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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燁辰走進騰芽的廂房,才發現屋裡冷的不行。
銅爐裡的銀炭不知道怎麼滅了。
“騰芽?你還睡着嗎?”牀上的帷帳有些厚,根本看不見裡面的人。他站在銅爐邊,心裡納悶。“騰芽……”
“呃?”厚實的帷帳裡面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怎麼這麼早?”
“還早,都快要當晌午了。方纔渺虛來給你送早飯,都沒敲開門。我就直接進來了。”凌燁辰鬆了口氣,心想雖然銅爐裡的火滅了,可是安眠香料還是很好用的。
“你先出去吧,我等下就起來。”騰芽的聲音帶着慵懶。
“好。”凌燁辰轉身出去,把房門關好。
豎着耳朵聽了半天,確實沒有動靜,騰芽掀開了簾子往外看了一眼。確定房裡沒有人,她才一個翻身從牀上跳下來。
麻利的梳洗裝扮,收拾好自己,才精神奕奕的走出廂房。
“興許是白天出宮太高興了,費了些精神,晚上睡得特別沉。”騰芽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讓你們擔心了。”
“沒事。”凌燁辰關心的問:“昨晚上睡的不冷吧?我看你房裡的炭都熄了。”
“不冷。”騰芽俏皮的笑了笑:“昨晚上你撒的香料特別好聞,我睡得時候房裡還暖暖的呢。睡着了也就不覺得冷。”
“那就好。”凌燁辰溫和微笑:“多怕你不習慣山上的氣候,回頭再病了。”
“你這麼關心我啊?”騰芽雙頰緋紅,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看着凌燁辰。
“當然了。”凌燁辰有些心虛,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故意道:“你要是病了,誰來照顧我?”
“我又不是你的婢女。”騰芽撇嘴,收拾了眼底的顏色:“再說,你這麼英俊,想要照顧你的女孩多得是。哪裡輪得到我。”
“胡說什麼!”凌燁辰皺了眉頭。
“沒胡說啊,我長姐不就是其中之一?”騰芽微微一笑:“餓了,我自己去廚房裡找東西吃。”
看着她歡蹦亂跳的背影,凌燁辰嘴角的苦澀濃烈不少。如果她知道昨晚,他親口答應了宛心的婚事,那她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陪在她身邊?
“燁辰。”英雲站在那看了有一會,燁辰仍然怔怔的站在原地。沒辦法,她唯有喊他一聲。
“娘。”凌燁辰收拾了臉色,眼底的溫柔一掃而盡。
英雲走過來,把一個繡着鴛鴦的荷包遞到凌燁辰手中:“焸公主好不容易纔把宛心帶走,她想一直留下陪你的。只是這山頂不太平,皇城之中更不太平。我和焸公主勸說了好久,宛心纔不得已跟着回去。這荷包是她送你的,讓你貼身收着。”
“知道了。”凌燁辰都沒往荷包上看一眼,隨便的塞進了腰間。“那娘之前答應我的事……”
“換身衣裳,喬裝下山,別讓人看出來。會有暗士尾隨你們,暗中保護。”英雲略微一想:“這兩日便不必上山了。”
她總算言而有信,凌燁辰心裡舒服了不少。“好。”
轉身來到廚房,看見騰芽正在往嘴裡塞包子。他不免皺眉:“都涼了,你還吃!”
“涼了怎麼了。餓的時候這就最美味的東西。”騰芽吃的認真:“我以前也以爲涼了的包子和飯菜都不能吃了。可是現在卻不這麼覺得。”
“別吃了。”凌燁辰心裡說不出的酸澀。尤其是昨天見了宛心之後。同樣都是公主,皇上的女兒卻比不過公主的女兒優越。得不到父皇寵愛的金枝玉葉,有時候還不如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我帶你下山玩。”
“這的?”騰芽激動的包子都掉了。“真的可以下山嗎?”
“換身衣裳,就可以。”凌燁辰微微挑眉:“衣裳在你房裡。”
“好嘞!”騰芽開心的像一隻小侯子,歡蹦亂跳的就跑出了廚房。
凌燁辰被她感染了,心裡也只有舒暢。
兩個人換好了衣裳,從後山一條不起眼的小路下了山。
這是第一次,她能出宮走走。還不用一堆侍衛跟着。騰芽從來沒覺得心情這麼好。
“帶你去吃冰糖葫蘆。”凌燁辰牽着她的手,像個護着妹妹的大哥哥一樣。
只有了兩步,騰芽就甩開了他。
“怎麼了?”凌燁辰一臉的納悶。
“都穿着男裝,你牽我,不奇怪?”騰芽撇嘴。“還是我自己走就好了。這條路,可比上山的時候,你帶我走的那一條好走多了。”
凌燁辰跟在她身後,幾次確定確實有人跟着保護,心裡才踏實。“慢點走,力氣都用完了,看你等下下山還怎麼蹦躂。”
“我有的是力氣。”騰芽回過頭,對着他微微一笑。“等下我要吃十串糖葫蘆!”
