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二十八章

再回來看看小燕子她們,她們回到漱芳齋,大家還圍着鸚鵡說說笑笑,正在說笑中,含香來了。

含香神色倉皇,臉色蒼白,緊張的說:“我有話想跟你們說!”

大家見含香這種神色,全部緊張起來。

紫薇急忙上前抓住含香的手:“怎麼了?臉色那麼壞?剛剛我們大鬧御花園,每個人都出來看熱鬧,就沒看到你!發生什麼事了嗎?你這幾天都好奇怪!”

含香環視大家,鄭重的說:“我決定了!實行你們那個‘大計劃’!”

大家一驚。

爾康急忙走到門口,對外面喊着:“小鄧子!小卓子!你們在外面好好的守着,有什麼人過來,馬上通報!”

“喳!”

爾康把房門關好,金瑣趕快去關窗子。門窗都關好了,大家就圍着含香。

“我已經沒有辦法了,”含香痛苦的說:“再不離開這個皇宮,我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死’,一個是‘瘋’!我想來想去,麥爾丹說得對,我不能這樣完全被動,等着命運來安排,我應該起來奮鬥,創造自己的命運!”

永琪問:“爲什麼突然作這樣的決定?”

“我告訴你們,我闖了一個大禍,我刺傷了皇上!”

“就是那天晚上,我們在這兒喝酒唱歌,等我回去的時候,皇上在寶月樓等我,說了好多感性的話,拉着我不放,我一急,就刺了他一刀!”

大家面面相覷,個個驚惶起來。這才瞭解,剛纔太后的臉色,爲什麼那樣難看。

爾康最先恢復鎮定,看着大家,有力的說:“不要慌!我們馬上計劃怎麼把含香送出宮去!”

永琪說:“可是,含香這股香味怎麼辦?別忘了,他們以前私奔七次都跑不掉!現在,皇阿瑪的追兵不會比阿里和卓的追兵弱!”

爾康看着小燕子,再看大家:“你們知道嗎?小燕子說得有理!”

“那麼,我們上次的花瓣還有用!”金瑣積極的說:“明天,要再去採更多的花瓣!我想出一個辦法,我去縫很多套子,在眼睛的地方挖兩個洞,到時候,套在頭上,大家蒙着頭跑,就不會被叮得滿頭包了!”

紫薇說:“那……滿街都是蒙着臉的人在跑,不是更會引人注意了嗎?”

爾康說:“放心!我會僱很多馬車,跑的時候,大家都在馬車裡!無論如何,馬車跑起來比人要快得多!”

“如果是乘馬車跑,就簡單多了!”紫薇看着大家:“也不必洗花瓣澡,每個人身上帶一包花瓣就行了!連爾康、永琪、永璇、柳青、柳紅身上都可以帶!”

“那麼,紫薇和小燕子可以不必出動,總要有人在宮裡絆住皇阿瑪!”永琪沉思着。

“什麼時候實行?”永璇好興奮,急急的問。

“不管怎樣,明天先去告訴麥爾丹,麥爾丹一定會興奮得昏過去!”永琪說:“還有好多事,僱馬車,準備乾糧,路線圖……還不能說走就走!”

永璇說:“還得編一個完整而有說服力的故事,等到含香走了,我們大家如何應付皇上和宮裡的追究?”

“我覺得好對不起皇上!他實在對我很好!如果不是先有了麥爾丹,我相信我已經被他征服了!”

紫薇對含香合掌一拜:“拜託!不要把我們的犯罪感引出來好不好?那樣,你就走不成了!”

不敢再耽誤時間,第二天,爾康、永琪、紫薇、小燕子就全部出宮,在會賓樓的客房裡,和麥爾丹、柳青、柳紅召開緊急會議。

麥爾丹一聽經過,真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含香這樣爲他拼命,喜的是終於要施行大計劃了!他看着面前這些熱心的好朋友們,感動得不知道怎樣纔好。他雙手往胸前交叉,行了回族大禮,說:“我先謝謝各位,你們爲我和含香所做的事,不是簡單的一個‘義’字,更不是簡單的一個‘恩’字,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報答不了各位!請你們大家,接受我用回族禮,表達我對你們的感激!”

爾康一步上前,拉住麥爾丹,說:“不要再謝我們了,你的心意,我們都瞭解了!趕快,我們來研究這張地圖!”

