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芊雪緩步來到赫連秋水身邊,輕輕推了推赫連秋水的肩膀。
“怎麼了,往日裡就屬你能折騰,今天怎麼這麼消停了。我都要嫁人了,你就一點兒都不高興?”白芊雪故作輕鬆的微笑着說道。
赫連秋水卻是不想接受白芊雪故意的緩解氣氛,回過頭來,深深的看着白芊雪,眸中似乎有水光晃動。
“你要嫁的人又不是我,我又如何高興得起來?”
白芊雪笑容一僵,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酸楚。看着赫連秋水這個樣子,心中也多出了一份愧疚。印象中赫連秋水一直都是滿臉笑意雲淡風輕,一副泰山崩於前也能大笑三聲的樣子。這般正經低落的樣子,怕是除了當初因爲自己好勇鬥狠害的淳于瑾重傷那次,就只有現在了。
“哥,芊雪姐姐都要成親了,你就別讓芊雪姐姐心裡難受了。”赫連若依看着白芊雪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禁對着赫連秋水低聲說道。
雖然赫連若依知道赫連秋水一直也很喜歡白芊雪,但是因爲赫連秋水之前常年流連花叢的關係,在赫連若依的概念裡,赫連秋水對白芊雪應該也只是一時的愛慕,並不會太過深情。
但看着如今赫連秋水的樣子,才發現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不禁暗自後悔,不該讓他一同過來,白芊雪既然決定了要嫁給逸王爺,身爲朋友就不該給她添堵。
淳于揚看着赫連秋水一臉隱忍的樣子,卻是伸手按了按赫連若依的肩膀,制止了赫連若依想要阻止的想法。
赫連秋水和淳于瑾的性子不一樣,但卻都是對白芊雪動了真情。淳于瑾性子沉穩,什麼事情都會悶在心裡,所以給他一個空間讓他將心裡的痛苦釋放出去,應該就能夠振作起來。
可是赫連秋水不同,赫連秋水性格外向,但卻也有着心細敏感的一面。淳于揚和赫連秋水都喜歡用花花公子的外衣來掩飾自己的真性情,所以相應的他也能夠明白赫連秋水的感覺。
像他們這樣的人,其實不安感很重,之所以四處留情,是因爲不敢將自己的感情輕易的釋放出去,害怕受傷,害怕自己付出了一腔感情之後卻得不到結果。
但是赫連秋水顯然是對白芊雪付了真情,如今卻聽到白芊雪要另嫁他人的消息,自然是一股火全都聚在了心裡,若是不對着白芊雪發泄出來,淳于揚倒也真是怕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所以今日才特意也拉着赫連秋水一同過來,在白芊雪成親之前,讓赫連秋水將心中的壓力釋放出來,才能保證在白芊雪婚禮當天不會出什麼亂子。
“她難受難道我就不難受嗎?”赫連秋水看了赫連若依一眼,冷冷說道。
“爲什麼不是我?我究竟差在了哪裡?難道,芊雪你當真覺得我對你的感情都是逢場作戲一時玩鬧?你真的看不出來我是認真的嗎?”赫連秋水按着白芊雪的肩膀,壓抑着說道。
白芊雪無力反駁,也不敢擡頭看赫連秋水那受傷的眸子。白芊雪上輩子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能夠明白得不到心愛之人的迴應是怎樣的心情。
白芊雪無意傷害赫連秋水,但卻無形之中還是傷了他。
赫連秋水看着白芊雪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孩子的模樣,心中更是怒火中燒,白芊雪不應該是這樣的?白芊雪這種時候,應該是擡起頭來對自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甚至生氣了還會打自己幾拳出氣的樣子。
比起弱小之人的脆弱,強者的脆弱更加能夠打動人心,白芊雪此時就是如此,看着白芊雪這低垂着頭的樣子,赫連秋水心中心疼和憤怒似乎都攪在了一起。
“白芊雪,你不是向來能說會道的嗎?你倒是說話啊。”赫連秋水忍無可忍,對着白芊雪怒吼道。
赫連秋水這般瘋狂的樣子,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赫連若依看了都不禁心驚。沒想到赫連秋水對白芊雪的感情竟然到了這麼深的地步,赫連若依也覺得挫敗,自己身爲赫連秋水的妹妹竟然還以爲他和之前一樣。
好在,淳于揚從進入到了白芊雪的住處,便已經將伺候的丫鬟小廝給全部支走,不然赫連秋水這般鬧騰,怕是也能夠引起一場軒然***了。
“你想讓我說什麼呢?我又能夠說什麼呢?秋水,你很好,你很優秀,這全龍潯怕是沒有幾個姑娘不想嫁給你。你對我也很好,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感情的事情可以勉強嗎?”白芊雪被赫連秋水說的眼中也是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水霧,擡起頭來,含淚看着一臉痛苦的赫連秋水,沉聲反問。
