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
“我就是這樣狠毒的人。我本以爲，王妃見了我數面，又有外頭的流言，早就該知道我是什麼人。”
宋明嵐頓了頓，見趙王妃驚恐地看着自己，就微微一笑，探身將美豔的嘴脣她的耳邊低聲道，“我還想跟王妃一句心裡話。”
趙王妃渾身顫抖，動彈不得。
那兩個側妃見宋明嵐跟趙王妃槓上了，也不阻攔，嘴角都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這可不是她們構陷正妃。
而是正妃自己作死。
看來嫁入趙王府是嫁對了，沒準兒什麼時候趙王妃把自己給作死了，她們就能上位了。
宋明嵐卻沒有功夫搭理這兩個側妃心裡想着什麼沒主意，見趙王妃雙目驚慌地看着自己，就笑了。
“若是男人變了心，於我而言，我只會找男人算賬。可是若是我的男人沒有變心，有人非要塞個女人給她，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非要來礙我的眼。王妃，我的眼裡一向不揉沙，她敢來，我就敢弄死她。”
“別爲了你妹妹一時的傷心，叫她活不到老了啊。”
宋三姐笑吟吟地給趙王妃整理了一下衣裳。
她臉上帶着笑，可是一雙眼寒涼入骨，透着令人驚恐的冰寒。
趙王妃叫這雙眼看着，只覺得牙齒都在打架。
“我……”
“我也不喜歡有人常對我這些討人厭的話。看在和趙王殿下的份兒上，這回我只當做不知道。若是王妃，你再擺着這麼一副哭啼啼的樣在我的面前多嘴，我就要不客氣了。”
宋明嵐微微一頓，就笑了。
“您肯定不願意看見我不客氣的樣。”
她並沒有厲聲呵斥，可是這種陰柔的冰冷，卻令趙王妃渾身發冷。
她幾乎是立刻就避開了宋明嵐的眼睛，見她滿不在意地靠在了嘉泰公主的身邊，逆着昏暗的陽光冷冷地看着自己，兩旁的宮女都寂靜無聲，她突然覺得透不過氣來。
“去給公主梳妝，我們出去走走。”宋明嵐橫了那幾個噤若寒蟬的宮女一眼。
她一開口，這幾個宮女就格外伶俐。
見識過這位宋三姐手段的，都會格外伶俐。
幾個宮女上前簇擁着爲嘉泰公主打扮，爲她蒼白的臉上清洗了一番，然而宋明嵐卻沒有叫她們給嘉泰公主塗脂抹粉，而是一張憔悴消瘦的臉坦然地露在外頭。
嘉泰公主穿上從前的衣裳，就發現自己竟然瘦得撐不起這些衣裳了。
“這宮中的女，哪怕再憔悴，也只會在外光彩奪目，不會叫人看了笑話。可是隻有你叫我露出自己的軟弱來。”
嘉泰公主怔怔地看着銀鏡裡的自己，這是她多日之後第一次看自己的樣，只覺得傷心極了。
“世人還是更同情柔弱可憐的人。”宋明嵐淡淡地道。
“他……也會同情我嗎？”
“那要看公主所的那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腸。”只是宋明嵐覺得夠嗆。
只是她只會叫嘉泰公主盡人事，餘下的就是聽天命了。見嘉泰公主回頭對自己蒼白地笑了笑，就微微頷首，叫人扶着嘉泰公主出了皇后的宮中，兩個人一同把臂同遊御花園。雖然是同遊御花園，可是實在的……
就嘉泰公主走一步喘兩下的病弱，走到一處風景不錯的臨着不遠處湖光山色的花園前，宋明嵐就叫人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到處都是繁花美景，人卻不多，層層疊疊的百花將一個的亭簇擁在後頭，宋明嵐坐在亭裡，都看不清遠處的花朵之後的風景。
又離着宮中的湖水遠得很，風雖然吹過來有些涼意，卻並不會吹病了嘉泰公主。
兩個宮女又上前將一些溫溫的奶茶和精緻的點放在桌上。
嘉泰公主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的確跟你的一樣，多吸幾口新鮮的空氣，果然人都精神了。”
“公主喜歡就好。”
趙王妃沒有跟着過來，彷彿現在很畏懼宋明嵐的樣，就跟跟宋明嵐在一塊兒她能弄死她似的。
宋三姐嚇退了趙王妃，那心裡就格外地快樂了，誰願意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推銷自己的妹妹。
哦。
玉兒很單純很真誠。
她宋明嵐不叫她入晉王府就是無情無恥無理取鬧是吧？
做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此刻宋明嵐微微眯着眼曬太陽，就跟慵懶的貓兒一樣。她喝了兩口奶茶，只覺得如同細膩香甜，就多喝了幾口。
這樣閒散的，不必費腦想着種種算計的時光令她難得地放鬆了下來，巧的是嘉泰公主也不愛在這個時候話，兩個人各自坐在兩旁，各自曬太陽。