永琪早已把地圖攤在桌上,是爾康連夜畫出來的。大家就都過去,圍着地圖站着。爾康指着地圖解說:“我把逃亡的時間,定在大後天晚上!時間很緊急了。那晚是月初,沒有滿月,夜裡應該什麼都看不清,就算有蜜蜂有蝴蝶,也看不出來!免得滿城蜜蜂蝴蝶,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記住了,麥爾丹,你的馬車在這兒等,我駕車從神武門把含香偷出來,會直接送到你那兒,含香上了你的馬車之後,我的馬車會轉頭向東邊跑!同一時間,柳青柳紅的馬車向西邊跑,五阿哥的馬車向北邊跑!每個人的車上,都有花香,你們車上也有。你們要馬不停蹄,一直向南邊跑!”

麥爾丹深吸一口氣,眼神專注的:“我明白了!但是,那個晚上,你們全體出動,通通不在宮裡,等到皇上發現含香失蹤了,你們也不在宮裡,怎麼脫得了干係?”

“所以,這個逃亡計劃裡,沒有我和紫薇!”小燕子說:“那晚,正好是令妃娘娘過生日,我們兩個,會把皇阿瑪押到令妃娘娘那兒,給令妃過壽。到時候,我們把皇阿瑪灌醉!等到他發現含香失蹤的時候,最快也要到第二天,你們大概已經跑得老遠了!”

永璇說:“你不要爲我們考慮那麼多!皇阿瑪發現含香逃亡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追回含香,至於我們在不在宮裡,他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追究了!”

“麥爾丹!你放心!”紫薇接口:“我們有我們的辦法!一來我們死不承認,他沒辦法把含香的出走,算到我們頭上,就算有猜疑,他也不忍心把我們定罪!再說,他實在太喜歡我和小燕子了,畢竟,皇阿瑪是我們的阿瑪!哪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兒女會心狠手辣呢!”

柳紅說:“紫薇說得對!以前,連劫獄那樣的大事,罪證確實,他們都逃過了!我們現在要研究的,不是事後的追究問題,是你們能不能安全脫逃的問題!麥爾丹,記住,含香的香味,仍然是她的致命傷!我們只能引開追兵一小段,後面的時間,你們怎樣能夠讓香味不傳出來,是個關鍵問題!”

金瑣就拿了許多大袋子給麥爾丹:“這是我幫你收集的檀香木,是宮裡最好的檀香!”另外再拿了一個袋子:“這裡面是最好的茴香。”再拿一個:“這是印度進貢的佛印香。還有……這個,是我們收集的花瓣……你們要化裝成普通的老百姓,假裝是賣香料的商人。這樣,萬一有追兵查到你們,馬車裡的香味那麼複雜,可能會把香妃的香味給遮蓋住了……”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萬全的辦法,可是,我們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過了明天,我們就會把會賓樓暫時關閉。”柳青接口:“逃亡那晚,如果沒有追兵追我們,我和柳紅會往南方去找你們,一直把你們護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們認爲,你們越往南邊跑越好!最好跑到一個深山裡去躲起來!”

紫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所以,我們今天的開會,說不定是大家最後一次在會賓樓相聚,三天以後,麥爾丹含香和我們,就天南地北了!”

小燕子立刻充滿離愁了,看着麥爾丹:“師傅,我承認,我是真人不露相,我的武功挺好的,但是中國人有句話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師傅,你永遠都是我的師傅,你賴不掉了。”

麥爾丹太感激了,看着小燕子:“我相信,我們大家這麼有緣,一定後會有期!”

小燕子就轉動眼珠,作起夢來:“或者,過一段時期,皇阿瑪會想明白,知道含香的走,是一件好事,不是一件壞事!那時候,他會追問是誰幫助含香逃跑的?下令通通有賞!然後,就赦免了含香和麥爾丹,還封麥爾丹一個‘王’,含香就是‘王妃’!然後,我們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大家聽得匪夷所思,驚看小燕子。

紫薇苦笑的說:“這個遙遠的夢,作得真好!我們不妨抱着這種期望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美妙無比的簫聲忽然傳來,蕩氣迴腸。大家一驚。

爾康問:“怎麼有這樣好聽的簫聲?”

“我差點忘了,隔壁住着簫劍!”柳紅跳了起來,臉色有些變了。

永琪驚問:“簫劍住在隔壁?這個房間隔音好不好?他會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

“應該不會吧?”柳青沒把握的說。

永璇說:“如果不會!我們現在怎麼聽得到簫聲呢?還聽得這麼清楚!”