赫連秋水看着白芊雪眸中的眼淚,聽着白芊雪的話語,感覺一陣無力。自己非要逼着白芊雪反駁自己,但自己卻又在意料之中的無言可對。明明就知道只要白芊雪一開口,自己肯定說不過的,但卻還是想讓白芊雪和自己針鋒相對,自己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我知道,你對我有情,如今我要嫁給淳于逸,你心中自然不好過。可是赫連秋水你想想,如果我今日嫁的是你,難道淳于瑾,淳于逸他們心裡就會開心的不得了嗎?我白芊雪有幸能夠得你們這些人中之龍青睞,是我的福分,但是秋水,白芊雪只有一個啊。”白芊雪看着赫連秋水眼淚滑落下來,聲音中帶了一絲無奈與掙扎。
赫連秋水自然明白這個中的道理,但聽白芊雪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心裡還是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頹然的鬆開手,垂在兩側。
眼淚也無意識的滴落下來,似乎是爲了自己流淚的事實,赫連秋水微微低頭,劉海兒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到眼睛。但地上兀然多出的兩地水,卻是無法掩蓋的事實。
“爲什麼不是我?”許久之後,赫連秋水嘆了口氣,輕飄飄的問道。
“秋水,何必這麼執着呢?多數無益,何必平添煩惱,只當做是緣分未到不好嗎?”白芊雪嘆了口氣,輕聲迴應道。
赫連秋水微微咬住下脣,像是要忍住再次掉下來的淚,許久後,擡起頭來看着白芊雪,面上溢出了一絲苦笑。
罷了,罷了,既然是說都不能說的理由,自己又何必再窮追不捨呢?
“既然如此,我懂了。那芊雪,你我日後還能繼續做朋友嗎?”赫連秋水露出一絲苦笑,看着白芊雪目光灼灼問道。
白芊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淚,也幫赫連秋水擦了擦,認真地點了點頭。
“就算無緣成爲夫妻,你我感情仍在,赫連秋水永遠都是白芊雪,同生死共患難的好兄弟。”白芊雪看着赫連秋水,擲地有聲的說道。
“好,得你如此一言,也不算我一腔深情空付。既然如此,你我無緣做深情眷侶,便做生死之交。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今之後,你非落花,我非流水,作爲兄弟,赫連秋水也祝你能與八表哥永結同心。”赫連秋水看着遠處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白芊雪勉強一笑,拱手說道。
“多謝,若是日後,你八表哥對我不好,還要麻煩你這位兄弟帶我逛青樓,尋訪佳人呢。”白芊雪破涕爲笑,對着赫連秋水又不正經了起來。
“若需佳人,何必尋訪,你若來找我,不就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赫連秋水也是桃花眼微微一挑,從袖中拿出摺扇,又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
雖然在誰看來兩人都是在強顏歡笑,但卻總算也是比方纔那劍拔弩張的氣氛要好的太多了。
赫連若依在一旁看着,也是舒了口氣,哥哥這樣,怕是過段日子也就能淡了吧。
“芊雪今日大宅還有些雜事需要處理,我就先行告辭了。你成親之日,我自會送你一份大禮。”赫連秋水淡淡一笑,對着白芊雪輕聲說道。
白芊雪自然也是點頭稱是,應了赫連秋水的請辭。
赫連秋水得白芊雪同意,又對着赫連若依囑咐了幾句,便徑自離開了皇宮。
“誒,芊雪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說是忘情,但總歸也是需要時間的。”淳于揚來到白芊雪身邊,拍了拍白芊雪的肩膀,嘆了口氣說道。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秋水的問題總算是解決了,你六哥……”白芊雪偏過頭看着淳于揚,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淳于揚自然明白白芊雪的擔心,道是無情卻有情,說到底,白芊雪也是個多情人。
“六哥在御花園聽了這事兒,便離宮了。不過芊雪倒是不必擔心,六哥比秋水沉穩許多,難過應也只是一陣子。畢竟六哥心中,裝的事情太多了,終歸還是會顧全大局的。”淳于揚對着白芊雪安撫說道。
“希望如此吧。”白芊雪嘆了口氣說道。
“芊雪姐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哥哥會這麼失控的。”赫連若依對着白芊雪道歉說道。
白芊雪撲哧一笑,來到赫連若依身邊。
“你又何必道歉,若真覺得抱歉,不如和你的揚多努力努力,多生幾個胖娃娃,也分我一個做兒子。”
白芊雪打趣着赫連若依,總算是將這尷尬的氣氛過度了過去,屋內到也算得上一片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