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兩千號人啊!變魔法可以變出別的,能變出人來?何況一下子是兩千號人。又是幾分鐘後,臺子搭了起來,路鑫波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大步走向話筒,放開嗓子,開始給吳都人民打氣了。
馬英傑一直皺着眉,死活想不明白這些人怎麼變出來的?後來秘書長方揚悄悄挪過步子,湊他跟前,滿是壞意地說:“震驚了吧,這麼多人,了得。”馬英傑暗瞪了方揚一眼,方揚似乎不領他的情,繼續悄聲說:“租的,他出錢,市裡出力,把我累個半死,半天租來一千五百號‘40’‘50’人員,一天發五百,外加一套工作服,算是白得。”擠了一下眼,又說:“也好,能解決一下他們的實際困難。”
馬英傑心裡咯噔一聲,原來如此!但臉上什麼反應也沒,方揚還想說什麼,見馬英傑一臉的不敢相信,把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路鑫波對着話筒,正在激情勃勃地說着,他是在爲吳都新區吶喊,在爲吳都新區鼓與呼。他此行來的目的,根本不在調研,也不在給吳都號什麼脈,說穿了,就是把全省的目光引到吳都新區,要讓人們知道,吳都新區纔是整個江南省未來經濟的主戰場。他要打消所有人的疑慮,他要把那些不同的聲音壓下去,讓人們毫無爭議地去支持吳都新區。
馬英傑一句也聽不進去,他不是那種看不清局面的人,看得清。他也不是那種非要擰着勁頭跟別人乾的人,不是。在官場裡怎麼行走,怎麼剋制,怎麼把不屬於自己的笑貼在臉上,笑給別人。怎麼把不該有的恭維體體面面舒舒服服送給別人,他會。但今天這個假造得實在是過分,看着人頭攢動熱火朝天的場面,他實在笑不出來。還有,路鑫波越是竭盡全力想把吳都新區擡高到某位置,馬英傑對新區的懷疑就越重。
馬英傑甚至已經先別人看到新區的末路,這可是老闆羅天運的心血啊,可是,現在卻被路鑫波控制住了,牽制住了。而且弄出這麼一個假的場面來,這一點,老闆羅天運是默許的嗎?
馬英傑着實想不通。再說了,這很悲哀。對一個官場中人來說,提前看到某一事物的宿命,不是好事。因爲你阻止不了事物的發展,改變不了事物的方向,你還得馴馴服服規規矩矩按別人的意旨爲事物喝采,這份痛,會糾結死人的。
就在這時,司徒蘭發來短信,問馬英傑在幹什麼。馬英傑沒回,他能幹什麼?他除了夾着尾巴做一條乖順的狗,還能做什麼?他的目光朝外瞅了瞅,信訪局洪亮他們還有維穩大隊何進軍等人正在行蹤詭秘地四下走動,他們的目光還有鼻子都是上足了發條的,十足的靈敏。如果這時候從哪角度裡突然冒出個人影,可能會場上的人都沒來及看一眼,那個人影就會消失掉。
手機又叫響,還是司徒蘭。馬英傑離開所謂的會場,往西邊沒人處走了走。
“什麼事?”他問司徒蘭,語言有些冷,目光仍然下意識地往會場那邊看。今天不能出事,今天是第一天,必須保持無風無浪。
“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司徒蘭在手機另一端問了一句,她擔心吳都方面的情況。
“沒什麼大事,我在會場,再聊吧。”馬英傑不方便多說話,顯然想掛電話。
“不就一個路鑫波麼,緊張成那樣,至如嗎?”司徒蘭已經回北京去了,此時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口氣,馬英傑一聽司徒蘭的話,很有恍然,她憑什麼這麼說啊,僅僅因爲她是紅二代嗎?一個總經理都可以不緊張,還要什麼人來了,才緊張呢?馬英傑不想討論這些,還是想掛電話。口氣有些不太熱情地說:“蘭姐,我還有事,你沒別的事,我掛電話了。”
“馬英傑,你給我聽好了,不就是一個路鑫波嗎?至如你這樣冷地對待我嗎?再說了,你們如何對應路鑫波,我不是不知道,你就裝吧啊,繼續裝。”司徒蘭的聲音忽然變得憤怒起來,根本不管馬英傑在什麼地方,說完,就“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
