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的確重新振作了。
這天一早,小燕子就拿了一個大銅鑼,對着還在熟睡的紫薇和柳紅,一陣敲打:“起牀!起牀!太陽曬到屁股了!大家該開工了!”
柳紅和紫薇,被嚇得跳了起來。紫薇驚慌的四面張望:“怎麼?怎麼?是不是追兵到了?要上路了嗎?”
小燕子心情太好了,笑嘻嘻的嚷:“不是!不是!是要‘開工’了!”
“開什麼工?”
“你們大家想一想,我們的錢,已經全部用完了,最後的一點錢,也買了柿子,用掉了!現在賀家管我們吃,管我們住,但是,我們要用錢,總不好意思也跟人家伸手吧!所以,從今天起,大家上街賣藝,賺錢去!”
“小燕子說得有理!我們應該賺錢去,免得上路的時候,大家身上一點錢都沒有!”柳紅說,四面找尋:“小鴿子呢?要不要帶她去?”
“她呀!這幾晚都跟賀大嫂一起睡!現在,跟賀大嫂可好了,親熱得不得了!我們不要再帶她賣藝,讓她熟悉家庭生活吧!”紫薇說着又向小燕子看了一眼,她心裡無比的安慰,知道小燕子又重新振作了。
小燕子撅了撅嘴道:“我好不容易認個妹妹,就給你們大家送人了!”想了想,又笑了:“但是,我有哥哥了,老天還是很公平的!算了,小鴿子就給了賀家吧!我現在要去吵那些大男人了……”就敲着鑼,一路嚷了出去:“起牀了!起牀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開工了……”
於是,大家又去南陽的街頭賣藝,但是,這天卻根本沒有做成生意。原來,大家到了街上,就發現很多人都往城東跑,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小燕子一看,直覺又有好戲了,拉着路人問東問西。路人看看他們,熱心的說:“你們今天在這兒賣藝,是賺不到錢的啦!所有的人,都去前面廣場了!今兒個,咱們南陽城有場‘喝酒應考比賽’,是這兒的財主孟大人舉辦的!贏的人可以得到好多錢,大家都趕過去參加盛會了,沒有人會來看你們耍把式!”
“什麼比賽?什麼比賽?贏的人真的有錢拿嗎?”小燕子興奮起來。
“喝酒比賽?贏了可以拿錢?”簫劍也興奮起來:“那可比賣藝還容易!喝酒可難不倒我!”
“不是喝酒比賽,是文采比賽!”路人說:“咱們孟大人是個雅人,出了很多題目考大家!要贏錢沒有那麼簡單,還要作對子,聯句,作詩,猜謎語什麼的,難得不得了!”
爾康、紫薇、永琪、永璇互看。爾康大感興趣,說:“作對子,聯句,猜謎,喝酒……怎麼有這樣風雅的節目?這作詩作對的玩意兒,大概還難不倒我們吧?”
永琪也躍躍欲試了:“我們不去,誰去?”
永璇道:“好,我們一起去。”
小燕子道:“那行!不過,哥,爲了懲罰,我也要答題哦!”
簫劍一愣:“你要灌醉我啊?!”
“對!走了!”小燕子豪爽的一甩頭。
結果,大家都去了東城,參加那個“聚賢大會”。到了那兒,早已人山人海。只見廣場上,搭着一個臨時戲臺,插了許多大旗,上面寫着“聚賢大會”四個字。孟大人約五十歲,文文儒雅,坐在正中。旁邊還坐着幾個白髮老者,個個都面帶笑容,兩邊有許多長桌子,上面放着酒罈酒壺和大酒杯,許多打扮得很亮麗的丫頭,正用酒壺把酒杯斟滿。
人羣熙熙攘攘,笑語喧譁,把整個廣場,擠得水泄不通。
小燕子一馬當先,和爾康、永琪、永璇、柳紅、紫薇、簫劍擠到人羣前面。
一陣敲鑼之聲後,大家安靜下來。孟大人就伸出雙手,說道:“今天,又是我們一年一度的‘聚賢大會’!我們以文會友,我已經提出五十兩銀子,作爲今天的獎金,只要裁判判定最後的贏家,就可以贏得這五十兩銀子,參加的人,要搶答我的題目!答不出題目或是答錯的人,要罰酒一大碗!希望大家踊躍搶答!”
