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七年之癢

“回南疆?”沈映回頭看着沈懷容急匆匆地走進來, 皺眉不解地問,“好端端的,他回南疆做什麼?”

沈懷容先行了個禮, 然後擡起頭不着痕跡地瞟了眼沈映背後的許正賢, 心道這個要和舅舅爭寵的男寵果然生得十分俊美, 不怪父皇一時被美色所迷。

雖然舅舅走了, 沈懷容高興自己能夠偷懶玩幾天, 但他心裡肯定還是向着自家舅舅的,絕不允許有人膽敢破壞他舅舅和父皇之間的感情,心裡不由對許正賢產生幾分不屑, 像這種空有美貌的草包,又怎麼配和他英明睿智、神武不凡的舅舅比?

沈懷容收回視線, 回答道:“回稟父皇, 方纔兒臣和攝政王前來永樂宮給您請安, 不巧在門口聽到您在裡面和人談話,便在書房外面等了一會兒, 後來不知攝政王他聽到了些什麼,忽然就和兒臣說他要回南疆,兒臣怎麼攔也攔不住,估計這兒都要出宮了,您快找人去把他追回來吧!”

“什麼?”沈映吃了一驚, 快步朝沈懷容走過來, 一手抓住沈懷容的肩膀, “你說你倆剛纔在書房外面?你們何時來的?聽到了多少?!”

沈映剛纔可是和許正賢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 要是都被顧憫聽到了, 那他的大秘密豈不是要暴露了?他該怎麼和顧憫解釋他是穿越者的事實?顧憫能接受嗎?不會以爲他是失心瘋了吧?

而沈懷容還從沒見過他向來運籌帷幄的父皇,有像今天這般驚慌失措的時候, 心裡更加認定沈映和許正賢之間絕對有貓膩,要不然,父皇何以心虛至此?

沈懷容不禁感到些許失望,他曾經最羨慕的就是父皇和舅舅之間數年如一日的夫夫恩愛之情,可沒想到,深情終究還是敗給了光陰,父皇竟然瞞着舅舅另覓新歡!

唉,可憐的舅舅啊。

不行,他可不能坐視父皇被這種不三不四的異族男人勾引走,舅舅不在,現在只能靠他來力挽狂瀾了!

“回父皇,我們纔來不久,所以也沒聽到多少,就好像隱隱約約聽到您說什麼,跟着我,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沈懷容趁沈映不注意,冷冷地瞪了旁邊的許正賢一眼,然後抓着沈映的袖子勸道,“父皇,攝政王應該是聽見您和人說這話傷心了,所以纔會賭氣離開,您快勸他回來吧!”

沈映卻不着急,又問了一遍確認:“你們就只聽到這些?還有沒有別的?”

沈懷容見沈映知道顧憫走了居然還能這麼淡定,只差痛心疾首,就這些還不夠嗎?還有別的?父皇啊父皇,您到底是做了多少對不起舅舅的事啊?

唉,可憐的舅舅啊!

可沈懷容作爲兒子、作爲臣子,沒有立場來指責君父在感情方面行爲出格,只能搖搖頭,蔫頭耷腦地道:“兒臣就聽到這些,至於攝政王聽到了什麼,兒臣就不確定了,父皇,您到底去不去追攝政王啊?”

沈映聽完沈懷容的話,有些猶豫不決,他不確定顧憫聽到了多少,所以也就不知道把顧憫追回來後要怎麼跟他解釋。

而就在他猶豫的功夫,一直沒說話的許正賢開口了。

“早就聽聞大應朝有個手腕鐵血,雷厲風行的攝政王,功高蓋世卻對大應皇帝忠心耿耿,堪稱忠臣表率。”許正賢衝沈映促狹地擠了擠眼睛,“皇上,該不會是攝政王知道了您私下召見了小人,所以生氣了吧?”

沈映聽到這曾經熟悉的語氣,額頭上一根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許正賢繼續猜測:“或者是攝政王聽到皇上您許諾小人一生的榮華富貴,莫不是吃醋了吧?”

沈映:“……”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許正賢就是個戲精。

許正賢用雙臂環住自己,故意做出一副畏懼的瑟瑟發抖狀,“攝政王位高權重,小人可開罪不起,皇上還是快些把攝政王追回來吧,免得攝政王遷怒到小人頭上,小人可沒有什麼野心,只想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沈映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你夠了啊!”

許正賢過夠了戲癮,識相地閉上了嘴,退到一旁等着看好戲。

沈懷容一直等不到沈映的回答,不禁有些急了,“父皇!您到底去不去追啊?”

沈映擺擺手,淡定地道:“不急,不急,你讓朕想想。”

若是放在平時,知道顧憫吃醋,沈映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去把人追回來,可今天不同,許正賢和他一樣,也是一個穿越者,要是當着許正賢的面,他去哄顧憫,豈不是要被許正賢笑話他堂堂一個皇帝居然懼內?

那多沒面子啊,他可是穿成了在古代,地位最至高無上的皇帝好嘛!

事關穿越者的尊嚴,他可不能在另一個穿越者面前丟了做男人的面子,於是沈映選擇先按兵不動,等許正賢走了再說。

可沈懷容不明白沈映的心思,還以爲父皇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所以不肯去把舅舅追回來,心中是又失望又氣憤,連規矩都忘了,瞪着許正賢說了一句“狐媚惑主”,又跺了一腳後氣呼呼地轉身衝出了永樂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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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顧憫嘴上說是要回南疆,但怎麼可能真的放得下京中的一切回去,他帶着人騎馬出了京城,剛走出去不過二十里地便停了下來,又派人悄悄回去打探皇帝知道他走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可沒想到,沒等來沈映來追他,卻等來了他好外甥的一封書信。

沈懷容在書信上跟顧憫說,沈映被那個朝鮮進獻的美男許正賢給蠱惑了心智,知道顧憫吃醋離家出走了都不理會,讓顧憫快別回南疆了,趕緊回去挽回父皇的心,晚了就來不及了!