“好!”凌燁辰答應的特別痛快。看着她的笑臉,一時之間,百病全消。
而這個時候,焸公主的車馬也快要離開皇城。
眼看着就到城門了,後面那輛馬車上的宛心忽然驚叫了一聲。
“怎麼了?”焸公主連忙吩咐人停車。趕緊就着隨從的手下車去看。“宛心,你這是怎麼了?”
“母親,你快看啊,這是什麼?”宛心手裡,一隻素銀的簪子亮晶晶的,一看就是成日裡佩戴,銀子上染着一層光澤。
“不就是一支銀簪子麼?嚇得我心都哆嗦了。”焸公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
“娘,這銀簪子不是我的。”宛心頓時就紅了眼眶:“昨天辰哥哥問過我,如果他喜歡了別的女孩子,我會怎麼樣?早起,就只有他送過我上馬車。這東西掉在我的車上,肯定是從成哥哥身上掉下來的。母親,辰哥哥隨身收藏別的女孩子的簪子,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他真的屬意了旁人?”
“一支簪子而已,你怎麼想到那麼多?”焸公主把簪子拿在手裡細細看了看,皺眉道:“只不過是個銀簪子,不值錢的。再說,說不定是積福庵的人掉的,又或者是凌夫人的。哪裡就像你說的那個樣子。”
焸公主心裡並不確定,這東西是不是凌燁辰掉的。只是這個時候不這麼說,她又怕宛心鬧起來。畢竟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平時又是千嬌萬寵的。也捨不得她這樣傷心。“好了好了,等咱們回府,凌夫人就會馬上着人來提親。到時候,你就是燁辰名正言順的妻子。他待你那樣好,怎麼會捨得讓你難過呢。”
“可是母親,那辰哥哥爲什麼會忽然問我,他喜歡了別的女孩我會怎樣?”當時宛心心裡就很慌張,只是面對他的溫柔,只把這句話當做了玩笑。可是現在看見這支銀簪子,就越想越不對勁了。“既然是不值錢的銀簪子,凌夫人怎麼會簪?積福庵的姑子素日裡就更用不上這樣的飾品了!一定是哪個女孩子的。說不定就是辰哥哥喜歡的女孩子!”
“不會的。”焸公主肯定不已:“燁辰那孩子,不會是那種朝三暮四的薄情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
“辰哥哥不會,可那些女孩子會!”宛心氣鼓鼓的說:“母親,我要去找辰哥哥問清楚。”
“不可。”焸公主連忙攔住她:“這沒有根據的事情,你貿然去問,會讓燁辰覺得你不相信他。再說,萬一真的是別人掉的,和他無關呢,豈不是傷了他的心。”
“母親說的也是。”宛心略微點頭:“還有一種可能,母親有沒有想過?”
“什麼?”焸公主看着她雙眼幽幽的光彩,不免蹙眉。
“這個女孩子知道我見了辰哥哥,她是故意把簪子放在我的馬車上讓我發現。她就是等着我去質問辰哥哥。或許這支簪子根本就不是她戴過的。只不過是爲了讓我知道她存在的一種手段。”
沒想到宛心居然想了這麼多這麼深,焸公主又高興又不安。高興的是這丫頭似乎開竅了。不安的則是,恐怕只有在關乎凌燁辰的時候,她纔會願意去多想。
可見凌燁辰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宛心……我們還要趕回開樂。這件事,容後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可好?”
“不。”宛心連連搖頭:“母親,我不走了。我要去找辰哥哥。”
“宛心……”焸公主自然是着急的不行:“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會很危險的。”
“有辰哥哥護着我,我不會吃虧的。”宛心堅決的說:“如果母親非要帶我會開樂,那就拿繩子捆住我吧。縱然是回去了,也一定要把我鎖起來,否則只要一有機會,我就會偷偷逃出來見辰哥哥。”
“你這叫什麼話?”焸公主難免生氣:“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勸呢?”
“母親。”宛心紅着眼睛,像一隻可憐的小白兔,看見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懷裡。“如果辰哥哥真的有了意中人,卻不是宛心,那宛心希望在嫁給他之前就知道真相。如此,我可以選擇嫁,亦或者是悔婚。可若是等我坐上了花轎,才知道原來他心裡還有別人,那我要怎麼辦呢?母親,到那個時候我纔是真的沒有退路了。”
“可是這裡是盛世。雖說盛世與開樂還算交好,但畢竟是兩國。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母親怎麼能放心。何況鄰國國君還對凌夫人母子心存殺意,他沒有奪回權勢之前,你留在他身邊,就如同置身險地。母親怎麼能放心?”
