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殿下,不知您可還認得我陌老。”老人家卻道出了一句讓人意味不明的話語。
誰知,攝政王擡起的手在觸及到陌老人家時,頓在了半空。他鳳眸緊緊鎖着陌老,那鳳眸底帶着一絲詫異。
“陌伯?”攝政王紅脣輕啓,似乎詢問性地吐出兩個字,帶着一絲不確定。
陌老摸着白鬍須點點頭,渾濁的老眼也微微眯起。他道:“正是陌老。好久不見了,你過得可還好?”
躲在陌老身後的夜景瞧見這般,便覺得兩人的關係不簡單。她本來躲在陌老身後只是想着攝政王大大看在老人家年邁蒼蒼的份上會高擡貴手,誰知道竟然出了一樁貓膩。
“陌伯還不肯告知實情?”下一秒,攝政王臉上多餘的表情已然消散。他看着陌老冷冷地說道。
“時機未到,況且,陌老也是受人所託。不是不說,而是不能說。”陌老搖搖頭,話語透着幾分無可奈何。
攝政王從陌老身上收回視線。一陣涼風吹拂來,不知怎的,夜景居然在攝政王那絕美的容顏上察覺出了一絲落寞的味道。
夜景搖搖頭,想着自己肯定是瘋了。落寞這如此高深的玩意兒怎麼可能在攝政王大大身上出現!
“攝政王殿下可否這邊請,有些體己話相與殿下說來一二。”陌老手指着一條小路段,恭敬地道。
從攝政王大大和老人家的對話中,夜景也摸索出了個七七八八了。無非就是陌老知道了一些事情是攝政王殿下想知道的,可是陌老卻發了誓言不能說。
攝政王略一點頭,隨即那高大的身軀便朝小路段之中走去。那背影筆直如巋然不動的山峰,彷彿能承載下天地間的萬物。
那被清風捲起的紅色衣袍角逶迤過綠油油的地面竟然掠出了無限妖媚,仿若盛開在湖中心的彼岸花,似淬了劇毒一般。讓人深陷無法自拔。
夜景卻想到這傢伙的潔癖,這傢伙不是去到哪兒都得鋪紅毯的?怎麼今兒個紅毯沒把紅毯鋪下來,也好讓她沾沾光。
“喂喂。”夜景悄悄側過身子,捅了捅玄奕的臂膀,“你家殿下不是有潔癖?”
玄奕被冷不丁地捅了一下手臂,不禁轉過頭,這才發現是女皇陛下。
聞言,他順着女皇陛下的視線望去,自然明白了女皇陛下是在問陛下怎麼會下攆轎還行走的事情。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女皇陛下實情的:“第一,殿下這衣袍料子乃是採用了天山上的冰絲蠶所織成的,這冰絲蠶還浸泡在了清泉湖九天九夜,這好處便是任人怎麼揉,怎麼勾,也泛不起一絲皺褶痕跡。而且也不會沾染一絲泥土灰塵的痕跡。”
怎麼揉怎麼勾都無法撼動那衣袍半分?夜景突然想到她方纔使勁兒蹂躪的場景,她就說攝政王大大怎麼不發火,原來另有隱情?!
“第二,殿下今兒故意穿這長袍擺來,無非就是想懲罰您對他藥瓶子來源的撒謊,想讓您託着,這才下了攆轎。”玄奕又道。
夜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這廝生氣的是因爲她藥丸的來源。
“可是你家殿下怎麼知道那藥不是朕的?”難道還有通天眼不成,夜景表示不懂了。
“女皇陛下您還不知啊,那藥瓶子底下寫着鳳連王爺的名字。”玄奕說罷嚥了一口口水,趕忙低下頭。
夜景有一種欲哭不能的感覺。不知是該怪自己太過於熱心腸怎麼就想到要把藥贈給攝政王大大呢,還是該怪鳳連太熱心腸?
那頭,崇凜的身軀健碩結實,一動也不動地,只是那雙冷眸的視線卻朝夜景掠過來,夜景聳聳肩,表示不懂。
“素素…”陳方那軟軟弱弱的聲音響在耳畔。
夜景一轉過頭,便瞧見那眉目如畫的儒雅小騷年不由心一發緊,趕忙朝大家擺擺手,隨即遁走。
而這遁走的方向自然是朝攝政王殿下和陌老兩人的。
攝政王的身形循着小道緩緩走過,只是這身形輕飄飄,有一種虛浮的感覺。
小道兩旁的花草樹木,茂盛碧綠,攝政王那火紅的身形自中間穿梭而過,行走過之處留下了點點冷魅氣息,還透着一股子若有似無的妖豔魅惑。
身後的陌老拄着柺杖,一步一步跟隨。兩人的身形停頓在了小路盡頭的河岸邊。
“五年不見。”攝政王頓下步子,鳳眸挑睨着清澈見底的河面。
陌老站在攝政王身旁,亦然看着湖面,摸着鬍鬚,點點頭,“是啊,五年不見了。”
兩人的話語都透着一股老朋友相聚後的欣然,還有中間分散的滄桑。
“攝政王殿下這五年來,還是沒有變化。”陌老轉過頭,看着身旁這絕代風華的男子,評價道:“風采依舊,一點兒蒼老的跡象也無,倒是比以往更爲成熟處事的手段也更爲絕情了。”
攝政王聞言,面不改色。只是那脣角微微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五年未見,陌伯又何須對孤如此見外。”
陌老聞言,摸着鬍鬚,從攝政王身上收回視線:“君臣之禮,不能逾越了。”
攝政王緩緩地移動步子,朝河面靠近了幾分,那紅色挺拔身影被包裹在清風河面楊柳中,格外突兀顯眼。
“殿下可是在怪陌老?”陌老看着那身影倏然開口,話語透着一股悲涼。
攝政王那飽滿的紅脣緊緊抿成一條線,他微涼的指腹伸出,感受着清風的撫摸。隨即淡淡地道:“何來怪不怪一說。陌老的心思,孤明白。”
陌老卻搖搖頭,隨即拄着柺杖往來路回返:“殿下既然連話也不願真實相告,那麼,草民以爲,這談話也到此爲止了。”
語畢,陌老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朝小路段走去。
攝政王卻轉過了身,看着那離去的充滿滄桑的身影。脣啓,似乎想說什麼,可是到了嘴邊的話語卻一句也道不出。
隨即他轉過身,那挺拔身軀屹立在河岸上,巋然不動,任由驕陽折射,任由風吹過。
“誒誒,這什麼玩意兒?說得一半一半的,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其中的貓膩!還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夜景摳着手指頭。
看着陌老離去的身影,夜景咂咂嘴,又道了句無趣,沒勁兒。隨即從茂盛草叢中想站起身。
剛站起來,卻冷不丁地,覺得屁股一陣吃痛,她嘶的一聲,隨即捂着臀暴跳起一丈高。
而鬧出如此動靜,攝政王早已察覺,他冷冷地道了句:“誰?出來!”
那暴跳着的夜景正看着草叢中一隻正蠕動着肥乎乎小身子的黑紫色大毛毛蟲,臉色發白,額頭汗跡不斷冒出,脣哆嗦着,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站在河岸邊的攝政王已經不耐煩,擡頭朝草叢間發射出一股氣體。
手再次收回時,那氣體包裹了一身冒汗哆嗦不止,且臉上漸漸冒出黑紫色青筋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