羣衆鼓掌的鼓掌,歡呼的歡呼,場面好生熱鬧。
爾康忍不住擡頭問:“請問,是一個人單獨參加?還是可以由一隊人蔘加?”
“單獨參加也可!一隊人,或一家人蔘加也可!”孟大人笑吟吟的說。
這時,已有好幾隊老手,站出行列。
“我們是‘摘月’隊!”
“我們是‘和風’隊!”
“我們是‘浩渤’隊!”
“我們是‘文采’隊!”
小燕子早已按捺不住,又笑又跳的嚷道:“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穩贏不輸隊’!”
衆人大譁,不以爲然的看着說大話的小燕子,不服氣的指指點點。
爾康、永琪、永璇、紫薇都又好笑又好氣的去拉小燕子。
“你這是什麼名字嘛?你聽聽別人的名字多雅!”永琪說。
“那……我們就叫做‘燕子隊’!”
“我看,我們叫做‘紫燕’隊吧!”爾康看看紫薇,看看小燕子,說:“爲了我們這個隊伍裡的兩個靈魂人物!怎樣?”
“好極了!就是‘紫燕隊’!反正,我負責喝酒!”簫劍急忙附議。
“答題我可不行,我負責什麼?”柳紅問。
“你負責看住小燕子,讓她‘少開金口’!”永璇笑着說。
“幹嘛!”小燕子撅着嘴:“我說了,我要灌醉簫劍的!”
大家正說着,鑼鼓聲“咣”的一響,孟大人已經拿出第一個題目,朗聲說道:“好了!我們的第一個題目很簡單,是要大家跟着我說一個四個字的成語,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要和我的成語相同!但是,不雅和不吉利的成語不能用!不是成語當然更不行!我的題目是‘千言萬語’!”
孟大人話聲甫落,爾康已經挺身而出,高聲答道:“千呼萬喚!”
孟大人再說:“千思萬想!”
永琪急忙搶答:“千恩萬謝!”
“千頭萬緒!”孟大人再說。
小燕子衝口而出,大叫:“千刀萬剮!”
衆人一陣譁然。評判起身,宣佈:“紫燕隊罰酒罰酒!不吉利的句子不能說!”
“哎!我忘記蒙她的嘴了!”柳紅好抱歉。
丫頭捧來大碗,簫劍一怔。
“哇!這麼大一杯呀!”
“罰酒!罰酒!喝!喝!喝……”圍觀羣衆如瘋如狂的叫着。
簫劍只得捧着碗,一口氣喝乾。羣衆立即報以熱烈掌聲。
這樣一耽誤,和風隊已經搶答:“千真萬確!”
“好!”孟大人再出題:“千奇萬狀!”
永璇生怕再被人搶去,急忙搶答:“千軍萬馬!”
“千山萬水!”孟大人再說。
小燕子又忍不住了,嚷着說:“這個可多了!千牛萬羊,千豬萬狗,千雞萬鴨……”
柳紅急忙捂住小燕子的嘴。小燕子還在那兒“嗚嗚嗚嗚”的想說話。
“罰酒罰酒!紫燕隊罰酒!”評判喊着。
紫薇、永琪等人,瞪小燕子的瞪小燕子,打小燕子的打小燕子。
大碗又捧了過來,簫劍苦着臉,再喝了一杯。
“千巖萬壑!”孟大人的題目又來了。
“千挑萬選!”永琪連忙喊。
“千辛萬苦!”孟大人再說。
“千紅萬紫!”永璇答。
“千變萬化!”孟大人說。
“千秋萬歲!”爾康立即接口。
羣衆見永琪、永璇和爾康接得利落,又是吉祥話,大家鼓起掌來,齊聲叫好。
紫薇不禁與有榮焉,小燕子雖然弄得簫劍罰了酒,仍然得意洋洋。
孟大人突然換了題目:“三心兩意!”