司徒蘭剛剛跟一家公司做成一筆生意,是吳都一家地產企業,去年在吳都市區拿到二百畝地,沒動工,現在急着要在新區拿地,資金轉不過手,正好司徒蘭找上門來,按原價就給司徒蘭轉讓了。司徒蘭欣喜若狂,哪知辦手續時被國土部門給卡了。丁紅葉剛給她打來電話,這陣氣得正沖人家吹鼻子瞪眼呢,人家不吃這套,冷着臉不理她,隨她鬧,司徒蘭纔想起給馬英傑打電話。她問路鑫波只是一個引子,本來想提土地的事情,見馬英傑的態度很冷,一氣之下就掛了電話。
司徒蘭說完就掛了電話,馬英傑往回走時,現場會總算開完,時間已過了下午六點,斜陽西下,大地顯得朦朧。晚上是市裡的接待宴,在吳都大酒店舉行。馬英傑剛要上車,省府秘書長彭易源過來了,後面跟着兩位領導,財政廳和省委外宣部的,馬英傑趕忙打招呼,彭易源跟他握了握手,說:“辛苦了,新區有你秘書長一半功勞。”馬英傑趕忙自謙:“哪裡,秘書長過獎了,還是省裡支持得好。”彭易源朝兩邊看了看,跟其他兩位領導說:“你們先走,我跟馬秘書長說幾句話。”那兩位知趣地走了,彭易源壓低聲音說:“晚上少喝酒,宴會後想跟你談談。”
馬英傑真的沒喝酒,儘管晚宴場面非常熱鬧,氣氛也相當活躍,但他沒往熱鬧處去湊,藉故要留心外面,應付一會兒就溜了出來。他的心多少有些不平靜,彭易源的份量他清楚,以前也見過幾面,請他吃過一次飯,但深交絕對談不上。彭易源這個人,城府很深,省府幾位秘書長,最他讓人看不透,這也是他能做到秘書長而不是副秘書長的原因吧。不過馬英傑知道,總經理路鑫波很器重彭易源,他不但是路鑫波的高參,還是得力助手。路鑫波接任江南總經理後,有點被動,老是感覺有力發不出來。而且有一陣子又莫名其妙鬧出離任風波,更加讓他在江南處境微妙。加上省府這邊黃副總經理又躍躍欲試,省府這邊就有點鼎立的味道。但這只是假象,永遠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因爲那不是真實。這句話馬英傑牢牢記着,並時時把它當警言。他相信路鑫波在等,在醞釀。醞釀中的風暴才叫風暴,跟萌芽中的愛情纔是真愛情一個道理。凡事等浮出水面,力量就已削弱一半。比如路鑫波目前的舉措,就讓人感覺到有點強弩之末夕陽怒射的味道了。
得摸清路鑫波下一步的方向,不能出錯!馬英傑暗暗提醒自己,而要想摸清路總經理,就得依靠彭易源。這麼想着,心情一下激動起來。
是彭易源主動找馬英傑,而不是他硬貼上去,二者有本質區別。
約莫晚上十點二十,宴會廳的熱鬧才結束,首長們一個個回了房間,馬英傑看到,羅天運和李惠玲一左一右護着路鑫波,往小二樓去。李惠玲臉上染了酒,紅,帶出了一片風景,看來她還是蠻開心的。說的也是,李惠玲跟路鑫波是那種關係,只是這段時間有點疏離,那種關係存在着總會與衆不同的。可能也是李惠玲有意採取的一種策略,女人的心,細着呢。
見他們走遠,大廳里人影稀落,馬英傑給彭易源發條短信,問領導休息沒,便不便打擾?他沒徑直找上去,怕遇見別人,或者彭易源不方便,用短信問路。彭易源很快回來短信,三個字:上來吧。
馬英傑邁着細碎的步子上了樓,過樓道的時候,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有送領導進房間的,也有剛從領導房間出來又往另一個領導房間去的。臉上全都染着笑,熱情有加,客氣有加,興奮也有加。馬英傑同情地看着這些臉,這些人一輩子活在對別人的恭維中,活在對上級的獻媚中,也活在對自己的作踐中。他也是其中一員。彭易源等着他。見面,打過招呼,彭易源親手沏了杯茶,遞給馬英傑,馬英傑說了聲謝謝秘書長。彭易源說:“最近精神不大好啊,是不是有心事,還是壓力太大?”
“沒有,謝謝秘書長關心。”馬英傑應了一句。
“真的沒有?”彭易源挪過椅子,坐馬英傑對面,目光坦誠地看住了馬英傑。
馬英傑就覺有些話不好迴避,可他還是不想暢開心扉。跟彭易源,還真沒到那一步,勉強道:“工作不順手,吃力,可能是能力有限吧。”
高人之間談話,往往是不需要過程的,開口兩句,彼此的態度彼此的誠意便都探了出來。彭易源聽出是馬英傑不想說,也不勉強,他也知道,讓一個人說出心裡話是很難的。奉承話容易,客套話更是張口就來,獨獨這掏心窩子的話,不到一定火候,還真說不出。況且真心話往往就是惹禍招災的話,誰都知道禍從口出,那是你說了真言,如果一直假,哪有什麼禍?官場中爲什麼聽不到真話,因爲假話謊話是成本最低的話,風險又最小,幾乎爲零,回報還奇高。一句話說到上司心窩窩上,說不定就會掉下一頂官帽來。這樣的買賣誰個不想做?官場中人,可個個都是交易高手,乾的歷來是無本買賣!
