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所有的通信設備都在之前的行動中被毀,童兵只能冒險借了副導演的電話和喬蕾聯繫。當着副導演的面,童兵並不能透露太多的細節,這一通電話,更多是爲了表明自己的安全,以免讓殷茹男過於驚慌而已。
掛上電話之後,他的眼前一陣陣發暗。童兵自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不治療只會讓傷勢加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和副導演說了一聲,便盤坐在後座車位上閉目自療起來。
顛簸的車廂本不是適合運功的地點,但童兵目前的情況已經別無選擇,在必須按時回劇組的前提下,他只能想辦法克服環境的難關。
幸好運功時所依仗的丹田仍狀態良好,和錢楓荷不同,童兵的內功總量深厚,在脫離影鐵甲時,並不需要超負荷催動內力,所以再次催動功力時,丹田仍能嚮往常一樣,從看似無盡的氣海中引出足夠的內力。
丹田雖然完好,但是在爆發內力時,由於童兵控制力不如錢楓荷精純,以至於做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此刻他渾身肌肉骨骼都被自家內力震得“骨脆肉爛”,毛細血管裡積壓着數不清的淤血膿水。這種傷勢有一兩處並不可怕,甚至不影響正常行動,但若全身7、8成的地方都是這樣,那積壓起來的傷害便嚴重得很了。
幸好這種傷勢自愈起來也較容易,即使不輔助藥物,只需以氣活血,好生休養就能恢復過來。童兵暫時放下心中的包袱,將精神集中在體內,控制着內力流過每一處穴位,刺激着人體的自愈功能。此番運功,筋脈中內力流動的速度就只能用“緩緩”一詞來形容了。溫暖的純陽內力流動着,所經之處,穴位周邊的細胞重新從灰敗變回飽滿,一些壞死的組織碎片也消融在這片溫暖之內。
十輪大周天彷彿轉瞬即逝,但以童兵早年修煉內功的經驗,做完這些所花費的時間,短則需要2小時,長則連太陽都落山了。在計算中,從東海工業區回到劇組也需要2小時,那照這麼算,他一睜眼,車子應該正到劇組賓館附近。
誰知今日準定他事事失算,等童兵活動着正在新生的身體睜開眼時,入目的竟仍是入市區的高速公路,還有面前排着的長長几道車流。
一問副導演才得知,原本上午還好好的天氣,到了下午卻颳起大風來。通往市區的高速公路上,有一段路是依山而建,在大風的肆虐下,山頂的石塊傾瀉而下,砸得高速路面一片狼藉。東海路政和交警出動了大量人力,仍沒有完全解決問題,在距離市區2公里的高速路段,本來4車道的路只剩下1車道可以走,童兵所在的車子也被堵在車流中走走停停,眼見着日頭偏了西,前頭的車流還是一眼望不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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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A組的戲全拍完了,說不定連B組的戲都趕不上了。”副導演懊惱地拍着方向盤,口風裡有意無意地透出一點抱怨。
童兵正閉着眼休息,聞言眉尖不着痕跡地一動,反問道:“你這話是說給我
聽的?”
從後視鏡上看,閉目而坐的童兵看起來根本就是在睡覺。也正是抱着“反正他睡着了聽不見”的想法,這名副導演纔敢稍有微詞。如今聽到童兵閉着眼睛一句話掀了回來,那副導演立刻軟了下來。
“想多了不是。”副導演應付道:“我就這麼一說。”
“看來副導演很盡職嘛,趕不上拍戲就心急如焚。”不顧副導演雙手直襬地否認,童兵睜開眼睛,通過後視鏡與他對視了一眼:“看來童某今天提議做的事情,耽誤副導演工作耽誤的很嚴重啊。”
“今天的事情也是工作嘛。”副導演打着官腔:“提前熟悉外景場地,也是很重要的。”
童兵仍然堅持地一伸手:“把手機給我。”
“還要打電話?”
雖然摸不透童兵的用意,但是血戰之後的童兵身上自有一股劫後餘生的迫力,兩人隔着後視鏡眼神一碰,副導演立刻低下頭去,乖乖取出手機遞向後頭。
只見這次童兵接過電話後並未立刻使用,而是推門下車,在堵車長龍中邊走邊打。電話很快打完,變化也來得快,還沒過半小時,一種略顯高亢的馬達轟鳴聲從車隊中響起。幾輛小型越野摩托在車隊中來回穿梭,很快便停在了副導演的車前。
摩托車上的騎士一身黑色皮衣,帶着黑色頭盔,就連車身也是全黑的。看着這套行頭,副導演頭皮發麻的表情清晰可見。
“老哥太緊張了。”從後座拍了拍他的肩膀,童兵推門下車,直接坐上了一位女騎士的後座,又對車裡正在裝鴕鳥的副導演喊道:“老哥不是趕時間麼?怎麼還不下車?”