羣衆們都大大的一愣。爾康已經機智的回答:“三言兩語!”
“天荒地老!”孟大人再出題。
“天長地久!”永琪接得迅速。
“披星戴月!”孟大人喊。
小燕子再度衝口而出,大叫:“披麻帶孝!”
羣衆大譁。一片“罰酒”聲,大碗又送到簫劍面前。
“罰酒罰酒!紫燕隊再罰酒一碗!”評判喊着。
簫劍忍不住對小燕子說:“妹啊,拜託,我已經被你灌醉了,你不要開口啦呀,好不好?這樣大碗的酒,再幾碗下肚,你們得擡着我出去!”
“我都來不及矇住你的嘴!”柳紅瞪着小燕子:“平常要你說成語,你都不肯說,怎麼這會兒說個不停?”
“我說了,我要灌醉他的。”小燕子好得意。
簫劍哭笑不得,捧着大碗,咕嘟咕嘟喝着酒。羣衆起鬨笑着,又是鼓掌又是叫。
孟大人舉手說:“成語告一段落,紫燕隊雖然答得多,罰得也多!暫時不計算!下面,我要出對子!請各位搶答!”就朗聲說道:“我的上聯是‘新月如弓,殘月如弓,上弦弓,下弦弓。’請搶答!”
羣衆全部傻了,大家議論紛紛,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能答。紫薇就往前一步,朗聲說道:“我試對一下。”就念道:“朝霞似錦,暮霞似錦,東川錦,西川錦!”
孟大人脫口驚呼道:“姑娘好才華!我再出一聯。”念道:“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羣衆們立刻交頭接耳,商量來商量去,又投入思考之中。
紫薇略一沉吟,微笑着從容說道:“除夕年尾,新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衆人鬨然叫好,掌聲雷動。爾康好驕傲的看着紫薇。
“姑娘對得太好了!”孟大人驚喜的說:“我這兒還有一聯!請姑娘對一對!”就念:“一去一回,一回一去,去去回回,一去不回!”
羣衆也不搶答了,全部轉頭看着紫薇。紫薇想想,一笑,應道:“重來重往,重往重來,來來往往,重來難往!”
“好好好!”孟大人大笑:“真是才女呀!我再出一對!”念道:“花園裡,桃花香,荷花香,桂花香,花香花香花花香!”
紫薇回頭看爾康,大家討論。小燕子不知想到什麼,矇住嘴巴的手放下來了,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說:“哥,想不想再喝一碗?”
簫劍“啊”了聲,只聽小燕子道:“作對子有什麼難,我也學過,這個我也會對!就是……嘻嘻……哈哈……嘿嘿……呵呵……”笑得前俯後仰的。
簫劍看着她,無奈了,只得等着喝酒。
孟大人已經被紫薇和小燕子這兩個姑娘引起了興趣,笑看小燕子說:“姑娘但說無妨!”
小燕子看了看簫劍,說:“那我就說了!”說着,就忍着笑,大聲說道:“大街上,人屎臭,豬屎臭,狗屎臭,屎臭屎臭屎屎臭!”
羣衆一聽,哪兒還忍得住,個個放聲大笑了。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人人笑得前俯後仰。場面一片混亂。
紫薇笑着去捶小燕子,柳紅笑得彎了腰。永琪、永璇、簫劍、爾康全部忍俊不禁。
孟大人和衆評判也笑起來,不知是該罰還是該賞。
就在這一片笑聲中,忽然有人大叫起來:“我認得她們!我認得她們!她們是還珠格格和明珠格格!她們就是‘民間格格’!”
