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週報》畢竟是中國發行量最大的專業足球報紙，被他們登在了頭版頭條的東西，自然足夠吸引眼球。
而且這事情本身就夠傳奇的了。
一箇中國人，在西班牙的職業球隊裡做主教練？
這個人還是個騙子！
所以這件事情被《體育週報》登出來之後，很快國內多家媒體迅速轉載。各地的日報、晚報、週報……甚至雜誌都開始轉載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體育新聞的話，恐怕都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但誰叫這新聞結合了體育和社會新聞的要點呢？
一箇中國人在國外俱樂部當主教練，但其實是個騙子！
只是這一句話就已經足夠吸引人了。
經過這些媒體的瘋狂轉載和報道，常勝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全中國。
他真正成了名人。
只不過對他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好名氣……
所有的報道在轉載這篇新聞的時候都會對此進行評論，有的乾脆就只是以評論爲主，新聞報道只是一個引子。
當然都是批評常勝的卑鄙無恥，把中國人的臉全都丟光了。嚴重損害了中國在西方的形象云云……
崇洋媚外，生怕得罪了洋大人的中國媒體們恨不得把這個騙子大卸八塊，然後轟成齏粉。彷彿這樣纔可以讓洋大人們消消氣。
至於常勝是不是真是個騙子，是不是真得欺騙了西班牙人，那都不重要。
改革開放之後的中國是非常崇洋媚外的，上至政府官員，下至販夫走卒。都經歷過這樣的過程。在九十年代的時候尤甚。國外的一切都好，就連國外的垃圾都是好東西。成箱成箱一船一船地往中國運。
作爲最崇尚西方新聞自由風氣的中國媒體來說，更是如此。當然了，在當時的制度下，他們或許不敢在大方向方面表現的太明顯，但記者們私底下絕對是崇洋媚外的主力軍，原因是多方面的。
這些人是最崇尚西方那一套的，自然對西方好感也更多。
如今，發現常勝這個中國足球流氓竟然敢欺騙了洋大人！
頓時有一種常勝騙了洋大人就是騙了他們的憤怒感。
一個個拿自己的生花妙筆，將常勝寫的越發不堪起來。
“最近據說媒體上很火的是一個叫做常勝的普通中國人，說他普通是因爲此前從未有人聽過他的名字。但其實他一點也不普通。因爲他是一個很高明的騙子。他打着足球教練的旗號從中國跑去了西班牙。不知道怎麼的，就讓他騙到了一家西班牙職業俱樂部主教練的工作……”
“這簡直就是恥辱！中國改革開放二十二年的所有成果，就讓這麼一個人給毀了！”
“中國足球在國內丟人也就算了，現在可好，丟人丟到國外去了……”
“我認爲在米盧正率領國家隊衝擊日韓世界盃決賽圈的重要時刻。這個常騙子的所作所爲將很有可能會導致我們衝擊失敗！一旦這事兒讓國際足聯知曉之後，他們一定會派出調查組調查此事，一旦屬實，那麼也許中國足球將會因此受到牽連，而遭受全球禁賽……所以我們應該在國際足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使出雷霆手段，將此人制服，帶回國內！強烈建議中國足協介入此事！”
“……其實我還是挺佩服那個騙子的，因爲做什麼不好。非要去做主教練？這可是一個專業性極強的工作，一般人恐怕想裝都裝不像……也許這是一個狂熱的球迷，因爲出於對中國足球的失望，所以纔打算走這條道路的……但不管怎麼說，欺騙和謊言都是有違道德的……”
這或許是所有評論中對常勝最溫柔的了……
但是這根本改變不了常勝現在所面對的輿論環境。
所有人都在罵他，不只是媒體。隨着媒體的擴散。球迷和讀者們也在罵。
甚至這事情還上了法制節目——中國媒體的反應速度也真夠快的。
還好這個時候對於中國來說，互聯網還不算太發達，否則估計在網絡上也是一場風暴了。
如果這些憤怒的聲音可以殺死常勝的話，常勝十八輩子都不夠殺的。
任何一個人如果面對這樣洶涌澎湃的輿論怒潮，只怕都會手足無措，乾脆雙手抱頭，閉着眼睛視而不見。
常勝的父母也正面臨這樣的壓力。
而且他們的壓力不僅來自於媒體，更來自於街坊鄰居和同事，以及領導。
常向陽的直屬領導就已經找他談過話了，詢問過有關這事兒的一些問題。
李玉華在出入的時候，也總能夠感覺到街坊鄰居們在背後的指指點點。
有些人看到她之後還知道閉嘴，有些人則乾脆當着她的面罵騙子。
各種指桑罵槐，各種風言風語，這幾天就沒有斷過。
李玉華和常向陽卻從未對自己的鄰居們辯解過，儘管有他們的朋友來勸他們解釋一下。
但這種時候，常向陽就沉默，而李玉華則笑了笑：“你解釋會被人家認爲是掩飾，還不如不解釋。”
“那也不能就這麼沉默啊，人家還以爲你們做賊心虛，默認了呢！”朋友很焦急。
