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淚眼婆娑地對府尹道:“小女子人微言輕,還望府尹明察啊。邵公子的確是說過的,如果我不能將趙小姐置於死地,他便要把我送給官員做小妾。”
趙郡然微微笑道:“邵公子的手段可真是越來越殘忍了。”
邵嘉旻滿目血紅,狠狠地瞪着趙郡然道:“東西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還請注意你的措辭。”
趙郡然一臉的無謂道:“莫非邵公子還想讓我再說幾句實話嗎?”
羅啓煜對府尹道:“事情便是如此,然而是真是假還需由府尹來辯。今日不如便讓譚將軍和邵公子留在此處,也好全力配合府尹。”
府尹有些爲難地點了點頭。
羅啓煜又對趙郡然道:“你一個人回去只怕又要碰上什麼歹人,還是我送你回相府去。”
趙郡然點了點頭,正要隨羅啓煜離開,卻聽魏姑姑鬼哭狼嚎道:“趙小姐留步,我們的眼睛……”
不等她說完,趙郡然便說道:“一會兒拿濃茶水洗上三五遍。”
跟着羅啓煜走出衙門後,趙郡然輕聲道:“六殿下如此爲我,便不怕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毀於一旦。”
羅啓煜回過頭,笑道:“你是說同邵振楠的合作?”
趙郡然點了點頭。
羅啓煜替她扶了扶鬢邊的簪子,滿是愛憐地看着她道:““我便是要通過這件事讓邵振楠清楚,我可以容忍任旁人傷害你一次,但絕不會容忍第二次,第三次。我也是想聽過這件事告誡邵振楠,我可以替他瞞下罪行,也可以將他送上斷頭臺,只看他如何選擇。”
趙郡然笑道:“六殿下如此爲我,並不值得。”
“是否值得只有我說了算。”他口氣篤定道。
趙郡然微微有些動容,看了他一眼道:“我暫時不想回府裡去,六殿下可否陪我散散心。”
羅啓煜笑容滿面道:“我何樂而不爲。”說着便想了想,隨後道,“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趙郡然並沒有問去何處,興許是想要個驚喜,便依言跟着他上了馬車。
羅啓煜從馬車底下翻出一個手爐遞給海蘭,哦不,是海欣。他說道:“替你家小姐將手爐燃上。”
趙郡然道:“這個手爐莫不是六殿下專門爲我準備的。”
她本是一句玩笑話,誰知羅啓煜卻是道:“手爐、斗篷、大氅以及暖靴都在馬車裡,只要你覺得冷,都可以拿來穿。”
趙郡然點了點頭,看了看窗外的景緻,隨後對羅啓煜道:“有個天大的好事,六殿下可想聽聽。”
羅啓煜朝她笑了笑。
趙郡然道:“六殿下可知道方纔那魏姑姑是何人?”
見羅啓煜搖頭,趙郡然接着道:“我猜測她是哪個樓裡的姑姑。”
羅啓煜聞言不由眸子一亮,隨後道:“何以見得。”
“先前在林子裡的時候,她說要將我賣去樓裡。尋常人是接觸不到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的,唯有同在道上的人,方纔有買賣渠道。”
羅啓煜沉吟着點了點頭:“還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堂堂譚將軍廝混青樓,還同樓裡的姑姑合作,將來若是讓陛下知曉了,只怕官位也到頭了。”
趙郡然笑道:“這枚彈藥六殿下且留着,何時引爆有六殿下說了算,就當是郡然的謝禮了。”
羅啓煜道:“那我便將它作爲還禮。”他說罷便掀起了車簾。
趙郡然透過車窗望見外頭是一座小型的二進宅院,很是袖珍精巧的建築,雖然不過三個門面大小,但因爲設計獨特,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羅啓煜扶着她下了馬車,一面帶她往宅院走去,一面道:“以後它便是你的了,你且看看有何不滿意的地方,我讓人及時修改。”
趙郡然笑道:“郡然何德何能,受得起這樣的禮。”
羅啓煜道:“我只怕宅院太小,你住着不舒服,你且看看有哪裡需要改進的。”
趙郡然道:“六殿下可是猜到了,我今日會去相府辭別?”
他點了點頭,柔聲道:“雖然邵振楠會極力挽留你,可我只怕你在相府待得累了,執意要離開。這座宅子已經建造完畢,一年四季的衣物都已經備齊了,你想住進來,隨時都可以。”
趙郡然微微一笑:“大仇未報,我豈會離開相府。況且留在相府也很有意思,我暫時是不會走的。這座宅子還請六殿下收回去,郡然無功不受祿。”
羅啓煜道:“我送人東西無關功勞,只要我想送,哪怕金山銀山也在所不惜。”
趙郡然想了想,說道:“宅子空着也確實可惜,那我便與六殿下約定,哪一日郡然若不想留在相府了,便來問你借住。”
羅啓煜心知趙郡然這樣的女子是不會貿然接受如此厚禮的,便也不強迫,點頭道:“宅子的鑰匙我交給海蘭,你哪一日想來住都可以。”停了停,他又道,“但我不允許除我以外的任何男子住進這裡。”
趙郡然玩笑道:“那外面守門的老者呢?”
羅啓煜道:“正是因爲如此,所以宅子裡的管家、護院都是上了年紀的。”
趙郡然放眼望去,發現無論護院還是家丁,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她不禁笑了笑:“六殿下可真是用心良苦。”
羅啓煜將宅院的鑰匙交給海欣後,便吩咐了廚娘做一些可口的小菜。
趙郡然隨他進了暖閣,很快便有丫鬟忙活了起來,或是點炭盆,或是上茶。
羅啓煜卻是有些心煩地擺了擺手,吩咐她們都退下去。
暖閣內,一隻紫砂香爐裡焚着薰香,氣味清甜,好似蔬果的香氣,沁人心脾。趙郡然起身在暖隔裡四處走動着欣賞了一番,最後將目光落到了那隻紫砂壺香爐上。她笑道:“這裡頭裝的是什麼,倒是不像尋常的香料。”
她說着話,便好奇地去揭香爐蓋子,然而滾燙的熱氣直衝上來,卻是將她的手指燙得通紅。她吃痛地脫開手,那香爐蓋子便落在了波斯絨毯上,摔得四分五裂。
羅啓煜滿面緊張地走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問道:“燙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