大家全部緊張起來。小燕子立刻摩拳擦掌,一副備戰的樣子,問:“他好大的膽子,竟然偷聽我們說話,簡直不要命了!”說着,跳起身子,打開房門,就直衝出去。

大家趕快起身追着她,七嘴八舌的喊着:“小燕子!你要幹什麼?小燕子,不要再闖禍了,不要再惹事了……”

小燕子哪裡肯聽,早已衝到簫劍的房門口,砰然一聲,把簫劍的房門踹開了,叫道:“簫劍!你給我出來!”

簫聲停止了,簫劍拿着他的簫走了出來。看到小燕子,就點頭說:“哦!‘小’姑娘!別來無恙!”

小燕子大怒,嚷着:“什麼‘小姑娘’?我是‘大姑娘’,我是‘姑奶奶’!什麼‘別來無恙’?我現在就是‘有恙’。你有兩樣,有簫有劍,我有拳頭!”小燕子說着,一拳就對簫劍打了過去。

簫劍正睜大眼睛,聽着自己妹妹稀奇古怪的話,這些話,大概他一生都沒有聽這位“皇帝妹妹”說過,正聽得出神,沒料到一拳打來,他躲也沒躲,正好打在鼻子上,他痛得毗牙咧嘴,捂着鼻子說:“哎喲!姑娘……你怎麼每次一見面就打人!到底我簫劍哪兒得罪你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那些君子的事,別跟我提了!你要是再不還手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日月下面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孬種!”小燕子說着,又是一拳打過去。

這次,簫劍有了防備,拔腳就逃。

會賓樓的客房,是在二樓,有一個“走馬轉閣樓”的走廊,一邊是天井,四周有欄杆,一邊是房間。簫劍就繞着迴廊跑,小燕子繞着迴廊追。

柳青、柳紅、麥爾丹、爾康、永琪、永璇、紫薇、金瑣都追了過來。永琪喊着:“小燕子!你不要鬧了!我們那麼多的事,已經忙不完了,你還要打架!”

小燕子不管永琪和衆人,追着簫劍喊:“簫劍!你不要跑!我有問題要問你!”

簫劍舉起雙手,喊着:“你不打人,我就回答你的問題!”

“好!我不打人!”

簫劍站住了,傻呼呼的問:“你有什麼問題?”

“剛剛我們在你隔壁談話,你有沒有偷聽?”小燕子直截了當的問。

“我沒有‘偷聽’,我大大方方的聽!而且,我還吹簫提醒你們,我在隔壁!”簫劍也直截了當的回答。

這一下,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

小燕子頓時柳眉倒豎,兩眼圓睜。大吼一聲:“我打死你這個‘偷聽鬼’!”她撲了過去,對着簫劍拳打腳踢。

簫劍手忙腳亂,舉着簫,捱了好幾下,嘴裡大嚷:“姑娘說不打人,還是打人,哪有這樣的道理?你有問題,我坦白回答,這樣坦誠相待,你怎麼還是動手?”說着,再度繞着迴廊跑。

小燕子再度繞着迴廊追,一面怒衝衝的喊:“我們的秘密,都被你聽去了,現在,只好打死你!”

“姑娘好說……”

“我不好說!”小燕子喊着:“你真的不會打架嗎?”

“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會打架!”

“不會纔怪!你不打,我就打死你!”兩人一面吵架,一面繞着迴廊跑。

永璇看着大家,低低說:“不好!秘密被他知道了,怎麼辦?”

爾康說:“不忙!看看他的底細再說!我們先觀望一下!”

除了紫薇和金瑣,其他人都驚疑不定的退在一邊,看着二人追追跑跑。

小燕子看到簫劍只是奔逃,氣得不得了,追了一會兒,突然調頭,從反方向迎向簫劍。簫劍正沒命的奔逃,沒料到小燕子突然迎面奔來,大驚,已經煞車不及,兩人竟然撞成一堆,都摔倒在地。

簫劍大叫:“哎喲!你追我應該從後面來,怎麼從前面來?”

小燕子撞得好痛,揉着額頭喊:“你怎麼硬撞?看到我來了,還不閃開?”

