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欣說着便將果品放下來,正要離開,卻聽邵敏茹道:“把東西拿走!”
雲染趕緊捧起托盤準備塞到海蘭懷裡,卻見海蘭不着痕跡地推開了一步。雲染手中的托盤咣噹一聲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邵敏茹眉心一動,忙對海欣呵斥道:“你竟然在我這裡胡亂砸東西!還不快收拾乾淨!”
海欣道:“邵小姐怕是瞧錯了,東西不是你的侍女砸的嗎?”
邵敏茹道:“青天白日的,我豈會瞧錯。我的侍女方纔不當心打碎了你主子的一個茶盞,你便來我這裡砸托盤。”
海欣“嘁”了一聲,不屑道:“若非我家小姐念着大小姐喜愛果品,海蘭又豈會捧着托盤來大小姐這裡砸呢。大小姐這話還真是好生有趣。”
邵敏茹厲聲道:“你一個下賤的丫鬟,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同我說話!”
海欣理直氣壯道:“我不過就事論事,大小姐若要歪曲事實,海蘭也沒有辦法。”
邵敏茹氣得渾身發抖,她指着海欣,對雲染道:“你給我把她按到在地上,讓她一點一點將碎瓷片撿乾淨了。”
這時候院子裡的人聽到吵鬧聲,都圍到了邵敏茹的屋子外頭。
海欣朝外頭瞥了一眼,不等雲染走到面前,她便抹着眼淚道:“大小姐,說話做事都是要憑良心的。我家小姐好心送你果品,你卻這般青口白牙地冤枉我們。海蘭受委屈倒也罷了,可小姐的一片好心,豈能被大小姐你這般中傷呢。”
管事聽到這裡有人哭泣,便趕緊撥開人羣走進來,問邵敏茹道:“邵小姐,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不等邵敏茹作答,海欣便抹着淚走到管事面前,將方纔的事原原本本述說了一遍。
管事聞言忙對邵敏茹道:“這便是邵小姐的不是了。”
邵敏茹怒道:“你一個管事,有何膽子詰問我?”
管事笑容滿面,說出來的話卻生硬無比:“邵小姐說得沒錯,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在浣紗宮內操持着諸位主子們的日常。偶爾得皇后娘娘青睞,被請到坤寧宮去問話罷了。我豈敢得罪邵小姐呢,還請邵小姐原諒我莽撞纔是。”
邵敏茹被她們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指着管事迭聲道了三個“你”,卻見趙郡然翩然走了進來。
趙郡然走到管事面前道:“此事連累管事姑姑被邵小姐責罵,我心中有愧。”
管事面前笑容道:“豈能怪趙小姐呢,要怪便只能管我自己,竟敢招惹相府千金。”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狠狠瞪了邵敏茹一眼。
趙郡然笑道:“這件事我的確有愧,我本是想讓侍女給邵小姐送些果品的,沒成想我的侍女竟然這般愚鈍,惹怒了邵小姐。”
有幾個心直口快的宮女已然瞧不過去,在一旁議論着:“相府千金又如何,到了這裡,凡事便由管事姑姑說了算。她這次羞辱了管事姑姑,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這位管事姑姑的來頭可不小,別說邵敏茹是相府千金,哪怕是貴妃也是要給她三分面子的。她可是太后大伯父的元孫女,她初入宮時,是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因浣沙宮內的前管事到了年紀被放出宮去了,她便被太后派來這裡做了新管事。
宮裡人人都知曉她的後臺,趙郡然一進浣沙宮便已經打聽了。偏偏邵敏茹還沒打聽出人家的底細,便已經將她得罪了。
趙郡然想到這裡,嘴角不由抿起一絲笑意,今後的日子,便且看邵敏茹該如何收場了。
邵敏茹聽到外頭人的議論,心中的傲氣頓時被激起。她冷聲道:“什麼管事姑姑,說到底還是個****罷了。在浣沙宮裡還有人喊你一聲姑姑,出了浣沙宮,怕是給太后跟前的史女官提鞋都不配!”
衆人聽到她如是說,已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管事姑姑聞言狠狠甩手給了邵敏茹一個耳光,那脆生生的聲響,驚得雲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邵敏茹被那一掌打得幾乎要痛暈過去。她的臉上是火辣辣的痛楚,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下來。她捂着臉頰難以置信地看着管事姑姑道:“你居然敢打我!是誰給了你膽子的!”從小到大,她的父母親連她的手指都不曾動一下,如今卻被一個管事宮女打了耳光。
管事姑姑厲聲道:“我打的便是你,你若不服,儘可告到太后那裡去。”
邵敏茹抽抽噎噎地橫了她一眼,咬牙道:“好,你給我等着。今日太后若不責罰你,我在宮中的日子便任由你發落。”
趙郡然的眼底漫過一絲冷意,她退開了一步,給邵敏茹讓出道來。
邵敏茹憤憤然離去,雲染怔愣了一瞬,快步跟上她。
管事姑姑對衆人道:“都散了吧,回去歇息一陣,一會兒再來瞧熱鬧。”
有幾位嬪妃討好道:“姑姑真是大快人心,她囂張跋扈,便是該給她點教訓。”
管事姑姑得意洋洋道:“你們都是知道的,我向來秉公辦事,從來不會針對誰。”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又議論了幾句後,方纔散去。
趙郡然朝管事姑姑欠了欠身,笑道:“給姑姑添麻煩了。”
“趙小姐不必這般客氣,我也是瞧不得她欺負海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趙郡然微微頷首,便領着海蘭向她告辭了。
管事搬了張椅子在邵敏茹的屋子前坐下來,口裡咬着一個冬棗,滿面悠閒地曬着太陽。
邵敏茹離開了兩刻鐘後便又回來了,她臉上的神情十分難看,可見是在太后那裡吃了閉門羹。
管事起身朝邵敏茹福了福,說道:“邵小姐可見着太后了?奴婢好生惶恐啊。”
邵敏茹咬牙道:“論與太后的親疏,我未嘗比不過你。如今太后正在小憩,尚未起身,一會兒我還會再去的。”
管事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若有精力,便多跑幾趟吧,我可沒功夫在這裡同你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