第200章
彭易源乾笑兩聲,道:“那我們換個話題談,這問題先留着,等下次來,讓總經理直接批你。”
啥叫水平,這就叫水平。彭易源聽似說了句打趣話、過場話,抑或玩笑話,其實,是用玩笑的口吻跟馬英傑交了底。
這問題先留着,證明馬英傑有問題,還不小,上面很重視,必須解決。等下次來,證明這次他不是爲這問題來的,只是看馬英傑情緒不高,先提前過問一下。讓總經理批評你,這話最最關鍵。這裡的總經理絕不是黃副總經理,彭易源不會這麼沒水平,他稱呼黃副總經理,總經理前面是要加一個黃字的,只稱總經理,那就是路鑫波。這句話含着一層意思,路鑫波對馬英傑很關注,對馬英傑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這太令人振奮。更振奮的是彭易源用了讓總經理批你。這個批字太曖昧了,千萬別想成總經理路鑫波真會批評馬英傑,不,這裡的批是親切,是信任,是-----
馬英傑心裡連起幾道波瀾,彭秘書長這句話,把他所有疑慮都加重了,心情一下沉重起來,差點忍不住要說話了。幸虧彭易源轉移了話題,他說:“馬英傑啊,這次下來,我是當陪襯,當然,也是代表總經理看看你們幾位。知道你們辛苦,也委屈,總經理心裡有數。但不管如何,工作不能鬆動,信心不能丟,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你馬英傑如果撂挑子,別人不批評你,我可不客氣,總經理也不會客氣,他還指望將來你挑大樑呢。”
這話說的,更加直白,總經理指望馬英傑挑大樑,再笨的耳朵也能聽出其中意味。只是馬英傑強抑住內心的激動,極力裝作平靜地說:“謝謝秘書長,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秘書長能及時指出,我會認真對待。”其實,馬英傑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完全全不相信彭易清所說的話了,路鑫波不可能讓馬英傑來挑什麼大梁,可彭易源這麼說,就是一種赤的誘惑了,拿官職來引誘馬英傑,套馬英傑的真話和實心話。
“對待什麼,你馬英傑本來就很認真的嘛。對了,忽然記起一件事,你們有個叫葉小青的幹部,你熟悉不?”
馬英傑本來灰暗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和灰暗。彭易源怎麼突然問起了葉小青?
“是有這個幹部,女的,目前就在新區,擔任投融資管理中心副主任。秘書長怎麼想起了她?”馬英傑來不及調整臉上表情,只能硬着頭皮問。他的樣子惹笑了彭易源,彭易源一邊笑一邊說:“我聽說她蠻有故事的,這次下來前,聽了她幾件事,感覺不那麼入耳。”
“哦?”馬英傑警惕起來。
“聽說黃副總經理挺賞識她的,前些日子還專門把她叫到省裡,爲她指點迷津呢。”彭易源有意無意地說了一下。
“有這事?”馬英傑這次是真正吃驚了,黃副總經理把葉小青叫到省城,啥時候的事,他怎麼從沒聽說?葉小青爲什麼沒告訴過他呢?畢竟他和葉小青之間
有過那麼一次,而且他認爲葉小青對他有那種意思,至少她的目光經常會流露出女人的愛意,難道一切也是假像?
彭易源不說話了,神情也變得複雜,房間的空氣瞬間變得稠密,緊迫、壓人。馬英傑更是不自在,難道彭易源已經知道他跟葉小青的關係?這可就糟透了,彭易源知道,總經理路鑫波也一定知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怎麼辦?
正在犯急,彭易源又開了口:“好啦,我也就是隨便一問,對女同志,我們還是要多關心一點,她們要求上進,我們就得給她們創造條件,但不能亂創造,以後有機會,你跟她談談,女同志還是要潔身自愛,再說了,潔身自愛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嘛。我還就不相信,女同志真的要靠潛一把,才能進步。”
彭易源的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一定,一定。”馬英傑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他不得不尷尬和小心謹慎。
聊完葉小青,彭易源又扯起了別的,馬英傑漸漸鎮定,他相信彭易源不是衝着他,肯定是聽到什麼閒言,特意找他說說。這事完了必須問葉小青,黃副長省找她什麼事,她爲什麼要瞞着他?
