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吞法師突然睜開眼睛,道:“鳳凰迷幻術?還有牡丹花迷香?呵呵,泥人鳥見蟻后,一百年沒有見你了,你還是這三板斧?絲毫沒有新花樣麼?”
泥人鳥見蟻后凝視着空氣裡旋轉翩翩飛舞的花瓣,臉上的表情詭異神秘,帶着種說不出的妖冶玄冥氣息。
七步飄雪連初學的修仙者都還不是,現在就算他有娑婆衍那和摩羅衍那兩個法老的魔力,所會的法術幾乎無法與這個嫵媚蟻后抗衡。
泥人鳥見蟻后是座頭市修仙三百年來修煉的最重要的符寶,除了對付鯨吞法師還用來對付過誰?七步飄雪居然是除了鯨吞法師以外第二個與鳥見蟻后交手的手,足見座頭市對七步飄雪的重視不亞於老和尚鯨吞法師。
座頭市緩緩道:“我替我的符寶鳥見蟻后回答吧,的確一百年來,這個符寶絲毫沒有改變,但是任何一個輕視鳥見蟻后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說不錯吧老和尚?”
鯨吞法師道:“呵呵,完全正確。”花瓣還在空氣裡面急速旋轉,散發迷迭香氣,雪蓮峰上面修仙功底弱一點的各大門派弟子聞到了牡丹花迷迭香,噗通,噗通,成批的倒下,一時間雪蓮峰頂引起巨大騷動,各大門派的大當家的急忙招呼弟子救各自家族的弟子---,場面混亂吵雜不堪,誘人的迷迭香的確誘人踏上不歸路---。
七步飄雪由於魔王附體,百毒不侵,對於迷迭香的小把戲嗤之以鼻,道:“座頭市這就是你的符寶鳥見蟻后的牡丹花迷迭香嗎?不怎麼地啊。”
座頭市臉色慘白,微微抽搐,道:“老鼠拉木杴——大頭在後頭。”
七步飄雪道:“不要浪費口舌與時間啦,接掌——。”
七步飄雪閉上了嘴,疾飛如燕,穿梭在夜空,一襲黑色閃電,砰——,第一掌結結實實地拍在座頭市的掌心,四掌焦灼。
七步飄雪道:“你沒有機會逃跑了,只因爲你是座頭市,你不捨得拉下老臉逃跑,現在晚了。”
座頭市陰深深的慘白着老臉閉着嘴沉默無言,白眼眸子白兮兮,嚇人。
七步飄雪感覺手掌心灼熱如同烙鐵,道:“你的鬥氣的確炙熱無比,這就是你修煉三百年的功底麼?”
座頭市突然詭異地冷笑連連,道:“小屁孩,你已問得太多啦!去死吧!”
巨大的鬥氣鼓氣膨脹他身後的斗篷,泥人鳥見蟻后雙掌推在座頭市的後背,助他一臂之力。風語飛看見了也過來雙掌推在七步飄雪的後背,九陽罡氣爆炸白氣霧濛濛,她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要幫助弟弟,七步飄雪心裡面一熱,暖流涌動。
七步飄雪道:“姐姐這裡危險,您還是躲開一點點好不好?”
風語飛道:“不。”
七步飄雪道:“姐姐你快走!這裡太危險。”
風語飛道:“就是危險我就更不能走!”
七步飄雪道:“就算是爲了我,你快離開,馬上要爆炸---。”
風語飛道:“你要我舍你而去麼?我怎麼做得到?”
七步飄雪道:“姐姐,回你的玄武山天上人間去,你必須--做到。”他的氣息已經不穩,座頭市還堅若磐石,堅不可摧。
風語飛道:“可是我做不到啊,弟弟……”七步飄雪被座頭市向後推動三步,氣息明顯急促,汗水滴答滴答落下來,眼神裡面滿是咬牙硬挺的痛苦表情。
風語飛霍然擡頭盯住七步飄雪的眼神道:“弟弟,今天,就算要死,你我也要死在一起,決不分離。”
七步飄雪擡起頭,他沒有空閒回頭去看風語飛的表情,彷彿也不願讓風語飛看見他自己臉上的表情一樣,他淚流滿面,淚水夾在汗水裡面,順着臉頰滑落。
七步飄雪的表情不是是悲憤不是是痛苦不是恐懼是感動,感動風語飛炙熱真誠的心,兩個人相識不過幾個月,從開始的欺騙到後來的對峙不信任,再到如今的親密無間,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說清楚兩個人的心路歷程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七步飄雪哽咽道:“姐姐你的青岡劍還在麼?你去刺盲僧座頭市一劍,圍魏救趙,你敢不敢去?”
