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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驕寵 103|102.99.8.14

就在這兩個人對着哭啼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有人來報:“皇后娘娘駕到!”

這下子,當場哭着的兩個人都愣在那裡了。老祖宗也不哭了,就那麼在那裡望過去,蘇老夫人自然也就不哭了。

此時皇后的鳳輦已經到了府門前,她透過簾子往外一看,頓時臉色難看起來:“老祖宗,這是要逼死我啊!”

說着,她就命身旁大太監王宗南道:“去,就說這裡風大,請老祖宗進屋去。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誰擔當得起。”

當下這大太監冷着個臉過去,恭敬而不容置疑地道:“皇后娘娘請您進府裡去,說是這裡風大,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也擔當不起。”

太監的聲音,原本就略帶尖細,此時拐着彎兒的聽來,那可真是多少帶着幾分嘲諷的意味。

此時老祖宗也是愣了:“皇后這麼來了這裡?”

大太監無奈,擰着眉頭,示意老祖宗:“您老,先進去吧。”

老祖宗驚疑不定,只因爲今日皇后纔派人送信給敬伯爵府,說是以後萬萬不能得罪了阿宴,她心裡當時憋屈,就想着跑過來乾脆再鬧一場,萬萬不曾想,皇后竟然親自來了,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蘇老夫人見老祖宗不鬧了,她也立馬起來,擦擦眼淚,跟個沒事人一般徑自進屋裡了。

老祖宗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老祖宗,既然皇后來了,關她什麼事兒。

此時阿宴也已經得到消息了,忙出門來迎接,容王府的大門就這麼敞開來,於是皇后的鳳輦進入了院中,一直到了二門,這才換了軟轎。

一行人終於到了內院後,皇后繃着個臉,一聲不吭。

阿宴抿着脣兒,在潤葉和惜晴的扶持下,虛弱地站在一旁。

皇后見了此番情景,忙掛上了笑,上去道:“阿宴,你快些坐下吧,可別累着。”

阿宴低着頭道:“皇后娘娘親臨容王府,這是阿宴的榮幸,便是身懷六甲,也不敢說累,更何況如今身子倒也還好。”

一邊說着這話的時候,她一邊輕輕咳了幾聲。

旁邊的惜晴皺着眉頭:“王妃,今日的藥也該喝了吧!”

一旁的蘇老夫人忙道:“阿宴啊,你說你怎麼就懷個身子這麼不素淨呢,原本就身上不大好,如今更是鬧騰得藥也不說,如此下去,可怎麼得了!”

說着,蘇老夫人難免垂淚。

皇后一聽這個,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她無奈地看向老祖宗:“老祖宗啊,原本已經特意派人傳過話,您卻又是鬧騰什麼?”

老祖宗原本對皇后也沒好氣:“我這幾日進宮要見你,你卻一概不見,如今怎麼卻跑來這裡?”

皇后見老祖宗依然那橫得不行的樣子,越發嘆息:“本宮聽着容王妃身子不適,所以請稟了皇上,特意過來看望的。”

老祖宗一聽這個,臉就更難看了:“堂堂皇后,你倒是來看她?”

阿宴聽着這話,輕咳了下,一旁的惜晴愁眉苦臉,關切無奈。

皇后看了眼阿宴,又看了看老祖宗,當下屏退了衆人。

其他閒雜人等都退下後,皇后看這這屋裡的幾個人,眼裡漸漸流下淚來。

然後呢,她噗通一聲,跪在了老祖宗面前:“老祖宗啊,您就別鬧騰了!這都是一家人,說不出兩家話。今日顧緋就把話放在這裡,以後您若是再跑到容王妃這裡大鬧,那我顧緋就直接死給你看了!這分明是不給我活路啊!”

這跪下的,可不是別人,是一國的皇后。

這麼一來,別說別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老祖宗都嚇了一跳,若說以前她也罵過這皇后,可那是氣頭上。說到底這皇后是她嫡親的大孫女,又是她如今府裡唯一的依賴,當下忙顫着也跪下:“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你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爲何如此啼哭?”

阿宴見此,便領着蘇老夫人要退下。

說是家事兒,又沒和她沒關係。

她也不想招惹。

誰知道皇后卻叫住阿宴,低聲道:“阿宴,如今老祖宗,你,我都在這裡,我們就攤開來說。從此之後,若是老祖宗前來鬧騰,我真就一頭撞死給你看,省得我裡外不是人。”

阿宴聞言,不免冷笑一聲,心道這還是逼我呢,此時若是一般人,怕是便被這老祖宗逼死,也不敢聲張半分了!