“不是還有咱們的暗士嗎?”宛心皺眉道:“讓他們先護着我。等母親順利的回了開樂,再求皇舅父幫一幫我,寫一封書信交給盛世的國君,就說我要去皇宮裡拜會太后娘娘,順道做客。到時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陪在辰哥哥身邊,直到盛世的國君答應他離宮娶我。”
“你這孩子,就是主意大!”焸公主也沒法了。“那你自己要小心些。只是宛心,你必須記住母親的話,這件事不管是別人別有用心,亦或者真的是燁辰掉了那支簪子,你都不可以去質問他什麼。在他面前,你必須裝作一無所知。一旦這層僞裝撕破了,男人的手段就是挑明瞭說,他會告訴你,他要納妾,索性把那個女人也帶在身邊,你懂嗎?”
“嗯。”宛心用力的點了下頭。“母親放心,我懂。”
我纔不會讓那個女人如願。不管辰哥哥心裡是不是有別人,都無所謂。如果那是一個死人,在不在心裡又有什麼關係。
這些話,宛心沒有說出來,只在自己心裡默默的想。
“那你自己當心點。”焸公主當然是不放心的。
“嗯。”宛心卻特別的高興:“母親放心,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宛心多心了,那我一定會馬上叫人送信給你的。”
“那好。”焸公主望了一眼隨行的侍衛,最終選定了樂恆。“你就陪着公主,好好照顧她。”
“知道了公主。”樂恆恭敬的垂首。
“樂恆功夫了得,又心細。有她陪着你,母親也能放心些。”
“母親,那您慢點。”宛心乖巧的行了禮。目送焸公主下車返回自己的馬車。“掉頭。”
“知道了公主。”車伕利落的掉頭,而樂恆則是快步陪在了公主身邊。
宛心心急着想見凌燁辰,到集市的時候,她忽然吩咐停車。“樂恆,你去買兩匹馬,讓車伕找個旅館住下,看着馬車。咱們騎馬上山,能快些。”
“知道了公主。”樂恆自然是聽從吩咐的。
宛心跟着就下了車。盛世的集市也真是繁華,來來去去的人,眼花繚亂的物品。她想着要是能和辰哥哥一起逛逛那該多好啊。眼睛一時一刻也閒不住,只看這些熱鬧的街景都覺得開心。“公主,奴婢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有合適的馬匹。”樂恆皺眉道:“不如您同奴婢一道,走遠一些,去旁邊的街市看看可好?”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宛心有些不耐煩。
“不可,公主,奴婢是隨行保護您的。自然是得保證您一直處在奴婢可以看見的距離。否則焸公主一旦問責,奴婢承擔不起這罪名。”樂恆謹慎的說。
“有什麼可擔心的。”宛心稍微一想,道:“從現在開始,叫我小姐。我們的身份沒人知道,自然就安全了。你放心吧,沒見到辰哥哥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好不容易纔能說服母親讓我留下,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那好。”樂恆只有聽從吩咐:“小姐,您稍後片刻,奴婢去去就回。”
騰芽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高興。
看着車水馬龍的市集,眼花繚亂的商品。聽着人們嬉笑怒罵的聲音,川流不息的腳步。
她只覺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沒有仇恨,也不用計較前程,只要口袋裡還有銀子,想要什麼就能買什麼。
“怎麼樣,冰糖葫蘆是不是很好吃?”凌燁辰拿着柔軟的絹子,細細的替她擦去嘴角的糖漬,心裡溫暖。“看你,又沒人和你搶,吃的跟花臉貓似的。”
“宮裡吃東西要講規矩,大口不行,偏得是小口。想起來都累。哪有現在這樣子來的舒服。邊走邊吃也行,邊說邊吃也行,弄髒了臉怕什麼,等下洗乾淨就是。”騰芽學着男人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的豪氣。
“你呀。”凌燁辰眼底,她真是個捉摸不透的丫頭。時而大方溫柔,時而靈巧聰慧,時而又楚楚可憐。而眼前的她,努力的扮演着公子哥的樣子,還似模似樣的。把她捧在手裡,就好像一塊五顏六色的瑰寶,無論捧在手上看多久,都總有能吸引你的地方。
“凌公子,那邊爲什麼掛上那麼多盞梅花燈啊?這不是才晌午嗎?”騰芽好奇的問。
“哦,那是晚上可以掛在樹上祈福用的梅花燈。”凌燁辰溫和道:“馬上就要冬節了。”
“是啊。”騰芽苦澀的笑了笑。
“你等我一下。”凌燁辰快步朝那些梅花燈走過去,摸出了銀子,選了一盞好看的燈才轉頭回來。“這個給你。”
“給我?”騰芽奇怪道:“你看我的樣子像喜歡玩這些東西的嗎?”
