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裡依然平靜寧和,與平素並沒有任何分別,只是這裡的神仙們再也不閒時地四處逛了,去哪兒都是儘快瞬移而走。那一道護天結界之外,早已經變天了,風起雲涌。
玄武、青龍和離火回到了戰神宮之中,玄武設了一個結界之後,才說道:“其實我懷疑戰神不在天界、也不在人界,這個時間不對,他是和海芋一道從誅仙台回來的,本就應該修養療傷,又如何會去下界呢?”
離火頓時就白了他一眼:“你剛剛怎麼不說?”
“沒聽到天界有內鬼嗎?怎麼能什麼話都說,你是傻的?”玄武還了他一個白眼,“天帝讓你跟我們回來,說明你是沒有問題,我知道你們五曜看不慣我們戰神宮,不過現在這般情勢,什麼恩怨都放放吧。”
離火輕嗤了一聲,沒有反駁了。平日裡看不慣這些人,這種關頭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青龍說道:“這個護天結界與戰神息息相關,若戰神無恙,護天結界也會無恙。”
“看來你跟我想的一樣。”
玄武和青龍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離火不高興地咳嗽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現在還掉什麼胃口,直接說吧,你們覺得戰神去哪兒了?”
“我覺得他應該還在天界裡,只不過,被困在了某一個結界之中。”
聽青龍說完,玄武立刻點了頭,說:“我也是這麼猜測的,尋找那個結界的事情,交給白虎和朱雀兩人,不要聲張,免得打草驚蛇。另外更重要的是,護天結界一定要守好。”
“若真如此,只希望戰神能從裡面破開結界了。”
“不錯,戰神不會坐以待斃的。”
“這很難說,”離火扯了一下嘴角,“你們忘記他是和誰一起消失的了麼?若有那個拖後腿的在,嘖,那就需要我們前去搭救了。”
玄武擡起腿就給了他一腳,數落了他一句“別烏鴉嘴”之後,就轉身走了。
離火還要說什麼,青龍也從他身側擦肩而過,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給他,離火頓時氣得牙疼,心裡一陣火氣翻滾,還只能忍住了。
……
大昭的皇宮裡。
芳華宮裡開了滿院的桃花,一陣風過,桃花雨下,一片繁華旖旎之景。除了皇后的鳳儀宮之外,便屬這個芳華宮最爲尊貴了,景緻好,離皇帝所在的養心殿距離也盡。這裡住着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張貴妃。
此時,芳華宮的花園裡擺着一張梨花木的軟榻,張貴妃慵懶地倚靠在上面,由着兩個宮女給她捏肩捶腿,一面聽着其他宮妃的奉承。
“這芳華宮的規格雖然在鳳儀宮之下,可誰都知道鳳儀宮是空的,沒有一個皇后坐鎮,所以這後宮裡啊,還不是貴妃娘娘說了算的?”容妃笑吟吟地磕着瓜子。
麗嬪附和着說道:“可不是嘛,依妹妹看哪,貴妃娘娘入主中宮,指日可待呢。”
張貴妃笑了笑,將手往旁邊一伸,立刻就有宮女將溫度適宜的茶杯送到她的手上。張貴妃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這才輕輕嘆息了一聲:“說是這般說着,你們大概是不知道,近日來,這宮裡住進了一位姑娘,陛下是日日前往。本宮吶,怕是要失
寵了。”
容妃嗑瓜子的動作一頓,說道:“這事情我倒是聽說了,這宮裡哪一天不進來新的面孔?早就習慣了,陛下呢,也會很快就膩味的。這麼多年來,恩寵不衰的,也只有貴妃娘娘一個了。”
麗嬪卻沒有容妃那樣的大度,提起這件事,就是一肚子的火,頓時冷道:“是啊,且看陛下能寵愛她幾日,到時候,我們再慢慢教她規矩。”
“是啊,來日方長,本宮可不急。”
張貴妃笑了笑,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臉色沉下去的麗嬪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另一邊的養心殿中,海芋命人打開了所有的窗戶,依然覺得有些煩悶。到這大昭皇宮已有三日了,天界門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每次當她懷疑自己神力再次失靈的時候,又證明了是自己想多了,海芋實在是頭疼的緊。
坐了一會兒之後,海芋披了件外裳就往外走去。
宮女琳兒道:“海芋姑娘想去哪裡走走?”
“風景好的地方,隨便走走。”
“是。”
另一個宮女萍兒殷勤地笑道:“娘娘,不如奴婢爲你去準備步輦吧,也好省些力氣。”
海芋淡淡道:“不用了。”往外面走了幾步又頓住,側過頭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宮女萍兒笑着:“當然是娘娘了。”
“爲何要叫我娘娘?”海芋的臉色看不出喜怒,聲音和目光都是淡淡的。
萍兒笑容甜甜,伶牙俐齒地回答道:“這宮殿裡本就是陛下的寢宮,多少嬪妃想來都來不了呢,娘娘雖說現在還沒有任何分位和封號,卻也是遲早的事情了,奴婢自然要尊稱一聲娘娘。”
萍兒這是在賣好,如今被分配到了這裡來伺候,並不是幾個受寵妃子那裡,心裡還有些不樂意。只是來了之後,就見宣帝日日前來海芋這裡刷存在感,才發現自己看走了眼,自然要琢磨一下怎麼討好這位姑娘好往上爬。
誰知道,萍兒纔剛順溜地說完那些話,就見海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頓時一個激靈。
“娘娘……”
“誰讓你這麼叫我的?”海芋淡淡道:“祁照熙?”