爾康、永琪、永璇大驚,紫薇和小燕子也呆住了,柳紅和簫劍更是緊張。
孟大人急忙看過來,衆評判全部站起身來,驚看爾康等人。孟大人就驚喜的喊:“難道是兩位格格大駕光臨?”
這一喊,羣衆就如瘋如狂了,大吼大叫起來:“是她們!是她們!還珠格格和明珠格格!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有許多羣衆,對小燕子和紫薇等人跪拜在地,狂喊着:“格格好聰明!格格好才華!兩位格格!不愧是民間格格呀!”
孟大人驚喜的看永琪、永璇和爾康,走下臺來:“難道三位就是……”孟大人眼珠一轉,機警的嚥住,敬佩的喊道:“幾位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們有眼不識泰山,真是得罪了!”
簫劍四面張望,低聲說:“不好!行跡暴露了,大家快走!”
爾康急看孟大人,說:“什麼‘真人不露相’?我們不是真人,大家認錯人了!”就匆匆的一抱拳說:“我等告辭!”
爾康給紫薇等人使了一個眼色,大家轉身就走。
永琪拉住小燕子和永璇,柳紅抱着賣藝的傢伙,七人就匆匆忙忙的穿過人羣,急步而去了。
羣衆在他們身後,依然拜倒,敬佩的喊着:“兩位格格保重!幾位英雄保重!”
爾康帶着衆人奔出人羣,嘆了口氣:“這下好了!我們又該上路了!怎麼會被認出來呢?”
身後的一聲聲“格格慢走”,“格格保重”一直沒停。
大包小包的行李往桌上一放。
小鴿子依依不捨的拉着小燕子的手,不相信的說:“你們真的要走了嗎?爲什麼這麼快呢?不是說,要在南陽住一段時間嗎?”
爾康、紫薇、柳紅、永琪、永璇、簫劍大家都在收拾行裝。賀大哥和賀大嫂拿了大包小包的衣服棉被,也在幫忙打包。賀大哥惋惜的說:“本來希望你們可以在這兒住上幾個月,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大家認出來了!我看,這一路,都要小心了!”
“問題還是出在那些畫像上,前一陣,官府都收到了畫像,也向老百姓查問過。可是,這一陣已經平靜下來了!沒想到,還是有人認得!”賀大嫂說着,把一個錢袋,放在簫劍手中:“這兒,是一點兒盤纏,你們收着,在路上一定要用錢!”
“哎!已經收了你們的棉被、衣服、乾糧、食物,再收錢,實在太過意不去了!這樣不好……”永琪好不安。
永璇也道:“就是就是,你們還是收回去吧!”
簫劍已經大大方方把錢袋往懷裡一揣,笑着說:“這是一片好意,不能不收!何況,我們已經‘山也禿了,水也幹了’!如果是錦上添花,我就拒絕了,現在是雪中送炭,只好收了!畢竟,有這麼多人要吃飯!謝了!大哥大嫂!”
爾康一笑,說:“本來,今天大家還想出去賺點錢,或者贏得那五十兩銀子,沒想到,錢沒有到手,把行跡也暴露了!”
“就是太愛表現了,不要搶答就沒事了!”紫薇有些後悔。
“那怎麼忍得住?紫薇,你那幾個對子,真是讓我心服口服啊!”爾康說。
“你和五阿哥、八阿哥,才讓人服氣呢!”紫薇笑着。
“哈哈!我最服氣還是我妹,你怎麼就會想出那麼多‘歪招’來呢?整死我了。我還真差點被你灌醉了。”簫劍越想越好笑:“最後那個對子,真是對得好極了!妙透了,虧你想得起來!”
“哈!簫劍,你不知道,在宮裡,在皇阿瑪面前,你這個妹妹的句子,還多了去了!皇阿瑪都差點沒被她弄暈了。”永琪對簫劍說:“我把它收到‘還珠語錄’裡,有幾百種稀奇古怪的詞!這次的‘絕對’,一定要大大的記一筆!”
