“這樣好的珠子,就算沒摸過,看着也是高興的。”

聽她這麼說,淑妃不禁得意:“是啊,如今的宮裡韋貴妃一人獨大。咱們跟着也沾光些。從前這麼好的東西,除了蘇貴妃處有,旁人哪裡能看見。”

說到這裡,淑妃心口就窒悶起來。“本宮只是想不通,韋貴妃爲何要留下蘇荷的女兒。那丫頭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想到這裡,淑妃便將手裡的珠子放回了錦盒裡。“李芳儀侍奉皇上才三年,本來一直不怎麼得寵。可是近來恩寵多了不說,遇見那丫頭還知道自己有了孕。這叫什麼事啊!要不是她多嘴,那李芳儀那麼虛弱無力的身子,保不齊根本就保不住龍胎。本宮就是想不明白了,她連自己的母妃都剋死了,怎麼就是克不死那一看就沒福氣的小小芳儀!”

“娘娘莫要生氣。”澄光一臉的嫌棄:“奴婢去記檔處詢問過。那李芳儀身子不調。月事向來又不規律。能有這個龍裔已經是她最大的福氣了。這樣的人,還想誕下龍胎,簡直是癡心妄想。哪****的孩子保不住了,那才叫好呢!”

這話說的極輕,確保只有主僕兩人聽見了。

淑妃將錦盒放在自己的膝上,垂着頭一顆顆的看:“你這麼說倒也是呢!”

話才說到這裡,漴光忽然推開門,進本的時候沒看好,一腳絆在門檻兒上,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這是幹什麼?”淑妃被她嚇了一跳,臉色頓時就不好了。“又不是第一天在宮裡伺候,怎麼這麼毛手毛腳的。虧得是玧兒不在,若是嚇着她了,別怪本宮不給你好受!”

“奴婢知罪。”漴光忍着疼爬起來連連叩首。“淑妃娘娘大事不好了!您趕緊去青鸞宮瞧瞧吧!四公主她……她闖禍了!”

“什麼?”淑妃的心“咯噔”一下。“玧兒闖什麼禍了?爲什麼會在青鸞宮?”

“四公主她把李芳儀從御花園的亭子裡給推下去了。因爲那離青鸞宮特別近,所以鬚眉姑姑就讓把李芳儀先送過去安頓,凌夫人答應了。這時候皇上和太后也都趕了過去。”

“那玧兒呢?”淑妃纔不管李芳儀怎麼樣了,她只怕自己的女兒受到驚嚇。

“事情一出,鬚眉姑姑就讓奴才把四公主留在了御花園。又着人來知會您一聲。說是……說是要等皇上親眼瞧過那亭子,再問問四公主爲何這麼做,才肯讓公主回來!”

“什麼!”淑妃猛地站了起來,腿上的錦盒順勢掉在地上。圓潤的珍珠噼裡啪啦的掉的滿地都是。許多珠子還彈起來多高,看的人眼花繚亂。“她不過就是個奴婢,即便資格老些,在宮裡伺候的年頭多些,也終究是個奴婢,她有什麼資格留下玧兒,豈非僭越。走,隨本宮去御花園。”

猛地邁了幾步,淑妃沒留神腳下,一顆珠子正好給她踩着,整個人失去重心,呲溜一下摔了個仰面倒。“哎呦!”

“哎呀娘娘。”澄光和漴光嚇得面無血色,趕緊去扶。

“該死!”淑妃氣鼓鼓的看着滿地的珠子,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滑倒的時候還扯到了腿上的筋,只覺得大腿根疼死了。她喘着粗氣,硬是咬着牙站起來:“趕緊着,帶我去看玧兒。這時候沒有我在,她指不定多害怕呢!”