最後,彭易源談起了錢富華。馬英傑這才知道,今晚彭易源找他,目的原來在劉富華身上,原來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機密事件之上。
馬英傑沒辦法再鎮定了,他擡頭有意識看了一個窗外,窗外是一片黑,似乎被染了墨一般。
馬英傑此時此記得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這天夜裡,馬英傑從彭易源秘書長哪裡出來後,久久難以平靜,他想找老闆羅天運談談,又擔心他在陪路鑫波總經理,忍了忍就回家去了。可是這一夜,他很久才入睡。大腦全是這一天的人和事,全是彭易源套話的種種,好在他什麼也沒多說,守口如瓶對於官場來說,是自我保護的一大武器。
這天夜裡,馬英傑做到了自我保護,雖然彭易源不是很滿意,但是也拿馬英傑沒有辦法。當然了,馬英傑很清楚,彭易源在套他的話,主要不是針對他,而是針對黃副總經理,把黃副總經理擠走了,彭易源纔有機會接任副總經理,這一點,大約彭易源沒和路鑫波站到一起吧。關於這一點,彭易源還是希望馬英傑能夠站在他一邊的吧。可是情形不清晰的時候,馬英傑哪一邊都不能站的。
第二天一大早,馬英傑就往吳都賓館趕,到了賓館大廳,見大廳裡早已人影綽綽。馬英傑暗吸一口氣,他來晚了,主要是昨晚沒休息好的原因。馬英傑一到大廳,秘書長方揚走過來,笑嘻嘻說:“馬英傑,裡面就差你一人了,不過,你這態度,領導會不高興的。”
馬英傑衝方揚笑笑,算是打過招呼,接着馬英傑問方揚:“李總經理呢?”
“上去了,董事長跟馬總經理去請總經理,李總經理去了袁主任那邊,等會就下來。”方揚還是一臉的笑容,彷彿遇到了很高興的事情一樣。
“彭秘書長那邊呢,誰去請了?”馬英傑情急地問了一句方揚。
“糟糕,我怎麼把他給忘了。”方揚懊惱地拍了下腦門,轉身就想上樓。馬英傑拽住他說:“你不用去了,這差事交給我。”說完,幾步走到電梯口,人大有位副主任想上樓,見他過來,主動側開身子。馬英傑也沒客氣,急着進了電梯。
到了十二樓,樓道里已有不少人,有在門外恭候的,也有請了領導出來的,臉上統一染着虔誠、客氣,全都恭恭敬敬的樣子。馬英傑匆匆來到彭易源門前,剛要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裡面出來的居然是柯老闆和維穩大隊長何進軍。馬英傑僵在那裡,何進軍衝他問好,他沒反應,直等柯老闆叫了一聲“馬秘書長”,他才醒過神來。
“柯總啊,早,秘書長呢?”馬英傑趕緊問了一句。
“馬英傑啊,你們吳都的酒太厲害,昨天沒喝幾杯,晚上給醉得不醒人事,今天不敢喝了,再也不敢喝。”馬英傑話還沒落地,彭易源的聲音就到了,衝他笑眯眯的,很是熱情。馬英傑馬上醒過神,道:“昨晚秘書長沒喝多少呀,是不是柯總後來又給秘書長灌酒了?”
柯老闆接話說:“我哪敢,昨晚我只顧着跑堂了,酒也沒沾。”
“可惜可惜,我們的大酒家受冷落了,秘書長,今天您可要跟我們柯總交鋒一下,不喝柯總的酒,等於沒喝酒。”
“不行了,今天說啥也不敢碰,瞧我這點量,沒喝幾杯就昏睡一夜。馬英傑,昨晚沒見你喝,是不是裝謙虛?”
馬英傑剛想接話,何進軍突然搶了先說:“秘書長是被美女灌醉了,我們吳都這幫美女,可個個是高手。”
這話一出,幾個人全楞住。昨晚彭易源這桌上是有兩位美女主任,招商主任和財政局副主任,還有廣播電視臺一位女主播。但這話也不能這麼說啊。馬英傑嚥下要說的話,生怕彭易源難堪,緊忙解圍道:“時間不早了,總經理他們已經下去,我們也快點。”
彭易源的臉色果然就綠了。不過,有馬英傑解了圍,大家也就往電梯裡走,誰也沒再提美女喝酒的事情。
這天照例是深入現場,走訪企業,路線基本跟昨天一樣。不過下午安排了一場現場會,地點定在丁紅葉的恆集路橋公司。聽說丁紅葉昨天連夜從上海飛到江南,這陣正往吳都趕呢。
出事是在上午十點二十,當時路鑫波總經理一行剛從深圳華髮集團吳都分公司場地走出來,華髮位於吳都西區車站邊上,離車站最近。這家公司將來主要搞物流,所以選擇建在了這裡。這個路段也是馬英傑他們最最小心的,路鑫波總經理還在另一家廠子時,相關人員就已提前到位,周圍有幾家零零星星的小店,全都讓公安把守住了,店門必須關,裡面的人一個也不能出。還有一家沒來及關張的小廠子,老闆還有員工的底早已摸清,昨晚就勒令停產,工人必須放假。八點以前,何進軍又派幾個人過去看了看,除老闆外,沒有別的人。打電話跟馬英傑彙報,馬英傑說還是盯緊點,最好把大門關了。
第201章
應該說所有該防範的地方都防範到了,該小心的地方也都小心到了,但問題還是發生了!