大家談論着,小燕子卻拉着小鴿子,在那兒嘰嘰咕咕,訴不盡的離愁。
“小鴿子,你要乖!要聽話!還要好好唸書!真正的小燕子姐姐可不是讓他們瞧不起!記着,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知道嗎?見面的時候,我可要考你哦!”
“是!聽到了!我一定好好唸書!”小鴿子應着。
“君子一言,八馬難追!再加九個香爐!”小燕子鄭重的說。
“這句子挺新鮮!九個香爐是什麼東西?”簫劍納悶的問。
“那是有‘典故’的,將來再說給你聽!”永琪說:“小燕子的成語,真是‘無奇不有’!你知道小燕子怎麼解釋‘三十而立’嗎?那是‘三十個人排排站’!”
“哦?”簫劍大樂,興致盎然:“那‘四十而不惑’呢?”
小燕子聽了,擡起頭來,睛珠一轉,笑笑道:“‘四十個人不和’?那不是吵翻天了?”
衆人大笑。爾康就問小燕子:“那‘五十而知天命’呢?”
小燕子再來:“‘五十個兒子’怎麼樣?什麼‘天命地命’?”小燕子愣了愣,嚷着:“有人生了五十個‘兒子’,他不是‘天命地命’,他是‘皇帝命’!但是,他的老婆肯定比乾隆啊、清太祖啊、明太祖這些皇帝還要多,看來這個皇帝肯定是個昏君,整天就待在那女人堆了,弄好了這個,玩那個,國事他一概不管,完全就是那個商紂王。”
大家全部大笑,雖然正在準備逃亡,大家的興致都好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丫頭前來打門,問道:“太太,有兩個人,說是要找福大爺,是不是可以帶過來?”
大家神色一凜,全部緊張起來。爾康就奔了出去,說:“我看看去!你們提高警覺!”
爾康去了,大家面面相覷,不說笑話了,加緊收拾行李。
然後,大家就聽到爾康歡呼的聲音:“紫薇!你看看是誰?”
大家放眼看去,只見金瑣和柳青風塵僕僕的跑進來。紫薇大叫:“金瑣!”
“小姐!”金瑣也大叫。
兩人奔向彼此,迅速的抱在一起了。紫薇連聲的喊:“金瑣,金瑣,金瑣!我想死你了!”
“我還不是!”金瑣說:“你們留的記號好難找,我們找來找去,彎彎曲曲,一下子往前,一下子往後,跑洛陽就跑了好幾次!”
柳青跟着說:“差一點我們就放棄了!預備直奔雲南去了!”
“你不知道,我們這一路,真是一言難盡!”紫薇就推開金瑣,看着她:“你的腳怎樣?完全好了嗎?給我看看,走路還會不會痛?”
“一點都不痛了,柳青……他好會治,都給我治好了!”金瑣有點吞吞吐吐,臉孔漲紅了,嬌羞起來。
紫薇看看金瑣,看看柳青,看到兩人都神色閃爍,就笑嘻嘻的問:“柳青!你是不是有一句話要問我?”
柳青頓時漲紅了臉,期期艾艾起來:“嘿嘿!哈哈!”
紫薇笑着追問:“這個‘嘿嘿,哈哈’是什麼意思?”
柳青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怎麼回事?我們今天進了南陽城,從東區走到西區,一路上聽到人家都在說,還珠格格和明珠格格真是才華蓋世……聽說,你們大家又表演了一幕什麼?好像很精彩,趕快說給我們聽聽!”
小燕子立刻得意起來,嚷着:“不過是接成語,作對子而已,那有什麼了不起?”她忽然想了起來,把簫劍拉到兩人面前:“金瑣!你知道嗎?我哥哥終於肯認我了。”
金瑣一驚,叫道:“真的啊!恭喜恭喜啊!兄妹團圓了。”
小燕子又對柳青道:“柳青!我有一個大消息要告訴你!我有一個哥哥!簫劍就是我哥哥!”