“是,娘娘。”澄光使了個眼色,門外的內侍監就趕緊去準備玉輦。

不多時,淑妃一行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中,皇帝冷着臉等在那裡,騰玧則哭鬧不止,一個勁兒的發脾氣。硬是誰都哄不住。淑妃慌慌張張的行了禮,緊忙走過去把騰玧抱在了懷裡。看見皇上鐵青的臉色,她少不得跪下去:“皇上恕罪,玧兒還小,離開了臣妾就是這樣愛哭鬧。想來也是給今天的事情嚇着了,纔會這樣不懂禮數。臣妾回去會好好教她的。”

說完這話,淑妃趕緊拿了絹子過來,給騰玧擦臉上的淚珠。“玧兒別哭了,冬日裡風涼,會吹皴了皮膚。紅紅的又疼又難看。好了,不哭了……”

平日裡的淑妃,皇帝是見過的。也算得上賢淑,否則當日就不會下旨冊封她爲淑妃。可眼下這麼看,她和那些粗蠻無禮,不知輕重,只會一味寵溺孩子的鄉野村婦有什麼不同!

皇帝的眼眸越發沉冷一些,語氣自然嚴肅:“騰玧犯錯,淑妃是不曾耳聞嗎?”

淑妃到底也伺候了皇上六七年,當然還是能聽出皇帝語氣裡的不滿。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不好。臣妾沒有盡到母妃的職責,陪着玧兒一道出來。只是玧兒到底還小,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懂。小孩子嘛,毛手毛腳的也是常有的事情。還請皇上念及她纔剛滿五歲,就原諒她吧。”

可能是騰玧從來沒見過這麼嚴肅的父皇,被嚇着了。這時候躲在淑妃懷裡哭的更兇了。那聲音簡直震得人頭疼欲裂。

淑妃的手不停的在女兒的背脊上輕輕的拍,心疼的厲害。

而這一切落在皇帝眼中,竟然是那麼的不可理喻。“你的女兒還小,那別人的孩子就不無辜麼?你急匆匆的趕來,對李芳儀隻字不提,只顧着自己的孩子。難怪你教出來的孩子也這般的目中無人,恣意妄爲。”

“皇上……”淑妃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連連叩首:“是臣妾不好。臣妾一時心急,只怕玧兒吵了您的清淨。其實臣妾心裡是很惦記李芳儀的。她懷着身孕,臣妾心裡也害怕的不得了,怕玧兒冒失犯下大錯。臣妾願意親自照顧在芳儀身邊,直到她身子康復,權當是賠罪。還請皇上原諒臣妾。”

“哼。”皇帝嫌惡的冷哼一聲。“你這個樣子,也怕是教不好朕的女兒了。”

“皇上……”淑妃擡起頭,眼中只有錯愕。她像是被皇帝卡住脖子一樣,簡直是要死了的感覺。“求您開恩,不要啊皇上。”

皇帝絲毫不爲所動,只冷冷吩咐德奐:“把四公主先安頓在皇極宮。”

“諾。”德奐恭敬的應下,隨即示意羽林衛帶四公主走。

“不要,皇上不要!”淑妃嚇得渾身都在顫抖:“求您開恩,皇上求您開恩,不要分開臣妾母女。臣妾一定會好好教導玧兒,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皇上,臣妾求您開恩……”

“淑妃教女不善,危及皇嗣,着送回馨德宮禁足反省。非傳召不得擅自邁出宮門一步,否則挪去望宮安置。”皇帝的話冰冷的像是隆冬裡屋檐下凝結的冰柱子。那錐形的冰柱子又尖又長,不偏不倚的從頭頂扎進淑妃的頭頂。

她整個人都懵了,連求饒都不會了。

眼睜睜的看着羽林衛從她懷裡把騰玧拽出來,竟也不會攔着。整個人像一股腦被抽走了精氣神,瞪着兩隻眼睛卻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淑妃娘娘,您請……”當着皇帝的面,德奐也算得上恭敬。

可是淑妃哪裡還能動彈。

德奐未免皇帝心煩,又召喚兩名羽林衛,架着淑妃而去。

皇帝這時才收拾了心神,轉身往青鸞宮去。

腿腳利落的小石頭先一步趕回了青鸞宮。將在亭子附近看到的事情,如實的稟告了徐麗儀和凌夫人。

徐麗儀皺眉道:“你去告訴秦順容一聲,省得她惦記。”

