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花園的那間陽光廳裡,爵士克羅夫特依然是老樣子坐在那兒。
臉上的老花鏡搭在鼻子尖兒上,他正眯着眼看一份資料。
蒂娜大步進入廳裡,在他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
克羅夫特斜着眼睛看看,搖了下頭,然後道:“克洛蒂爾達死了。”
“來的路上聽說了。他是怎麼找到船的?”蒂娜問。
克羅夫特嘆了口氣:“我有個手下,叫亞歷克斯。有人看見那場戰鬥後他還活着……”
“我以爲你用的人都是絕對忠誠,無懼死亡的。”
“你知道那只是個美好幻想。時代變了,這個時代的人們以自私爲榮。絕大多數人不會爲了信念而犧牲自己,少數願意這麼做的都是些瘋子,讓他們爲了信念去死可以,但是讓他們把事情做好卻很難。理智思考與極端情緒本身就是對立的兩種特性。”
“也可能是因爲你的高壓政策。我早就勸過你,對下面的人不要太過苛求。就因爲一點儀容上的不整就折磨他們?他們早晚會背叛你!是你自己摧毀了你的信仰!”
克羅夫特攤手:“在我那個時代,這很正常。”
“如你所說,時代變了。”蒂娜嘆口氣:“我們都是一羣老古董,沉睡了太久,保留了實力的同時,卻阻滯了我們的視野。我們不適合這個世界……我們註定被時代所淘汰。”
“但我不需要沉睡。”克羅夫特回答。
“然而你的思想卻依然僵化!你的長壽固化了你的身體,也固化了你的思想!你的清醒還不如我的沉睡!你算什麼賢者?”蒂娜憤怒道:“睜開你那老花眼仔細看看這世界!變化太快了,這個世界的人走出了一條我們完全沒有想過的路!事態正在失控!”
克羅夫特無奈:“我已經如你所說,放手了兄弟會的財政,但追殺宿主這種事我不可能交給別人。”
“這就是爲什麼兄弟會的發展蒸蒸日上,而我們的追殺卻一再失敗的原因!”
“夠了蒂娜,我不是來聽你教訓我的。”
兩位圓桌騎士互相瞪着。
最終還是蒂娜搖頭:“我現在只是一箇中位術士,我不是你的對手了。如果你想玩硬的你可以做。”
“別說傻話,蒂娜。讓我們想想辦法……會有辦法的……”老爵士無奈道。
天空中劃過一道流星。
一個全身鎧甲的武士轟然落於花壇地面,將修剪的整齊的花壇砸出一片碩大的坑洞。
看到這一幕,克羅夫特絕望的掩住眼神:“我的神啊,爲什麼要讓我和這個瘋子在一起共事。”
下一刻就聽轟隆隆的聲響,鎧甲武士已如坦克般撞碎陽光房,步入廳中。
“他們告訴我克洛蒂爾達死了?”鎧甲武士的聲音帶着極度的震怒。
“這不是你拆毀我花園的理由,永恆騎士基索克閣下!”老爵士壓制着自己的憤怒道。
“沒有拆掉你這把無用的老骨頭已經是我極度剋制的表現。這些年你都在幹些什麼?享受人生嗎?你除了可以活的足夠長之外還有什麼?一無是處!”永恆騎士憤怒道。
“閉嘴!你這……”
“夠了!”蒂娜阻止兩人:“我們不是來吵架的。第四天災已經成形,他正在獵殺我們!”
永恆騎士回頭看蒂娜:“唔……看來他給了你一個深刻的教訓,你輸的夠慘的。”
“他發現了壁障!”蒂娜回答。
“那又怎麼樣?”這位大塊頭騎士手一攤:“發現就發現吧,我纔不在乎呢。”
說着他向後走了幾步,就這麼一屁股坐在地上。
鋼鐵之手指指兩人:“使命是你們的,戰鬥是我的!我不在乎輸與贏,戰鬥到死就是我的榮耀!如果那個傢伙註定要贏,那就讓他贏好了,在那之前,踩着我的屍體去摘取勝利的光環,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這話說的豪氣干雲,但是蒂娜和爵士卻同時不屑。
蒂娜看看爵士:“好吧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喚醒所有人的,這個除了誇誇其談自以爲是,沒騙過別人只騙過自己的傢伙,還是應該讓他繼續沉睡的好。”
爵士搖頭:“算了,也許他沒說錯,這些年許多事我都辦的不夠好。這一切還是交給殿下來處理吧。”
聽到殿下這個詞,蒂娜和永恆騎士都沉默了。
片刻,蒂娜問:“他還需要多久才能到?”
“我不知道……”爵士搖頭:“沒人知道。但我希望是越久越好,如果讓他知道克洛蒂爾達……神啊……我不敢想象那結果……”
於是大家一起沉默着。
氣氛如死一般的寂靜。
突然房間裡的老式電話響起。
爵士蹣跚着步子走過去,接起電話:“是我……你說什麼……好吧……請給我些時間,我會解決的……謝謝你,諾茨維爾將軍。”
老頭放下電話,對蒂娜和永恆騎士道:“他在這裡。”
“你說什麼?”蒂娜愕然。
永恆騎士已然起身,全身閃耀出太陽般的光輝:“哪裡?”
“我不知道。”爵士搖頭:“但他現在就在島上。他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facebook上,匿名的方式。一名警察看到了,並認出那是雄心島。”
蒂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他來到了島上,然後發了一張照片上傳出去?”
“是的,但這不是關鍵。”爵士道:“就在八個小時前,我剛剛和那邊的幾位重要人物達成共識,讓他們通過了把卓君彥列爲紅色恐怖分子的方案。”
永恆騎士大概是睡的太久了,問:“那又怎麼樣?”
蒂娜到是個經常會醒過來的:“意思就是,一旦上了這個名單,那麼只要確認目標位置,並且是在非鬧市區,就可以使用一切手段,包括導彈襲擊。”
永恆騎士問:“導彈是什麼?”
蒂娜無奈:“和你當年見識過的炮彈差不多,就是可以自動追蹤,威力更大。你的這個身體抗不過三枚,具體得看當量,厲害的一枚都扛不住。”
“哇哦,那可真是很強的武器了,這些年他們在殺人方面的進步速度超乎想象啊。”永恆騎士撓了撓頭,鋼鐵碰撞,發出鏗鏗的聲響。
爵士已道:“他上了紅名單,雄心島也不是鬧市區,所以按照米國軍方的標準,接下來就是發射導彈。諾茨維爾看在我的面子上,會推遲發射,導彈會在三十分鐘後抵達……從掛電話的時間算起。”
蒂娜翻起白眼:“而且這還是我們促使的?”
“沒錯。他在用我們的手段對付我們。該死的。”老頭無奈。
“那就把他找出來。”永恆騎士就要向外走。
“怎麼找?你這白癡。這裡是島嶼,四周是大海,而他有隨時迴歸的權限!”爵士大罵:“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面對什麼。他根本不需要和我們交手,他在這裡的唯一意義就是引導彈來炸死我們!而他只要在導彈落下之前離開這裡,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聽到這話,永恆騎士緩緩轉頭:“你老了,克羅夫特,你有多久沒戰鬥了?甚至連最基本的戰鬥智慧都退化了?”
爵士看看他。
永恆騎士道:“如果他希望把我們都炸死在島上,那現在我們走出去,他就必須主動阻止我們的離開!另外……臨時迴歸權限必須是在非戰鬥狀態下!對嗎?我們只需要在導彈飛來之前找到他,殺掉他,事情就解決了。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