柳青睜大眼睛,柳青說:“我懂了!你們結拜了!恭喜恭喜!”
小燕子喊:“什麼?不是結拜,是我親生的哥哥!從小就和我住在王宮裡的親哥哥。”
小燕子又想起來,抓過小鴿子來介紹:“還有她!這是我的妹妹,小鴿子!”
金瑣和柳青有些眼花繚亂了,金瑣納悶的說:“好像錯過很多好戲了!”
“可不是!”紫薇喊着:“差一點,我就‘看不見’你們了呢!現在,還能‘看到’你們兩個,實在太好太好了但是,你們兩個的‘好戲’,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啊?柳青,你到底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有有有!說說說!”柳青趕緊應着,拼命抓着腦袋。
大家都眼睜睜的瞪着他,等他說。柳青抓了半天腦袋,看着大家,問:“有沒有東西可以吃?”
衆人一聽差點昏倒。柳紅就抓起一件衣服,去打他,罵着說:“你這個二楞子,你快要氣死我了!那天,他問金瑣,要不要嫁他,問了八百遍,把吃喝拉睡全體問光了,還沒問到主題!最後,還是我幫他問的!”
“哎哎!”柳青急喊:“你怎麼都給我說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樂了,大家忍不住大笑起來。
就在這一片喜悅中,丫頭又匆匆跑來,喊着:“太太!不好了!有很多人,在我們這個院子外面看來看去!好像準備把我們的院子包圍起來!”
大家立刻抓起大包小包。賀大哥急喊:“大家跟我來!快走!不能耽誤了!”
於是,大家跟着賀大哥,匆匆的跑向後門,馬車早已在那兒等着,衆人七手八腳,把大包小包放進車。爾康急促的說:“大家上車吧!我和簫劍駕車,你們通通上去!”
衆人正要上車,忽然之間,一排便衣侍衛,從隱蔽處全部現身,整齊的行禮:“五阿哥吉祥!八阿哥吉祥!還珠格格吉祥!紫薇格格吉祥!福大爺吉祥……”
衆人大驚,爾康、永琪、永璇、簫劍、柳紅、柳青、全部“叮鈴匡郎”抽出武器。
“既然認得我們!趕快退開!不要逼得我們動手!”爾康大喊。
那些侍衛直挺挺的站着,沒有反抗,也沒有亮武器,一股等待被殺的樣子。
“我們的主子要見福大爺!”一個侍衛恭恭敬敬的說。
“你們的主子是誰?”爾康一愣。
只聽到一個聲音,激動的喊道:“爾康!快把武器放下!不要傷了自己人!”
爾康大震,擡頭一看,只見福倫和靈逍急急走來。爾康手中武器砰然落地,驚喊:“阿瑪!表舅!怎麼是你們?”
全體的人,都驚訝的站住了。福倫、靈逍看着大家,悲喜交集,福倫喊道:“總算找到你們了!爾康,你的傷勢怎樣?快給我看看!還有紫薇,你的眼睛治好了嗎?”
爾康拉着紫薇,雙雙跪倒。兩人擡頭看着福倫,恍如隔世,痛喊着:“阿瑪!表舅(靈逍叔)!”
福倫、靈逍含淚看看爾康和紫薇,看到爾康健全,又看到紫薇眼睛明亮,心裡的大石頭就落了地,說不出有多麼安慰。福倫擡頭再看大家:“我們有地方可以談話嗎?紫薇,爾康,小燕子,永琪、永璇!我們要和你們五個好好的談一談!”
賀大哥慌忙點頭:“有有有!大家回到屋裡去吧!”
片刻以後,福倫、靈逍和五個年輕人,就聚集在小廳裡,談着最知心的話。
小燕子假裝一愣,驚喊:“什麼?皇阿瑪已經原諒我們了?不要我們的腦袋了?真的嗎?會不會要把我們騙回去,故意這麼說!等到捉回了我們,再來砍我們的頭?”