“是。”小石頭連忙退了下去。

也就是腳前腳後的功夫,德奐就隨同皇帝走了進來。

“臣妾拜見皇上。”

“妾身給皇上請安。”

徐麗儀與凌夫人雙雙行禮。因着是在正殿一側的耳房,所以略顯得擁擠。門一直是敞開的,裡頭的御醫正在爲李芳儀診治。而這時候,太后就在正殿裡安坐。

“如何了?”皇帝不禁擔憂。

徐麗儀如實的說:“李芳儀從亭子裡跌落受到驚嚇,胎氣也有所震動。臣妾用銀針刺穴,爲她保胎,隨後御醫就趕到了。臣妾不敢耽誤御醫診症,只在這裡等候。”

未免皇帝不知,徐麗儀少不得提醒一句:“太后娘娘此刻正在正殿裡。”

“唔。”皇帝略微頷首,自行走進二方。“朕先去看看李芳儀。”

凌夫人沒有多話,只是陪着徐麗儀在門外等着。

又過了良久,才聽見裡面的御醫向皇帝回話。

“李芳儀受了驚,又從高處跌落,難免震動胎氣。幸虧是臣趕來之前,徐麗儀已經行過針,保住龍胎。眼下,李芳儀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最近這些時候,芳儀需要靜心安胎,不可再收旁事滋擾。儘可能保持心情愉悅,否則恐怕情況有變。”御醫一邊擦去頭上的冷汗,一邊認真道:“且最近這段日子,最好能讓芳儀臥牀休養,避免走動。”

皇帝點了點頭:“就按御醫所言。德奐,你去準備馬車,讓人小心的挪李芳儀回摘星閣安養。這段日子,李芳儀不必出門,能免的禮儀儘可以免了。且輕易別讓人去打攪。”

“奴才明白。”德奐馬不停蹄的又去安頓這些事。

皇帝則硬着頭皮自顧自的走進了殿去。

徐麗儀並沒有跟上,她明白有些事情,還是皇帝與太后單獨詳談比較好。

“幸虧有驚無險。”凌夫人長長出了口氣,閉目感恩。“許是年紀大了些,總是怕聽見遇見不好的事情。”

“是啊。”徐麗儀也覺得是這樣。“好在李芳儀是個有福氣的。”

殿中薰着太后讓妙嫦帶來的檀香,氣味沉甸甸的,叫人嗅着心裡也舒服些。

皇帝走進去,看太后虛目坐在椅子上,容色憔悴,心裡有些不好受。“給母后請安。”

“怎麼樣?”太后回過神,忽然坐直了身子:“李芳儀和龍胎……”

“回母后的話,母子均安。”皇帝溫聲道。

“謝天謝地。”太后的臉上瞬間浮現了欣慰的笑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讓母后擔憂,乃是兒子未曾盡心。”皇帝的語氣也比之前緩和了許多。

太后搖了搖頭:“無礙的。到了哀家這個年歲,期盼的也不外乎就是國泰民安,含飴弄孫。你治理盛世,使得百姓能安居樂業,哀家欣慰。若後宮的妃嬪能再給哀家生幾個孫子帶,那哀家也就再無所求。”

說到這裡,太后微微勾脣,似是心情不錯。

“朕一定會盡力管治好盛世,也會多給母后生幾個皇孫。”皇帝也並非完全不念母子之情,只是有時候,他更想做專治的君主。而不是依附母親的傀儡。

“那好,等下叫人挪了李芳儀回宮安養,皇上便也去好生歇着。”太后倒是不想走:“哀家聽聞那個從望宮裡復位的徐麗儀醫術精湛,想叫她給哀家請個脈。”

“母后可是覺得鳳體不適?”皇帝少不得關心一句。

“人老了,總有這樣那樣的病痛。”太后溫和的說:“其實也不打緊。只是嫌宮裡的御醫中規中矩的,治病也慢些。”

