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湘蘭被她那雙通紅的眼嚇了一跳,一股不安在心裡蔓延,不該是這樣的,怎麼會是這樣?按照她的算計,安心荷應該慢慢的毒發,當場七孔流血而死,而安謐,便成了殺死安心荷的罪魁禍首,怎麼也牽連不到她自己。
可是,安心荷眼底迸發的兇狠,讓她無法鎮定,尤其是正朝她不斷抓來的利爪,更是讓她避閃不及。
“馮湘蘭,你這賤人,你害我,你要害我。”安心荷口中喃喃,整個人好似發了瘋一般,抓扯着馮湘蘭不放,以往本就囂張潑辣的她,此刻更好似不受控制了一樣。
所有人都看着這一幕,也都呆了,原本看着好戲的人,也都竊竊私語,這就是要成爲首富柳家少夫人的人嗎?果然如傳聞中的張狂潑辣,這下手還真是狠,若真嫁入柳家,等柳少爺娶了妾,整個柳府指不定還怎樣雞飛狗跳呢。
“安心荷,你給我住手。”臉色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的安越鋒赫然起身,厲聲吼道,“這是成何體統!”
他就說心荷這丫頭上不得檯面,沒想到,今日就給他鬧出了亂子,今日所到之人,在榮錦城多少都有些臉面,她這是將他安越鋒的顏面都丟盡了,叫他以後如何有面子和這些人打交道?
可安心荷好似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口中不斷的喃喃着“馮湘蘭賤人”“馮湘蘭害我”之類的話,甚至在抓扯之下,將馮湘蘭摔在了地上,似乎這樣依舊不甘心,整個人坐在馮湘蘭的身上,拳腳相加。
餘芳菲擔心安心荷的舉動惹怒了柳家,落人話柄,早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要拉扯,卻因着安心荷那瘋狂的動作,好些次差點兒受到波及。
原本擔心馮湘蘭受了委屈的金巧玉卻是赫然大哭了起來,拉着安越鋒的手,楚楚可憐,“老爺,巧玉倒是想和姐姐以及兩位小姐好好的相處,可是……可是,你是親眼看到了,五小姐這般欺凌湘蘭,你說過,你也會將湘蘭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的啊,她就快要被五小姐給打死了。”
“你給我閉嘴。”安越鋒臉色更是難看,一把將金巧玉推開。
金巧玉愣了愣,她本以爲自己這般哭訴,安越鋒定會心軟,偏向她這邊,可是……看着那張憤怒的臉,金巧玉好似看清了什麼,不甘的咬了咬牙,曾經那個什麼都願意爲她去做的男人,始終是成爲了過去,或許,他願意在她落魄之時,念及舊情,將她納入羽翼之下,可是,如今的他,更看重的,卻是他的顏面。
不錯,安越鋒的怒氣,完全是因爲這乾女人丟了他的臉,安心荷像一個瘋婆子一般,已經讓他顏面盡失,金巧玉這麼說,不是在告訴衆人,她安家家宅不寧嗎?
安謐看着幾人的反應,心底的諷刺更濃,沒想到,她還沒有去推動事情進一步發展,這些個人就已然自己混亂了起來,呵!那如果……她再來推一把……
不着痕跡的掃了一眼臉色難看,隱隱帶着嫌惡與不屑的柳夫人和柳湛,她自始至終都知道,要不是因爲他們所以爲的安心荷的“繡技”,是決計不會想將安心荷迎娶進門的,覺得丟臉麼?
她要的,並不只是讓柳家及柳家人覺得丟臉而已啊。
安謐斂眉,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看了看壓着馮湘蘭狠狠抓扯的安心荷那瘋狂的模樣,在連餘芳菲都無法上前拉住安心荷的情況下,安謐卻是毅然走上前。
餘芳菲看到安謐靠近,好似看到了救兵,倉惶的她立即吩咐道,“安謐,快些將她們拉開。”
殊不知,這正合了安謐的意,此時,原本單純被打的馮湘蘭,也在掙扎之餘,試着抓扯着安心荷,呼痛聲中,夾雜着謾罵的聲音,聽在衆人的耳裡,看好戲的嘲諷更濃,臉色沉了下去的,更是黑了幾分。
在衆人的目光中,安謐朝着安心荷和馮湘蘭越來越近,門外的人羣中,那一抹籠罩在斗篷之下的高大身影,自始至終,目光都灼灼的停留在安謐的身上,他看見了別人沒有從安謐身上留意到的那份鎮定,又是那種感覺,好似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他就是被她身上散發着的這種自信所迷惑,他甚至不得不承認,越是看安謐,他越是覺得順眼。
想着初見面時,對她的鄙夷與不屑,柏弈好看的眉峰皺了皺,就連父皇也誇讚他的那雙眼毒,但凡什麼人在他的面前,僅僅是一眼,他就能看出幾分那人的本質,但安謐,卻是一個例外。
他第一眼走眼了,不過,他此刻慶幸的是,他還有糾正的機會。
安謐……
柏弈的嘴角揚了揚,依然沒有忘記,此刻他在幹什麼,看好戲!他倒是要看看,方纔安謐在後院兒中所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兩位小姐,你們別打了,大家都看着呢,爹爹他……”安謐如一個小媳婦兒般勸着,聲音有些發抖,似乎害怕被二人的抓扯牽扯進去。
可兩都紅了眼的人,哪聽得進任何的勸阻?依舊抓扯着,原本妝容打扮體體面面的二人,早已一團凌亂,狼狽不堪。
安謐看着是碰了個釘子,但她的心裡也不急,聽着餘芳菲的催促又響起,“你還愣着幹什麼?叫你將她們拉開,你聾了嗎?”
餘芳菲急了,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對她這般命令呵斥。
安謐嘴角不着痕跡的揚了揚,又瞬間斂去,如餘芳菲所吩咐的那般,將被兩個小姐誤傷的可能性拋開,奮不顧身的上前,抓住安心荷正要朝馮湘蘭砸下的手,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竟將她拉了起來。
“你放開我,我定要打死馮湘蘭這死賤人,你再不放開,我連你一塊兒教訓。”安心荷怒聲放話。
安謐看着被嚇了一下,卻終究是緊緊抓住安心荷的手,可誰知,剛得了自由從地上爬起來的馮湘蘭快速的揚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安心荷的臉上,五根指印赫然印於臉上。
這無疑更是刺激到了安心荷,安心荷正欲去教訓馮湘蘭。
“五妹,你莫要忘了今日是柳少爺來提親的日子,凡事請息怒。”安謐朗聲道,出乎衆人意料的,安心荷好似聽進了安謐的話,漸漸的平息下了怒氣。
衆人皆是疑惑,尤其是明瞭安心荷性子的人,更是不解,方纔餘芳菲那般勸阻,都沒能勸得住安心荷,安謐竟將她說動了?
不過,門外人羣中的某一個人,斗篷之下的嘴角,卻是上揚了幾分,他的這個角度,沒有錯過那邊一絲一毫的舉動,敏銳的他更是清楚的看見,安謐對安心荷,可不止說了這一句衆人都聽見了的話。
只是……安謐還說了什麼?竟讓安心荷平息了怒氣?而安謐,不是希望亂起來嗎?她到底要幹什麼?
利眼眯了眯,柏弈不得不承認,他心中的期待,更是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