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雷炸響。
老道士幾句看似不痛不癢不輕不重幾句話,在古樂聽來無疑是冬雷炸響,再難保持平靜心態,神色皆是大變。
古樂大風大浪一路走來,沉沉浮浮縱然面對第九處追殺,槍林彈雨生死一線,都比不上這老道士淡淡幾句話有殺傷力,若非對這老道士十分忌憚,古樂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
麻衣一脈果然算無失策,神算子害我啊!
古樂一身冷汗。
老道士微笑着,望着被鎮住的古樂,笑得猶如冬天溫煦的陽光,也根本不給古樂一點點喘息的機會,輕輕又道:“八百年前,我麻衣一系祖師神算子仙逝時,曾僕了一卦,小友猜一猜,這卦象如何?”
古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緊握雙手。沒回頭,語氣生硬道:“我不懂你說什麼?什麼藥王門麻衣一脈?僕卦神算,道長是糊弄人麼?”
老道似笑非笑語氣清淡地道:“小友不是不懂,是在迴避老道的話吧…………數百前年藥王門,麻衣一脈,一是醫道,一是道教,以醫入道,以相入神,本是兩個老死不相往來的門派,但當年貴派祖毒手藥神前輩於我派祖師神算子是過命交情,毒手藥神前輩更是與我派有恩。可惜,自毒手藥神前輩破碎虛空羽化成仙,這近九百多年來再無藥王門傳說,也令我祖師痛心疾首,方在仙逝時。逆天僕了一卦,說千年之後藥王門傳人必現人間,而麻衣一脈弟子必須與之交好……而小友一身長生真氣,手捏藥王九針。不是藥王門傳人又是何門何派?難不成藥王門弟子,連祖宗也忘了?或者說,小友連面對老道勇氣也沒有,這麼急着走人?”
“道長是用激將法嗎?”古樂冷笑。
老道意味深長道:“你可以這麼認爲?或者你也可以認爲是一種威脅。”
“你以爲你威脅得到我麼?”古樂生硬冷笑道,但心頭卻大吁了口氣,老道語不驚人死不休,剛纔那幾句話古樂真以爲被人看破了他重生之秘,這才心神失守。而神算子果然也是能人。算到數百年之後藥王門重出江湖,只是重生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已經超出仙道力量,神算子縱然再逆天。也難算到其中的關鍵。
這個老道不過是在激他。
古樂想通了這其中關鍵,緩了一緩心境,回頭凝望老道,說道:“道長這是強人所難。”
“這何嘗千年之後,貴我兩派的一場緣分呢?”老道收斂了幾分犀利氣勢。多了幾分隨和,笑道:“古樂小友,還是坐下來與老道好好談一談吧!”
這一次,老道直接叫出了他名字。
古樂不再疑神疑鬼。那中年道士既然是老道士徒弟,知道他名字。一點不奇怪,也沒拒絕。坐回到凳子,問道:“道長怎麼稱呼?”
老道直接給出答案:“關夫子!”
古樂先念了一句“關夫子”,這名字稀拉平常,卻給人一種儒雅之氣,與老道裝束簡直背道而馳。道家之人又怎會取個儒家名號,古樂估摸着這是老道俗家姓名,也微微好奇,不禁擡眼瞥了一下老道眉宇間彷彿有股天生般的儒雅氣質,配上這名字,平添了幾分運氣。信命者,通常很在意自己名字,何況是老道這樣一位相術大行家,在名字上更是在乎,而夫子之名,在古代指教書之人,而老道眉宇間有天然生成的儒家氣,用“夫子”二字,再適合不過。而且,老道有句話說得不假,古樂與神算子是有過命交情,麻衣一脈有藥王丸的配方,古樂亦學會了點麻衣算術,觀人命理,還是瞧得出一些門道。
老道之所以不用道號,以關夫子自稱,是用名字來增加自身運氣,取的,就是一個盜字。
看破了這一點,古樂也不道破,只是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道長這名字取的妙巧。”
“取巧而以。”老道灑然道。
古樂嘴角翹起,泛着冷意,緩緩道:“道長這次親自找來,不會只是爲了貴我兩派千年前的交情吧?”
古樂可不相信千年以過,神算子的魅力還那麼大,能令千年後的徒子徒孫遵守他的遺言,而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如同國與國之間的交情,或許有真情,但天長地久友情不變那是在說故事,兩肋插刀兄弟義氣的壯舉也只是個人情義,古樂並不認爲老道會真的是來套交情。
果然,老道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這麼說,小友相信麼?”