當時路鑫波總經理的車子剛停到吳都西站外面,墨綠色的鐵絲網把西站工地全圍了起來,爲迎接路鑫波總經理,施工單位特意在離簡易公路八百米處搭建了一拱門,這天又在拱門外加了兩道廣告彩門,上面寫着“熱烈歡迎省市領導來工地現場檢查指導工作”,邊上是十八隻大氣球,高高懸掛在空中,上面懸掛着五顏六色的條幅。路鑫波總經理走下車,擡頭仰望天空,臉上頗有激情。就在施工單位和車站負責人迎上來的一瞬,人羣裡突然鑽出一位婦女,根本沒看清她是從哪鑽出來的,之前藏在哪裡,反正,那一瞬,她撲了出來。幾乎同時,羅天運和李惠玲那邊,呼啦啦也撲上一羣人,差不多二十位,是來自邱家灣的邱建平,還有錢富華一家!
這些人其實提前埋伏在一輛農用車裡,他們在地上挖個大坑,再挖一條路進去,就能將農用車開下面,人藏在車裡,上面鋪些樹枝或草,就瞞住了公安的眼睛。剛等羅天運車子停下,撲拉拉的,就從車裡跳了出來,還擡了一口棺材,是邱家灣一同來的村民幫着擡的!
“還我父親!殺人償命!”錢富華從監獄裡放出來的兒子打着一道白底黑字的幡,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剛走下車子的羅天運面前。
羅天運根本顧不上這邊,眼神急切地往前瞅去,見路鑫波總經理也被一個女人抱住腿,女人大喊:“路鑫波總經理,你兒子是個流氓,你還我侄女青白。路鑫波總經理,你個遭天殺的,今天我跟你拼了!”
女人是邱丹丹的姑姑邱玉花,她這麼突然喊出來話來,全場人都驚呆了。
這時候馬英傑乘坐的車子纔開到現場。一見陣勢,馬英傑緊忙讓司機停車,跳下車就往羅天運那邊跑。忽然又看見李惠玲的車子被邱建平幾個圍住,邱家灣幾個年長的老人將李惠玲拉下車,拉拉扯扯中好像還撕住了李惠玲頭髮。馬英傑又掉轉身子,往李惠玲這邊跑。沒跑幾步,羅天運的秘書何先暉叫他了:“馬秘書長,董事長被錢富華的兒子纏住了,他身上有炸藥。”
“什麼?!”馬英傑的步子又慌忙停住。
錢建國這天真是在懷裡綁了炸藥,這個蹲了幾年監牢的年輕人,居然練就出驚人的膽子,他撲向羅天運,在羅天運還沒有任何防備前,一把撕住他,用有力的大手卡住羅天運脖子:“我爹怎麼死的,是不是你讓他們害死的?”
羅天運一邊掙扎一邊說:“你別亂說,你父親的死有了定論,你別胡來!”
“定論,你們讓他死他就得死,你們說他是病死的他就是病死的。你們這些狗官,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們玩點狠的。”說着,衝圍過來的人說:“都給我走開,看看爺們懷裡揣的啥,不要命的就上來!”話未落地,錢建國猛地撕開了懷,就有人驚叫起來:“炸藥,他有炸藥!”
“哈哈,算你們眼還沒瞎。冤有頭債有主,我錢建國今天是給父親討命來的,一命償一命,你們沒害我父親,走開!”錢建國笑着說。
撲上前去的市裡幹部齊齊地止住步子,驚詫地看着錢建國。錢建國一手卡着羅天運脖子,一手拉着導火索:“現在該說了吧,是誰下的指示,你,還是那個母豬總經理?!”
母豬總經理就是指李惠玲。
“這事與我無關,也與惠玲總經理無關,你要問具體辦事的,信訪局洪主任會給你答覆和解釋的。”羅天運面部一點表情都沒有,可他在驚慌之後,迅速平靜下來了,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他?哈哈,他有那個膽?你姓莫的不發話,哪個敢讓我爹死?說,爲什麼要害我爹!”錢建國步步緊逼。
“我確實不知情,作爲吳都的董事長,我不可能事事都管。再說了邱家灣的事情,主要是政府在負責,政府的事情由李總經理管,你弄清楚這些程序嗎?而且,年輕人不要太沖動了,有事去辦公室解決,你這樣威協所有人,又有什麼意義呢?”羅天運反而變得更冷靜了,這事由路鑫波和黃副總經理而引起來的,他自然得把矛盾引到李惠玲身上的,特別是路鑫波在場的時候,不能讓他們以爲羅天運應該替他們背黑鍋的。
馬英傑就是這個時候趕過來的,羅天運這句話他聽了個正着。一顆緊張的心瞬間穩了穩,奔向羅天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老闆在這人時候還能如此平靜,着實讓馬英傑服氣。
馬英傑快靠近的時候,目光定定在錢建國臉上審視了幾秒鐘,竟然發現錢建國懷裡的炸藥包是假的,是用來嚇唬別人的。這一發現讓馬英傑懸起來的心落地了,於是望着錢建國說:“把董事長放開,有話跟我說!”