“今天是你生日對不對?”凌燁辰忽然問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騰芽不由得詫異。
“有心就一定會知道的。”凌燁辰把燈遞給她,你拿着,我們繼續逛。逛到晚上,就找一棵大樹,你許願,我幫你掛到樹上去。”
“許願?”騰芽記得母妃在的時候,也會帶着她放荷花燈祈福。她們也會把自己心裡的願望寫下來,放在燈裡隨水飄逐。可是那些願望到底也沒有實現,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我沒有什麼願望要許。”騰芽有些感傷:“即便有願望,也不是一盞梅花燈能替我實現的。還給你!”
凌燁辰看見她難過的樣子,心頭一軟:“你沒有許願,怎麼知道不能實現。即便梅花燈不能,還有我呢。我一定會幫你的!”
他的眼眸,像有一團火一樣。看着看着,就連心都跟着炙熱起來。騰芽不禁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只覺得恍如隔世。
“多謝你,燁辰。”
“傻丫頭。”凌燁辰揉了揉她的頭:“以後就叫我燁辰吧。你這麼叫我很好聽。”
“好。”把梅花燈塞給他,拿過他手裡的糖葫蘆。騰芽快步在人羣中穿梭,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凌燁辰跟着她,寸步不離。生怕被人羣擠散。“騰芽,你等等我。”
“你走快點啊!”騰芽轉過身,衝他揮手,那樣子就好像從畫裡走出的人一樣。美的那麼獨特。“啊!”騰芽一不留神,感覺自己踩了誰一腳。猛的轉過臉去,一張沉冷帶霜的臉,着實把她嚇了一跳。“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真是抱歉了。”凌燁辰也趕緊來致歉:“我這賢弟總是冒冒失失的。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被踩了一腳的男子輕輕搖頭,並未多說什麼,又匆匆而去。
騰芽想起他剛纔的眼神,心裡有些後怕。“這人還真是挺奇怪的。”
“哪裡奇怪了?”凌燁辰拉着她的手,蹙眉問。
“你看這些行人,雖說有急火火去辦事的。可個個臉色都比較輕鬆。方纔那個人的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沉重的秘密似的。”騰芽略微一想,覺得自己說的不準確,又補充道:“他好像帶着殺氣,要吃人似的。”
“是啊,你把人家踩的那麼疼,要不是看我在,保不齊真咬你一口。”凌燁辰拉着她認真的說:“別這麼冒冒失失的了。”
“你說跟你是殺威用的那根棒子一樣。”騰芽說完了自己都覺得好笑,背過臉笑的直不起腰來。“我護着你,你還來取笑我。”凌燁辰也不生氣,拽着她的手往人少的地方走。“等下午膳想吃什麼?”
“凌公子,是午飯,午飯!”騰芽糾正道:“別咬文嚼字了好不!”
“好好好。那請問這位騰公主,你午飯想吃點什麼?”
“都行,好吃的我都喜歡!”
兩個人說着笑着,特別的自在。
而這個時候,宛心和樂恆又從隱秘的小路上了山。被暗哨攔在了半山腰。
“去告訴凌夫人一聲,就說宛心回來了。”
宛心把自己身上的令牌交給暗哨,微微一笑。
“請稍等。”那暗哨轉過身往山頂看了一眼,才急匆匆的離開。
好半天,英雲親自從山頂下來,看見來人果然是宛心,少不得吃驚。“宛心公主,你怎麼回來了?”
“我是特意回來陪辰哥哥和夫人的。”宛心低下頭,不由得紅了臉。
英雲衝她微微點頭,道:“你真是個有心的好孩子,只是不巧,燁辰有事情出去了。這兩日恐怕不回來。不然你就和我在山頂一起等着他吧?”
“辰哥哥不在山頂了?”宛心心裡不免有些失落。但失落之餘,她又不安起來。燁辰哥哥會去哪呢?會和誰在一起?
“夫人,能告訴我辰哥哥去了哪嗎?”宛心紅着臉,有些焦急的問。“我好不容易纔說服母親,能留在盛世陪着他,我不想只是在這裡空等……”
“這就不好說了。”英雲總不能告訴她,燁辰去陪別的女孩子到山下玩了。“那孩子有什麼事情總喜歡自己扛着,不叫我擔心。所以也沒說去哪。”
“哦。”宛心走到凌夫人身邊,道:“那我陪夫人去山頂坐坐。”
“也好。”英雲點頭,與她一併往前走。
“夫人,您的簪子掉了。”宛心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走過去撿了起來。
沒錯,這支簪子就是方纔馬車上找到的那一支。她就是故意試試這是不是凌夫人的東西。
英雲接過簪子看了一眼,連忙搖頭:“這不是我的。”
樂恆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公主,是奴婢不小心掉的。”
“你的?”宛心故作不知。“怎麼沒見你簪過?”