“徐麗儀宅心仁厚,也頗通醫術,想必比御醫堪用。既如此,朕就不耽誤母后,容後再去福壽宮請安。”皇帝心裡並非沒有顧慮,他也會擔心太后會趁機找小英的麻煩。可是隻要小英留在宮裡,面對太后是遲早的事情。他或許可以阻止一次,卻阻止不了第二次。

“兒子就先行告退了。”皇帝收拾了心緒,行禮道。

“去吧。”太后溫顏一笑。

皇帝這才從殿裡退了出來。

徐麗儀和凌夫人雙雙行禮恭送,隨後被妙嫦請進了殿。

“徐麗儀,哀家也有許多年不曾見過你了。”

徐麗儀連忙上前,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臣妾多年未曾向太后盡孝,還望太后恕罪。”

“起來吧。”太后道:“聽聞你醫術不錯,哀家也和皇上說了,要讓你好好請個脈。”

“是。”徐麗儀也不推脫,讓侍婢拿了脈診過來,跪着走到太后面前,專心的爲太后請脈。

而這個時候,太后的目光落在了凌夫人臉上。

“真是一模一樣。”太后禁不住嘖嘖:“你們姊妹倆,若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都站在哀家面前,就是讓哀家這麼看着一整日,也分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

凌夫人自然也跟着跪了下去:“妾身雖身在盛世宮中,卻一直不能侍奉在太后身側。反而還叫太后這般記掛妾身,當真是妾身之罪。”

聽她這麼說,太后又是連連嘆氣:“當初把你嫁去鄰國,就是覺得近些,你能時常回來走走。可現在想想,這近和遠,不在距離而在心。心若是在,怎麼都是近的。可心若是不在,那就是世上最遠的距離。”

凌夫人面有慼慼色。“太后說的極是。終究是妾身沒有常伴太后左右的福氣罷了。”

“什麼福氣不福氣的!哀家就從來不信這樣的說辭。事在人爲,若有心,就能成事。”說到這裡,太后饒有興致的問她一句:“哀家只是不知道,小英你是否有這樣的心思?如果讓你往後留在哀家身邊伺候,常伴左右,你可願意?”

這話讓凌夫人爲之一震。

太后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對上太后的眼眸,凌夫人只覺得心情沉重。若說不願意,太后會不會讓她離開盛世的皇宮,另擇一處安身。若然如此,那她這麼多年的籌謀豈不是白費了。也會連累燁辰不能繼續追兇。可若是說不願意……不但得罪太后,也就更沒有理由留在宮裡了。

其實凌夫人主要是沒弄明白,到底太后是希望她和皇上破鏡重圓,還是希望她離皇上遠遠的,再不要糾纏。

“怎麼?”太后看她半天沒吭聲,神色稍微不悅:“你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不願意?”

凌夫人跪着往前走了兩步:“妾身豈敢不願意。只是妾身如今的身份……若不是爲了燁辰的病,妾身也不願意叨擾。”

“那也就是說,你心裡還是願意的。”太后故意把“願意的”三個字咬的極重,語氣裡透着一股威嚴。

這下,凌夫人算是聽明白了。太后這是不願意她成爲皇帝的妃子。卻也不願意親自將她趕走,以免母子之間落下更大的嫌隙。說真的,換做旁人,這樣的自討沒趣還不如起身就走。可她卻不敢離開這層屏障。憑她的本事,她根本就很難帶着燁辰活在鄰國新君的刀刃下。

“妾身願意侍奉在太后身側,就如同侍奉在佛祖近前一樣。妾身願意常伴太后,同樣願意常伴青燈。日日抄經誦經,夜夜潛心禮佛。這樣寧靜的日子,就是妾身最渴望的。”

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太后,她可以出家修行。破解旁人對她的誤會和指責,也不會影響到皇帝的名譽。“還望太后成全。”

“你纔多大啊?”太后幽幽嘆了口氣:“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要常伴青燈,也着實可惜。”

“太后,妾身主意已定。”凌夫人沒有別的選擇,唯有如此,才能讓太后安心。

“罷了。”太后澹澹道:“命數的事,或許就是唯一想做而不得改,到哪裡去說理。”

這意思,便是太后答應了讓凌夫人安居宮中,出家修行!