李玉華搖頭：“我已經打算向法院起訴那家《體育週報》了。”
朋友很懷疑：“你一個普通人，想告贏那些媒體，很難吧？要知道是黑是白還不就是憑着他們那張嘴嗎？”
“不能因爲難就不做了，兒子在西班牙，他沒辦法爲自己辯解，做父母的就要幫他做。”李玉華說的很堅定。
常向陽在旁邊點了點頭：“是這樣。”
第二天李玉華和常向陽兩個人請假去了一趟當地法院，在專門從外地飛過來的常勝二姨夫的陪伴下，向法院遞交了控告《體育週報》造謠中傷，侵犯自己兒子名譽權的訴狀。
不過當時並沒有一個記者在場。甚至都沒有人知道這檔子事兒。
大家的熱情全都在批評常勝這個賣國賊漢奸上——如今常勝也已經升級成了賣國賊和漢奸了。
由這件事情又引發出新的新聞焦點來。
那就是“尋找常勝”“誰是常勝”這類的。
因爲石濱寫的報道里，雖然多次提及常勝是一箇中國教練。但是有關常勝個人的信息一概沒有。
當然沒有了，因爲他根本就是照着西班牙媒體的報道抄的，西班牙媒體也不知道常勝在中國的具體信息，除了生日和身高之外，其他一律沒有。
只有這麼一張照片。
如果不知道是常勝是誰的話，那麼媒體們的批評和譴責就毫無意義了。就像是對着空氣揮拳一樣，除了用力過猛會拉上自己的肌肉之外，毫無用處。
必須要把靶子豎起來，才能夠宣泄嘛。
現在靶子在哪兒都不知道呢，怎麼搞？
首先要把常勝這個騙子揪出來。
國內媒體已經打算兵分兩路。一路直接去西班牙找常勝本人。甚至還有媒體向赫塔費俱樂部發傳真、發郵件去詢問他們的主教練資質的問題。
另外一路記者則開始在中國國內搜尋有關常勝的一切信息，希望能夠把常勝的家庭關係、社會關係都調查清楚。
這個時候，以後的網絡人肉搜索引擎還沒有，但是媒體的力量依然是強大的，他們不用網絡。一樣可以把人找出來，只需要花費點時間而已……
當他們發起了“尋找常勝”的活動之後，一定會引起那些社會上不少人注意的，這些人裡面也許有常勝的親戚，也許有常勝的朋友，也許有他的同事，他的鄰居……這些人一定會在我們的大義感召下站出來，勇敢地揭露他的真面目！
馬寧寧拿着最新一期《體育週報》，正在對自己的媽媽說：“瞧見沒。媽？全國人民都在找那個騙子！我們知道他是誰，我們就應該站出來揭發他！”
“可他是你表哥啊……”真要讓常萍做這種事情，她反而有些猶豫了。
“什麼表哥？我可沒有一個騙子做表哥！”馬寧寧不屑道。“讓別人知道了我有這麼一個表哥，只會讓我擡不起頭來！這個時候我們要大義滅親！再說了，這也是幫他們一家洗清罪孽嘛……遭受這一次教訓，然後他就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嘛……難道你希望他們一家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嗎？”
馬寧寧說的大義凜然。
最終姑姑常萍點頭答應了。
馬寧寧搬出一摞報紙：“挨個打電話，就說我們知道那個騙子是誰，在哪兒住，可以帶他們去採訪！”
“這麼多？”常萍都被嚇了一跳。
“多了纔有效果啊！怕什麼？人少了，說不定人家根本不當回事兒呢！就是要造成大兵壓境的氣勢！這樣才能夠震懾宵小！”
要是三個月前，馬寧寧這麼說，做媽媽的常萍一定會呵斥幾句，讓她懂點禮貌。不過自從常勝回來當面打他們兩口子的臉之後，常萍也等於和常勝意甲撕破臉了。如今又被女兒勸說要向媒體公開常勝一家的信息，那就更沒有絲毫心理障礙了。
所以她對女兒的話是一點反對都沒有了。
她開始挨個打電話。
所打過去的第一家媒體就是最初報道此事，在中國極有影響力的專業體育報紙《體育週報》。
“喂……”剛剛接通電話的時候，常萍還有些緊張，聲音都在發顫，馬寧寧連忙在旁邊給她打氣，而常萍也想到了常勝當初對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心也迅速穩定下來。
“是《體育週報》嗎？啊，對，我是你們的讀者……我有一個關於常勝的線索……對對，我是他家親戚，我不知道原來他竟然是個騙子，我猶豫了好幾天，終於決定向你們舉報……揭露他……大義滅親嘛……對對……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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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很想一口氣都發出來啊，不過月票漲的慢沒辦法。
昨天熬夜看了球，今天要早點睡……
所以下一張更新是明天八點的保底更新，等我起牀看看到時候欠了多少月票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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