“是奴婢纔買的,所以就收着了。”樂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實際上她只是照之前和公主串通好的來說,以免引起凌夫人的猜測。
“那你收好吧。”宛心把簪子遞給樂恆。轉頭又對凌夫人笑了笑:“夫人,我想我還是去山下等吧。辰哥哥出門辦事,即便是要回來,也總得經過山下的市集。說不定我能先碰到他呢。”英雲自然是不願意的,她擔心宛心真的遇見燁辰和騰芽。“可就這麼在山下也太危險了,不如還是和我在山頂等吧。回頭我讓人去找找燁辰,說不定能把他找回來?”
宛心笑着搖了搖頭:“夫人別麻煩了。辰哥哥既然下山,肯定是有要緊的事情做。我正好也想去山下買些東西。您放心,母妃已經安排了人保護我,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乖巧的行了個禮,領着樂恆快步轉身下了山。
“唉……”英雲輕嘆了一聲。“到底是緣還是孽?”
這一日,時間過得特別快。
逛着逛着,就日偏西移了。騰芽覺得累,就拉着凌燁辰去找客棧。
凌燁辰自作主張的擇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
卻那麼湊巧,院子裡停着一輛馬車,看上去竟然那麼眼熟。
騰芽沒做聲,也沒特意表現出什麼。卻在心裡掂量這件事。出盛世的皇城往這個方向走,應該就是開樂了。而兩輛馬車只有一輛在這裡出現,想必是隻留下了其中的一個人。
她是故意在這裡等凌燁辰嗎?
凌燁辰是和她約好了在這裡見面?
騰芽少不得憂心,看來今晚又不能睡了。她就是喜歡知道別人不想讓她知道的秘密。
“兩位公子,真是對不住了。我們只有一間客房了。”掌櫃抱歉的說。“原本是還有幾間的,可是方纔有人給訂下。只能委屈兩位湊合一下。要不,就只能再換一家客棧了。”
“是住是走?”凌燁辰皺眉問了騰芽一眼。
他倒是無所謂,只要有個地方就能睡。問題是騰芽,又回睡了她的牀,害的她大哭一場。這時候當然得讓她自己決定了。凌燁辰可不想再惹她哭。
“隨便,反正我走不動了。”騰芽揉了揉膝蓋:“你要是想揹着我換客棧,我也沒意見。”
凌燁辰爽快的掏出一錠銀子,往櫃檯上一放。“一間就一間,送些好吃的飯菜來。”
“好嘞,二位公子請,小二,快給公子帶路!”
好戲這就要開場了嗎?
騰芽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可是這麼多間廂房,那一晚和他們見面的到底是什麼人?
騰芽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說話,又說了什麼。只是找了兩輛馬車。憑車上的裝飾不難看出,其中一輛被她放了銀簪子的馬車,應該是給年輕女孩用的。車上的飾物看上去都很鮮亮。
“想什麼呢?”凌燁辰看她發呆,忍不住問。
“沒什麼。”騰芽揉了揉肚子,有點餓了,還不見飯菜送上來。
“你可真難養。”凌燁辰皺着眉頭,數着手指道:“早餐在山上吃了好幾個涼包子,中午吃了四五根糖葫蘆,一些棗糕,小點,熱碗,下午又吃了一大碗麪,一個大個的烤番薯,還有……”
騰芽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茶給他:“燁辰,潤潤喉吧,你的話可真多!”
凌燁辰微微一笑:“三公主,我的話再多,也沒你的飯量多。得虧你是跟着我,吃穿不愁了。換做旁人,只怕養活不起呢。”
他接過茶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也沒在意似的抱着手指和杯子,就喝了一口。
騰芽冷不丁的縮回了手,皺眉看着他:“喝茶就喝茶,別動歪心思。”
“說什麼呢你!”凌燁辰一臉的嫌棄。“我要是有歪心思,你還能好好坐這裡?何況你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呢。我能對你有什麼歪心思?”
“是哦。”騰芽點一點頭:“我今天才滿十歲。”
“是呢。”凌燁辰捏了捏她的臉:“紅粉粉的臉蛋,多有趣。”
“討厭。”她打他的手,卻把茶水打潑了。好心的拿着絹子給他擦的時候,小二在外面敲了門。“公子,您的飯菜到了。”
“進來吧。”凌燁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皺眉看着小二推開門。
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騰芽只覺得肚子咕嚕嚕的叫起來。
“好餓,快吃。”她把筷子遞給凌燁辰的時候,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擡眼,又發現這店小二還愣在那不走,少不得多說一句:“哥,你是不是該給人家打賞的銀子啊?瞧這飯菜做的多有滋味。”
“哎呦,謝公子了。”小二高興的不得了。
凌燁辰把銀子扔給他,溫和道:“得了你下去吧。有什麼事情會再吩咐你的。”
“好嘞。”小二拿着銀子退了出去。
凌燁辰馬上疑惑的看了騰芽一眼。“怎麼?”