徐麗儀的心不由的縮了縮,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番話,像是凌夫人自己的心願。可哪一個字,不是按着太后的心思講出來的?且她也在這裡聽着,倘若日後皇上不信,傳她問過,她也會向着太后細細敘說。

“那就請太后爲妾身則個好日子吧。”凌夫人笑容清新,巧妙的將心思都掩藏起來。

“也好。”太后與她四目相對:“你自幼哀家就疼你的。一個你,一個蘇荷,你們兩個都那麼聰明俊俏,可人疼。哀家當時就在想,若是你們兩個都是哀家的女兒該多好。可惜啊,天不垂憐,哀家這輩子就生了兩個兒子,卻沒有生女兒的福氣。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們離哀家近一些。蘇荷成了哀家的兒媳,你卻……”

凌夫人少不得紅了眼眶:“是妾身福淺。若是能做太后的女兒,興許很多事都不會這樣了。”

“妙嫦。”太后側首望了一眼身邊的妙嫦。

“奴婢在。”妙嫦恭敬道:“太后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內務局,叫她們擇個好日子。”太后悠然一笑,道:“哀家要認凌夫人爲義女,那凌皇子往後也不是什麼皇子了,改爲世子。”

“諾。”妙嫦含笑答應,退去一旁。

“太后……”凌夫人心口又是一震:“您這是……”

“從前有沒有福氣不打緊,往後有即可。”太后不鹹不淡的說:“哀家是有心讓你常伴青燈。可燁辰還小,到底也是鄰國皇族的血脈,你若是出家,他又該何處安身立命呢?哀家心疼你,自然也心疼你的兒子。”

話也可以反過來說,你若是心疼哀家,也該顧及哀家的兒子。

太后凝眸看着她,又是嘆息:“往事不可追憶,哀家只希望往後的日子你與哀家都能各得其所。”

“多謝太后。”凌夫人伏在地上,額頭貼在地磚上好半天都沒有動彈。只覺得那股涼意從肌膚滲入骨頭,那是一股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的寒涼。

“徐麗儀,哀家的身子如何?”太后這時候才顧得上跪在近前的徐麗儀。

“回太后的話,太后鳳體安康,只是一路舟車勞頓,傷了些元氣,只需要精心調養幾日,即可恢復。”徐麗儀恭敬的說。

“那你就看着給哀家寫個調養的方子。回頭讓人送來福壽宮。”太后就着妙嫦的手,慢慢的起身。“行了,你倆也別跪着了。冬日地上涼,別坐下什麼病。”

“多謝太后,恭送太后。”兩人異口同聲。

直到太后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兩人才默契的一同起身。

徐麗儀瞧着此時殿上也沒有旁人,少不得問:“凌夫人當真沒想過要和皇上更進一步嗎?”

凌夫人側過臉凝視她的眼眸,心裡有些亂。

“就當我沒問過。”徐麗儀已經從她眼睛裡找到了答案。“我去看看三公主醒了沒有。”

“且慢。”凌夫人喚住了她。“若我真的有過這樣的念頭,是不是罪無可恕?”

徐麗儀微微一笑,平和道:“心之所願罷了,有什麼罪過?”

“那你不會怨我?”凌夫人不安心的問。

“皇上本來就不是我一人的夫君。我爲何要怪你?”徐麗儀早就把皇帝看的透透的了。他的喜歡,能輕而易舉的把人捧上天。可他的厭惡,也能彈指之間就要人性命。這樣的男人,或許值得巴結討好,逢迎取悅,可絕對不值得交心,不值得託付終身。

“抱歉。”凌夫人垂下頭去。

“你自己覺得好即可。”徐麗儀是真的不在意這事,步子輕緩的走了出去。

徐麗儀進來的時候,秦順容正在喂騰芽喝粥。

房裡飄着稻米的香氣,暖融融的讓人舒心。

“幸虧李芳儀的孩子沒事。”秦順容微微一笑:“她也是夠有福氣的。”