日光暖洋洋的，宋明嵐就昏昏欲睡。
只是才睡了一下，她就聽到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之後，是宮女畢恭畢敬的請安聲。
宋明嵐擡眼看去。
正慵懶假寐的少女斜斜地依靠在座位裡，此刻在溫和的日光裡張開眼，那雙眼流光瀲灩，顧盼生輝。
卻又帶了幾分迷濛與氤氳。
正走過來的俊美青年腳下一頓，望向她，許久，方纔露出一抹笑容，卻見那少女眼底霧濛濛的氤氳在看清了自己之後陡然化開，化作了澄清的冷與冰，幽深冰冷。
他笑了笑，白衣如雪，走在繁花之中，彷彿謫仙墜入塵世。
“寧王殿下。”宋明嵐起身虛僞地笑道。
她看見自己的時候，整個人都鋒芒畢露，叫人想不到她還有另一個面目。
寧王想到她面對晉王時的溫柔繾綣，突然心中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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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樣的兄弟，她爲什麼只會在晉王面前笑得那樣美好？
而面對他的時候，卻總是敵意滿滿。
“原來你和嘉泰在這裡。”他緩步上前，俊美的臉上依舊帶着一抹魅惑的笑意。
只是不知是不是在前朝歷練了一些時日，他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端儀氣象。見嘉泰公主也起身客氣地對自己點頭，他也不必有人給他相讓，坐在了宋明嵐的對面。
他是趙王最大的敵人，嘉泰公主就陷入了沉默。
“你最近身體可好？”寧王伸出修長的手指搭在面前宮女給自己倒的茶盞上。
碧青色光澤溫潤的茶盞，還有優美白皙的手指，宋明嵐落在其上片刻，淡淡地轉移開。
這樣優雅養尊處優的手，令她想起晉王那佈滿了薄繭的手。
那是一雙握住了武器維護親人的手。
而不是寧王這般在宮中享盡榮華富貴，得他父皇庇佑，什麼都不必操心的手。
或許寧王的手看起來比晉王的更好看，可是宋明嵐還是更愛晉王的。
他就曾經是用那樣的手，堅定地保護着自己最重要的人。
“多謝皇兄關心，我還好。”哪怕是和寧王之間有激烈的衝突，可是看着寧王那張俊美得近乎妖異，令女不能轉移目光的臉，嘉泰公主也不得不承認，這世間的俊美，寧王當屬第一。
她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自己心愛的那個人。
之後，她勾了勾嘴角。
“你還年輕，日後還會有機會。”寧王見嘉泰公主臉色一沉，卻完全不在意錯了話惹惱了這個妹妹，也或許他本就是來刺嘉泰公主的心的。此刻悠閒地手邊的茶盞，漫不經心地道，“只是皇妹鬧一鬧也就算了，承恩公府並未對你之前之事有什麼心結，往後回去好好兒過日去吧。”
“好好兒過日？”嘉泰公主的聲音一下就尖銳了。
“至少比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強出百倍。”寧王就笑着道。
他雖然在笑，可是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卻完全沒有倒映出嘉泰公主的影。
他顯然沒有將這個皇妹放在眼裡。
“你！”
“鬧得太過，父皇厭惡的還是你，你也想想，要不要和一塊鬧下去。”
見嘉泰公主雙目赤紅地看着自己，寧王完全無動於衷，反而看向一旁無聲無言的宋明嵐，和聲道，“至於三姐……”
“殿下有何吩咐？”
“我相信你。”
“什麼？！”
“我相信你。趙王兄收入側妃入府之事，和你無關。”
寧王溫和地用那雙有着獨特魅力的眼眸看着宋明嵐，溫柔地道。
撲面而來的信任。
彷彿他一直都很相信，無論世人如何評，可是在他的心中，宋明嵐不會是那樣無恥無德的女。
他的這樣溫柔信任的話，若是叫別的女聽到，只怕會覺得從前的那些委屈都在這青年的一笑之中煙消雲散。
可是宋明嵐一雙冰冷的眼直視寧王，卻只覺得寒意從心頭竄了起來。
片刻，她突兀地冷笑了一聲。
“你不相信我的心？”寧王含笑問道。
“此事當然和我無關。”
宋明嵐見寧王笑了笑，薄脣茶盞邊緣垂頭喝茶，眼底就露出幾分譏諷。
“我也相信殿下一定在知道此事與我無關。”
見寧王手中的茶頓了頓，她就沉下了一張絕麗的臉。
“因爲傳出流言詆譭我的名聲，意圖挑撥晉王與趙王兩位殿下的，不就是寧王殿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