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胡韻已經擔心他將皇位傳給高儼的現在,他還是一昧的表示要幫助高儼、認可高儼,那麼現在是皇上的高緯就一定會被胡韻與和士開牽着利用這個高位將高儼真正的抹殺在大齊的歷史中。
而他,其實也算是在這大齊的歷史中消失的了。
高湛看着小憐氣沖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究竟是個全心全意爲了高儼的孩子,如果他也這般全心全意,那麼高儼能夠活到什麼時候?
可是,小憐剛剛的指責卻又點醒了他。若他在真的這樣繼續消沉下去,在他之後,恐怕就是高儼承受這樣有着苦楚的身體了。
高湛看着小憐打開殿門,恭恭敬敬的攙扶着斛律雅榕走出殿外,直到婢女再次將殿門關上,她們同時消失在他的眼中。
而高湛以爲,他現在的想法轉變了,他想走出這裡,他以爲他還能夠再與小憐見面。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真的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天統四年。
高湛駕崩。
胡韻胡太后對外稱太上皇帝高湛因過度沉迷酒色,惡疾沾身,無力迴天。
高湛諡號武成皇帝,葬於永平陵。
武成皇帝高湛駕崩後,胡韻迅速奪得政權,高緯親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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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風殿。
昭陽殿的西閣中,白色的喪布掛滿了屋樑,殿門外的屋檐下還掛着一排整整齊齊的純白色紙燈籠。
昔日有過歡聲笑語的昭陽殿已經冷了下來。
曾經擁有這宮殿的高湛已經離開了。
此刻聚集在這涼風殿中的人卻又面色各異。
“我早就說過,既然知道他有這個心思,就應該早點讓他死!”
坐在高座上風韻猶存的胡韻心有餘悸的皺着眉,即便是自己的丈夫的頭七,她臉上的妝容還是經過精心的妝弄,臉色也沒有屬於哀慟的蒼白。
她的話,是對站在殿內中央的和士開說的。
見和士開沒有要接她的話的意思,胡韻皺着眉頭忍不住再次開口:“前段日子忽然開始說什麼要重新審閱摺子,那樣子就像是要將我們統統都置於死地。如果不是我狠下心……今天,說不定死的就是你和我了。”
“你在嫉妒?”
和士開看着面容透着慌亂的胡韻,輕蔑的一笑:“我讓他稱病待在昭陽殿裡,幫的也是你。如果他忽然就死了,其實最容易懷疑到的就是你的頭上。如果是你,那麼你和高緯就都完了。”
胡韻還想要再說些什麼,身子激動的往前傾了傾,卻在對上和士開不屑的略帶厭惡的眼神時,將身子縮回到座位上。
和士開不再說些什麼,轉過身子往殿門的方向走去。
那一天高湛和他說了大半夜的話,最後竟然是非常直白、不加掩飾的告訴他,可以在朝中肆意妄爲,卻不允許他再與胡韻一起去做危及高儼性命和地位的事情。
高湛其實的確非常的寵信他,也是因爲這樣他纔會對對自己明目張膽有好感的胡韻視而不見。外界看起來像是高湛默許了這樣的事情,但其實他只是懶得與他們計較。