“不會的!小燕子,你連我們都不相信嗎?”靈逍誠摯的說:“皇上親口說,他不再怪你們了,香妃的事,已經過去,他也不追究了!聽說你們傷的傷,瞎的瞎,他着急得不得了!要福倫告訴紫薇,宮裡太醫成羣,一定會把你治好!”他看看紫薇,看看爾康:“我們連太醫都帶來了!謝謝天,你們都好了,真把我們嚇壞了!”
紫薇抱歉極了:“阿瑪!靈逍叔!真對不起,總是讓你們擔驚害怕……沒想到我們受傷生病的事,也會傳回宮裡!總算,大家都有驚無險,逢凶化吉了!”
靈逍拿出那把匕首,放在手上,亮在紫薇眼前,笑道:“叫我什麼?”
紫薇一愣,馬上屈身叫道:“表舅!侄女有禮。”
“皇上原諒我們了?含香的事,他不追究了?”爾康懷疑的問。
“是!劫囚的事,他也不追究了!他說,這整個的事件,他把它看成一個‘家庭事件’,如今事過境遷,家和萬事興!他非常非常想念你們,要你們趕快回去!”
永琪一聽,眼眶就潮溼了,吐出一口長氣來:“他不愧是我所崇拜的皇阿瑪!我就知道,他是一個‘仁君’,也是一個慈父!他想明白了,終於想明白了。”
永璇困惑地說:“可是,追殺我們的人,口口聲聲說,皇阿瑪要取我們的首級,殺無赦!對我們痛下殺手,這才弄得我們遍體鱗傷,現在怎麼又……”說到這兒,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說下去了,他向爾康看去。
小燕子聽了,在一旁一笑。
爾康眼珠一轉,恍然大悟:“不對!我們中計了!我真笨!李大人雖然用了魚網,雖然逼得紫薇撞到了馬車,金瑣掉懸崖。可是,他們只是分散我們,目的是要活捉我們,並沒有要取我們性命!在洛陽城外,對我們下殺手的人,不是皇阿瑪的人!”
“你說對了!”永琪想想,也想起來了:“我一直覺得那個身材高高的殺手,有些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那個太監!”爾康眼睛一亮,看着永琪說:“他曾經穿着太監的服裝,在漱芳齋外面偷偷摸摸,還和我們打了一架!記得嗎?”
永璇驚道:“對,就是他!”
小燕子也裝起來了:“我也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小賊’!就是他!就是他!那……他是誰的人呢?”
爾康說:“那就可想而知了!宮裡,我們大家都有個共同的敵人!”
“這麼說,皇阿瑪從來沒有派人‘殺’我們?”紫薇迷惑着。
“你們五個不要再懷疑皇上了,那對皇上是一種侮辱!”福倫接口:“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內幕吧!令妃娘娘告訴了我,她問過皇上,把紫薇和小燕子送上斷頭臺那天,假若沒有發生劫囚車的事,紫薇和小燕子是不是死定了?皇上說,那天,傅恆已經帶了金牌令箭到法場,預備在最後關頭,救下兩個格格!後來,我問了傅恆,證明確有其事!所以,皇上雖然是氣大了,並沒有要置你們幾個於死地!”
小燕子和紫薇聽了,好震動,兩人互看。紫薇就感動的一嘆:“我明白了!我沒有看錯他,他是一個英明的皇帝!在他的內心,和我們每一個人都一樣,有着最柔軟的地方!”
永琪說:“這麼說,我們不用再逃了!我們這種‘亡命’的生活,可以結束了!”
“正是!你們大家趕快收拾收拾,跟我們回宮吧!”福倫熱烈的喊。
紫薇驀然一驚,擡頭看爾康。爾康也正深思的看着她。兩人眼光一接,在電光石火間,已經交換了千言萬語。
五個年輕的小兒女,就這樣凝神片刻。大家立刻心念相通,想法一致。爾康就真摯的對福倫和靈逍說:“阿瑪!表舅!我可不可以和紫薇研究一下,再答覆你,我們還要不要回宮?”