“也要閃得開啊……哎喲……”簫劍苦着臉說,哎喲哎喲的爬起身子。

不料,小燕子跳起來,一腳踹去,簫劍又跌了個四仰八叉。

柳紅看不過去,撲上去,把小燕子一擋:“好了!不要打了,我們還是坐下來談談吧!”

簫劍乘機爬了起來,急喊:“是啊!我們還是談談比較好,哪有一個大姑娘,動不動就打人……”氣了,瞪着小燕子:“這樣不懂禮貌,沒有規矩,簡直缺乏家教!”

小燕子已經站住了,一聽這話。衝上前去再打。

“你放肆,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說我沒有家教!我就表現一下我的家教給你看!”小燕子“哇”的一聲大叫,對着他衝去。簫劍大駭,雙手還要護着他那把簫,生怕把簫打壞了。就高舉着簫,閃到柳紅身後,對小燕子喊:“我手裡有簫,打壞了我沒有關係,打壞了我的簫,我會跟你拼命!”

“那就拼命啊!”小燕子喊着,衝上前去,劈手搶去了那把簫,她揮着簫:“要這把簫,就來和我好好的打一架!”她一面嚷,一面飛身上了欄杆的杆子。

簫劍一看小燕子搶走了簫,就追了過來,情急的喊:“小燕子!千萬不要弄壞了簫,那是我爹給我的東西……”說着,竟忘形的爬上欄杆,要索取那把簫。等到上了欄杆,才驚覺自己竟在欄杆上,大叫一聲:“我的天呀……這麼高!”他一個站不穩,竟然翻落欄杆,掉下天井去。

麥爾丹一看,再不出手,這個簫劍可能摔死,就飛躍而下,把他接住,落地。簫劍站穩,看着麥爾丹,驚魂未定。麥爾丹就託着他,再度飛身而起,上了閣樓。

兩人落回原地,簫劍佩服得五體投地:“你們這些人,怎麼可以飛上飛下,太神了吧!”

麥爾丹轉頭對小燕子正色說:“小燕子,師傅有令,打到這兒爲止!把簫劍的簫,還給人家!”

小燕子不情不願的把簫還給簫劍。

簫劍接過了簫,鬆了口氣,整整衣服,對大家一抱拳。他恢復了風度,非常誠懇、非常真摯的說:“我們不要打架了,交個朋友如何?簫劍無意之間,聽到一些不該聽的話,但是,請各位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何況,在這個京城,我也人生地不熟,沒有半個親人朋友,除了我的簫,我的劍,我向誰說!更何況,你們個個俠骨柔腸,我簫劍相逢恨晚!對大家的所行所爲,除了佩服,就是感動,這些,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你們信得過我簫劍,就交了我這個朋友,說不定我還能夠幫你們一臂之力!如果信不過我,就麻煩哪一位,滅了我的口!免得秘密走漏!”

小燕子看着他說:“人生地不熟?真的?”

簫劍看了看她,不理她了。

爾康就把房門一開,誠懇的說:“簫劍,我們裡面說話!”

簫劍點頭。

大家回到麥爾丹的房間,這才重新認識。爾康一本正經,介紹大家給簫劍:“我重新向你介紹一下我們這羣人!”就一個個的介紹過去:“五阿哥永琪,八阿哥永璇,還珠格格小燕子,明珠格格紫薇,回族武士麥爾丹,柳青、柳紅你已經認識了,這是我們的小姐妹金瑣……在下福爾康,是大學士福倫的長子,當今聖上的御前侍衛!”

簫劍非常震動的看着大家,深吸了口氣,睜大眼睛,說:“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但是,這麼‘不普通’,還是讓我嚇了一跳!”他看着小燕子:“原來你就是抓壞人的還珠格格!”

小燕子笑笑說:“哦!現在才知道?”

簫劍遲早被這個妹妹給逼瘋了。

小燕子本來就坐在簫劍旁邊,下面的手掐着簫劍,嘴微微動動,輕聲道:“朱平浪!父皇讓你來幹嘛!”

簫劍都快痛死了,他忍着痛道:“父皇說要我來保護你!放手,痛!”

小燕子才放了手。

這兩句話沒人聽見。

永琪就上前一步,誠摯的問:“我們已經把真實身份,都坦白的告訴你了!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呢?”

