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永早就趁她看報告書的時間，偷偷打量了她一番。
原本席夢喬對於他，並不算是對手，他也一直從未把同輩中，氣勢最弱的她看在眼裡，以前她還是學生的時候，經常在公司遇見，但那時，她顯得那麼單純無害，怎麼突然之間，就竄上了代理總裁的位置？
而且，就算她有總裁父親的這棵大樹靠着，但憑她的能力，怎麼能擔當總裁大任？
“廖經理，還有什麼問題嗎？”席夢喬見對方不說話，目光只盯着自己瞧，不禁有些不自在。
“噢，沒問題了。”廖家永無論如何，對她叫不出“總裁”二字。
原本並不將她放在眼裡，但見她接任代理總裁以來，所做的一連串奇怪的舉動，先是突然籌到發工資的鉅額資金，後是退回幾個重要部門的報告書重寫，讓他心裡突然沒底。
原本聯合了幾個部門，將報告書中的重要數據做了改動，想試試她是不是隻是個草包總裁。但現在看來，她比想象中難對付多了。
席夢喬睛珠轉了轉，見他仍然沉默着，也不說話，也不見起身離開，她只好淡淡開口道：“既然沒問題了，那廖經理先去忙吧。”
廖家永站起身來，點了點頭，退出總裁辦公室。
席夢喬困惑地皺眉。
關於廖家永，蘇景言曾說過，他是個意氣用事的人，但經過幾年的沉澱，性格也沉穩了許多。
現在看來，廖家永的野心並不比莫海勝小，這點從他一再隱瞞報告數據可以看得出來，想在報告書上做手腳，以此考驗她的能力。
她打開手機，突然看到一封未讀短信息，居然是蘇景言發來的，驚訝地打開，“我在等你下班。”
看了看短信息的時間，還是一個小時前發的。
她抿着嘴笑了，他好象變得有耐心了。看看錶，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那就讓她等着好了。
她原本想故意慢吞吞，但是隻看了一個公文，心裡總是亂糟糟的，再也無心批閱下一個。
大概翻了翻，都是不急的文件，她把筆一丟，拿起包包出了門，簡單地交待牙美思：“美思姐，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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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言靜靜地坐在車裡，耐心地等待着。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多小時，心裡對她做着各種假設。
也許她還在忙，也許在開會，也許，她沒看到他發的短信息，也許……
她來了。
他從後視鏡裡看見，她的身影漸漸變大。
他下車，走到另一邊，看她漸漸走近，打開車門等着。
席夢喬來到他跟前，站定身子，微微仰着頭望他，“這麼早就下班？”
“嗯。我想……唉，上車吧。”他手掌輕輕撫上她後背，催她上車。
看着席夢喬坐進車裡，拉下安全帶扣上，他才關上車門，繞到他那邊上車。
“這是要去哪裡？”席夢喬望着他問，辰光還早，似乎還不到晚餐時間。
“嗯，吃晚餐。”他啓動車子，打了轉向燈。
“這麼早？”她驚訝地叫。
“等我們到了，就不早了。”他望她一眼，看到她驚訝地張嘴瞪眼的樣子，愉快地笑。
“很遠嗎？”她皺眉看他，“我還想去看看爸爸呢。”
“哦。那麼，先去醫院吧。”他在一個路口，改變了方向，“反正現在還早。”
席夢喬心裡暗自嘀咕着，幾年不見，他的變化未免太大了，居然處處遷就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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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在高速路上奔馳了一段很長的路程，天色有些暗下來了。
席夢喬越來越困惑，不知道他到底要載她到哪裡去。但她卻不想問，反正總有停下來的時候。
感覺車速突然慢了下來，往右邊車道並過去，遠遠地看到前方交流道出口，寫着“前江堤”，車子慢慢駛進匝道。
轉了個大彎，駛過一座橋，進入一條又直又長的大道，居然是沿江而建。
然後，看到一座靜謐的小鎮，此時已經亮起星星點點的燈光。傍水而建的小鎮，古樸中透出現代氣息。燈光映在水裡，倒影繁複錯落，景緻獨特。
蘇景言見她目光到處瞧着，顯得很好奇，索性將車速放慢，緩緩地沿着街道滑行着。
他目光迅速地掃過街邊一家家店鋪，漸漸入夜的小鎮，居然也透出一派熱鬧景象。