顧憫看完信,當場把信紙給撕得粉碎,他才離京還不到兩個時辰,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了,那以後他的臉還往哪兒擱?!

好啊沈映,你竟真的見異思遷,喜新厭舊!我如今在你心裡,竟還比不上一個朝鮮貢品重要是麼?

顧憫氣得血氣上涌,恨不能立即折回皇宮裡,當面質問沈映是不是忘了昔日的海誓山盟。

身後的下屬見太陽已經落山,忍不住上前詢問顧憫道:“王爺,天色已晚,咱們是回京還是繼續趕路?”

顧憫遙望着京城的方向,胸口起伏了數下,咬牙道:“趕路!”

說是趕路,但也沒真的走多遠,只是在京城附近的一個小鎮上找了家客棧落腳,然後繼續派人回京城打探消息,顧憫心中隱隱還是存了一絲希望,覺得沈映不會對自己這麼無情,不聞不問就這麼任由他回南疆。

回京打探情況的人沒回來,顧憫得不到沈映的消息也睡不着覺,心裡又煩悶,便讓下屬去買了幾壺酒送到他房裡,借酒澆愁,一個人自斟自飲到月倚西樓,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最後一頭倒在桌上醉得昏睡了過去。

夜深人靜,客棧掌櫃想着應該不會再有人進來投宿了,便指示小二去關門,可沒想到,小二剛走到門口,門外便來了一隊人高馬大的錦衣衛,嚇得他腿腳發軟,差點沒坐在地上。

領頭一個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大官手扶着腰間的繡春刀走進客棧,只見此人相貌十分俊秀,氣度不凡,頗有威儀,他在客棧內環顧了一圈,低喝道:“掌櫃的何在?”

掌櫃的連忙從櫃檯後面出來,戰戰兢兢地回話:“回官爺,小人就是客棧掌櫃的,敢問官爺深夜來我們這兒所爲何事?我們可是正當營生,並無作奸犯科啊,請官爺明鑑!”

錦衣衛大官道:“本官奉旨捉拿逃犯,有線人說看見逃犯進了你們這家客棧,本官要搜查你們這兒,任何人不得阻撓,聽到沒有?”

其他房間裡的客人聽到動靜,透過門縫看到外面來了錦衣衛,都嚇得不敢吱聲,更不敢出門。

只有顧憫的護衛,察覺到大堂裡有異動,都機敏地帶上武器,從一樓的客房裡開門衝出來,和外面的錦衣衛對峙,“你們都是誰的手下?知道誰在樓上嗎?竟敢在這兒鬧事!”

錦衣衛大官轉過身正面朝向他們,扯起脣角冷笑道:“他們都是本官的手下,你們有異議?”

顧憫的護衛定睛一瞧那人,嚇得連忙把手裡的刀劍插回鞘中,膝蓋一彎就要跪下,“皇……”

能震懾得住堂堂攝政王的護衛,除了皇帝本人還會有誰?那錦衣衛大官自然是沈映喬裝改扮的,他抓住了顧憫派回京城打探消息的下屬,又從下屬那兒問出顧憫的落腳點,漏夜帶着人過來追顧憫回去。

沈映怕那些護衛暴露自己身份,連忙喝住他們,擡手擺了擺讓他們別行禮,“既然知道本官是誰了,還不趕緊告訴本官逃犯在哪兒?”

護衛們面面相覷,有些發懵,逃犯?什麼逃犯?

虧得有個人機靈,想明白了沈映口中的逃犯指的是誰,忙往樓上指了指,殷勤地道:“啓稟大人,逃犯就在樓梯上去,二樓左轉第三間天字一號房裡!”

沈映滿意地點了點頭,指了身後的兩個錦衣衛,吩咐道:“你們兩個,跟本官上去,其他人都在樓下守着,不許閒雜人等上來打擾本官抓捕逃犯,聽到沒有?”

“遵命!”

沈映帶着兩個錦衣衛,大搖大擺地上了樓,找到了顧憫所住的那間客房,房門緊閉,屋子裡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剛纔樓下吵鬧成這樣,樓上的顧憫卻像沒聽到似的閉門不出,沈映不由覺得有些奇怪,難道顧憫不在裡面?

沈映嘗試推了下門,誰知門竟然一推就開了,門一開,沈映一眼就看到坐在桌旁,上身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顧憫,桌子上還有好幾個酒壺七歪八倒地倒在那兒,想也不用想,這傢伙今晚肯定沒少喝。

沈映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顧憫在跟他鬧什麼脾氣,好端端的鬧離家出走,也不嫌幼稚。

若說只是爲了一個許正賢,顧憫是有多不自信啊,纔會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會被區區一個許正賢給比下去?又或者是說顧憫對他多沒信任啊,纔會以爲他是會見異思遷的那種人?

不過不管是哪種可能,顧憫都是錯到離譜!

所以這次非得給顧憫一個教訓不可,這樣他才能長記性,以後不敢再亂吃飛醋!

沈映拿出一早就準備好帶過來的粗麻繩,扔給一個錦衣衛,指着醉死過去的顧憫道:“你們兩個,把他給朕綁起來!扔到牀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