簫劍的手還在疼痛當中,他在下面微微的甩着手,又看着大家,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的真實身份?跟各位比起來,實在非常渺小。坦白說,簫劍不是我的本名,但是,我的本名叫什麼,我實在不能說。我自幼遭逢家庭變故,一家人都被仇家害死,父母雙亡,流落江湖,家父留下的兩樣東西,一把簫,一把劍!七年前,我被一個世伯收養。姓了世伯的姓,名字是世伯給的。從那天起,我改名叫簫劍,這些日子,我出來,是想……”

永璇睜大了眼睛:“我知道了,你在找尋你的殺父仇人,想報仇!”

簫劍向永璇看了一眼,又轉向小燕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並不完全如此!我世伯告訴我,我還有一個……弟弟,在家變時失散。我想找到那個失散的兄弟!所以,我叫簫劍,如果我的兄弟也知道這個故事,可以從我的名字找到我!我還有一位訂了婚的姑娘,我也希望找到她!好了,我的故事就是這樣!我不是什麼江湖奇俠,也不是什麼名門子弟,只是一個孤獨的流浪人而已!”

小燕子、紫薇和金瑣都笑了,小燕子問:“那你那個她叫什麼?”

簫劍說:“她姓葉,至於叫什麼,我……我也不知道。”

“哦~是這樣啊?!姓葉,相信這位葉姑娘一定也在找你,放心啦!”

簫劍向小燕子笑了笑,說:“也不知道她有沒有……”

紫薇馬上接口說:“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你都過了這麼長時間都還沒忘記她,她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呢,對不對?”

簫劍差點笑出來。

這時,小燕子盯着簫劍說:“簫劍,你有弟弟?”

紫薇和金瑣也奇怪說:“是啊!你有弟弟?親弟弟?”

簫劍一愣。

除了這三個人,其他人對簫劍無限同情起來。

爾康豪邁的說:“既然我們大家認識了,我想,你就不會再孤獨了!”

簫劍眼睛一亮,氣壯山河的說道:“我是‘一簫一劍走江湖,千古情愁酒一壺’,只要有酒,從不會感懷自傷!我早已把所有的人生際遇,都當成生命裡的歷練了,不論是好的壞的,我來者不拒!”就笑看大家:“現在,輪到你們告訴我,我聽得糊里糊塗的那個逃亡計劃,是怎麼一回事了?”

大家神情嚴肅,正要訴說,小燕子一攔,說:“不忙不忙,簫劍,你先告訴我一件事,你真的不會武功?會不會劍術?”

“當然不會!”簫劍睜大了眼睛。

“不會?”又看了看身後的紫薇,叫道:“紫薇!你會不會武功啊?”

紫薇說:“我會啊!”

小燕子笑着說:“簫劍,你可聽到了,我這個妹妹她會武功,可是在宮裡,除了我們的心腹之外,沒人知道我這個妹妹會武功,連乾隆皇上都不知道!我們這個就是真人不露相,不知道你是不是啊?”

簫劍笑笑說:“這怎麼會是真人不露相呢?我真的不會武功!”

小燕子想了想,知道他一定也在隱藏,便點點頭,說:“好吧!以後不和你打了,省得你東摔一跤西摔一跤的,你爹孃的面子都給你丟光了。”

就在大家都逗留在會賓樓,又是打架,又是交朋友,又是商量大計的時候,含香已經逃不掉她的噩運了,被侍衛帶進了慈寧宮。原來,這天是傅恆的壽誕,乾隆被請去傅家看戲,太后見乾隆不在宮裡,認爲機不可失,就立刻把含香給捉了過來。

“啓稟老佛爺,香妃娘娘帶到!”太監們一推,含香推了進來,倒下了地,她站了起來,擡頭一看,太后站在前面,皇后站在旁邊,容嬤嬤和桂嬤嬤兩旁肅立,後面還有一排嬤嬤和太監,晴兒不受注意的站在最後面。

含香一看這種氣勢,已經膽戰心驚,顫慄的請安:“老佛爺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太后盯着含香,眼神凌厲,大聲說:“你給我跪下!”

“老佛爺,皇上說我可以不跪!”含香挺立着,自有一股傲氣。

“不跪?放肆!容嬤嬤!”容嬤嬤上前,對着含香膝彎一踢。

含香站不穩,立刻跪下了。

太后聲色俱厲的說:“你老實告訴我,皇帝的手腕,是怎麼受傷的?不要用花瓶碎片那一套來唬弄我,太醫已經說了,那個傷口是利器所傷!你的屋裡,怎麼會有利器?是刀、是劍、是匕首?快說!”