“你滾,這裡沒你的事!”錢建國衝馬英傑叫。
“放開!”馬英傑往前跨了一步。
“你再走,我跟他同歸於盡!”錢建國做出一個拉導火索的動作。羅天運此時還是有些緊張了,這陣似乎已經聞見火藥味,不過,他在情急地衝馬英傑喊:“馬英傑,你走開,快去看總經理!”
那麼多的人,省裡的、市裡的、還有區裡縣裡的,沒一個敢上去,敢控制錢建國,就連維穩大隊何進軍他們,也都抖着雙腿站十米開外,全都瞪大眼睛看。更有甚者,已經悄悄往後縮了。馬英傑就看見,信訪主任洪亮還有人大秘書長,已經躲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馬英傑掏出手機,直接打給公安主任彭青山,電話一通,馬英傑趕緊說:“彭主任好,現場會出現意外,你馬上趕過來。”
“叫天王老子來也不行!”錢建國喊了一聲,卡着羅天運脖子的手更加用力,羅天運眼看呼不上氣。
這邊,路鑫波總經理
的情況更慘。路鑫波總經理根本沒想到,會在督查中遇到這樣的情況。千叮嚀萬囑咐,要把這些路障掃清,他們怎麼就?路鑫波總經理先是憤怒,進而懊惱,到這陣,就是怕了。
不是怕人生安全有問題,一個女人撲向她,抱住他,根本不存在安全問題,他一個人就能應付。這些年下基層,被人抱腿攔車告狀訴冤的情況時有發生,他們也是吃一塹長一智,不斷地總結,不斷地積累經驗。如果在路上,或是下榻的賓館,幾步躲過去,把抱腿者留給後面的人處理。但在這種公開場合,他就不能這樣,更不能暗中用力,一腳將女人踹開。他得做出一種姿態,得有大將風度,臨危不懼,坦坦然然站在那裡,還要裝出巨大耐心,要親手扶起女人,認真聽她反應情況。
可能聽嗎?如果是反應別人,或者告別人的狀,那對路鑫波來說,就是一次好事,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展示一下他親民的形象,在攝像頭前好好露一次臉。可是,可是這女人告的就是他兒子啊。多可惡的女人,告他兒子也就罷了,怎麼能,怎麼能把那麼醜的事當這麼多人說出來呢?
邱丹丹這個名字,路鑫波總經理不可能陌生,至少他是知道他那個不聽話的兒子在外面的花花事,只是兒子大了,由不得他管,再說了,他不也是一堆的花花事嗎?昨天被一女者闖進了車隊裡,本來是要被拉走的,可他不是示意留下了女記者嗎?就因爲女記者的膽量和嫵媚打動了,讓他執意讓這女記者跟着,幾個美女不是供他們男人玩耍的嗎?那個女記者就是冉冰冰,是司徒蘭告訴冉冰冰路鑫波到了吳都,教她演了一曲單闖總經理隊長的。
媽的,柯老闆,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路明飛哪能認識邱丹丹!路鑫波總經理擡起眼來,四處找柯老闆,前面還跟在他屁股後面,這陣怎麼不見人?驀然間,一個念頭跳出來,攫住了路鑫波總經理的心,難道?難道這是柯老闆一手操縱的?路鑫波總經理想起他跟柯老闆之間的種種交易,想起最近兒子頻頻給柯老闆施加壓力。這畜牲,指不定就是他乾的!
