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聲清脆的劍的輕響迴盪在這間屋子裡,隨後便是長河的聲音。
“大人,我做不到。”
葉秋低下頭,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纖細長劍,目光一冷。
“給我一個理由。”葉秋擡起頭冷冷的盯着長河的眼睛,那雙少年格外敏銳的雙眼,此刻卻不敢直視葉秋的目光,像是一個做了壞事的孩子。
長河看了李丹一眼,然後緩緩的說道:“因爲我不想她死。”
葉秋看了看他那純粹的目光,然後看着李丹那滿是不解的神色,葉秋突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葉秋饒有意味的看着長河的臉龐,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年,遇上一個容顏絕美的女子,而且還朝夕相處了好些日子,難怪長河會不想殺李丹,若是你喜歡一個人,那麼你怎麼才能下的了殺手呢?
葉秋緩緩的走到李丹面前,而此刻,長河卻猛的跪在葉秋面前,然後大聲說道:“求大人繞李丹殿下一命。”
葉秋低下頭,眼前的長河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孩了,他在逐漸的變的成熟,他站的地方和他的眼界,已經超越了無數的同齡人,葉秋想起第一次從人羣中看到他,那瘦弱的身子和怯懦的眼神,此刻的兩個不同的面孔逐漸的重合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長河,葉秋看着他緩緩的說道:“長河,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麼?”
“我知道,大人,但是我還是想要懇請大人,饒李丹閣下一命。”長河聽到葉秋的聲音,臉色一變猛的將頭匍匐在地。
“要麼你死,要麼李丹死,你選一個吧。”葉秋冷冽的說道,他的目光看向李丹,可李丹此刻卻茫然無措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長河,顯然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長河愣了愣,此刻擺在他面前的是一道極難抉擇的選擇題,要生還是要愛?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致命的題目。
許久,長河擡起頭顫抖着說道:“求大人放過李丹閣下。”
葉秋嘆了一口氣,自古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即使你修爲高絕,拿起劍的時候感覺自己能制霸天下,可那又如何,你喜歡一名女子,可她的性命卻要用你的性命去換,你換不換?你若是不換,她就會死,她的音容笑貌,貪嗔癡怒都化作雲煙,永遠離你而去,不會有人記得這個世界上出現過這樣一個女子。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死還是她死?”葉秋冷冽的說道。
迴應葉秋的,只是一個少年倔強的神色,那並不出彩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種朝聖般的色彩,只見長河擡起頭認真的說道:“我死。”
葉秋笑了笑,然後擡起頭看着李丹說道:“你還真是大魅力啊,沒想到只是幾天的功夫,就把我的手下干將的心都給拐跑了,真是不得不讓人佩服。”
“長河……你不必爲了我這樣的……”李丹呢喃道,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感動。
葉秋一把將長河拽了起來,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的命和李丹的命,我都暫時留着了,以後你的職位讓子由來接替,但是,還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能答應我。”
“大人,您請說。”長河感激涕零的說道。
葉秋盯着長河的眼睛,緩緩的說道:“答應我……永遠不和李丹見面。”
長河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
比起死亡來,永不相見或許就是他們最好的結果,葉秋對着長河說道:“你先出去吧。”
長河看了李丹一眼,或許這是他們今生最後一眼,又或者不是,誰知道呢?於是長河便緩緩的走了出去。
葉秋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然後看向李丹,露出一個笑容走到窗子前,此刻的窗子被鐵柵欄封鎖了起來,但是依稀還是能看到遙遠的天際的,葉秋笑着說道:“李丹閣下的手段,在下佩服不已啊……”
“什麼手段?”李丹愣愣的說道。
葉秋轉過頭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沒想到閣下也是工於心計者,用美色在數天內便離間我和長河,你也算是個人物了。”
李丹的面色逐漸的變冷,然後說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葉秋笑了笑然後說道:“只是要委屈閣下,這一輩子都呆在我爲你設立的金絲籠裡了。”
說完,葉秋便大笑三聲,然後便走出門去。
門外,長河在等着葉秋,葉秋走出來,撇了他一眼後沉聲說道:“跟我來。”
“是,大人。”長河答應一聲便緊緊的跟上了葉秋的步伐。
直到走到後院,葉秋便坐在了一屋子的邊沿上對長河說道:“坐吧。”
長河點了點頭然後坐下。
葉秋看着遠處然後笑着對長河說道:“你知道她在利用你嗎?”
長河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那你還傻傻的願意爲她而死?”葉秋笑着問道。
“因爲……我心甘情願被她利用……”長河擡起頭看向遠處的櫻花樹,片片櫻花被風吹動,剎那間,如同雨水一般的櫻花葉子搖曳着落在青色的土地上。
後來,當長河握着李丹的手逃離葉秋統治的時候,葉秋突然明白了那深沉話語中所流露出的無奈,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是無解的,你喜歡上某個女孩,你願意爲了她做很多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可以爲她做所有的事情,甚至豁出自己的性命,只爲滿足她的慾念,這或許就是人常說的無悔之愛吧?
“好吧,既然如此,你以後就安心在軍團裡好好呆着吧。”葉秋此刻只覺得一陣失望,他不會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刻,他會因爲今天這一時的仁慈,而付出巨大的代價。
“大人……”長河跪倒在地,聲音哽咽的說道:“是我對不起大人。”
葉秋擺擺手,然後便朝着屋子裡走去,身後,長河站了起來,盯着葉秋的背影久久沉默,直到葉秋的身影消失在走道盡頭,他才站了起來向着屋子裡走去。
另一頭,李丹則倚靠在窗子的鐵柵欄上看着遠處,嘴裡呢喃道:“長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