“是啊。”徐麗儀禁不住點頭,慢慢走到騰芽的牀邊。“你看着精神好多了。”

騰芽有些尷尬的衝她笑了笑:“多謝你,徐麗儀。”

“知道我是爲你好,別怪我就行了。”徐麗儀幽幽嘆了口氣。

好半晌,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默不作聲。

“怎麼了這是?”秦順容覺出她有心事,少不得關心:“是不是給李芳儀行鍼累着了?要不你先回宮,我陪一陪三公主就回去。”

“並不是。”徐麗儀連連搖頭:“我只是有點後怕。畢竟好久沒行鍼了,萬一有什麼疏失……”

“你這就是多慮了。”秦順容握着她冰涼的手,微微笑道:“你的醫術從來就沒擱下。在望宮的時候,那些女人們有什麼病痛,都是你給醫好的。你看,三公主服了你的藥,燒也退了,這時候不是精神奕奕麼!”

騰芽笑着點頭:“是啊,我也覺得好多了。除了喉嚨還有點痛。”

“喉嚨慢慢養着就好了,回頭給你弄點藥來。”徐麗儀覺得心裡安慰不少:“自幼我就跟在祖父身邊學醫術,父親母親都是不許的。沒想到我這一學,竟然還有用武之地。方纔太后也讓我去請了脈。”

“真的麼!那可太好了。”秦順容自是喜上眉梢:“太后若是看重你,這後宮裡的妃嬪們也不敢與你爲難了。容後你重拾聖寵,再懷上皇上的孩子,那咱們的日子可就真的有指望了。”

“當着三公主呢,你胡說什麼?”徐麗儀的臉禁不住燒起來。“我是真的得回宮去了,得把方子寫出來,等下還要給太后送去。”

“好。”秦順容難得見她害羞,笑得合不攏嘴。

只是徐麗儀才一出去,房裡的氣氛就有些微妙。

“三公主,你可想好了嗎?”秦順容壓低嗓音問。

“想好了。”騰芽點頭:“父皇的寵妃的確太多了。現在看着,一大半都是韋貴妃的人。想要在這樣的夾縫中求生,太難。”

“那好,我這就去替你安排。”秦順容憂心忡忡的說:“別的都無所謂,我只是怕徐麗儀性子硬些,萬一知道是咱們背後做手腳,恐怕要生氣。”

“那就不讓她知道。”騰芽眨巴着眼睛:“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呢!”

“就你機靈。”秦順容捏了下騰芽的鼻子:“你乖乖把粥吃完。”

“嗯。”騰芽端起碗自顧自的吃起來。

待門關上,她馬上放下手裡的碗從牀上跳下來。

聽着外頭沒什麼動靜,她才把門打開一條縫隙,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因着一來青鸞宮,她就被徐麗儀關在那間廂房裡,睡了幾日醒來之後,又被安頓在這間廂房。她不知道凌夫人住在哪一間,是不是母妃曾清的寢室。所以只能小心的避開宮人,一間挨着一間的找。

東廂最好的幾間房子似是被打通了。房間外面擺放着許多鮮豔的紅梅。

再看那窗紙,既厚實又明亮,騰芽這就心中有數了。

她順勢繞道了後窗去,躡手躡腳的聽着房裡的動靜。

“奴婢真是要恭喜夫人了。”綠沫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百靈鳥一樣,歡快輕靈,帶着一股喜悅。“太后認夫人爲乾女兒,連皇子也成了世子,往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在背後亂嚼舌根了。”

小丫頭說話,總是欠妥的。

凌夫人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說以前總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議論本夫人嗎?”

“嗯。”綠沫連連點頭,不假思索的說:“夫人剛遷來青鸞宮的那天,奴婢去內務局領衣料,就看了旁人好大的臉色呢。不過現在不要緊了,夫人往後是太后的乾女兒,皇上的乾妹妹,也就是盛世的長公主了。公主的身份尊貴無比,奴婢去哪裡領什麼,都能挺直腰桿,還用看別人的臉色麼!”