路鑫波總經理恨恨摔了下頭,把柯老闆那張臉摔出去,低下頭來,開始面對眼下的艱難局面。
按說,遇到這種情況,下面人根本不敢看熱鬧,也不能看熱鬧,必須在第一時間,或者瞬間工夫,就該撲上前去,一腳踹開或是一把提開邱玉花。但這天沒。這天實在是太怪了,居然沒一個人在第一時間爲路鑫波總經理解困。後來想,原因可能有這麼幾點:一是羅天運和李惠玲也被困住了,這影響了吳都幹部的行動,讓他們猶豫着不知該先奔向誰。二是跟隨者中,彭易源始終沒反應,就像沒看見一樣。他的冷漠影響了其他人的行動,因爲人們都在等他做出反應,如果他往前撲,其他人絕對義不容辭,甭說一個邱玉花,十個八個也輕易拿下。彭易源不動,其他人就不敢動。還有一個原因,是路鑫波總經理後來想到的,省裡還是市裡的幹部,並不真的擁戴他,或者期盼着讓他倒。指不定羅天運和這羣人合起來給他演苦肉計呢。
第202章
官場其實是個大陷阱,裡面有狼也有羊,狼能吃掉羊,有時候羊合起來,也能吃掉狼。
路鑫波總經理髮現,自己其實就是一隻孤獨的狼,這隻狼現在危機四伏。
誰也沒想到,這天的圍堵最終會以驚心動魄的悲慘而收場,馬英傑沒想到,羅天運和李惠玲也沒想到。當慘烈的結局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時,馬英傑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馬英傑墜進了黑夜,再也醒不過來。
公安局主任彭青山其實就在離西區不遠處,一切都是提前合計好的,等鬧得差不多,就讓彭青山出來收場。馬英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對誰也不好,他就是想讓路鑫波總經理知道,人在做,天在看。甭以爲自己做得多巧妙,掩蓋得多實在,其實一切逃不開衆人的眼睛。當然,馬英傑還抱着一個希望,今天來的媒體多,除省裡市裡的媒體外,還有中央駐江南幾家媒體單位也派了隨行記者,新華社的也有,只要有一個記者具有正義感,能把今天這告狀場面曝出去,網絡上立刻會響出倒路鑫波的聲音。
馬英傑相信網絡的力量,也企盼着能借助網絡,把吳都甚至江南的陰暗面抖出去。只要抖出去,就不怕有人捂住。
可馬英傑錯了。彭青山倒是極快地趕來了,按馬英傑的電話,迅速接近懷揣炸藥包的錢建國。
“錢建國,想幹什麼,反了你了,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彭青山大吼。
“少管我,都走開,我跟你們無冤無仇,我就想讓他死。”錢建國歇斯底里,但底氣顯然沒剛纔足。
“你小子長本事了,敢卡董事長脖子,是不是號子飯沒吃夠,還想多吃幾年,啊?!”彭青山說着,從屁股後面噌地掏了槍,雙手握槍,一步步朝錢建國逼近。
“你別過來,再往前走我拉炸藥包了。”錢建國也急了。
“拉啊,有種馬上拉,媽的,你敢恐嚇市委董事長,你吃豹子膽了,信不信老子一槍在你頭上鑽個洞?把董事長放開!”彭青山此時很威武了,因爲他知道錢建國的爆藥是假的,戲到這個程度上,已經很驚險了,當然這一切都是他和馬英傑商量好的,只是如果演砸的話,這個責任就太重了。可是馬英傑不甘心啊,真讓路鑫波的兒子路明飛如此拿捏着吳都玩,他不甘心。路鑫波總經理本來就讓老闆羅天運不舒服,而他的兒子還讓邱丹丹如此受侮辱,他救不了邱丹丹,難道還不能讓路鑫波出一次醜嗎?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錢建國竟然衝着羅天運而來,他們要的是錢建國衝着李惠玲而去的。好在,這樣一來,就讓馬英傑和彭青山合演的戲更逼真了,誰也不會懷疑到是他們一手謀劃的一曲戲。
“我不——”錢建國還想爭辯。
“媽的,老子的話你都不聽,放開!”還沒等錢建國再說出什麼,彭青山身子已撲向錢建國和羅天運,羅天運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錢建國的手,生怕錢建國一衝動,真就做出天大的傻事來。彭青山撲過去那一刻,錢建國的手真的動了,羅天運還是緊張地喊了一句“天呀”,兩腿失去知覺一般,差點就要站不住了,似乎已經看到自己血肉橫飛,成了天空中的碎片。
可是沒有。彭青山牢牢制服了錢建國,敏捷地從錢建國身上解下“炸藥包”,拼進全力,扔向百米之外。所有在場的人都嚇得捂住了耳朵,有人甚至撲向車子底下。馬英傑趁大家惶亂的空,幾步飛過去,抱起了羅天運。等衆人回過神時,羅天運已進了車子,馬英傑趕緊說:“董事長受驚了,您先回,其他事交給我。”
羅天運驚魂未定,當發現自己襠裡一片溼時,才意識到馬英傑爲啥要急着把他抱進車子。馬英傑替自己維護了一次臉面,他還是緊張之極,還是沒有這些地方幹部面對這種場面的鎮定。這可是羅天運來地方,第一次遇到的場景,而且如此恐怖,那爆藥要是真響了,他不敢想象這個場面。
這個時候,幾個警察撲過來,從彭青山手裡接過錢建國,狠狠地給他戴上手銬,提着錢建國就走掉了。
這邊,李惠玲也從包圍中脫出身來,幫她的不是別人,是秘書長方揚和邱家灣鎮的餘傑。
“餘傑,你怎麼搞的,不是一再強調要做好他們工作麼?”李惠玲一邊發火一邊問:“總經理呢,總經理那邊情況咋樣?”
