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弟弟是我的!”周怡接口,央求說,“哪怕讓我幫你們端茶倒水,好不好!我只要看到事情有進展,就會安心一些。”
“周怡!”心裡一瞬間的柔軟,讓計懷說不出更強硬的話,只能無奈的低喊。
“那就整理資料吧!”一直置身事外的肖一葦突然開口,向她深望一眼,挑眉問,“可是醫院那邊……”
“我會協調時間!”周怡喜出望外,連忙接口。
“嗯!”肖一葦點頭,指指桌上的卷宗,說,“我需要把這些資料重新整理!不止是今年,包括之前的,把所有十八歲以下的案例全部挑出來,按時間和失蹤地點做詳細記錄,明天你過來,計懷會帶你去資料室!”
“好!”周怡乾脆的答應。
“肖一葦!”計懷低喊,不悅的看着肖一葦。
指派他他習慣了,可是這樣把周怡拖進來,真的沒問題嗎?
“你需要我,我需要一個幫手!”肖一葦淡淡的看他一眼,一隻手把頭髮掠到腦後,另一隻手把禮帽戴上,往門外走。
你不是獨行獸嗎?什麼時候要起幫手了?
計懷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肖大偵探走到門口稍稍一停,輕飄飄的說,“這丫頭不傻,應該可以用,不行再換!”說到最後一句,人已經拐出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周怡瞪眼看着空洞洞的門口,說不出話來。
這算是誇她?
計懷也愣一會,看看門口,再看看周怡,只好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先送你回家,你明天再來!”
“不用,我現在去醫院,和醫院協調時間!”周怡很快的回答。
“我送你!”計懷無奈,看向她的眼神,倒是露出些讚賞。
明明是一個嬌弱的女孩子,可是卻敏銳、堅強的讓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讚歎。
或者,就因爲她遇事冷靜,思維敏捷,條理清晰,纔會讓肖一葦選中吧?
陪着周怡出門,剛剛拐出樓道,就見接待室裡,一個頭包布帕、一臉蒼桑的婦女被一個三十上下,身穿短靠的男人扶着,哭天搶地的出來。
“怎麼回事?”計懷站住,看向前邊走過來的許警官。
“是來認屍!”許警官低聲說,帶着兩個人往停屍間去。
“是那個孩子嗎?”周怡站住,看看女人去的方向,又看看計懷。
“應該是!不過今天已經有三個人來認過,他們是第四個!”計懷搖搖頭,嘆口氣說,“走吧!”
有這麼多孩子失蹤嗎?
周怡的胸口,堵的難受,點點頭,跟着他往大門外走。
哪知道還沒走出大門,就聽到裡邊女人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小金……孃的小金……”跟着就沒有了聲音。
周怡的腳步一下子停住,兩隻腳釘在地上,再也邁不動一步,愣了一會兒,才慢慢回頭看向計懷,訥訥的問,“剛纔,她喊什麼?”
計懷也臉色微變,說,“我們去瞧瞧!”扶她一下,轉身往停屍間跑去。
停屍間裡,女人已經昏厥在地,兩名女警正在給她掐人中、推拿胸口,男人靠牆站着,嘴脣哆嗦,雙眼死死的盯着停屍牀上小小的屍體,剛纔還挺直的腰弓下來,只這一瞬間,彷彿老了十幾歲。
不用問,看到這樣的情景,自然是那孩子的家人!
計懷示意許警官把停屍牀推回去,向男人勸說,“先外邊坐坐吧!”扶着他向停屍間外邊來。
這個時候,女人終於緩過口氣來,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小金……我的兒呀……你讓娘怎麼活啊……”
“大嫂,請你節哀,外邊喝口水吧!”兩名女警一邊勸,一邊半扶半抱,帶着她一起出停屍間,向最近的會客室來。
直到女人哭一會兒,一杯熱水下肚,情緒稍稍穩定。計懷才示意許警官做記錄,向男人問,“這位大哥,你和這位大嫂是夫妻?”
“嗯!”男人憨厚的臉上,全是傷痛,眼圈通紅,卻流不出淚來。
“是孩子是父母?”
“嗯!”男人點頭。
“孩子名字叫小金?”計懷再問。
“是!”男人又點頭,終於啞着聲音說,“我們盼他長大別再像我們一樣受窮,哪知道……哪知道……”聲音哽在喉嚨,再也說不下去。
這個時候,女人終於止住哭聲,一把抓住計懷的手,連聲說,“警官,我們家小金是怎麼死的,他……他前幾天還好好兒的,怎麼就死了?我不信!我不信!”
計懷見她傷痛之下語無倫次,握住她的手,嘆口氣說,“大嫂,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你千萬要節哀啊!”
女人點點頭,又忍不住掉淚,哭着說,“我的小金很懂事,不會去河裡玩,怎麼就死了?”
“我們也在查,想知道發生什麼事!”計懷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轉向男人問,“剛纔大嫂說,小金前幾天還在家裡,是嗎?不知道你們最後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時候?”
“是三天前!”男人點頭,低聲說,“前幾天他還說,鞋子小了,想要他娘做雙大的,我們還說再等等,等忙過這陣子……”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掉下淚來,大手擦一把,搖頭說,“不用了,這下不用了!”
“大哥,節哀!”計懷嘆口氣,等他情緒穩定一些,才問,“大哥,你們家住在北郊嗎?小金什麼時候不見的?平時都去什麼地方?”
“嗯,我們住在北郊的張家集,家裡窮,也沒有辦法讓孩子讀書,小金就在城裡給人家跑腿打雜,平時也不往別處去。直到三天前,他突然沒有回家,我們也沒有在意,以爲他辦完差事太晚,留在輔子裡,以前也是有過的事。哪知道……哪知道……第二天,還是沒有回去。”
“他在什麼地方跑腿打雜?”計懷緊跟着問。
“八大胡同那邊的老徐記點心輔子!”男人回答。
“他連着兩天沒有回家,你們就沒有去輔子裡找找?”計懷緊問。
男人點頭,說,“去了,可是……可是……”說到這裡,有些遲疑,看看女人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