風語飛雙掌推在七步飄雪的後背,道:“好,我去。你一個人小心一些哦。”
七步飄雪道:“我知道啦!”
風語飛突然撤掌,七步飄雪感覺心頭一熱,嗚嗚,一口熱血翻涌,要吐血,又後退了一步!
風語飛拔出青岡劍突然轉身,抓起一道靈符祭起,道:“座頭市你哪裡跑?”
鬼冢巴一郎衝過來攔住了青岡劍,道:“哼!我在這裡,你不能偷襲座頭市法師!”倭刀說着劈刺,一道靈符從倭刀刀苗子裡面劈出,兩個人都是玄武季四極級的修仙者,在草原上風語飛曾經輕而易舉地打敗過鬼冢巴一郎,她的九陽罡氣震死了鬼魅六妖裡面的兩個人,鬼冢巴一郎震快吐血,灰溜溜跑了。今天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風語飛也盯着鬼冢巴一郎,道:“哪裡都有你這隻蒼蠅,你難道真的是茅房的綠豆蠅?”
鬼冢巴一郎道:“我就是綠豆蠅。”
風語飛仰面大笑,青岡劍疾飛,祭起的金冠靈符飛刀一樣很快變大,變成一個巨大的金冠,鋪天蓋地地壓在鬼冢巴一郎的腦袋上面。
鬼冢巴一郎祭起的靈符是一個圓環,比手鐲大一些,金色的,看上去不起眼,像一個土豪的金手鐲。
雪蓮峰,夜風悽迷,天地玄冥,狼嘯淒厲,深谷幽暗,火把火光跳躍。
一彎鉤月,雲淡,風急。
七步飄雪之所以叫風語飛去刺殺座頭市,他又何嘗不知道根本不可能刺殺的到的?他不是圍魏救趙,而是調虎離山,他要調開風語飛離開他和座頭市,因爲肯定會有人攔阻風語飛的,那樣糾纏住了姐姐,等於風語飛脫離了是非之地,既然是是非之地是決計不堪讓姐姐久留的。
鉤月如刀,七步飄雪感覺,座頭市的真氣突然源源不斷地吸入他的身體裡面,座頭市不再是發力推手掌,而是拼了命的扯開手掌,似乎四個手掌澆築了水泥,根本不可能分開,座頭市大駭,幾乎,他激動的都要從瞎子睜開眼睛變成正常人,手刨腳蹬,就是分不開,局勢一下子逆襲,原來七步飄雪是步步後退的。現在七步飄雪,步步緊逼,座頭市,步步後退,想要逃跑,他剛烈醇厚的元氣正在源源不斷地被七步飄雪身體裡面的娑婆衍那、摩羅衍那兩個法老吸取,速度之快無與倫比。
座頭市的汗水滴滴答答,無論他後退得多快,只要手掌還和七步飄雪粘連,就立刻可以看見元氣順着手掌輸入了七步飄雪的身體,用這種笨拙的法子不到一個時辰,他座頭市三百年的修仙元氣就要精盡人亡,不堪設想。
月更彎彎,狼嘯更淒厲,夜風更悽迷,座頭市痛苦的表情表露無遺,雪蓮峰在場的修仙者都看的清清楚楚,他訝異極了,他們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座頭市在幾乎速勝的情況之下,被一個熊孩子逆襲了,個個驚訝的張口結舌,百思不得其解。
座頭市終於忍不住回頭,大聲道:“鳥見蟻后,你是我的符寶麼?”
鳥見蟻后道:“是的。聖主”
座頭市道:“你可以爲我犧牲麼?”
鳥見蟻后道:“因爲我是聖主修仙修煉出來的,當然可以爲聖主犧牲一切。”
座頭市冷笑,道:“好,代替我接着他的手掌。”
鳥見蟻后道:“接住他的手掌?”
