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且慢！”顧清歡出聲打斷，上前行了一禮，笑道：“既然已經被祖母發現了，清歡只好厚着臉皮求祖母一件事情了。”
她竟然還有臉來求自己？老夫人氣的想要拿棍子打她，卻礙於衆人在場，只繃着臉道：“什麼事，你說來看看。”
顧清歡曼聲道：“清歡想請祖母做主，將雪兒指給趙公子做妾，也算是圓了清歡的念想。”
“……”
這是什麼情況？
所有人都傻了眼。
難道顧清歡還想着與丫鬟一起嫁給趙錦榮，讓那個賤人盡享齊人之福？
這下連老夫人都有些不能理解了，她皺眉道：“清歡，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孫女當然明白。”顧清歡嘆了口氣道：“孫女今日找趙公子，也是爲了雪兒這事，因爲我這丫鬟戀慕趙公子的很，險些害了相思病。我心疼她，便想着來找趙公子，讓他能收了雪兒，誰知道趙公子不願意，我與他便起了些言語衝突。雪兒在外面瞧見了，以爲是趙公子對我不利，就出聲喊了起來，倒引來這麼些誤會，讓祖母看笑話了。”
老夫人沉默片刻，被顧清歡一席話說得心頭起伏，一時竟然摸不着頭腦。
她緊緊盯着顧清歡，目光銳利道：“你方纔說沒什麼可說的……也是因爲這件事情？“
“是啊，雪兒說得沒有錯，孫女兒確實是找了趙公子談事情，孫女沒什麼不可以承認的。”顧清歡擡頭與老夫人對視，目光坦然。
“……”在場所有人盡皆無言，縱使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也沒有想到顧清歡僅僅只是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保住了自己，又將不忠心的丫頭剷除，還狠狠地打了顧瑾樂的臉。一舉三得，這個顧清歡，倒還真是不簡單那……
一時之間，所有人看向顧清歡的目光，全都變了。
顧瑾樂在顧清歡出口之時，面色就猛地變了。她揚聲道：“姐姐，你這話說的是真的麼？”
她快步上前，拉住了顧清歡的手，哽咽道：“你怎麼不早些與我說？我方纔聽你那個丫鬟叫的十分驚恐，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情呢，沒成想只是起了言語衝突。真是妹妹糊塗了，姐姐不要怪。”
她淚眼盈盈地看向一旁的雪兒，責備道：“你這丫鬟，究竟是怎麼說話的，平白讓我誤會了姐姐，我今日定是要罰你！”
雪兒渾身一抖，黑亮的眼珠轉了轉，直接就跪下道：“二小姐饒命！奴婢方纔卻是看見趙公子伸手抱着我家小姐的！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大喊大叫。只是太過震驚，才一下子沒有忍住！”
“原來是這樣？”顧瑾樂驚訝地瞪大了眼，甚至連臉上的淚都忘了往下掉。她看看顧清歡，又看了看雪兒，臉上顯出爲難之色。
片刻後，還是轉頭看向了老夫人，茫然道：“祖母，你瞧她們兩個，儼然兩個說辭。瑾樂一時還不知道相信哪個了。”
老祖母臉色陰沉。對顧瑾樂惱的很。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好糊塗的麼？
一個是侯府的大小姐，一個是卑賤的丫鬟，不管事實究竟是什麼，顧清歡必須不能有錯，這是侯府的臉面問題！
然而這番話老夫人卻沒有辦法在衆人面前說出來，她沉下臉，道：“清歡身邊這個丫鬟瞧着就不是個實誠的。你家小姐爲你的婚事奔走，你不思感激便罷了，還想妖言惑衆陷害小姐！你這種背主的丫鬟，我侯府如何能容得下？來人啊，把這個丫鬟拖下去打個三十大板，攆出府去！”
雪兒愕然，嚎啕大哭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如此偏心！爲了大小姐的名譽就不將人命放在心上！無憑無據如何才能證明奴婢在撒謊？”
顧瑾樂聞言也急忙道：“是啊，祖母，現如今還這麼些人看着呢。怎麼好如此草率行事？”
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看了顧瑾樂一眼，顧瑾樂嚇得縮了一下肩膀。可事已至此，她卻絕不會退縮，大不了之後再安撫一番好了。如此想着，她只裝作沒有看見。
老夫人見她如此不識趣，竟然還跟着一個丫鬟攪合在一起給自己姐姐沒臉，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老夫人緊繃着臉，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來，就算是有新偏袒也沒了辦法，心中惱火之下，狠狠地瞪了那個趙錦榮一眼，恨不得立刻趕了他和他孃親滾出侯府去！
趙錦榮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一步。他雖然風流，卻並非不識時務。現在明顯是他引出來的麻煩，若是他出去擋着，這個侯府怕就是呆不下去了。
索性就站在後面看着，反正瞧她們的模樣是積怨已久了。看着她們狗咬狗，自己最後說不定還能漁翁得利。
眼見着趙錦榮如此不識時務，老夫人只得出聲道：“清歡，你這丫鬟說的話並無道理，你可是能拿出什麼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沉默已久的顧清歡這才上前一步，輕笑道：“證明清歡清白的東西倒是沒有――畢竟誰曾想到費盡心思想要幫的人竟然是個白眼狼。”
她冷哼一聲，嘲諷之極，秀眉一挑，話鋒已經一轉道：“不過，我倒是有件東西能證明我這個丫鬟，的確是戀慕這趙公子的。”
顧瑾樂眉頭微蹙，心道不好。
雪兒已經大叫道：“小姐可不要隨意冤枉奴婢，若是……啊！”
話還未說話，顧清歡已經一把扯過雪兒的手腕。掙扎間，雪兒的袖口揚起，一條雪白的手帕隨風而起，緩緩飄落。
顧清歡冷眼看着那條帕子，也不去碰它，只笑着說道：“爲了避嫌，這手帕還勞煩心兒姑娘去瞧一瞧了。”
老夫人微微頷首，心兒便上前將那張帕子撿了起來。拿到老夫人面前細細展開，只見雪白的羅帕上正繡了一對鴛鴦，嬉水纏綿。在那帕子的下腳還繡了一個小小的“榮”字――這不正是趙錦榮的那個“榮”字？
“還說不是你在誣陷小姐？”雀兒氣的上去就給雪兒一個巴掌，打得她一個踉蹌：“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如今人贓並獲，你倒是認還是不認？”
“不認！”雪兒心裡慌得要命。地上的那方羅帕是她準備好了要陷害顧清歡的，今天一早她還特地把這羅帕給塞進了顧清歡穿着的衣服裡，可現在怎麼在自己身上？
她擡頭深深地看向顧清歡，正好對上顧清歡洞悉一切的眸子，心裡驀然一驚。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害她了！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自己的？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自己？
雪兒只覺得心口發冷，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識到，顧清歡到底有多可怕。洞察人心，隱忍果決，與這樣的人爲敵，那不是找死麼？！
她心中後悔不已，然而顧清歡卻不給她半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