“回太后,”含香的心臟,崩咚崩咚的跳着,她勉強維持着冷靜:“不是利器,就像……就像皇上說的,是花瓶碎片割傷,太后不信,請問皇上!”

“問皇上?你真的有恃無恐了,是不是?皇上會幫你解圍,我知道!皇上會爲你撒謊,我也知道!現在,我不要問皇上,我只要問你!”

“我……我還是那句話!”

皇后對太后俯耳說道:“恐怕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聽說他們回人,脾氣倔強得很,大概問不出所以然來!”

“容嬤嬤!桂嬤嬤!”兩個嬤嬤上前,站在含香的面前。另外一個嬤嬤,就捧着一盤金針上前待命。

含香一看那些金針,已經嚇得臉色大變。

“容嬤嬤!你跟她說說!”太后厲聲道。

容嬤嬤就看着含香,冷幽幽的說道:“香妃娘娘,老佛爺問話,從來沒有人敢不回答!我勸你還是說實話吧!你這樣細皮嫩肉的,真要弄幾百個小洞,不是挺可惜嗎?”一面說着,她就拿起幾根針來,放在嘴邊吹着。

“香妃!我再問你一次,你和皇帝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后再問:“你用了什麼狐媚功夫,迷惑了皇帝?你讓皇帝夜夜春宵,弄得他精神恍惚,這才受傷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含香又急又怕,喊着。

“那麼,是什麼?”

含香閉緊了嘴,不說話。

“容嬤嬤!桂嬤嬤!”太后命令着。

兩個嬤嬤各提了一把針,驀然之間,把含香按倒在地,對她腰間戳去。

“啊……”含香慘叫,撲伏在地,臉色慘白。

晴兒看得心驚膽戰,知道這一下含香凶多吉少,見老佛爺現在就注意着含香,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她就轉身溜出門外去,找救兵了。

太后又問:“你要不要說了?”

含香驟然擡頭,眸子裡閃出了火焰。她豁出去了,堅定的,勇敢的,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太后!實話告訴你吧!自從我進了皇宮,皇上從來沒有得到過我!我依然乾淨得像我來的時候一樣清白!什麼夜夜春宵,那都是你們的想像!皇上答應過我,除非我願意,他不能強迫我做任何事!可是,那晚,他忘形了!所以我一時情急,用匕首刺傷了皇上,來保持我的清白!”

含香此話一出,太后、皇后都傻了。太后匪夷所思的說:“你刺傷了皇帝?爲了保持你的清白?”

“是!”含香傲然的說。

“什麼?你說,皇上從來沒有得到過你?”皇后忍不住插口了。

“是!”

太后和皇后對看,兩人都震撼着。

半晌,太后厲聲說道:“容嬤嬤!桂嬤嬤!先把她帶到密室裡去,檢查一下回報!”

“喳!”

兩個嬤嬤就拖着含香而去。……

晴兒一口氣跑到漱芳齋,小鄧子、小卓子驚訝的迎上前來請安:“晴格格吉祥!”

晴兒急促的問:“你們的主子呢?”

小鄧子和小卓子早就知道,晴格格和小燕子他們都是“自己人”了,就坦白說:“他們得到皇上的特許,都出宮去了!”

“出宮了?全體去了嗎?爾康和五阿哥,八阿哥呢?”晴兒大驚。

“他們每次都是一起出去的!”

晴兒頓時心慌意亂,怎麼這樣巧,乾隆不在,小燕子她們也不在!誰來救香妃呢?她想了想,當機立斷,有力的吩咐:“小鄧子,你馬上去把他們找回來,告訴他們,老佛爺要殺香妃!小卓子,你立刻跑一趟傅六爺家,皇上今天在那兒看戲!告訴皇上!趕快回宮!快!馬上行動!香妃娘娘的命,在你們手上了,知道嗎?”

小鄧子、小卓子神色一凜。

“喳!”兩人就氣極敗壞的往外衝去。

晴兒飛快奔回慈寧宮,發現所有的人都在密室裡。她趕緊溜進密室,只見含香被幾個面無表情的太監,按着肩膀,跪在地上。太后、皇后、容嬤嬤、桂嬤嬤和其他嬤嬤,都站在她面前,像看一件稀罕東西似的看着她。太后震驚極了,一臉的不可思議,問:“什麼?居然還是女兒身?我不相信,怎會這樣離譜?”