“這筷子有點奇怪。”騰芽皺眉:“我拿着的時候,聞到一股酸澀的味道。”
拿過來仔細一看,凌燁辰果然發現了不對勁。他輕輕一轉,筷子靠上部分的那條銀線竟然被扭開了。裡面居然有個凹槽。凹槽裡,是淺色的水有微微的酸氣。
把筷子豎起來,那些水居然會慢慢慢慢的從筷子尖滴出來。只是速度不快,卻足以讓這淺色的水沾在飯菜上,隨着吃進肚子裡。
“那天給我挑刺的銀針,你放在哪裡了?”騰芽問凌燁辰。
凌燁辰往腰間一抹,沒留神掉落一枚鴛鴦的荷包。騰芽順手給撿了起來,頓時愣住了。“好精細的手工啊,還是鴛鴦戲水?凌公子,這是我長姐送你的吧?沒想到你竟然貼身收着,長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這些玩笑。趕緊看看這裡面是什麼?”凌燁辰從她手裡抓過荷包,塞回自己腰間。順手用銀針往那筷子的凹槽裡攪了攪。
銀針一瞬間就變了色。兩個人均是一驚。
“這居然是一家黑店!”騰芽大爲驚訝。“以前我只是聽說書人講過,有這麼一種野店會以毒藥駭人命,再奪取錢財。沒想到我們出門不利,竟然遇上了!”
凌燁辰連連搖頭,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騰芽,你看,這銀針。”
騰芽順着他的目光,在燭光前細細看了那銀針。銀針的顏色已經褪了,雖然沒有之前那麼光潔,但也終究是銀色。“這是怎麼回事?”
“如果我沒猜錯,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毒。”凌燁辰很肯定的說:“要害我們的人,看來不是這家客棧的人。或者說,有人借這家客棧的地方,對我們動手。”
“是啊。”騰芽也贊同:“把藥放在筷子裡,用這種方法下毒,也難爲他們想得出來。”
“可是你能猜到是誰嗎?”騰芽好奇的問。
“不能確定。”凌燁辰並沒顯出擔心的樣子:“你放心,不管是誰,既然出手了,就一定不可能只躲在幕後。他們今晚肯定會跳出來的。”
“嗯。”騰芽微微點頭。
“飯菜別吃了。”凌燁辰微微一笑:“走,我帶你出去掛梅花燈祈福。”
“現在要出去啊?”騰芽依依不捨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浪費了。”
“傻丫頭。”凌燁辰攥着她的手,特別特別認真的說:“跟着我,以後絕對不會再讓你餓肚子。”
這句話,比任何情話都讓騰芽覺得安心。她怔了怔,看着凌燁辰的臉忽然覺得很陌生。好像是從這一刻纔開始認識他一樣。
“走吧。”凌燁辰把一件厚披風披在她的身上。特意讓她走在自己前面。
只有時時刻刻看着她,保持她一直在自己的視線裡面,他纔會覺得安心。
而這個時候,有些不速之客迅速進了他們的廂房。
發現桌上的小菜都沒有動,來人又迅速的撤退了。
上山下山,又返回客棧。
宛心一整日馬不停蹄的尋找凌燁辰的身影,現在只覺得疲憊。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早,而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市集上的人卻仍然很多,尤其是遠處的一棵樹周圍,有些不時移動的光亮特別惹眼。
“樂恆,咱們去那邊看看。”
“是。”樂恆扶着她下了馬,將馬拴在路邊的樹上,跟着她走過去。
“三文錢一盞梅花燈。不管你許下什麼願望,都能實現。諸位公子、小姐、大叔、大嬸,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保證靈驗。”
一聽見許願靈驗,宛心就迫不及待擠了進去。
“給我一盞。”她從身上摸出一粒銀珠子,遞給那小販。“不用找了。”
“多謝這位小姐。我給您挑一盞最靈驗的。”
“好。”宛心接過梅花燈,指了指遠處那棵參天大樹。“樂恆,你陪我去把她掛在樹梢上,這樣子我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是,小姐。”樂恆一邊護着宛心,一邊謹慎的打量着周圍的人。確定沒有危險,才陪着她慢慢的走過去。
“夠不夠高?”騰芽正拿着長長的竹竿,把自己許了願的梅花燈往樹上掛。她並不貪心,也知道長長的竹竿根本就夠不到頂上的樹枝,所以找了個差不多的位置,就準備掛上去。
“你這裡怎麼夠高!”凌燁辰拿過一根更長的竹竿:“還是我幫你吧。”
他小心翼翼的從騰芽手裡的竹竿頂端,挑了梅花燈到自己的竹竿上。動作很敏捷,又利落。
騰芽看着他把那光彩熠熠的梅花燈真的掛的很高,心情都跟着飛起來。“太好了燁辰,你真棒!”
