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女皇沒死已經安然無恙醒來,官員太醫宮女太監男妃們一個個脫下了晦氣的白色喪服,而因爲皇貴君有令,不讓任何人探望打擾女皇的休息,大家便各回各寢宮,睡覺的睡覺去、用膳的用膳去、抱美人的抱美人去。
而這消息對某些人來說是好消息,對於另一些人來說,亦然相反。
窗門緊閉,一點子金芒從梨花木鏤空窗櫺投射進,屋內寬敞整潔,光線暗淡,身穿月牙袍的男子慵懶躺在美人榻上,看不清他容貌,朦朧光線中隱約可見他清雋的輪廓,多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
“嘎吱”一聲,門被人推開,,一身着紅豔抹胸袍子,身姿妙曼的女子匆匆走上前,珠寶的叮咚相撞聲在清寂的屋內顯得格外突兀。
“那賤人醒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我們精心策劃了那麼久的計劃全都要白費了!”女子原地來回踱步,語氣難掩焦急慌亂,仿若熱鍋上的螞蟻。
美人榻上的男子依舊躺着,只是那緊閉的眼有了一絲鬆動,下一秒又恢復如初,手托腮閉目休憩,彷彿事不關己。
“喂!”語氣頓時嚴厲,女子伸手捶打着男子胸膛,冷聲質問頗帶撒嬌:“你說話啊!你倒是說啊!”
“乖,別發火,氣傷了身子可不好。”男子伸手握住捶打着女子自己的手輕輕摩挲,眼眸微眯,話語軟膩溫情,“咱們再,從長計議。”
耳邊的灼熱呼吸撲打,那手也從摩挲慢慢變成撩撥,心窩似有一隻只螞蟻攀爬過,心癢難耐,女子頓時化成了一波水,癱軟在了男子身上。
……
而在寬大龍牀上苦思冥想的夜景終於不再糾結,坦然面對現實接受了自己女皇的身份。
女皇等於皇帝,皇帝等於什麼?一國之帝!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享不盡,不愁吃不愁穿不愁喝,披金戴銀,走路有人擡,吃飯有人伺候,出門有人護駕,這都趕上現代高層土豪級別大佬了!
況且她也無法穿越回去了,還不如好好享受眼前的幸福,且定要名垂青史於後人知曉。
正當夜景悻然之際,兩個小宮女端着清粥青菜還有一些不知名看起來卻很可口的小糕點擺在桌上便恭敬的退到一旁,低頭站好,等候着女皇的吩咐。
夜景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心裡暗襯一一一沒準吃了她就去地府見閻王爺了呢!
電視裡面不都是這麼演的麼,級別越高越尊貴的人物越有生命危險,下毒刺殺等等,無處不在。
況且,夜景垂下眼,瞅了瞅隱隱作痛的上半身,手指頭輕輕一碰都是罪,睫羽翕動,閉上眼嘆了口氣一一一她還是養精蓄銳,以便應付這些陌生又危險的古代人吧。
“你們說,女皇都醒了,攝政王爲什麼還不來看女皇呢?畢竟女皇是因爲攝政王才受傷的。”
“不僅沒來看,昨天女皇駕崩的消息傳出,包括今天要下葬,攝政王府邸靜悄悄的跟個沒事人似的!”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攝政王多麼討厭咱們女皇!況且,攝政王是咱們女皇的皇叔,不來也好讓女皇死了心!雖然咱們女皇脾氣有點不好,也有點好色,但,她依舊是我心中最美我最愛的女皇!”
“誒誒,你們是豬腦子麼!咱們鳳天國,誰最大?咱們女皇!第二大的是誰?自然是咱們攝政王!所以,咱們女皇死了,誰最可能會繼位?自然也是攝政王!”……
幾個小宮女們在外頭低聲談論,即便很小聲,但對於聽覺嗅覺都比常人敏感的夜景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你們居然還有時間來說悄悄話?”一太監尖利的聲音響喝起:“還不趕緊去幹活!你們幾個要再被咱家看見偷懶了,直接打十板子送辛者庫去!”
幾個談話的宮女們頓時被嚇得一身冷汗,忙的提起裙襬落荒而逃。
而從幾位八卦小宮女的口中,夜景瞭解到了許多。
原主喜歡攝政王,攝政王討厭原主,原主的死和攝政王有關,而攝政王又是原主的皇叔。
而小宮女口中所說的,再根據小說裡,電視劇裡,夜景大抵也知道了,這攝政王絕對是一個高傲強大的上上者,也將會是威脅到自己皇位與生命安全的頭號勁敵。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一一攝政王不是什麼好鳥!以後還是儘量避免不和他面碰面爲好!
思索完畢,夜景又呼出一口氣,神情懶散,兩眼睜得大大的盯着龍牀頂。
最怕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母親去世後,她便一個人,獨來獨往,而如今,現代死了魂穿到了古代,反而省了許多事情,不會讓誰牽掛傷心難過想不開。
所以對她來說在哪都是一樣的,只要小命還在,手腳健全,就沒有活不下去的地方。
依舊是白衣勝雪,一根細小銀針在各個盤內食物中試了一下,確定沒事才收起,修長的食指與拇指夾住湯勺來回攪拌着碗裡的玉米肉粥,一下又一下,輕輕地。
非白拌一下粥,便擡一下眼朝正盯着牀柱發呆走神一動不動的某人看去,只見她時而淡然時而皺眉嚴肅,很顯然,他進殿內包括吩咐倆小宮女出去,她都不知道。
一一一她今天是怎麼了?此刻又在想什麼?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模樣。
想到方纔她生氣時,對自己怒吼的陌生模樣,非白澄澈清明的眼頓時暗淡了幾分,一抹黑光閃爍桃花眸底。
“咕嚕嚕——”巨大的聲響從某人腹中傳出。
夜景眼睛眨巴眨巴,嘴裡咕噥問:“什麼聲音?”
“咕嚕咕嚕——”腹部又是一聲巨響傳出,在屋內格外清晰。
夜景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後知後覺回過神,看着肚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自言自語回答:“哦!原來是肚子在叫。”一股熟悉的梅花香氣撲入鼻尖,咚的一聲貼器相撞的聲音。
循聲望去,剛剛被自己兇狠狠趕出去的非白皇貴君正端着碗站在紅圓桌上,視線溫柔的盯着自己看。
兩雙眼睛在空中接觸相撞,一人澄澈清明一人犀利耀人。
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妥,非白捂脣角輕咳了一下,垂下眼簾移開了視線,“非白…臣…”
“朕不是叫你滾了!?”夜景撇開頭,作鎮定的說完。
“臣,只是來盡責做好自己的本分罷了,比如,照顧好陛下。”說着,那白皙的臉竟染了胭脂般,逐漸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