座頭市不讓鳥見蟻后再囉嗦,立刻又接着道:“只有接住他的手掌,才能讓我脫身,你快出手。”
鳥見蟻后道:“那你呢?聖主。”
座頭市冷冷道:“不必囉嗦,時間來不及啦,快,快。”
座頭市由於元氣流失嚴重,蒼白的臉上陰深深恐怖,鳥見蟻后看見他的臉,一哆嗦,心已死,情已滅,感覺到這是她最後眼看塵世間了。砰,鳥見蟻后義無反顧地手掌接住了七步飄雪的手掌,座頭市順勢就地十八滾,滾到十五米之外,就在此時此刻,砰,爆炸一聲,四散飛濺的泥塊散落一地,鳥見蟻后已經香消玉殞,灰灰湮滅了,只留下還在空中旋轉的花瓣迷迭香氣瀰漫四周,證明這裡還有一個女人來過。
七步飄雪凝視着滿地散落的泥塊,緩緩道:“鳥見蟻后,你也錯了。你投胎在座頭市的門下只是一個悲劇的犧牲品--,可惜,可嘆,可憐!”
座頭市從地上爬起來,氣喘吁吁,他的手掌發麻,感覺元氣消失了一半多,心底暗自慶幸,要不是逃離的及時,一定會精盡人亡,被吸乾的,他感傷鳥見蟻后的玉碎,道:“哦,天妒紅顏,天妒紅顏,自古紅顏多薄命?”
七步飄雪道:“這世上假如至少還有一個像你這樣的人,紅顏命長才是怪事喱。”
座頭市道:“你在說誰?”
七步飄雪道:“我當然在說你啦。”
火把熊熊烈焰,照在陰深深的瞽目白眼珠子,白兮兮,慘白,間或一輪轉動,死魚眼一樣,冷血無情。
風語飛的九陽罡氣爆燃,砰,鬼冢巴一郎和他的玉環靈符一起疾飛被震飛二十米,恰巧飛過座頭市面前,瞎子瞽目老頭左手隨隨便便一抓,就抓住了被震飛的鬼冢巴一郎,他手指一點,墨一箭乖巧地到了他的身邊,座頭市突然仰天長嘯,一股黑煙狼飛,煙霧瀰漫,再看他們三個人土遁消失在夜幕之中。
鉤月如初,星稀雲迷。只有七步飄雪站在夜風,只有風語飛依偎在他的身邊,還是和初到雪蓮峰時完全一樣的。七步飄雪本不是個容易表露傷感的人,可是座頭市突然離開他恍惚悵然若失,尤其是鳥見蟻后散落成一地的泥塊對他的刺激是巨大的。
世事滄桑,他失去了座頭市這樣好的對手,只不過他得到了一股劇烈強大的元氣,他心頭熱乎乎的似乎精力充沛極了,無窮無盡。
他的身體裡面有四股元氣,娑婆衍那、摩羅衍那、還有在大衍神君墓道里面吸取的葉鞦韆的元氣,還有今天吸取的座頭市的元氣,四股元氣三強一弱,娑婆衍那、摩羅衍那兩股元氣劇烈暴戾難以駕馭,極強,座頭市的元氣柔和醇厚綿長,很強,葉鞦韆的元氣,陰險狡黠,哆哆嗦嗦,躲躲閃閃,比較弱,也不好駕馭。風語飛居然看透了七步飄雪他的心意,忽然問:“你想不到你居然有四股元氣在身體裡面了吧?”
七步飄雪臉上微微紅,慢慢地點了點頭,道:“我想不到這些邪魔外道的元氣居然湊到我這個十三歲孩子身體裡面啦,但是姐姐你卻是早已知道啦!對不對?”
風語飛道:“嗯。”
七步飄雪道:“姐姐,你早巳知道這魔王附體的威力,所以纔會帶着我來仙人城的對不對?”
風語飛不言不語,並不否認,也不承認,就是默認。
七步飄雪道:“姐姐,你當然也知道我會在仙人城打敗座頭市這樣級別的修仙者嗎?你是否早已意料到我在仙人城的命運如***推算的精確?”
風語飛斬釘截鐵地道:“弟弟,姐姐我當然知道!姐姐對你隱瞞了這些,你---你不會怪我吧?”
七步飄雪道:“姐姐你是爲了什麼?你來仙人城不僅僅是爲了找琴捕魚救我的傷是不是?”
風語飛眼睛裡若寒星晶瑩,糅合了痛苦和無奈還有許許多多複雜的表情,良久無言以對,許久之後才緩緩道:“是爲了我自己。”
七步飄雪訝異不已,道:“是爲了你自己?你又沒有受傷你爲了自己來仙人城幹什麼啊?”
風語飛茫然地仰天長嘆,閉上了嘴,淚水嘩啦啦地溜下來,髮絲溼透。
七步飄雪看着閉着嘴的姐姐,她的淚水楚楚可憐,幾乎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