他從她手裡拿過竹竿,把自己的也一併放下。拉着她的手溫柔的問:“冷不冷?”
“不冷。這裡人多又熱鬧,怎麼會覺得冷。”騰芽眼底映着許多梅花燈的溢彩,笑容十分明亮。凌燁辰情不自禁的將她的臉捧在掌心:“你許了什麼願?”
“許願說出來就不靈驗了。”騰芽與她四目相對,略微揚起下頜,看着他明亮的眼眸。心跳的特別快。是那種難以抑制的搏動。
“放心吧。不管你有什麼心願,我都會幫你達成的。芽兒,相信我!”凌燁辰心裡有一團火,那是皇權被皇叔奪走的怒火,那是父皇被內外勾結的奸賊謀害的仇恨,那是他必須委曲求全,選擇自己不喜歡的女人成婚的無奈,那也是他想要保護騰芽,守護她這麼簡單的初衷。
“我……我相……”騰芽不知道爲什麼這句話沒辦法一口氣說出來。
他忽然低下頭,嘴脣覆在她冰涼的脣瓣上,很是溫柔。“騰芽,我等你,等你長大了,做我的女人。”
騰芽的懷裡像揣了一隻小鹿,踢踢踏踏的讓她不知所措。
“凌燁辰。”
宛心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在顫抖。她親眼看見凌燁辰捧着一個身穿男裝的女孩,竟然就這麼吻了下去。
這麼近的距離,一盞盞梅花燈那麼亮的光。她連女孩耳垂上的耳洞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凌燁辰竟然根本就沒看見她的存在。“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她憤怒的吼叫聲,讓周圍的人投目光過來。
幾乎是一瞬間,他們幾個就被簇擁在了人羣之中。
宛心的聲音,像是一股捲風,吹走了託着騰芽飛起來的那片雲。一瞬間,她就失去重心,從高高的雲端墜落,摔的不輕。猛的推開了凌燁辰,騰芽皺眉看着宛心。
“你竟然搶我的夫君,我看你是不是活膩了!”宛心猛的側過臉,對樂恆道:“給我殺了這個賤人。”
“是,公主。”樂恆毫不猶豫,嚯的一下拔出了身上的佩劍。
圍觀的百姓着實嚇得不輕,連推帶搡的躲開,生怕被殃及。
“宛心,你這是幹什麼?”凌燁辰根本就沒有思考,當即護着騰芽躲在自己身後。“這裡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
“怪不得你會問我,如果喜歡別的女孩子我會怎麼樣!”宛心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真的像珠子斷線一樣,她拼命拼命的忍着,卻根本沒有用。還沒和他理論,就不爭氣的敗下陣來。“我也告訴你了,我會殺了她。現在,你竟然親眼讓我看見你和她……我今日若是不殺了她,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宛心,你冷靜一點,聽我解釋。”凌燁辰不知道怎麼解釋才能平息這場風波。可是附近有人盯梢,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危險在一步一步臨近。
“我不聽。”宛心氣的發抖:“你的嘴巴會騙人,還會做那樣的事情。可我的眼睛不會騙我,我都看見了,我看的一清二楚。”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這時候,周圍的百姓已經漸漸的越來越少,反而是正在靠近的人卻越來越多。凌燁辰已經沒有機會解釋了:“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
“好。”宛心一邊哭一邊點頭:“我可以和你走。只要你讓樂恆殺了她。我保證永遠都不會再提這件事。我保證會忘掉今晚!”
樂恆到底也是習武出身的丫頭,從凌燁辰的惶恐不安之中,她也覺出了不對勁。再觀察周圍的人,她看穿了現在的局面。與凌燁辰對視一眼,樂恆從懷裡摸出了一疊銀票。
銀票攥在手裡,凌燁辰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也同樣的往懷裡摸出了一把銀子。
“諸位,讓大家見笑了。是我沒能處理好家事,連累大家受驚。這些銀子,就當我向諸位賠罪。”凌燁辰忽然將手裡的銀子扔了出去,打中了對面靠近宛心的幾個人。
樂恆也將銀票撒了出去。一瞬間後退的百姓們蜂擁而上,擠開了從後面靠近騰芽的人。
“走。”凌燁辰一把攥住了騰芽的手腕,拔出長劍,帶着她趁亂而逃。
宛心就像瘋了一樣,拼命拼命的想要擠開涌上來的人,說什麼都要往凌燁辰在的方向去。
“小姐,不可以,快跟奴婢走。”樂恆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拉不住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只有拼命跟在她身後。“小姐,您不能去啊,危險!”
“怎麼了?”騰芽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只感覺要累死了。“你有那麼怕她嗎?”