不過阿宴卻忽得心中一股氣就上來了,她也就乾脆地道:“皇后娘娘,那我顧宴乾脆也把話放到這裡,若是老祖宗敢再來這裡鬧,我還真就派人進宮請您了。”

皇后聽了,頓時一噎,她擡眸盯着阿宴,卻見阿宴也不跪下,就這麼不亢不卑地站在這裡與她對望。

她一咬牙:“行。”

老祖宗不解地看着皇后和阿宴,一時想着,這阿宴竟然如此膽大,敢對着皇后這麼說話。

誰知道阿宴卻是挑眉,又道:“今日的事兒傳出去,也莫要怪我阿宴不懂事兒。當皇后跪在地上的時候,這個屋子裡就沒有什麼尊卑禮節了。”

皇后臉當時就白了,她眸中泛着冷,直直地盯着阿宴,咬牙道:“好,我都懂的。”

說完這個,她緩慢地轉首看向老祖宗,忽然眼淚就掉下來了:“老祖宗,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能爲咱府裡爭光添彩,能夠提拔兄弟,可是現在您再這麼折騰下去,不光是府裡要得皇上憎惡,便是我,怕是都要被皇上冷落。如今雖說四妹妹懷了身子,可是卻已經被便貶低爲昭容了,還不知道這肚子裡是男是女的!容王勢盛,備受皇上寵幸,以後咱們這一家子,靠得不是別人,正是我這三妹妹。你以後,便是把三妹妹當做我一般看待吧。求你了!”

說着,她竟然又磕了一個頭。

老祖宗直直地望着這一切,她已經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她迷茫地看向站在那裡一聲不吭的阿宴,再看看跪在這裡淚流滿面的皇后,渾身的力氣彷彿全部被抽走了一般,她渾濁的老眼呆滯地轉動着,喃喃地道:“阿緋啊,你這是怎麼了,這怎麼回事,我怎麼就看不懂呢……”

可是皇后流着眼淚,跪在那裡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昔日總是居高臨下的老祖宗,此時猶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巴在那裡。

如果說她以前有各種委屈各種冤屈,那麼現在都煙消雲散,只剩下麻木和茫然。

現在府裡漸漸不行起來了,她依然於是囂張蠻橫,那都是依仗着有個皇后的孫女。可是如今,她卻是徹底看懵了。

她那皇后的孫女,她唯一的依仗和希望,如今是跪在那裡哭着求她不要去騷擾阿宴。

想到阿宴站在那裡,對皇后冷冰冰地說的話語,她就渾身沒有半分力氣。

她坐在馬車裡,衰老而無力地靠在窗戶那裡,看着外面霧濛濛的天。

這可真是變天了啊。

那阿宴,竟然是連皇后都不怕了。

這世道,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老祖宗無力地仰躺在那裡,渾濁垂老的眼眸中都是哀傷和嘆息。

“一個庶房的丫頭,怎麼就讓她登了天似的!”

阿宴這一次,算是和皇后槓上了。

蘇老夫人想起這事兒來,倒是有些後怕:“這次皇后怕是也氣得不行。”

阿宴點頭:“是,把她也得罪了。”

她品着銀耳雪梨羹,淡淡地道:“不過呢,便是今日我不這麼着,其實也早已把她得罪了。”

她其實也隱約感到了,皇后最近又是送東西又是親自過來的,這怕是皇上那邊的意思。畢竟容王不在,這老祖宗這麼鬧騰,皇上那邊不管都說不過去。可是皇上若是來管,卻有些不太合適,於是他只好讓皇后管。

皇后如今裡外不是人,一番委屈,還不都得怨怪到自己身上啊。

一旁的素雪聽着,擰眉道:“王妃倒是不必爲這等事兒煩憂,原本殿下離開之時也囑咐過,可不要因爲一些閒事兒受了委屈,沒得動了自己的胎氣。如今你懷着身子,現在皇后給老祖宗來了這麼一跪,好歹接下來能安寧一段時間。”

素雪話雖這麼說,其實心裡想的是,管它得罪誰呢,但凡不得罪了皇上,只要護好了王妃,左右殿下回來沒有責罰的道理。

至於其他人,那都不算事兒。

阿宴倒不知道素雪的想法竟然這般霸氣,她只是琢磨着:“要說起來,殿下走了也有半個月了吧,怎麼連個信兒都不曾有呢?”

她摸了摸肚子,這都四個月了,這孩子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正想着的時候,卻聽得外面傳來消息,說是有宮裡的來送信,容王送來了軍報,順便託信使送來了家書。

阿宴一聽,頓時抿脣笑了。

可真是巧了,她剛想着這人也不知道給送個信,不曾想這信就送到了。

當下忙傳了人,將那家書送進來。

一邊的素雪和惜晴見她喜上眉梢的樣子,當然不由得從旁抿脣兒笑。

倒是蘇老夫人笑呵呵地道:“這也才成親沒多久,殿下就出外打仗了,也實在是苦了我們阿宴呢。”

阿宴臉上微紅,心裡卻是想着,也不知道容王的家書都寫了什麼。

那曼陀公主,他可是遇到了。

此時一旁的幾個人越發笑她。

她乾脆低哼一聲,嬌聲道:“這是我肚子裡孩兒的爹,我還能想了嗎啊?”

此話一出,惜晴和素月頓時掩脣笑起來,一旁的蘇老夫人也忍不住道:“你這丫頭,說話沒邊沒沿兒,也不怕人笑話!”

一時這家書送了上來,蘇老夫人體貼地帶着惜晴和素月都出去了。

阿宴美滋滋地拿過那信來,卻見那信沉甸甸的,還用火漆封着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抽出裡面的信紙,那信紙彷彿都帶着一點似有若無的容王的味道。

不知道怎麼的,她心就跳的有些快了。

鋪開那信,就這麼看時,只看了一眼,她臉便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