“讓你看人家的臉色,倒是爲難你了。”凌夫人沒有生氣,反而是很喜歡這個口無遮攔的小丫頭。其實這樣的性子雖然淺,可卻比那些九曲玲瓏的心思能讓人舒服多了。

“夫人這話,奴婢怎麼敢當。”綠沫笑嘻嘻的說:“奴婢能伺候在夫人身邊,那是奴婢的福氣呢。夫人總是這麼和和氣氣的,不像旁的丫頭,在人家宮裡還得受氣。”

“哪個丫頭在別的宮裡受氣了?”凌夫人笑着問:“你又聽說了什麼?”

“還不是淑妃娘娘宮裡麼!”綠沫悄摸聲的說:“就是和奴婢一塊入宮的一個小丫頭。她被挑去了淑妃宮裡,說是照顧四公主,可那哪裡是照顧啊,簡直就是給四公主當馬騎。稍微有一點不順心,就是一頓鞭子。打的皮開肉綻的可嚇人了。”

“竟有這樣的事?”凌夫人不免皺眉。“那淑妃也真是太嚴苛了。”

“哪是淑妃娘娘打的啊,是四公主。”綠沫瞪圓了眼睛,繪聲繪色的說:“夫人別看四公主才五六歲,那力氣可是大的驚人呢。宮婢馱着她爬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要是她自己顛噠的時候身子歪了,那就了不得了,非得跳下來抽那宮婢十幾鞭子不可。也不顧着是頭還是臉的,得哪就打哪。”

“那要是把臉打壞了可怎麼辦?”凌夫人不免有些惱火。“宮裡的規矩,宮人有錯可以賜死,卻不能打臉。若是叫皇上或者朝臣看見了,豈非有失體面。”

“所以淑妃就把臉打壞了的宮婢給放出宮去。都帶傷走了好些了。”綠沫笑吟吟的說:“所以只要有新進宮伺候的宮女,淑妃都得先挑幾個備着。要不人都打發出去了,馨德宮就沒有人伺候了。”

“那還真是……”凌夫人沒有再說下去:“我有些口渴,你去倒杯茶來。”

“諾。”綠沫麻利的退了出去。

騰芽等她走遠了,才小心翼翼的從屋子後面繞到了後花園。再沒有誰能比她更熟悉這青鸞宮了。想要避開宮人還是很容易。

只是沒想到,後花園裡,她遇見了凌燁辰和騰玥。

騰玥推着凌燁辰,正站在一棵枇杷樹下面賞花。

“燁辰哥哥,你說,爲什麼別的果子都是春日裡開花,秋日裡結果。偏偏是這枇杷樹,非要冬日裡開花,春日不到夏日就能嚐到果子了?”

“萬物自有規律。”凌燁辰輕聲道:“若都是一樣,也索然無味。”

“是啊。”騰玥笑眯眯的拿出帕子,替他拭去額頭上的汗。“燁辰哥哥,我剛纔進來的時候,遇上了小石頭。小石頭不知聽誰說的。說我皇祖母要認下姨母當乾女兒,還封你爲盛世世子,往後你們就可以安心的留在青鸞宮了。”

“當真?”凌燁辰不禁有些激動,一把攥住了騰玥給自己擦汗的手。“是皇太后親口說的?”

“是呢。”騰玥笑的跟桃花似的:“往後你也可以和我一樣,叫太后皇祖母。”

心裡的喜悅,讓凌燁辰忘記自己還抓着騰玥的手。如此一來,娘就不用被人說閒話了。太后是不希望娘再和皇上糾纏,那他這些日子的擔憂也終於可以放下。

“多謝你騰玥,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好的消息。”凌燁辰激動的緊緊攥住騰玥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

“這有什麼可謝我的。”騰玥燒紅了臉。她有些害羞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又很享受被他這麼緊的握着——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騰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些窒悶,明明不想看了,卻忍不住一直盯着。