“不信。”古樂回答道。
“我也不信。”老道語氣清淡。
不在轉彎抹角,老道直接給出答案道:“我這次來,一是想瞧一瞧藥王門傳人。二也十分好奇,小友這樣的年紀如何將神識修煉到深不可測地步?三嘛,就有點私心了,就是看一看小友對我麻衣一脈的態度。”
老道輕瞥了一下古樂,才道:“說句實話,現在這世道上像我這樣的修煉者不多了,多的是武術中人,但大多止步在後天,也有一些先天高手!哦,還有一些躲在深山裡的蠱術中人,不過都不成氣候,至於道教裡的宿士、衆閣、全真、茅山四個分支以及佛門中人的禿驢,老實說,貧道還沒放在眼裡,都是在煉己氣、煉氣化神這兩個門檻上,沒有一個能煉神化虛的人物。”
老道灑然一笑,也沒敢把話說死:“當然,這隻能說是我己知的高手,至於有沒有更厲害的修道者,這是兩說,老道心裡也不清楚,想來也有那麼幾個能與老道不相上下的人物。畢竟世界太大,深山老林多的是,說不定那座靈山福地上就隱藏一兩位人物在參悟仙道,突破極致這也是說不定的事情。不過至少在老道認識中的高手,沒有一個被老道放在眼裡,老道也安心理得在深山裡參道,以便能悟得一些心德。可是數月前,老道那不成氣候的徒弟去了一趟澳門,在何居士家與小友發生的一些爭鬥。或許小友看在麻衣一脈和藥王門的交情,小小指點了一下劣徒,讓他收穫不淺。但是江湖就是江湖,說惡也惡,說善也善,武者一怒殺人,修道之人何嘗沒有過喜怒呢?飛劍劃過,一樣人頭落地。所以老道這次來也懷了點殺心,因爲像小友這樣的神識修爲者,只要時間足夠,修爲必突飛猛進不在話下,要是小友對我麻衣一脈不滿,老道只好讓你人間蒸發。畢竟有你這樣一位敵人,老道是道心難安,你早一日死,老道就早一日安心,絕不錯過絲毫機會將你抹殺於搖籃之中。”
真是心狠手辣莫分人,跳出紅塵仍有殺。
武者有殺,修道者何嘗沒有殺呢?
江湖就是江湖,殺一個人,哪有那麼多大道理。
只要對自己有威脅,一切皆可殺。
這一點,古樂毫無意外,老道也沒刻意隱瞞,都是同行中人,想隱瞞也隱瞞不了,都深知這行的水有多深,而從古至今,修道中人那一個不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白條劃過,滿天遊走,精光閃爍,瞬息取人首級。
若論窮兇極惡當屬此類中人。
因其有通天之能,國條法律視之如糞土,更何況此類人,哪一個沒點手段,招攬一些權貴爲己所用。
縱觀關夫子這老傢伙行事作風,所結識人哪一個不是社會名流權貴梟雄,如真是一個只知修道老道士,豈會認識何賭王。當年黃青帝,何嘗不視這老家爲神仙。縱然華子然這拿着尚方寶劍到處圈錢圈空手套白狼的太子爺,對關夫子也是念念不忘,敬畏得如神靈一般。
極是京城裡坐鎮天下的一些老革命家圈子裡,都流傳着關神仙的故事,簡直玄之又玄神之又神,各種版本都有,都可編輯出幾部幻玄小說。當然,也有仰天長嘆,遺憾未能一睹仙容的也不少有。畢竟長生不老仙家之說,誰不向往誰不崇拜,何況是關夫子這樣一位快半仙人物。只是這些權貴梟雄的人物又怎知道,真正有點道行的人物,無不是道貌岸然的奸詐之輩,論卑鄙無恥也絲毫不輸那些浮沉數十年官場商場的老狐狸,而且比這些狐狸更多了一種殺心。
古神仙之所以心眼不大度量狹窄一被打臉就動刀子,又何嘗不是在這個圈子裡養出來的土匪氣呢?
而關夫子對古樂動殺機,古樂一點不意外,也沒動氣,心平氣和地道:“道長也現在對我也有殺機嗎?”
語氣淡清,是否一點也不怕關夫子一怒動手打殺他。
關夫子笑了一笑,沒有回答,反而自語自言道:“這次下山前老道給自己僕了一卦,運氣不錯,但談不上好,卦象中有兇有吉,這就是爲什麼老道出門前,把鎮派寶劍背在一起,就怕被人給打殺了。”
古樂哦了一聲,沒接話。
關夫子接着又道:“不過在看到小友後老道就知道了這兇象從何而來?也沒自大的認爲能將小友給輕鬆斬殺,如果剛纔老道猜的不錯,要不是有那小女娃在,小友恐怕不會白錯過重傷貧道神識的機會吧。”
古樂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關夫子再度開口,道:“不錯,論修爲,十個你也不是貧道一隻手之敵,但論神識,一千個我也非你之敵。如果真要硬碰硬,嘿嘿,老道還不想成爲白癡,小友也有大把春青,是否也對我派沒有敵意,沒必要撕破臉面兩敗具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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