“有刺客。”凌燁辰看她實在吃力,索性將她抱起來,扛在身上繼續跑。
而這時候,那些刺客也先後擺脫了人羣,慢慢的追了上來。
在暗中保護凌燁辰的人也趁機現身,和他們在暗巷裡動起手來。
“凌燁辰,你給我站住。”宛心撕心裂肺的喊聲,聽上去特別的悽慘。
昨晚上,當着母親和凌夫人的面,他們倆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這還不到一日呢。怎麼他就可以這麼無情?
“小姐……”樂恆拼命的擋去撲上來攻擊的人,急火火的勸道:“目標是他們,小姐您沒有必要跟着去冒險。咱們還是走吧。”
“廢話。”宛心氣的直吼:“我怎麼可以丟下辰哥哥去冒險?”
“可是……”樂恆想說,方纔那麼危險,他不是也一樣丟下你了麼?但這樣的話,如果說出來,只怕宛心公主會氣的殺了她。所以強忍着不滿,她硬生生的把話嚥進了肚子裡。
“凌燁辰,你給我站住!”宛心只想要他把話說清楚,可是爲什麼他就那麼不想理她?“我到底有哪裡不如她?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可別玩了,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凌燁辰!”
說真的,騰芽都聽不下去了。這麼冷的冬夜,瀕臨生死的時候,人家堂堂一個女兒家,追着他連命都不要了,他卻扛着另外一個女孩,跟扛着麻袋似的在前頭跑。這也太不雅了!這要是傳出去了,她往後出門都得捂着臉吧。
“你能不能去哄哄人家?”騰芽憋不住問了一句。
“不能。”凌燁辰轉進了一條巷子,才發現這裡竟然是死衚衕。“不過現在不能也得能了。”
他順勢把她放下來,嫌棄道:“讓你今天拼命吃吧,連逃命都跑不動。還好你瘦,這要是沉一些,我的胳膊都得斷!”
“我又沒逼着你非得把我扛起來!”
“那不如猜猜,這些刺客到底是衝着你來,還是衝着我來?”凌燁辰吻過她的脣瓣,就覺得她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對她說話的口吻,禁不住加了一些寵溺進去。
“我倒是有興趣猜,不過你還是先擺平眼前這一位吧!”騰芽看着哭的五官都扭曲的宛心,竟然也跟着心疼起來。她長得那麼乖巧可愛,看身上的衣飾,以及身邊的婢子剛纔撒的那一疊銀票,就知道她活的很尊貴。
一個什麼都不缺,什麼都不愁,又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哭成這個樣子,當真是讓人惋惜。
“凌燁辰,你居然丟下我!”
縱然他真的喜歡別的女孩子,也不能這樣對她啊。宛心越想越覺得心寒,哪怕是在這幽暗的巷子裡,都能看見她慘白的臉色。“你居然丟下我,就爲了她嗎?”
“公主,當時的情況你離我較遠,中間又隔着那麼多人。”凌燁辰有些抱歉的說:“我的確做得不夠好。但是有你的貼身侍婢在,她是不會讓你出事的。所以我……”
“貼身侍婢怎麼能和你比?”宛心聲淚俱下:“她保護我是職責所在。可我是你什麼人?就因爲離得遠,就因爲中間隔着那麼多人,你就能扔下我嗎?那如果是你身後那個小賤人站在我方纔的位置,你也會丟下她不管嗎?”
“這位公主。”騰芽皺着眉頭走過來,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她:“真是抱歉了,我不是你口中那樣的人。實際上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公主。”
“你說什麼!”宛心詫異的看着她,會有哪個公主能像她這副樣子。當街被男子抗在身上跑,且那男子還是別人的夫君。
“我說,我和你一樣,也是個公主。”騰芽不疾不徐,眉目寧和。“還有就是,能不能暫且放下這件事。畢竟事關生死!”
“我放不放下,管你什麼事?”宛心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碰上了一個公主。怪不得凌燁辰不捨得她受傷。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一支長箭幾乎貼着她的耳垂飛過來。嚇得她連連後退幾步。
“公主,你有沒有事?”樂恆嚇得不輕,連忙湊過去看。
索性只是耳垂劃破了一點皮,並沒大礙。
“別吵了,想想怎麼應對吧。”凌燁辰只覺得不好,刺客來人不少。只怕暗中保護的人手遠遠不夠。可是他喬莊下山的事情,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又是誰走漏風聲呢?
“都在這裡,那很好麼!”火把迅速的將這條巷子照亮了。
不算太高的牆上,也都站滿了人。
凌燁辰和騰芽,宛心和樂恆,就像是掉進甕中的獵物,此時是真的走投無路。
“你們,想幹什麼?”宛心一肚子的怒氣,朝着走進巷子的黑衣人撒去。“可知道你們是在和誰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