容嬤嬤說:“絕對不錯,已經仔細的檢查過了,還是完璧!”

“豈有此理!她把皇帝當成什麼了?封了她做妃子,她還要保持清白,不能保持清白,就用匕首刺殺皇帝!這還了得!”

“老佛爺!”皇后心驚膽戰的對太后說:“這事太嚴重了,皇上被刺,居然不吭聲,還幫她掩飾!香妃進宮半年,還能保持完璧!皇上對她的迷戀,可以說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把這樣一個兇手,養在枕頭旁邊,臣妾想想,就渾身寒毛,都站起來了!”

容嬤嬤再加了幾句:“這個香妃娘娘,渾身香得古怪,只怕這種香味有‘迷魂’作用!那個阿里和卓,把她獻給皇上,用心大有問題!”

太后越聽越有道理,恨極的看着含香:“無論如何!刺殺皇帝,就是死罪一條!我身爲皇太后,怎能讓一個刺客侍候皇帝!香妃!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含香傲然的看着太后,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就雙手交叉在胸前,說:“含香還有幾句話不能不說!當初,我奉父命進宮,侍候皇上!我爹確實帶着‘忍痛割愛’的心情,明知道我是幾千幾萬個不願意,仍然勉強我去做!請老佛爺明察,我爹委屈求全,用心良苦!請不要因爲我的失敗,冤枉了我爹的一番好意!至於我自己,已經沒有話好說!我學過一句中國成語,士可殺不可辱!但求,免於侮辱,給予全屍!再幫我謝謝皇上,他的一片心,我終於辜負了!”

太后聽了,心裡掠過一抹惻然,臉上有一剎那的猶豫。

皇后立刻一步上前:“老佛爺,爲了皇上的生命健康,請拿定主意!”

容嬤嬤再一步上前:“老佛爺,事不宜遲!如果皇上回宮,什麼事都不能辦了!”

太后震動了一下,就嚴肅的說道:“東西拿來!”

就有太監,手捧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三件東西“白綾一條、毒藥一瓶、巴首一把”,捧到太后面前。

“把東西放在桌上!”

三件東西,一件一件放上桌。

“香妃!我今天賜你一死!白綾一條,毒藥一瓶,匕首一把!三件東西,你可以選一樣!馬上去選吧!”

含香看了看那三樣東西,就對着窗外,行回族大禮。心裡,低低的說着:“麥爾丹,對不起!皇上,對不起!爹,對不起!紫薇,小燕子,永琪,永璇、爾康……對不起!含香先走一步了!”含香行禮完畢,回過身子,一臉壯烈的走到桌前。

晴兒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她直奔到太后身前,噗通跪倒,急切的痛喊着:“老佛爺請三思!香妃娘娘死不足惜,但是,皇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尤其老佛爺乘皇上不在宮裡的時候,處死香妃,皇上知道之後,怎麼受得了?難道老佛爺一點都不在乎母子之情嗎?”

太后聽了,心裡確實顧忌,愣了一下。

皇后急忙說:“晴兒這話錯了!老佛爺就是母子情深,這才忍不住爲皇上除害!寧可今天被皇上怨恨,不能讓皇上有絲毫的閃失呀!”

晴兒見到這個皇后心裡就不舒服,可是青冰的事,又不敢說。

而皇后這幾句話,可說到太后心坎裡去了。太后就一摔頭,毅然決然的說道:“香妃!你的時辰到了!”

含香就伸手去拿那瓶毒藥,她問:“這瓶毒藥,一定很快吧?”

“那是鶴頂紅,只要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晴兒情急,跳起身子,嘴裡急喊着:“老佛爺!請您收回成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晴兒爲老佛爺的福祉請命,快收回成命吧!”說着,便想去搶那瓶毒藥。

容嬤嬤馬上拉住了她,說:“晴格格,老佛爺的福祉就是萬歲爺的福祉,老佛爺沒有自我,全心爲萬歲爺着想。”

晴兒馬上甩開容嬤嬤,太后馬上叫道:“攔住她!”

“喳!”幾個嬤嬤上前,七手八腳的拉住晴兒。晴兒不敢用武功,拼命掙扎,激動得不得了:“老佛爺!不可以呀……香妃,不要……不要喝!千萬不要!老佛爺……請仁慈一點……”

含香已經壯烈的舉起藥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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