福倫和靈逍大震,兩人一驚而起,靈逍變色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皇上已經赦免了你們,你們還不想回去嗎?”
爾康對福倫和靈逍恭敬而誠懇的說:“阿瑪!表舅!請想一想,紫薇在宮裡,災難重重,每天都活在危機之中!回宮去,會不會又進入一個惡性循環,再度掉進苦海里去!如果讓我們飄然遠去,會不會反而是我們的幸福?”
“我也要飄啊飄,遠啊遠!”小燕子立刻接口,急急的喊:“在那個回憶城裡,我不會成語,不會規矩,不會念詩,不會這個,不會那個……可是,在外面,我活得很好,只要皇阿瑪不追殺我們,我就快樂得像老鼠一樣!何況,我現在又有哥哥了,我也不要回去!”
靈逍惜然,不禁看向紫薇:“紫薇,你怎麼說?”
“表舅,阿瑪,爾康說了我心裡的話!”紫薇坦白的說:“再說,那兩個什麼舅公舅婆出現的那天,皇阿瑪親口對我說,要我不要再叫他‘皇阿瑪’!說他不是我的‘皇阿瑪’!這件事,對我傷害至深,我實在不能忘記!再回皇宮,我不知道要用什麼身份去面對皇上!”
福倫和靈逍太意外了,再看永琪:“五阿哥,八阿哥,你們又怎麼說?”
永琪和永璇低下了頭。永琪看看小燕子:“我和小燕子共進退!當我劫囚車那天起,我就決定,爲小燕子,拋棄榮華富貴,跟她海角天涯!”
永璇道:“我和五哥同進退!”
福倫和靈逍震動至極的看着五個年輕人。
福倫說:“這件事太嚴重了!答應我,你們再好好的研究一下,你們有你們的立場,但是,你們卻辜負了皇上的一片愛心!你們忍心嗎?還有……”就看爾康,開始施行“父親”的壓力了:“爾康,你不止有皇上,你還有父母啊!”
爾康一震,紫薇一驚。
靈逍又說:“紫薇,你額娘好歹和我有親戚關係,我們也可以護着你不是嗎?”
紫薇低頭不語。
爾康馬上說:“阿瑪,表舅,請你給我們一點時間,讓我們彼此談一談再說!”
爾康就拉着紫薇,退出房間,兩人去了亭子裡。永琪也拉着小燕子,退到臥室裡。只有永璇一個人在房間千般考慮,萬般考慮。
福倫和靈逍只能耐心的在廳裡等待,心裡七上八下。
進了亭子,紫薇就握住爾康的手,深深的看進他眼睛深處去,說:“爾康,謝謝你那麼瞭解我,那麼體貼我!你知道我的感覺,我的想法,我的意願,也考慮到我再回去的處境!你實在對我太好太好。可是,阿瑪那句話太重了!你不止有皇上,還有父母!想當初,我爲你傾倒的一個大原因,就是,你忠孝能兩全!今天,要你爲了我,做個不忠不孝的人,我就罪孽深重了!”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們回去?再去面對皇上,面對皇后,面對太后……面對宮裡的傾軋鬥爭,那種日子,你不害怕嗎?”爾康凝視她。
“我怕!所以我不想回去了!”
“你不回去,那就表示,我也不會回去了!”爾康正色說。
“可是……這樣,我會充滿了犯罪感,覺得對不起你的阿瑪和額娘!當初,我們被迫離開他們,那是因爲皇上要砍我的腦袋,事關生死!現在危機已經消失了,你依然和我浪跡天涯,我怎麼說得過去?”
紫薇看着爾康,看得深深切切,輕輕的說:“那……就這麼決定了,我們繼續往南走!去大理,建造我們的天堂!”
爾康把她緊緊一抱:“是!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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