“馬秘書長正在解圍呢。”方揚一邊說,一邊幫李惠玲整理被邱建平幾個弄亂了的衣服,邱建平在一邊嘶着嗓子大喊青天大老爺,聲嘶力竭地呼着他女兒邱丹丹的名字,但是已經沒人在乎他的存在了。
這天如果不是何進軍,馬英傑是能把邱玉花安全勸退的。說實話,這天邱玉花突然跑出來抱路鑫波總經理的腿,馬英傑沒想到,之前也沒想到,他壓根就把邱玉花給忘了,前面的“陰謀”中,也沒有邱玉花這一出,邱玉花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但就是這個意外,釀成了吳都上訪史上最壯烈的一場慘劇,令馬英傑久長地沉在自責與悲慟中出不來。
替羅天運解掉圍,馬英傑緊步就往路鑫波總經理這邊趕,凡事適可而止,這是馬英傑做任何事的原則。步子剛到,就見邱玉花頭抵在路鑫波總經理懷裡,一邊哭嚎着罵路鑫波總經理的兒子是流氓,一邊從懷裡掏東西。馬英傑愕了一下,錢建國懷裡的東西他知道底,能保證安全,邱玉花懷裡的他不知。緊步過去,想借勸阻的機會將東西奪走。哪知就在這時,何進軍突然跑出來,奔向路鑫波總經理。何進軍這天也是被彭青山逼的,彭青山不出面,他是沒這個勇氣的,彭青山給羅天運解圍,何進軍一下覺得沒了面子,再不出面,怕這個維穩大隊長,就當不了了。何進軍剛到路鑫波總經理面前,邱玉花懷裡東西掏了出來。
一瓶硫酸!她不像錢建國,錢建國懷裡的東西是用來嚇人的,她是真正來報仇的!她心裡有恨,大恨,是路鑫波總經理把她逼到了這一步,要是他兒子多少有點人性,要是他不那麼滅絕天良地糟蹋丹丹,糟蹋後能給她哥哥多少一點安慰,邱玉花也就不會替她哥哥報仇了。
“路鑫波總經理,你不是人,你是狼,是野獸,養子不教子,你就是狼心狗肺。我今天不活了,死你手裡!”說着,一口咬掉瓶蓋,將濃濃的硫酸往路鑫波總經理襠裡潑去,她懷裡還揣着一瓶汽油,那是留給自己的,死前,她要先廢掉路鑫波總經理!
“我讓你兒子嫖女人,我讓你兒子糟蹋孩子!”邱玉花一邊罵,一邊行動着。
路鑫波總經理及時發現了這個陰謀!天啊,這女人好狠毒!路鑫波總經理猛地彎下腰,他還是有些太同情這女人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沒對女人動過手,換上平時,他早就一腳踹開了,還能讓她抱這麼久。女人說啥他都忍,攻擊他誣衊他惡言惡語中傷他,損壞他名譽,他都忍,他就想做出一副官不與民鬥不與民爭的高姿態來,沒想這女人居心如此不良,竟然要毀掉他!路鑫波總經理憤怒了,一邊用手擋着襠裡重要的地方,一邊暗暗使勁發狠。邱玉花身體太單薄,手上根本就沒力量,說是抱着路鑫波總經理的腿,其實也就是扶着,路鑫波總經理一用勁,她的身子就倒了過去。
“媽的,太不識眼色了!”路鑫波總經理沒控制好,居然把聲音罵了出來。好在這不是主席臺上,也不是對着鏡頭,人們聽見當沒聽見。
“不就一村女麼,搞她,是看得起她!”路鑫波總經理又罵一句,擡起腳想狠踹女人,邱玉花猛地翻起身,使足全身力氣,將一瓶濃硫酸往路鑫波總經理臉上潑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空,維穩隊長何進軍撲了過來,毫不遲疑就抓住了邱玉花的手,馬英傑聽見邱玉花呀了一聲,就見已經潑向路鑫波總經理的硫酸在空中拐了個彎,只有極少的一部分落在了路鑫波總經理臉上。路鑫波總經理全部的防範都用在了襠裡,兩腿中間,沒想臉上會飛來橫禍,他哎呀了一聲,雙手捂住臉痛苦地叫起來。何進軍的手仍死死抓住邱玉花,那是一雙鐵手,警察的手。馬英傑撲上前去,衝何進軍喊:“進軍,你鬆手!”何進軍呵呵一笑,笑得很陰,很毒,接着手腕一擰,邱玉花的手就失去知覺似地對準了自己的臉,她把硫酸瓶對準了自己的臉!絕望的叫聲就是在那一瞬間發出的,驚天動地,整個吳都西區都聽到了。緊跟着,馬英傑就聽到“哧哧”的聲音,那是肉被烤着的聲音,嘶啦啦的,着實灼人,隨後就有一股焦煙騰起,和着一股肉被烤焦的味兒。
“我的臉,我的臉啊——”邱玉花的痛嚎響起來,一雙手捂着臉,可她再也找不到臉了,一瓶爲別人準備的硫酸毫不留情地噴到了自己臉上。何進軍的陰笑還在繼續,狠握着邱玉花的手還不鬆開,甚至暗暗往上提了提,好把瓶裡剩下的硫酸一滴不剩地滴到邱玉花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