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甲士,默不作聲。
半晌,三名黑衣甲士從人羣中走出,從甲冑中掏出火摺子,快速做了個火把,走入洞府之中。
好一會兒,也沒見出來。
顧才冷眼旁觀,也不催促,反倒是在洞口,抓取了一把印下了顧誠腳印的雪跡。
指間輕輕一劃,一滴血珠飛出,月光映照之下,鮮紅圓潤,在月色之下,欲顯幾分妖異。
顧才微微仰首,盯着身前血珠,眉頭忽的一皺,轉瞬間,自他眉心之中,似有一道靈光閃出,遁入了血珠之內。
眨眼功夫,血珠在月色之下,滴溜溜轉動,不多時血珠有些微微泛光,其上更有些細微符籙顯現。
在此之後,有一道虛幻狐影,自血珠中浮出,幻影只存在一瞬,須臾間化作了一道血影,在空中稍作旋轉之後,便尋了一個方向遁去。
若顧誠在此,定然能夠看出,血影所去方向,赫然便是他驅使玄黃馬,所走的鎮江府方向。
“不必找了,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就說我有一件急事,需要離開一趟,解決後,自會再去尋他,你等如此回去稟報便是。”
顧才留下一句話,也不再管那一衆黑衣甲士,轉眼便化作一團黑風,朝着血影遁去方向追尋而去。
只留下一衆黑衣甲士,面面相覷。
……
顧誠卻不知,仇敵已然施展手段,尋得了他的幾分蹤跡。
此時的他,卻已驅使玄黃馬,一路順着長江河道,朝着鎮江府方向疾馳而去。
玄黃馬往復自生,既有陰馬妙用,也有自身神異,比之五馬浮屠鎖卻不知好了多少,速度更快不說,奔馳間也是恍若騰雲,直讓人心呼痛快。
顧誠心中,隱隱也因此消去不少無奈奔逃的不快。
不過說到騰雲,顧誠也是有幾分遺憾的,雖然煉成通竅,自身算是修行中人,離那飛天遁地的境界,卻還是不短距離的。
他也從呂夷簡處聽過,這諸般法器之中,自也有能夠飛天遁地的,即便不是煉罡境界的修士,若有這等法器在身,也能做那等騰雲駕霧之事。
顧誠當時還尋思,如有機會,自家也要尋摸一件飛遁法器,只是現在看來,多少有些想當然,一路來的遭遇,他卻還沒見過半件飛遁法器,也是明白,此類法器,比之尋常法器,還要來得稀少。
他有玄黃馬,倒也不比飛遁法器差太多,總歸是有個代步的手段,只即便如此,遺憾還是有的。
思緒有些偏離,顧誠晃晃腦袋,身周極速掠過的狂風雪,使他回過神來。
回身看了看身後飛退的峰巒山嶽,身畔滔滔江水,心中那點危機感終究消去不少。
雖是如此,心中猶自不敢怠慢,身下玄黃馬速度不減,倏忽間便又翻越一座山丘。
如此,便是一夜一日過去,直到第二日夜晚,顧誠這才稍作停歇。
正巧,前方卻見得有一村落,隱隱能見幾分光亮,顧誠稍作尋思,仔細打量一番,沒發覺什麼不對之處,便散去玄黃馬,隻身朝着村落走去。
本以爲如此時辰,又是冬日,這村落之中,就算有些許未曾入睡的人家,也不該有太大的動靜纔是。
只是顧誠走入村中,卻見有幾分萬家燈火的意思。
心下未免有些好奇。
各家油燈大亮,雖沒有什麼喧鬧聲音,卻也有些不同尋常了。
懷着幾分疑惑,也是要找個落腳之處,顧誠四下看看,隨意尋了一處人家,便敲了敲門。
不多時,聽得院屋內腳步聲傳來。
“吱……”
房屋老舊,自制的木門卻也有些鬆散,伴着一聲開門聲,一名瞧着身形有些佝僂瘦弱,約莫六七十歲的老婦人,出現在顧誠眼前。
老婦人自是十分尋常的老人家,看着慈眉善目,多年勞作,讓她面上溝壑縱橫,顯得十分黑瘦,一頭鬢髮斑白非常,略略有些凌亂,加上一身打了布丁的粗布麻衣,卻是典型的窮苦人家的打扮。
“老人家,卻是打攪,小子是外出遊學的學子,路過貴地,天色見暗,便想着尋個落腳,不知能否借宿一宿?”
不得不說,讀書人的身份確實就是好用,顧誠自錢塘出來,也沒少用這身份打混。
老婦人聽了顧誠言語,渾濁老眼仔細打量了顧誠一番,好一會兒,才露出一抹十分和藹的笑容,看着更顯幾分親近。
“沒有什麼打攪的,正好老婆子我也是一個人在家,你這後生若是不嫌我這裡寒酸,老婆子我自然也不介意的。”
老婦人態度卻是十分溫和。
“老人家說笑了,能有地方落腳,小子已是十分滿意了,哪裡還會挑剔,對了,小子姓顧名誠,還未請問老人家尊姓,小子該如何稱呼?”
顧誠此時半點也沒有在意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完全把自己當做了一個外出遊學的窮書生,是以也不覺得,自家行事有什麼不妥的。
“老太婆哪裡有什麼姓,都是隨了我家那老頭子。”老婦人卻是搖頭,道:“不說這個,外頭風雪大,後生先進來坐。”
顧誠自不會拒絕。
入了屋內,顧誠四下打量,佈置卻是十分簡陋,除了一盞油燈,一張舊木桌,以及兩條長凳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
不過屋內角落處,有一隻瞧着不太尋常的強弓,卻吸引了顧誠注意。
似乎注意到了顧誠的眼神,老婦人先是給他倒了一碗熱水,笑笑道:“那是我家二虎子的物件,他平日都是在這山林裡討生活,正巧今日卻是帶着我那兒媳和小孫子,去親家送些食糧去了。”
顧誠聽此,微微點頭,原來是個獵戶,不過那弓瞧着不太一般,只這麼看着,就能看出,要張開此弓,怕是需要不小力道,如此一想,這老婦人兒子,也當是力氣不小。
“對了,老人家,都到了這個時辰了,這村中人家,怎麼還如此亮堂?”
顧誠想起方纔入村時的疑惑,不由問了一句。
順身也坐在了長凳上,看了看桌上熱茶,沒有喝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