終於，看到一家規模頗大的菜館，他將車子靠邊停下。
席夢喬終於轉回頭來看他，“到了嗎？”
他熄了車子引擎，輕輕說了聲“到了”，伸手按下她安全帶按鈕，安全帶啪的一聲彈開。
“幹嘛跑這麼遠來吃飯？”她還靠在椅背上，望了望外面的餐館，只是一家普通的餐館啊，並不見有特別之處。
“這裡不錯啊，吃完了飯，還可以散步看夜景。”他突然俯過身子，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下車吧。”
席夢喬愣了愣，手輕輕撫上被他親過的地方，懊惱地瞪着他，他卻滿臉含笑，下了車，繞過車頭，替她打開車門。
“你真的很不紳士誒。”她輕輕地抗議着，跨出車子。
蘇景言關上車門，低頭看看她的手，把她柔軟的手掌握在手裡，她輕輕地縮了縮，他又抓得更緊了些。
“現在只有我和你，我不想表現紳士。”他牽着她，慢慢走進菜館。
正值晚餐時分，店堂裡已經坐了六成客人。
蘇景言目光迅速地掃了掃，再望望席夢喬，“想坐哪裡？”
席夢喬望了望窗邊。
“明白了，走吧。”他輕輕擁着她走到座位上坐下，“這裡的菜味道還不錯。比起雲頂的奢華，自有一番小家碧玉般的細緻美。”
“你好象不是在說菜，沒聽過這樣子形容菜的味道的。”席夢喬嘲笑他，“倒象是在說你暗戀的奇女子。”
她的話，輕輕觸動了他心底最軟的那根神經，他專注地望着她。
“是，確實有那麼一位女子，”他輕聲說，聲音低沉，“令我迷醉。”
席夢喬垂下目光，有些害怕他深不可測的眼潭，暗暗想着，他心裡令人迷醉的女子，不知道會是誰。
服務生走過來，將菜譜遞給蘇景言。
他接過菜譜，望望她，問道：“這幾年，你的口味有沒有變？”
她輕輕搖頭，“只要不是太油膩的，都可以。”
“嗯。那我按你以前的口味點了
。”他迅速翻動菜譜，點好了菜，將菜譜遞還給服務生。
席夢喬靠進椅背裡，望着他，“你好奢侈，兩個人點四個菜。”
蘇景言正把香菸銜進嘴裡，打燃火機點菸，聽到她的話，不禁笑了，“你好象突然學會節約了。”
“我一直都不浪費。”她不同意他的用詞。
他溫和地笑着，“嗯。小喬一直很好，不象別的富家女兒一樣高調奢華。”
席夢喬“呀”了一聲，手輕輕轉着桌上的玻璃水杯，“別把我當三歲孩子來哄好不好？”
他忽然掐滅香菸，伸手橫過桌面，輕輕握住她的手，把玻璃水杯移開，又在自己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隻手錶。
席夢喬看到那隻仍然嶄新的歐米伽女表，心裡突然一縮，手也跟着一縮，掙出了他的掌握。
蘇景言卻堅持地將自己手掌在桌上攤開，“手給我。”
席夢喬搖了搖頭。
他的手繼續等着，執著的等着。
席夢喬望着那隻手掌，大而厚重的手掌，她眼底突然凝聚了一些霧氣。
“拿手過來。”他耐心地等着，語氣溫柔。
席夢喬擡起眼眸，望進他深沉的眼底，不禁有些迷失，慢慢擡起手來，剛剛到達桌面的高度，便被他一把握住。
“小喬，我很害怕你的逃避。”他坦然地說，“我希望你的心跟我一樣，不要閃躲。”
她有些吃驚，沉默地望他。
他的心？
他的心如何，她看不見。
但現在，她必須好好守住自己的心。
他把手錶戴上她的手腕，輕輕按上卡扣。
她霧濛濛的眼睛望着精緻的手錶，銀灰色的精鋼錶鏈和錶殼，寶石藍色的錶盤上，刻着細緻的波紋線，鐘點刻度鑲着透明的水晶，在燈光下熠熠閃着光華。
“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你怎麼可以隨意的棄掉？”他握着他的手，聲音柔和，卻似乎隱藏着深沉的痛楚。
“我沒有棄掉，我只是……”她頓了頓，眨掉眼裡突然泛上來的酸澀感，“把它還給你。”
“爲什麼要還給我？”他仔細地看她，發現了她眼眶裡的溼潤。
“因爲我已經不需要它了。”她迅速地說，心裡掠過一絲遙遠的痛，因爲我想要扔掉與你相關的一切！
“你從未想過，有一天它會重新回到你手上吧？”他小心地問着。其實我自己也沒有想過。
席夢喬忽然轉開目光，笑了笑，“菜來了。”她輕輕縮了縮手。
這次他放開了她，看着服務生把飯菜擺好，離開。
菜式很精緻，其中有她最喜歡的酸菜牛肉，這樣普通的菜式，盛在晶亮的白瓷盤子裡，也顯得頗具氣質。
她抿嘴一笑，菜原來也是要講氣質的。
蘇景言見她一直望着菜盤子，隱隱含笑。
“快吃吧，菜要涼了。”他淡淡地嘲笑她。
她忽然想起在多倫多的那頓與他一起的午餐經歷，不禁失笑，拿起筷子，準備夾菜。
“你不是說飯前先喝湯，不用開藥方嗎？”他端起湯碗盛好湯，放到她面前。
她愣了愣，望着他，半張着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