“這……這幾位是……”不但副導演語無倫次,見到這幾個一身黑的摩托手,就連周圍的司機們都竊竊私語起來。
童兵表面看起來悠閒,實則迅速從女騎士手中接過一個頭盔,瞬間擋住了自己的容貌。但他的聲音卻仍然穿過頭盔清晰傳出:“這幾位都是我在東海的朋友。”
“童先生的朋友?”
來接童兵的摩托一共2輛,黑衣騎士卻有3個,其中一個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正是千手堂四大幹事中的“小寶”。小寶那張娃娃臉上帶着令人摸不透的笑容,走上前敲了敲副導演的車門,再次催促他趕緊下車。
童兵順勢解釋道:“這位年輕的兄弟會把你車開回賓館的,你上另一輛摩托,我朋友保證在1小時內把你送回去。”
“可是……這裡開摩托是不合法……”
“不用擔心。”駕駛另一輛摩托的正是阿進,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我們童哥黑白兩道哪兒吃不開啊?看清楚,這可是東海條……東海公安開的條_子,保管沒人會攔着你。”
雖然遠看只是一張手寫的紙條,但不論怎麼想,童兵此刻都沒有理由騙人。副導演甚至考慮了他能想到的最壞情況:“路上這麼堵,就算是他串通了這幾個人來偷
我車,偷到手也開不遠啊。反正交警就在前面,被攔不被攔,往前走一段不就知道了?”
想到這兒,他這才媚笑着將駕駛座讓給了小寶,自己坐上了阿進的車。
阿進將紙條往口袋裡一放,往後囑咐道:“男姐,先走了。”
載着童兵的女騎士沒有開口,只是微一點頭,阿進即一轉握把,他的車子帶着一陣轟鳴,彎彎繞繞地消失在前方車流中。
而殷茹男則並未急着發動車子,反而將頭盔稍稍打開一條縫,縫隙中傳出她毫不掩飾地關懷:“你沒事吧?”
“就和上次錢師姐受的傷差不多。”早料到殷茹男會忍不住親自來,童兵也就做好了實話實說的準備,上次影鐵暴走傷到錢楓荷時,殷茹男全程都在場,想要騙她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不過我身體比她結實,剛纔車上處理過,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雖然看到童兵的舉手投足與平常無異,但她仍不敢輕易發動摩托:“我開得慢點吧。”
“好,開慢點。”並沒有故作強勢地拒絕,童兵反而鬆弛下緊繃的身體,上半身貼上了殷茹男的後背,輕聲道:“走吧,不管什麼事,先回家再說。”
先回家再說,這極其普通的5個字,在此刻的童兵口中說出,竟令殷茹男有種遐想無限的錯覺。印象中,童兵的嗓音低沉,語氣始終嚴肅強勢,即便開個玩笑也是自信得很,幾時聽過他這般“病弱書生”般的聲音?殷茹男只覺得被他靠上的後背一陣酥麻,幾乎失去了車子的平衡。她將開了條縫的頭盔又關緊實了,回頭低聲道:“小寶還在呢。”
“沒事姐,我看不見姐夫。”
“閉嘴!”殷茹男頭盔後的表情多半已經赤紅:“再亂說當心我掰斷你手指!”
像千手堂這般的扒手組織,內部多半以“斷指”作爲懲罰。不過看小寶的樣子卻完全不害怕:“那我以後給你倆敬酒的時候,就用四個指頭拿杯子唄。”
“你!”周圍都是看熱鬧的司機,再和這小子說下去,殷茹男實在沒有這個勇氣,她右拳一砸車把,便氣得發動起車子,給小寶留下了一整排尾氣。
由於肌肉的疲勞,童兵的頭始終靠在殷茹男的後背,隔着摩托頭盔,他頭部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劇烈震動。殷茹男的車技比阿進更好,憑藉喬蕾開具的紙條通過交警攔截後,殷茹男很快超過了阿進和副導演的那輛摩托,不過10分鐘便到了市區。
“喂……你剛說的回家……是回哪兒?大喬她家、還是小診所、還是……”停在一個十字路口時,殷茹男忽然再次停車問道。
只是這次她的話有些吞吞吐吐,雖然此刻童兵滿腹心事,仍不禁接口道:“還是哪裡?”
“還是……還是我家?”
她的回答輕若蚊蠅,即便是身懷內功的童兵,在這狀態下也沒有聽清楚。
“什麼?”他下意識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