萍兒心裡一個咯噔,低聲道:“是奴婢擅作主張,奴婢是想着……”
“你怎麼想的我並不在意,在我這裡服侍的人,只需要做到聽話這兩個字就可以了。”海芋邁步走出去,也不再看她,“我生平,最討厭別人擅作主張。”
萍兒臉色煞白,還想說什麼,卻被太監眼疾手快地捂了嘴,帶走了。
琳兒垂着腦袋跟在海芋身後,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
海芋出門只帶了琳兒一個,讓她引路,順便說說話,其餘的都被她留下了。祁照熙早有吩咐,不管海芋要做什麼,皆聽她的主意就是了,至於其他的?開玩笑,還需要擔心嗎?
後宮裡大意不得,女人們爭風吃醋,什麼手段都有,什麼狀況都會出,可是那是一般來說。換做海芋,誰敢來,誰就來試試好了。
琳兒小心翼翼的,聲音恭敬也忐忑,當海芋沒注意她的時候,她就儘量縮小存在感,煞是有意思。海芋饒有興趣地問道:“我很可怕嗎?”
琳兒急忙搖
頭:“當然不是。”
“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奴婢對姑娘是景仰,沒有害怕。”
海芋輕聲說道:“我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的,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其實,你可以隨意一些。”
“是,姑娘。”
“這些日子裡,你替我多留心一下,這皇宮裡乃至皇宮外……可有什麼奇怪的男子出現。”
“男子?”
“他總是喜歡白衣,一頭銀色的長髮,冷若冰霜。”海芋緩緩描述着,只是當腦中浮現出玄欽的身影時,胸口就是一痛,“若是他出現了,應該是極其好認。”
“奴婢一定會好好替姑娘留意打聽的。”
海芋應了一聲,恰好走到了一樹桃花之下,她微微擡頭仰望,幾片桃花瓣遙遙飄落了下來,她伸出手接住了那花瓣。“琳兒,你多大了?”
“奴婢十七。”
“十七啊,那你可曾聽說過十數年前那場人間劫難?”
琳兒搖頭說道:“那時候奴婢還小,不過後來總是聽人提起,這件事也被寫成了話本和戲文在人間流傳着。”琳兒抿脣笑了起來,憧憬地說道:“據說當初是一位神仙救了這個人世間呢。若要仔細說這件事,恐怕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呢,姑娘可有興趣一聽?”
海芋一笑:“不必。”
海芋折了幾枝桃花交給琳兒,結果絲絹擦了擦手,“回吧。”
剛走出桃花林,一位相貌明麗的女子迎面走來,懷裡抱了一隻白色的小貓。後面跟着幾個宮女,看模樣和做派應該是宣帝后宮中的嬪妃。
琳兒已經屈膝行禮了:“見過麗嬪娘娘。”
海芋掃了一行人一眼,從她們身邊擦肩走過。而那麗嬪還等着海芋請安呢,誰知道卻等來了一個無視,頓時心裡一陣氣血上涌,宮女小藝見狀,一聲呵斥:“放肆,見到麗嬪娘娘,竟然不行禮,你好大的膽子啊!”
另幾個宮女見此,正要幾步上前抓住海芋,就像她們素日裡所做的那般,誰知道腳下彷彿生了根一樣挪動不了半步,動了動脣卻連半個字都出不了聲,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小藝見此,順手一個耳光就對最近的一個宮女打了過去,“愣什麼愣?還不快把她抓過來給麗嬪娘娘跪下賠罪!”
幾個宮女依然沒有反應,麗嬪原本還在逗貓,遲鈍地詫異了起來,剛要說什麼,就見小藝反手就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再反手又是一個巴掌,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很快她的臉就腫了起來。
麗嬪臉色陰沉:“你們一個個的做什麼呢?”
小藝嘴巴緊緊抿着,發出唔唔的聲音,說不出一句話,手裡還一個接一個甩着自己耳光。
“中邪了啊?”麗嬪的話脫口而出,卻把自己給嚇到了,臉色頓時就白了,手裡的貓嗚咽叫了一聲,從她懷裡跳下來一溜煙兒跑了。
琳兒也被這狀況給嚇到了,臉色蒼白如紙,就聽不遠處聲音淡淡傳來——
“不是說了嗎,回了。”海芋說,沒有回頭,踩着悠閒的腳步往前走。
“是,姑娘。”
琳兒抿了抿脣,也不管其他人究竟在做什麼了,垂着頭就快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