原來她才病倒了兩三天而已,馬上就有人取代她推着凌燁辰滿處走。是啊,他就算不需要別人推,也是能走的。不過坐坐樣子而已,他並沒有那麼需要她留在身邊。

騰芽轉過身,只覺得自己挺笨的。

他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一直利用自己,甚至嫁禍自己。根本就是父皇一樣的人。

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對他有關心,更何況是真心。

騰芽迅速的來到青鸞宮的一處側宮門,只對看門的侍衛道:“凌夫人這兩晚睡得不怎麼好,讓我去問問徐麗儀晚上進些什麼樣的晚膳會比較好。”

侍衛知道皇上下旨讓徐麗儀照顧凌夫人母子,所以也沒多說什麼,直接讓三公主出了宮門。

沒想到這麼順利,騰芽還以爲會費些口舌呢。

出了宮,她就直接走小路,七拐八繞的去了白公公那邊。

“三公主,你怎麼過來了?”白公公相當驚訝:“這時候你不是該在青鸞宮嗎?”

“長話短說,白公公,你幫我查兩件事。”騰芽稍微一想,連忙道:“第一,我母妃從前和凌夫人的關係如何。第二,淑妃宮裡那些被遣出去的宮婢都被安置到哪裡去了。”

“好。”白公公連連點頭:“你放心,查到了我就讓人去告訴小皮子。只是三公主,你往後可別這麼冒險,你自己出來萬一撞見人了,可不好辦!”

“嗯。”騰芽也是聽了綠沫的話,忽然就想到要查一查淑妃。“我知道了。”

走過去拉住白公公的手,騰芽沉下臉來:“白公公還要幫我一件事。”

“公主請講。”白公公也被她弄得緊張兮兮的。

“替我散出風去,就說徐麗儀的醫術精湛,才保住了李芳儀的龍胎。”騰芽眼眸微微一轉:“最好添油加醋些,說徐麗儀那裡有能助成孕的良方。”

“好。”白公公並不過問一句,總之他相信三公主雖然年紀小,卻聰慧過人。

騰芽微微一笑:“多謝白公公。”

“三公主不必這般。還是趕緊回去。”白公公聽見外頭有動靜,不禁緊張:“三公主,先去躲一躲也罷。”

騰芽身子嬌小,徑直躲進了一個不起眼的木櫃子裡。

白公公剛關好櫃子的門,果然有人敲門。

“來了。”白公公收拾了情緒,慢慢的走過去。敞開門,才發現進來的人是德奐。

後脊樑上的冷汗密密麻麻的往下滾,臉上卻謹慎的維繫着諂媚的笑容。“呦,德奐公公啊,這是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有什麼事,您吩咐底下的人來說聲不就得了,還用親自過來?”

“別提了。”德奐一臉的愁容:“我都找了好幾個地方了也沒找到。”

“找……找什麼?”白公公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他以爲德奐是在找三公主。

“記不記得從前有個巧手的木匠,會做一種搖搖晃晃的小馬車。”德奐愁眉不展:“四公主要玩,可是皇極宮哪有那種東西啊。皇上這時候在見朝臣,有要緊的事務處理,哪裡顧得上管。你是不知道哇,半個皇極宮都快要被四公主給翻過來了。等下皇上議完政,咱家還不知道怎麼跟皇上交差呢。”

“唉,這可真是……”白公公只在心裡鬆了口氣。忽然靈機一動,他忙道:“之前在望宮的時候,奴才倒是找過個木匠給凌皇子坐了個椅車,那木匠的手也挺巧的。不如我帶公公去見見?”

“是不是就是推着凌皇子到處走的那個椅車。”德奐眼前一亮:“那個是真好。連皇上都誇呢!你趕緊帶咱家去見見。”

德奐喜聲道:“要不怎麼說呢,白公公你真是會辦事。屈在這後半宮苑太屈才了,往後有機會,咱家一定向皇上美言幾句,給你呀選個好地方。”

“呦,那就多些德奐公公厚愛了!”白公公不經意的往那櫃子掃了一眼,領着德奐一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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